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聽完江玉瑩的話,沈嬿回立馬擺了個苦瓜臉,這回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江玉瑩看她這個垂頭喪氣的表情,不禁把臉轉過去悄悄笑了下。

王銘自從被帶到這裏就沒有休息好過。擔心朝中局勢不說,從前好歹是錦衣玉食的長公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身邊更是仆從如雲。

如今雖然沒人刻意磋磨他,但是住設施簡陋的房子,做什麽事都要親力親為,已經讓人為難了。更別提,他還可能做不好!

出于過去自家小姐“追他”受到的冷遇,胭脂一直格外關注王銘的動向,這幾天已經好幾次悄咪咪跟沈嬿回彙報:王公子自己燒水搞的灰頭土臉啦,王公子住的房子裏有老鼠吓了他一跳啦……

今日他更是一早就醒了過來,聽見院子裏有動靜便走出來看了看,正好撞見江玉瑩扯着沈嬿回往外走。

王銘性子愛潔,雖然條件簡陋,倒是也在盡力保持自己的體面。此時看上去仍是風度翩翩,甚至因為沒休息好,往日一貫嚴整肅然的表情顯出幾分頹意,看上去生動了不少。

江玉瑩不期然在表妹的院子裏見到了一個從未露面的俊朗男人,而且這男的眼下青黑、精神不濟,看上去一副日夜勞作的辛苦樣子,她腦子驀的閃現出不少從江連那裏聽來的渾話故事,嘴巴張得能塞雞蛋。

随後轉頭看着沈嬿回,不可思議中頗有幾分贊揚:沒想到哇。

沈嬿回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誤會了,當即擺了擺手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是我們在皇城的朋友,因為沒地方可以去,暫時來我這裏小住。”

王銘看着她極力否認撇清關系的模樣,眉眼冷淡地點了點頭。

江玉瑩明顯還是有些不信,但顧念着時間便還是拉着沈嬿回先走了,遲到可是要被先生罵的。

江府的馬車在鐘靈書院停下,沈嬿回跟着江玉瑩往裏走。

鐘靈書院據說是由前朝某位退隐的大儒創辦,占地面積很廣,一路上的連廊設置了許多涼亭,亭下有些年輕人在搖頭晃腦的讀書。外跑上都覆着一層白紗,像是制服的款式。

她們趕到時,一位四十多歲模樣的中年先生正站在講桌前敲着戒尺,見兩人氣喘籲籲地趕到,頭都沒有轉動一下地斜睨過來一個眼神。江玉瑩縮了縮脖子,拉着沈嬿回快速入了座。

不過一堂課上下來,沈嬿回發現這個書院不愧是遠近聞名的貴族學府。學子們非富即貴不說,講師也非一般氣度,這位授課的先生雖然面相嚴厲刻板,但授課方式卻溫和耐心,讓人印象深刻。

鐘靈書院的男女學生課堂是分開的,來之前她本以為女子這邊大多會學一些《女誡》之類的,沒想到講的竟是四書五經之類的正規教材,講師引經據典,并未因為她們是女子就态度輕慢。

課間時,江連聽說江玉瑩帶着沈嬿回來上課,熱情地跑過來跟她介紹書院的情況,并且介紹了一些他在書院裏的同窗好友,俨然一副“要是有人欺負你盡管來找表哥”的校霸模樣。

沈嬿回禮貌地微笑,雖然她心裏并不覺得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申時,鐘靈書院就響起了放學的鐘聲。沈嬿回在一衆少年少女奪門而出的腳步聲中竟也感受到了幾分在現代放學時的感覺,有些懷念。

江連他們與幾個同窗好友勾肩搭背正要跑出去玩,問了沈嬿回和江玉瑩要不要同去。

沈嬿回拒絕了。在現代她就是個好學生,這一天上課時精神緊繃倒是沒有分神,此時衆人散去,一直跟在身邊的人也不知去了哪裏,她心中的寂寥又湧了上來,根本沒什麽玩的興致。

沈嬿回看着江玉瑩一臉想去的表情,很體貼地提出自己想一個人回去。江玉瑩露出幾分不太好意思的神情,像模像樣地叮囑她路上小心,然後才跟着一群少年少女們跑出去玩。

雖然說了一些讓她注意的話,但大家心裏其實都是放心的。畢竟雖然城外有些匪患,但這邊到底是治安很好的中心城區,而且江家的馬車在杭州城無人不曉,壓根不會有人眼瞎來找麻煩,更別提身邊還跟着幾個身手矯健的護衛。

斜陽餘晖灑在石橋上,橋下的淙淙流水也被染上金紅色。沈嬿回在馬車內看着奔騰而去的流水愣神,突然聽見幾聲短促的破空聲,身邊的護衛已經盡數倒下。

馬被驚起狂奔,馬車在橋上橫沖直撞。沈嬿回正在努力地穩住自己,想着要不要跳車逃命,忽然有人掀開車簾,她還沒看清來人就被捂住了口鼻,暈了過去。

*

沈嬿回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的眼睛被蒙上了,手腳都被捆着,只感覺到了周身的寒氣還有滴滴答答的水聲。

有些奇怪。因為這會兒正值盛夏,她周圍卻有些陰冷,她根據過往看過的小說和影視劇合理猜測,現在她應該是正位于一個像是地下室之類的地方。

她伸手往地上摸索,結果摳到了新鮮濕潤的泥土。

沈嬿回飛快思考着到底能是誰做出綁架她這種事。她本身是沒什麽仇家的,就算有看她不順眼的人,也不該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江府的仇家?也不太對,有嫡親的孫子孫女在,江府的仇家綁架她一個外孫女算什麽……想了半天,又都被自己否了。

她正靠胡思亂想來緩解着自己的恐懼,忽然聽到了輕快的落地音,像是有人從挺高的地方跳了下來,但對方應該是會輕功之類的,與其說是落地的足音,不如說是下落時衣袍被風吹起的獵獵聲響。

這地方似乎挺大挺空曠,那人一出口,還有些回音。

“不要白費力氣了,你若是能成功把柳玠釣過來,待我解決了與他的私怨,自會放你一條生路。”

……破案了,原來是柳玠。不過想想他的經歷和出身,又覺得十分合理。

這聲音聽上去也很年輕,沈嬿回試圖與他交涉,“這位,大哥?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只是柳玠的老板,我死了他正好跑路,怎麽會為了我來送死呢?”

對方也許是實在看不過她在地上用狗爬一樣的姿勢亂摸,走過來擡手就扯掉了她眼睛上的黑布,力度之快速敏捷,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沈嬿回感覺自己嬌嫩的臉蛋都被布料磨得有點刺痛。

風崖冷哼一聲,用陰森冷厲地嗓音說,“他若不來,你就去死。”

沈嬿回:……

拿掉黑布以後沈嬿回終于看清了這位綁架犯的模樣,這人側對着她,看上去長得倒也是眉清目秀,身形清瘦像一棵快要枯死的樹,只是當他轉過另外半邊臉來,沈嬿回才看到他左眼處有一道駭人的傷疤,從額角一直到鼻梁。

配合上他陰森森的神情,在這昏暗的像地窖一樣的地方莫名詭異,沈嬿回心裏打了個哆嗦。

風崖不自在地撫了一下那道傷疤,這些年來,他對旁人這種畏懼厭惡的神情已經十分敏感。随後他又放下手冷笑一聲,“這都是拜柳玠所賜,你也覺得很難看是不是?”

沈嬿回:說不上難看,就是有點吓人。不過這話她可不敢說出來。

風崖繼續陰笑着說,“等柳玠那個小雜種來了,我也給他劃一個如何?”

沈嬿回:不要了吧,他那麽好看,怪可惜的。

她想了想,決定找個話題打斷一下他報複柳玠的幻想,畢竟沉浸在仇恨中只會讓人更加仇恨。于是問道,“你和柳玠是什麽關系?為什麽這麽恨他?”

“我與柳玠,呵呵呵”,他像是回憶起某些往事,神情看上去更加癫狂了幾分,“我是他的師兄啊,可惜這小子不僅戕害了師父,還想對我下手。你是他的相好,你知道自己的情郎是個如何狼心狗肺的禽獸嗎?”

已經了解過事情大致經過的沈嬿回:知道了,一面之詞不可取。

這位自稱是柳玠師兄的人情緒極其不穩定,跟沈嬿回說了一會兒柳玠的壞話之後,見沈嬿回沒有絲毫被欺瞞的憤懑或者或者驚訝之後,他就很不耐煩地甩袖子離開了。

走時嘴裏還念叨着,“那小畜生找的女人果然也不是什麽正常東西!”

沈嬿回:……

在昏暗的地下完全沒有辨別時間流逝的東西,沈嬿回只能依靠自己的生物鐘來判斷,現在她有些餓了,大約是到了晚飯時間。

随着漸漸入夜,地下也湧起了一絲微風,只是這風是陰冷潮濕的。她又冷又餓,腿上還有不知何時剮蹭傷到的刺痛感。

傷處有點不好形容的清涼,她以一個扭曲的姿勢用手背碰了碰,感受到了黏膩溫熱的觸感:啊,是在流血。

四肢被捆綁地漸漸酸麻,那些刺痛感也在慢慢消失,沈嬿回的心卻慢慢涼了下來。

這荒郊野嶺的,柳玠能找到嗎?

就算能找到,他這個師兄看上去與他有血海深仇的樣子,他真的會為了她冒這麽大的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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