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投羅網的獵物
第13章 自投羅網的獵物
照理我比他年紀小,還小不少,他在朋友前加個“小”字并不奇怪,可一想到他之前說我“哪裏都小小的眼淚倒是很大顆”,我就覺得這個“小”字不一般,似有所指。
雄性在這方面天然的勝負欲讓我不自覺就往對方臍下三寸掃去,目光一觸及,又立馬跟被燙到一般彈開,如此幾次,才在腦海裏拼湊出一副完整的畫面。
斑駁的燈光下,沈鹜年的坐姿很是大馬金刀,重點部位簡直一覽無餘。他還不怕冷,褲子面料一看就很薄,一有點起伏,那就真的是底下皮肉的起伏,不是被料子厚度撐起來的弧度。只能說,看起來……還是有點東西的。
難道這玩意兒真是根據錢包厚度來長的嗎?我腦海裏不禁閃過小美“錢包薄薄,老二短短”的理論。
“小艾,跟你朋友玩得開心呀~”
“寶貝我們先走咯……”
音樂暫停,身旁各色香氛拂過,女孩們魚貫而出,最後是徐媽咪笑着帶上了門。
“小艾,你今晚服務這個包廂就行,我會跟托尼說的。想跟沈先生早點走也沒問題,不扣你工資。”
“謝謝徐姨。”我暫時甩開腦中的奇思異想,笑着謝過徐媽咪,目送她離去。
等确定外面沒有人盯着了,我一轉身,撲到臺子邊就開始數酒瓶。
“你怎麽開了這麽多瓶啊?是等會兒還有人來嗎?”我數了兩遍才數清臺面上一共有36瓶,這種酒每瓶都要五千多,這一桌也就是20萬。
“沒有人。”沈鹜年渾然不在意的模樣,端起桌上加了冰的威士忌酒杯指了指我,道,“就我們兩個。”
我一聽,五官都皺起來:“我們兩個怎麽能喝掉這麽多酒?不行,我得問問開過的酒還能不能存了……”
我起身就要往外走,手腕卻在下一秒被人從身後攥住。
“別問了,我不存開過的酒。”冰塊在杯子裏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輕拽着我坐到他身旁,“不用替我心疼,這些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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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他,又看了看那些酒,突然有些明白白祁軒口中“差距”的含義,也明白了白祁軒為什麽會覺得和他做朋友累。
汲汲營營,拼盡力氣才能擠進的圈子,不過是沈鹜年與生俱來,習以為常的。
總是忍不住生出比較,想要證明自己,自尊過高,或許就是白祁軒心累的根源。
我倒是不累,就是肉疼。36瓶酸奶我還能想辦法消耗一些,36瓶洋酒,我就是有這個心我也沒那個力。
嘆了口氣,我插起桌上豪華水果盤裏的一塊蜜瓜送進口中,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打工的?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你吧。”
“上次送過你你忘了嗎。”沈鹜年淺抿了一口酒道。
蜜瓜不知是什麽品種,甜度奇高,口感更是像冰淇淋一樣絲滑,讓我忍不住又插了一塊。
“我只讓你在路邊停車,沒提過金輝煌的名字。這裏那麽多餐飲店,樓上還有個酒店,你怎麽知道我一定在這裏的?”我含糊着又問。
酒杯放到臺子上,他手指緩緩劃過杯緣,啜着笑道:“其實,在進這裏前我已經問過兩邊的餐飲店,他們都說沒有你這位員工,我才找了進來。如果這裏再尋不到你,我就要去樓上酒店找了。阿sir,我的回答你還滿意嗎?你要是不信我,大可以出門去問。”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說到底我也只是有些懷疑,不是真的把他當犯人審,他都這樣說了,哪裏還會揪着不放。
“咳,沒有不信。”我忙插起一塊蜜瓜送到他眼前,讨好道,“吃嗎?好甜的。”
他睨了眼我手裏的蜜瓜,沒有來接。這姿态讓我有些夢回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伸出手自我介紹,他也是這樣晾了我許久。
“你不吃算……”一句話還沒說完,沈鹜年便傾身上前,從我手中咬走了那塊蜜瓜。
蜜瓜果肉實在酥軟,一咬就往下淌汁,甜膩的汁水順着指間滑落,粘了我滿手。
“确實好甜。”吃完了,他舔舔唇,點評道。
我一下收回手,心髒快速跳動着,都亂了節奏,俨然被他吓得不輕。
“你……你來找我,是為了皮格馬利翁的實驗嗎?”我別開眼,拿果盤裏的冰搓手,“先聲明,不是我爽約哦。我有發消息給你,是你沒回我,而且我有找過你,許小姐說你和客人吃飯去了,我就以為今天取消了……”
“是我沒有及時回消息,不怪你。”沈鹜年打斷我,“你們這裏能看電影嗎?”
這個要求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我将濕漉漉的手往制服上擦了擦,走到點唱機前,調出電影目錄。
“都是些老電影可以嗎?”我頭也不回地問道。
“無所謂。”
聽到背後沈鹜年的回答,我直接選了部《亂世佳人》點開。
電影前奏響起,我再次回到他身旁坐下。
然後要怎麽做呢?
我偷偷看沈鹜年,見他直視前方,一臉專注,竟像是真的在看電影的樣子。
這也是實驗的一環嗎?
懷着這樣的疑問,就這麽看了十來分鐘,我終是沉不住氣,側首問他:“不是要做實驗嗎?”
他朝我看過來,起先沒有說話,等伸手将我的臉掰正,才緩緩湊到我耳邊道:“我們現在是在電影院,電影院能這麽大聲說話嗎?”
他幾乎是貼着我的耳朵在說話,不光是氣息,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雙唇不斷擦過我耳廓的觸感。
熱血上湧,我捂住滾燙的耳朵,迅速遠離他:“你……你幹嘛?”
他淡定地靠回去:“會了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教學已經開始了。
心裏默念着“這只是實驗,是正兒八經的行為心理學實驗,是為了更好地勾引不是追求白祁軒進行的實驗教學”,我小心靠近沈鹜年,直到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甜甜的花香。
“要離得這麽近……說話是嗎?”
他勾着唇,稍稍偏過臉:“再過來一點,不要害羞。”說着,他反手按上我的後腦,逐漸施壓,“用你的唇摩挲我的耳廓,說話的時候,氣息對準耳朵裏面。”
我渾身僵硬,順着他的力道貼上去,撐在沙發靠背上的手抖得都要抽筋。
“這樣嗎?”
後腦勺上的手輕柔地拍了拍我,沈鹜年鼓勵道:“你做得很好,再說點什麽。”
明明沒有喝酒,但我覺得自己思緒混亂,臉頰發燙,完全是一副喝多了的模樣。
“除夕那天,你見到我時……是不是就已經知道,我是《重生》的作者?”借着這次機會,我索性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問出口。
“雜志上有刊登你的學校,你的名字也不算常見,很容易就能對上號……”沈鹜年手指卷着我的頭發,沒有賣關子。
“你能不能當不知道這件事?”
“為什麽?”
為什麽?
因為已經不想再被問起這件事了,更不想別人用惋惜同情的目光,告訴我放棄攝影對我來說是件多遺憾的事。
我不知道要怎麽同沈鹜年解釋,也不太想這種時候跟他剖析自己的內心,沉默須臾,對着他的耳道呼出一口氣。
“求你。”
顫着聲的兩個字才出口,插入發間的手猛一用力,我只覺得頭皮一痛,整個人就被扯離了沈鹜年。
我驚呼着急急向後撐住,好險沒摔下沙發。
“……怎、怎麽了?”
沈鹜年抹了下自己的耳朵,撚動指尖:“剛剛那個不要對白祁軒做。”
剛剛那個是哪個?我不是一直在做他教我的嗎?
“……哪個啊?”
仿佛我問了多愚蠢的問題,他看向我,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眼神冰冷地猶如在看一個死物。
在絕對的食物鏈頂層面前,底層的食草動物是沒有反抗餘地的,一個眼神就能讓它們膽戰心驚,就如現在的我。
“你不要這樣,你提示一下嘛。”我越說越小聲。
視線下移,沈鹜年的目光落在我緩慢往後挪移的屁股上,再向上回到我的臉龐。然後,他覺得有趣般地笑起來,轉眼又恢複成了平常的模樣。
“‘求饒’不要做,太過了。”他說。
不知道“太過”是過在哪裏,是太過卑微,還是太過放蕩,他沒有進一步解釋,我也沒敢問。
包廂裏除了環繞式的電影原聲,再沒旁的聲音,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休息一下吧。”說完,沈鹜年站起身往外走。
門開了又關,包廂裏只餘我一人。将空酒杯裏滿上威士忌,我忍着強烈的燒灼感,仰頭一杯全幹,完了捧起果盤裏的碎冰,死命地搓臉。
天啊,只是第一天,我就想叫停了!我閉了閉眼,有些絕望地想着。
可沈鹜年才花了20萬讓今晚的實驗得以順利進行,我如果就這麽不管不顧地喊出安全詞,他一定會生氣的。
他方才好像就生氣了。我心有餘悸地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沒有那麽難入口了。
不愧是五千多的酒,盡管兇烈,但一點不會難以下咽。
一來借酒壯膽,二來也是抱着能喝掉點是一點的心理,就這麽我又喝下了第三杯。
很快,身體開始發熱,我起身想要調低暖氣,誰想站起來腦袋就陣陣暈眩,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從這裏開始,我的記憶就不大連貫了。
我在沙發上不知趴了多久,包廂門再次被推開,沈鹜年從外面回來,身上帶着濃重的煙味。
我急忙撐坐起來,大着舌頭道:“繼、繼續嗎?”
他停在原地,半晌沒動靜。直到我去牽他的手,他坐到沙發上,才用一種微妙的語氣問我:“你喝酒了?”
我點點頭,指着那堆酒瓶大方承認:“嗯,喝了,我替你挽回了……大概一千五的損失。”
我跪在沙發上,想要按住他的肩膀,發現這個姿勢不太好操作,于是用了很短的時間思考,調整了自己的姿勢。
跨坐到沈鹜年腿上,我按着他的肩讓他往後靠,随後欺身而上,學以致用,輕輕磨蹭着他的側臉,用雙唇碰觸他的耳垂,将濕熱的氣息盡數噴吐進他頸側。
“這樣對嗎?”一個不穩,我的唇便印在了他的脖子上,“唔……對不起。”
我才要直起身,腰部落下一只大手,蜿蜒而上,來到我的後腦。五指插進發根,對方并沒有用很大的力氣,便叫我的腦袋不住地跟着他的力道向後仰。
這沙發的彈簧好像也不大好了,好硌。
雙唇微微開啓,舌尖在空氣中顫動,望着天花板上轉動的燈球,我頭暈地閉上眼。
“怎麽會有你這種……自投羅網的獵物?”黑暗中,耳邊有個聲音匪夷所思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