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沈姑娘，在下都聽得到。”
論當面蛐蛐人還被當事人聽到并且說了出來是什麽感受。沈嬿回可以回答，心理素質不夠強大的話，當場就是一個爆紅。
只聽前方王銘繼續道，“不過相識一場，我也有幾句話想勸誡沈姑娘，哪怕是面對心儀之人，也還是要有點自己的立場為好。一昧的遷就讨好，并不會讓自己在對方心中更有魅力。”
看來是勾起了他心中一些久遠的回憶，讓他以為自己像以前對他一樣對待柳玠？沈嬿回正想反駁幾句，還沒想好說辭，就聽到身邊人清朗如碎玉般的聲音，
“我就喜歡她這樣，要你管？”
仔細聽，聲音裏還帶着顯而易見的得意和歡快。他說完，低頭來和沈嬿回對視，嘴角挂着甜蜜的弧度，就像是那種中學時期談地下戀的小情侶被人在朋友面前被cue到的得意和雀躍。
沈嬿回被他的笑容晃得呼吸一窒，雖然覺得這樣在前未婚夫面前秀恩愛不太好，但是他難得笑的這麽高興，算了，讓讓他吧。
王銘的臉黑的很徹底。甩了一下袖子繼續往前走，走了沒幾步又冷聲道，“王某并不認識去江府的路，初來乍到，這就是沈小姐的待客之道？”
柳玠：“前面左轉。還有，也就你當自己是客。”
沈嬿回有考慮過是否要告知外祖母一聲，再将人堂堂正正地從正門領進去。但是考慮到他們這時非法軟禁，而且王銘的身份也特殊，知道他在此的人越少越好，于是跟柳玠一合計，便帶着他從一個小門進去了。
王銘看着面前那個一人高的小門徹底黑了臉色，“就算王某身不得已，你們也欺人太甚。”
沈嬿回笑了笑，“抱歉抱歉，實在是後門偏門都有仆從把守，帶着你過少不得要驚動府裏的人。這裏是我表哥表姐們偷偷出去玩出入的地方，不是什麽狗洞，王公子大可放心過！”
王銘用懷疑的目光看她，最後還是面帶屈辱低頭從那裏走了過去。不料柳玠攬着沈嬿回的腰，足尖輕點，直接從牆上飛了進來。
王銘：……
胭脂看到自家小姐領着王銘進來時，眼睛瞪得像銅鈴，還以為小姐死性不改、不對，舊情複燃了，直到後面柳玠也跟着進來，她覺得自己有點摸不清現在的狀況。
直到沈嬿回吩咐她，“胭脂，帶王公子下去休息一下”，胭脂才收起八卦的目光，帶着王銘離開了。
都離開以後，沈嬿回才問柳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原來當初魏淵說是來杭州查一樁舊案，這案子便是與王家多有牽扯，順帶厘清這裏依附二皇子的盤根錯節的地方官員體系。
沈嬿回點了點頭，知曉個大概便沒再追問。
回憶起當初看到的記憶碎片，沈嬿回大概能理解柳玠對王銘的厭惡。現在王銘淪為“人質”，她本以為柳玠會百般折磨羞辱他，沒想到柳玠卻只是把他丢在那個角落就沒有再去管他。
所幸王銘也識趣，沒有跑到兩人跟前來自取其辱。柳玠從始至終對他都只是不屑與漠視。
望着那處小屋默默出神的沈嬿回：果然還是我太中二了嗎……
正想着，忽然臉上被什麽毛絨絨的東西掃過，她吓了一跳擡頭發現是那只白貓。正被人以一種很不舒服的姿勢拎着，尾巴往她臉上掃，因為害怕拎着它的人，恐懼地身體都僵了。
她擡手接過，把小貓抱在懷裏呼嚕呼嚕毛安撫，“小白不怕不怕。”
小白是她給這只小貓起的名字，沈嬿回給小動物起名字從來都是懶鬼一個，從前喂養路邊的流浪小貓小狗，黃色的貓就叫小黃，黃色狗就叫大黃，黑色貓就叫小黑，黑色狗就叫大黑……
月色明亮，院中花影扶疏，可柳玠的眼中卻像蒙着些雲霧，讓人看不分明，“你在想什麽？”
沈嬿回撸着貓，本來想像往常一樣打着馬虎眼就把話題糊弄過去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安寧的月夜，月夜下的少年寂寥的身影，讓她忽然想多說一些。
“你，很讨厭他嗎？”
沈嬿回沒有說是誰，但柳玠輕蔑地露出一個笑來，“不讨厭。跟他不熟，有什麽好讨厭的。”
沈嬿回：……我跟你交心，你跟我裝模作樣是吧。
“哦……”沈嬿回摸着貓慢吞吞道。忽然聽到對方反問，“為什麽這麽問？你還喜歡他？”
沈嬿回轉頭，他的眼睛深邃，在月下被隐沒在陰影中，額前的碎發拂在挺直的鼻梁上，沈嬿回忽然覺得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弟在外貌上還是有相似之處的，比如鼻子。
她往前探了探身子，手指輕輕點在他的鼻梁上，“你們的鼻子長得有點像呢。”
一點點暖意落在鼻梁上，柳玠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用了幾分力氣，有點痛，兇巴巴道，“不許說我跟他像。”
沈嬿回：“為什麽？都說美人總是相似的，長得像又沒什麽稀奇的。”
柳玠：“因為我讨厭他。所以，不許。”
沈嬿回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是誰說不熟所以不讨厭呢？
柳玠不依不饒地矮下身跟她對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是不是還喜歡他，為什麽不回答我？你方才還說他是美人。”
沈嬿回無奈地放開貓，雙手捧住他的臉揉了一下，他的眼睛瞬間睜大了，像是沒料到在這個嚴肅的有點壓迫感的話題裏，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漆黑的眼睛圓圓的，看上去甚至有幾分可愛。
于是沈嬿回笑了，“不回答是因為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不喜歡他。現在我只喜歡你。而且，方才的話，也是在誇你。”
柳玠看上去更驚訝了。
這是沈嬿回第一次明明确确地把喜歡他說出口。雖然她之前也說過這種暧昧不明的話，但是，他摸着自己的心口，分不清這種奇異的雀躍和歡喜的心情來自自己還是對方的變化，讓他連方才的話題也不想計較了，一顆心就像在打鼓，比他初次殺人的心情還要刺激。
沈嬿回感受着手心裏的溫度逐漸升高，面前皙白如冷玉的臉慢慢升起緋色，直到他抿了抿唇，把自己的臉從她手中挪開。
哎？這是，害羞了？
他背過身去，罕見地想就這個問題癡纏，你喜歡我？喜歡我什麽？張了張嘴，他飄忽的目光又落到那間小屋上，眼裏的光沉了幾分，并沒有問出口。
“接下來我可能會外出幾趟。”
不用他說沈嬿回也發現了，自從王銘到這裏之後，他似乎就比以前忙了一些。也許是朝中有些人又有了動作，畢竟王家的長公子丢了，就算他是暗中來的杭州，也必然會引起一些知情人的動作。
柳玠抿了抿唇，把手輕輕放在她的頭頂，“我不在的時候，會有人在府內外潛伏把守着，不用怕。”
頭皮感覺麻酥酥的，雖然不清楚他在防什麽，沈嬿回還是點了點頭，“好。”
隔日。
沈嬿回醒來沒見到最近一直黏着她的柳玠，坐在妝鏡前愣了會兒醒神，直到胭脂給她梳好頭還在發呆。
“小姐？”胭脂拿着梳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
“您怎麽了，感覺心神不寧的。”
沈嬿回扯起個笑臉，正想說自己沒事。突然聽見外面熱鬧起來，打開門就看到江玉瑩帶着幾個侍女站在門外，一看到沈嬿回，臉上又故意擺出個別扭的氣憤表情。
“你怎麽才起來，祖母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學堂。”
江老夫人的本意是，沈嬿回一個人憋在院子裏也無聊，不如跟江家的小輩們一起去學堂，哪怕不聽課，有同齡人一起聊天散心也是好的。
江家富甲一方，族中卻沒人有個像樣的官職傍身，從前還要多虧了女婿家的戰功蔭庇，但如今情勢不同，江家長輩也越發看重族中子弟們的學問。無論男女，都讓他們去念最好的學堂，希望男子以此科舉入仕，女子也有些才學禮儀傍身，至少将來擇親不至于被人輕視。
沈嬿回窘了臉，在現代已經上了十幾年學，現在屬實是不太想上學，于是她一臉誠懇問道，“我能不去嗎？”
江玉瑩經過這陣子的觀察，發現這個表妹性子本分，并不是争強好勝或者擺架子的人，再加上對柳玠失去興趣之後，看她也逐漸順眼了起來。只是礙于之前的小摩擦，一直拉不下臉來找她玩。江家小輩中就她一個女孩子，此時倒是很希望沈嬿回能跟她一起去。
“你之前在家有沒有讀過什麽書？”
沈嬿回眨了眨眼，莫名想起林黛玉到賈府被賈寶玉問讀過什麽書，戲瘾大發學着說道，“不曾讀書，只些許認得幾個字。”這位表姐心高氣傲，一定不想帶着自己這個學渣去學堂丢人吧？
誰料江玉瑩一聽，杏眼立時瞪圓了，“咱們家的女孩子怎麽能不讀書？祖母說了，就算不能科考，女子也是要讀書識禮的，今天你必須跟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