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黏人的小媳婦 你對他好,只是想彌補多……
第27章 黏人的小媳婦 你對他好,只是想彌補多……
現下只剩下符清和天玄了, 符清察覺到天玄松開了手,敏感地擡眼看向天玄。
“剛剛那一口吸得可不少,陽氣應該補得差不多了, 可以不用再這樣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天玄溫聲說着。
“哦。”符清垂下眼眸,聽着是正常的, 只是這語氣在天玄耳中全然變了。
“不想分開?”
“沒有。”
天玄一笑,“好。”
分明是短短幾句,符清越想越覺得奇怪,怎麽感覺那麽像個黏人的小媳婦……
“那你先回去,這裏陰氣重, 可別又被小鬼吸了陽氣。”天玄拍了拍符清的肩, 滿是柔意。
符清擡起眼眸,問道:“那你呢?”
“有人想見我,總得去一趟。”
這裏是宜州,除了他們, 還會有誰認識天玄?
符清想不出其他人了。
“好。”符清本想說些什麽, 卻又覺得過了些,再多的, 都不該從徒弟口中說出。
而他只是徒弟。
“等我回來。”天玄見他這樣乖,并沒有先一步走,而是站在原地, 就這樣看着符清,“我看你走了再去。”
符清點點頭, 恨不得一步三回頭,但還是忍住了。
見着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天玄才斂了眼底柔意,一張臉找不出一絲溫和, 淡漠得吓人。
他自亡靈間穿過,看到藏匿許久的人終于又出現。
容弈見天玄願意見他,也是覺得意外,還以為這種上位者,是不會在意他這種凡人蝼蟻。
其實上師和他說過,只需要抛出那個人,剩下的,天玄會自己入套。
“你想說什麽。”天玄看着容弈,漠然地說。
“我想說的話可不能在這裏說,還請大人移步。”容弈貫會賣關子,一步一步退後,畢恭畢敬。
天玄當然不會怕容弈這種小輩,只是容弈知道的太多了,有些事,是只有他知道的,但容弈卻能說出那段往事,他不能不管,于是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城樓不算很高,沒走多久就到了上面,容弈徑直走向石欄處,直到天玄登上了城樓,才看清眼前景象。
方才的黑袍小孩此刻正站在冰涼的欄杆上,容弈在一旁,此情此景,若是一不小心,這小孩就會摔下城樓。
“大人有沒有覺得很眼熟,不論是這個孩子,還是這個場景。”容弈指尖打着轉,其實還是有些擔憂的,但轉念一想,菅衣使已到宜州城,上師也親臨,又沒什麽可怕的了。
天玄自然知道容弈指的是什麽,可他早就不是多年前的那個初出茅廬,一心救世的小仙,也不會再多管閑事
“我見過的人與事太多,早就忘記了。”
“是嗎?”容弈一笑,輕輕扯下了孩子的鬥篷,露出了那張慘白的臉。
過了那麽多年,或許他已記不清面容,但他不會忘記那雙眼睛。
恐懼,失望,都曾出現在這雙眼睛中。
“你說符清他知道嗎?這樣像的一雙眼睛,他會不會相信你對他的好是那樣單純,不摻雜任何對他人的愧疚。”
容弈繼續說着:“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只是你對旁人愧疚的寄托,你對他好,也只是想彌補多年前犯下的一個錯,他這樣敏感多疑,會不會瘋。”
天玄忽然有些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但想着,容弈說的全都是自己的猜想,全都是胡謅,他的心思只有他知道,他對符清是不是容弈所說的那般,也只有他明了。
符清就是符清,與旁人無關,是世間無雙。
更何況他當日帶符清回離恨天,也是因為阮淨。
“我記得我告訴過饒欲雪,不要試圖碰不該碰的人,他是不是沒有告訴你。”天玄微眯着眸子,若不是隔得遠了些,還有那薄霧般的白紗擋住,容弈怕是能看到素來平和的雙眼中此刻泛着的寒意。
毫無遮掩。
“好,我不接近他。”容弈感覺到四周空氣的變化,冷飕飕的,吞咽了一下後才開口應下。
只是他好像察覺到了,這位仙祖的七情六欲,哪處的封印有些松動。
好像仙祖本人并未發覺啊。
說罷,他撫上孩子的肩,滿是笑意地望向天玄。
孩子的聲音稚嫩又清脆,卻又有些詭異的僵硬。
“仙長,救我。”
仙長,救我……
這話如同刀刃一樣,劃開了那麽多年刻意隐藏的秘匣,将那些本該忘卻的往事全然抖露出來。
那是天道教他的第一個道理。
往事積壓在他心頭,厚重又壓抑,壓得他喘不過氣,滋生了數不清的塵欲。
懊悔,自責,暴戾……
這些情緒太多,惹得他心神不寧,為了維持神志,不至于讓那樣不堪的自己展現在衆人面前,他選擇封印七情六欲。
可現在,同樣的一張臉,雖是不同的場景,沒有天災,但他心頭還是不自覺地作怕。
他深知上位者不該慈心太重,可他偏偏最無法忍受生離死別。
容弈見天玄一動不動,輕輕一推,那孩子便落下了城樓。
不知是不是塵欲作祟,天玄猛然沖向欄杆,伸手想拉住那下落的身影。
這一幕,又和多年前的一幕重合了。
只可以眼前的不是寸寸裂開的土地,而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城樓。
那孩子也不是活生生的生命,碰撞在地的那一刻,木屑紛飛。
木傀儡……
只是個木傀儡。
天玄不再看那碎裂的木傀儡,轉身,卻發現容弈不見了蹤影。
而他的身邊,不知何時圍了一圈身穿黑袍的木傀儡。
也是可笑,這些東西可擋不住他,何必這樣費心呢。
清風伴着陣陣笛聲,傳入他的耳中,他下意識封閉聽感,可方才的那陣笛聲,分明沒什麽攻擊性。
也不似尋常音修的咒音。
但聽起來,就是讓人心亂。
天玄掃視着這些木傀儡,甚至是沒有擡手,周身的靈力便将那些木傀儡震開。
這一下,他正對面木傀儡身上的黑袍被風掀開,露出了帽檐下的臉。
青澀還帶着幾分稚嫩,是他熟悉的模樣。
天玄一時愣神,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那木傀儡又恢複了尋常模樣。
好像方才都是他的幻覺。
可是,不正常的事發生了。
心跳快得厲害,意識也逐漸模糊,心底壓着的巨獸嘶吼着要逃出牢籠占據身體。
那笛聲……怎麽會引起心中塵欲?
是因為笛聲,還是因為那張臉?
猩紅逐漸攀上眼底,本該颠倒星河的眸子,此刻泛着妖冶之色,高不可攀的仙人也終是入了凡俗。
鼓樓之上,沉玉收起手中竹笛,看着天玄周身湧動的靈力,明顯是亂了。
天玄啊天玄,本以為你會因往事而落入“懼”中,沒想到啊。
你最先無法自控的,居然是七情之“愛”。
容弈看着沉玉的背影,垂下了頭,溫聲說着:“上師為何讓我提到符清,原本的計劃只是宮黎府舊人。”
“他對宮黎府,只有哀懼,至于愛和欲,我倒是從未見他有過,便想着試一試,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方才的笛聲聽着很尋常,并未有靈力波動,上師又是如何激起仙祖塵欲的?”
沉玉轉着手中的竹笛,看着天玄一步一步離開城樓,帶着滿身塵欲走向了一處,心中也是好奇,一會兒會上演什麽好戲。
“就是尋常曲子,不過是催引情意的,本來沒報什麽希望,現在我倒是覺得有些意思了。”
若是心中無凡俗之情,自然不會受影響,但若是有一分,便會被無限放大欲念。
真是沒想到啊,天下間最聖潔的仙祖,居然會有這樣凡人的一面。
純潔的雪蓮還是沾染了凡土。
有意思。
“好了,回去吧,饒欲雪他們還在等着呢。”沉玉指尖一頓,将竹笛插回腰帶之中,轉身離開。
聖光會中寂靜無聲,饒欲雪難得這樣安靜地等着沉玉和容弈回來,葉韞也覺得耳根子清靜了許多。
“上師,怎麽樣?成功了嗎!”饒欲雪一見沉玉出現,立馬蹿起來,迎了上去。
“只能說成功了一半,至于接下來如何,我也不能保證。”沉玉繞過饒欲雪,徑直走向主位。
“什麽叫一半?”
“塵欲是可以疏解的,如今他神志不清,我也不知道他會怎麽做。”
沉玉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麽,笑了一下,繼續說着:“畢竟那可是七情之‘愛’,要疏解可不難,又不會殺人放火什麽的。”
“啊……”饒欲雪如蔫了的花一般,垂下了腦袋。
“喜怒哀懼愛惡欲,我還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最先破的是愛。”
話音剛落,沉玉才覺得不對勁。
當年宮黎府之事,天玄也許會有悔恨,也會有憤怒,但這愛是從哪來的。
塵欲堆積,應當都是哀懼惡,獨獨不會有愛。
還真是奇怪。
不過也沒什麽,反正他的目的達到了。
沉玉朝容弈招招手,将一顆珠子放在容弈手心。
“這是?”容弈看着手中瑩白的珠子,皺眉問道。
“這是魂珠,可以強行使人魂魄離體,化為陽魂游離,必要時刻,可以把離恨天中最強的人牽制住。”沉玉思索着,補充道,“這東西對天玄沒用,剩下的你自己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