第8章 不要丢下我 他昨晚幹什麽了!
第8章 不要丢下我 他昨晚幹什麽了!
“行了,找到了屍體我們就回去吧,至少知道了兇手是誰。”符清揉了揉發燙的耳垂,摸黑先一步走了。
天玄看着他的背影,怎會不知他的心思,就是不好意思了。
“走慢些。”天玄唇角含笑,緩步跟在他身後。
果然,符清放慢了腳步,等着身後的人朝他走來。
言淮景見二人都走了,自己提着個燈籠四下望了望,只覺得瘆人,一刻也不想多待,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遠處的燈火并未散去,衆人還在原地等着他們回來,其實他們本可以走的,可就是不敢動。
“可有找到屍體?”甄凡霜一見他們出來,便迎了上去,看着有些着急。
畢竟是自己家出了人命,總會有些害怕。
“那裏。”符清指向屍體的反向,并不打算多說。
一聽尋到了屍體,人群裏便有人問:“兇手呢?”
符清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天玄,他習慣了遇到事就詢問眼前之人的想法,好像他已經離不開這位師父了。
事實也是如此。
他太過依賴天玄了。
天玄給了他一個眼神,他瞬時明白了。
“屍體內留有柳葉狀刀刃,是饒欲雪。”
其他的,他就沒有再說了。
他們的猜想,他并不打算說出來。
眼前的人群中或許就有那位地榜第一,說出來無非是打草驚蛇,倒不如裝傻,順着饒欲雪的意,陪他演完這一場大戲,讓他得意幾天。
言淮景不知符清為何不說出自己的猜想,但他知道符清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便閉上了嘴,乖乖站在一旁。
“饒欲雪?他怎麽會平白無故地殺人!”
“那他殺完人是不是就走了啊……”
符清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着,都不用自己看都能察覺他們的驚慌,但在這些人之中,偏偏就藏着真正的殺人兇手。
他仔細地看着每一個人的表情,那些震驚與慌亂都太過自然,叫人無法分辨哪些是僞裝。
“甄姑娘,你的燈籠。”言淮景見這些人中只有甄凡霜沒有燈籠,便想着多半是借了甄凡霜的燈籠,伸手遞了出去。
“多謝。”甄凡霜撫着心口,似是被今夜之事吓到了,接過燈籠道了聲謝,借着燈光,還能看到她慘白的臉色。
符清垂眸看着他們的動作,忍不住開口問道:“甄姑娘,明義大師與甄府先前有過來往嗎?”
此話一出,甄凡霜一愣,連言淮景都不知符清為什麽這麽問。
“明義大師?之前父親請過渡安寺的大師來做法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明義大師。”
“這樣啊,多謝甄姑娘了。”
甄凡霜微微欠身,便告退了。
言淮景扯了扯符清的袖子,低聲問道:“小符哥,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覺得饒欲雪會無緣無故殺人嗎?”
“他不就是殺手嗎?殺手不都是變态嗎?無緣無故殺人應該也挺正常的吧。”言淮景轉了轉眼珠子,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不正常。”天玄看着月光下符清的臉,開口也算是提醒,“一個和尚不會給饒欲雪添多大麻煩,若他真的是沒有理由地殺人,那死的就不止一個人。”
嗜殺成性的人斷斷不會只殺一個人就停手,饒欲雪殺人一定有原因,只是他們還沒弄清楚饒欲雪和明義的關系。
還有一點,饒欲雪究竟想要什麽東西。
“行了,這麽晚也該回去睡覺了,小孩子還要長身體呢。”天玄雖是對着言淮景說,但其他人都聽話極了,紛紛告辭。
沒想到第一天晚上就鬧出了這種事,誰能安心睡覺啊。
反正言淮景不行。
一回去,言淮景就抱着被褥,賊頭賊腦地跑去了天玄的房間。
“你還真來?”符清看着言淮景乖乖地在地上鋪床,嘴角一抽。
先前言淮景哭鬧着說要來打地鋪他還以為只是說說,沒想到這個二貨居然真的來了。
言淮景仰起頭看向符清,憨憨一笑。
“一個人睡容易出事,兩個人容易見鬼,我們三個人剛剛好。再說了你和道長那麽厲害,我和你們在一起也安心。”
符清:“……”
沒聽過這種說法。
“哎呀小符哥,我睡覺很乖的,不說夢話,不會吵到你們的。”
符清看着言淮景這樣堅決,也不好意思再拒絕,幾次欲言又止,只能別過頭,別別扭扭地說了句,“随你吧。”
于是言淮景乖乖躺在了被窩裏,拉起薄被就閉上了眼。
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屋內燈光逐漸黯淡,平穩的呼吸聲愈發明顯,不吵,确實挺乖。
符清枕着手,聞着身側淺淡的清香,心緒亂了。
他不敢亂動,因為他不知道身旁的人睡沒睡,只能睜着眼睛盯着灑入室內的月光。
其實沒有看多久,他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幾日經歷了太多事,他竟夢到了許多。
在一片血海中,白袍仙人逐漸走向深淵,被天火和血光吞沒,他想伸手拉住那一片衣角,卻無法動彈,垂頭看着自己的手,染盡鮮血。
夢裏的滅世之災,還有再也尋不到蹤跡的天玄。
這一切都讓他無法面對,可他也不能改變,只能就這樣看着,看着天隕之災,命星隕落。
天玄察覺到身側之人的顫抖,睜開雙眼看向符清,只見白日裏淡定自若的符清此刻蜷縮成一團,止不住地發抖,額上不斷滲出冷汗。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符清在說什麽。
“師父……不要走……”
是夢魇了嗎?
天玄心想着,指尖撫上符清緊縮的眉頭,輕輕地揉着,可一碰着,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
再後來,這只手的主人就蹭了過來。
“不要丢下我……”
這是夢到什麽了?怎麽這麽黏人。
“怎麽會丢下你呢。”他知曉符清深陷夢魇,是聽不見的,卻還是忍不住用只有他們倆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安慰着。
符清慢慢安靜下來,卻越靠越近,鑽入了他的懷中,好像只有這樣聞着這味道,才能徹底安心。
才能知曉他還在,從未離開。
天玄呼吸微微一顫,心間某處莫名被觸動,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這感覺太過玄妙,自他誕生于天地間以來從未有過這樣莫名又難以訴說的感受。
眸光閃了閃,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伸手攬住了少年,撫着順滑的發絲,無聲地寬慰着。
他也不知為何,就是覺得該這樣做。
有人在夢中沉淪,有人清醒着,卻也失控了。
好暖和。
符清醒來時,腦海中只有這三個字。
就好像被人抱着一樣,又暖和又有安全感。
但沒一會兒他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誰敢來抱他?
不對,有一個人敢。
他猛地睜開眼,只能看到雪白的裏衣,這才發現自己埋在某人的懷中,額角抵着堅實的胸膛,手也環着某人的腰。
就像一個八爪魚一樣,死死扒在這個人身上。
一只溫熱的右手還搭在他的後背,就像是相擁着一樣。
完蛋。
糟了。
他昨晚幹什麽了!
于是他作賊似地擡頭,想看看眼前之人是否還睡着,卻沒想一擡頭,與夢中人來了個大眼瞪大眼。
“醒了。”
符清立刻埋下頭,只覺得臉丢光了,現在燙的很,不用看都知道紅透了。
天玄看着符清烏黑的頭頂,只能聽到被子中傳來悶悶的一聲“嗯”。
随後就是抱怨的一句,“你怎麽醒那麽早。”
其實天玄一夜沒睡,原本清潤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但還是随口扯了一個謊,“對仙人來說,已經不算早了。”
符清點了點頭,卻忘記了自己還抱着天玄,這兩下全磕在自己師父的胸膛上了。
誰家徒弟一起床就給師父磕頭啊,還是這種磕頭。
完蛋,這下更擡不起頭了。
“昨晚夢到什麽了,反應那麽大。”天玄收回一夜未動的右手,掀開了符清“遮羞”的被子。
一向清冷自傲的小徒弟此刻雙頰泛紅,不知是憋的還是怎麽的,看着也沒那麽傲了,多了幾分嬌。
天玄也甚少看到符清這幅模樣,至少每次面對他這個師父時,總會有些放肆,也會頂頂嘴撒撒野,如今這樣乖巧,還是少見。
“夢到你死了。”
天玄:“……”
真孝順。
“也不能說是死了。”
确實孝順。
符清頓了頓,回憶起夢中的場景,腦仁一陣疼,皺着眉看着有些難受。
“我好像夢到預言中的場景了。天災降世,你走入一片混沌中就不見了,我怎麽喊你你都不理我。”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天玄聽着前幾句還覺得沒什麽,預言之事對他來說不過是真假參半,算不得什麽。
但最後那句。
符清生性敏感,遇到事都自己擔着,從來不與旁人說,哪怕是心中不舒服也不會像他師弟師妹一樣找師父哭訴,只會自己一個人慢慢想,想通了就不會不舒服了。
這些符清本以為天玄是不知道的,可他還是太年輕,哪裏藏得住心事。
所以他開不開心,天玄一眼就知道。
方才他說的那句,是真的害怕又難過。
“不會的。你喊我一聲師父,我就不會不要你。”
這話是發自真心,可天玄又察覺到了符清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
這下确實猜不透了。
符清藏在心底的,不願意讓他發覺的。
所以,只是因為是師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