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可以盡情慘叫

第21章 你可以盡情慘叫

我覺得自己應該只是些皮肉傷,但沈鹜年還是堅持要帶我去醫院檢查。

本以為就附近醫院看看,結果他驅車一個小時,把我帶到了一家外觀看起來就頗為昂貴的國際醫院。

甫一進門,我便被裏頭豪華的裝修和稀少的人流驚住了。

“要不……要不算了吧。”說着我就想往回走。

沈鹜年一把攬住我的腰,不由分說将我往裏頭帶:“來都來了,做個檢查再走。這是梁家的醫院,我辦了卡的,有折扣,不用花什麽錢。”

“……你怎麽在醫院還辦卡?”我詫異地轉臉看他,這地方太空曠,我只是正常音量都很響,只能自覺壓低聲音,“多不吉利。”

“我有嚴重偏頭痛,得定期體檢,再根據體檢結果開具處方。”沈鹜年眼睛帶笑,說的話不知真假。

他不容許我退縮,半強迫性地将我推進診室。

人少了,一切流程都走得很快,從醫生看診到拍片再回到診室,全加一起也不過半小時。

“還好,沒有骨折。”醫生看着電腦裏的片子道,“只是現在血腫得很厲害,可能會有點影響視物。”

最後,醫生開了止痛藥、冰袋和兩支活血化瘀的藥膏,臨走前還特別叮囑了冰袋是前24小時敷,藥膏是24小時以後用。

沈鹜年去拿藥,我就在大廳的沙發上老老實實等他。

雖說私營醫院人少,但也不是完全沒人。或病人或護士,路過我面前時,幾乎都要好奇地看過來。這些目光盡管不帶惡意,仍叫我很不自在。

我幹脆拉上羽絨服的帽子,垂下臉,将自己盡可能地隐藏在陰影中。

盯着地毯上的一小塊花紋,就這麽發呆看了幾分鐘,模糊的視野裏突然出現一只手,覆在我的臉側,将我的臉輕輕托起。

Advertisement

看到我的臉,沈鹜年有些訝然:“這次倒是很勇敢,竟然沒哭。”

他拇指摩挲了兩下我的面孔,松開手,從袋子裏掏出一只冰袋給我。

“乖,自己敷好,我們回家了。”

也不知是哪句話哪個詞戳中我,分明之前都好好的,只是感到心口有點悶,但也沒覺得特別的傷心委屈,結果他一說完,我眼眶倏地發起熱來,眼淚迅速溢出腺體,搖搖欲墜。

我緊緊抓着手裏的冰袋,狼狽地急急低頭,好叫沈鹜年不要看到我軟弱的眼淚。

淚珠一顆顆從眼眶跌落,無聲地砸在地上,化進地毯的絨毛裏,很快消失無蹤,我試着停止,它們卻完全不受我控制,反倒流得更兇。像是有道閘,開了就不能再關上。

“終于哭出來了。”沈鹜年上前一步,讓我靠在他身上,手掌輕撫過我的後腦和脊背,溫柔的力道叫我越發心中酸楚,“好了好了,哭出來就好,一直憋着容易憋出病來。”

我抓着他的大衣,使自己更挨向他:“我沒有偷東西。”

“我知道。”

“我也……不是賣的。”說出這句話時,我內心甚至都不是生氣冤枉,只是覺得荒謬絕倫。

腦袋上的手一頓,過了兩秒又繼續往下,沈鹜年緩聲道:“你當然不是。現在的小孩怎麽這樣沒禮貌,來,告訴我,這些話都是誰說的……”

就如沈鹜年所言,哭出來就好,我靠在他懷裏斷斷續續哭了十來分鐘,把前因後果講了,哭完心口果真是不悶了。

安安靜靜敷着眼睛,我随沈鹜年一道回了家,車上還好,除了身體有些疼沒別的感覺,可等洗過澡從浴室出來,我就有點發熱的征兆。

“還好,不是很高。”沈鹜年給我量過體溫,只是低燒,不足38℃,“吃點東西今天早點休息吧。”

“嗯。”我點點頭,眼睛不知是哭過還是受傷的關系,很累,感覺随時随地都能睡着的樣子。

沈鹜年簡單煮了意大利面與我分吃,吃完了,他端來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要我喝下。

約莫是吃過東西血糖升高的原因,我本來就有些昏沉,喝過牛奶簡直連路都要走不動了,渾身肌肉都像是失去了彈性,松松垮垮地,好似随時随地都要失去意識。

膝蓋一軟,我就要摔倒,一旁沈鹜年及時扶住我:“當心些。”

他見我綿軟無力,路都走不了,索性俯身将我攔腰抱起,送進他的房間。

“我怎麽睡在這兒……”我眼睛都要睜不開,卻仍想要起身。

“我的房間朝向安靜些,而且自帶洗手間,你晚上起夜也方便。”他的力道輕柔又不容反抗,按着我的胸口叫我又躺了回去。

腦袋一沾到枕頭,我的意識便開始急遽流失,努力睜着眼睛,想要聽清沈鹜年說的話,卻只聽到朦朦胧胧的一團。

“我等會兒還要出去一趟……你的手機我拿走了……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覺……”

眼前覆上一只大手,黑暗裏,沈鹜年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才行啊……”最後三個字,他說得又輕又緩,“為了我。”

耳邊充斥着凄厲的慘叫,一聲接着一聲,讓我仿佛身處十八層地獄,控制不住地顫抖瑟縮。

血一樣的背景下,白色的長着惡魔角的人影猛地揪起地上一團黑色的人影,将他不斷砸向地面。

“救命……救……救命……”黑影不住求饒,卻得不到白影的半分心軟。

他拎起黑影的腦袋,湊到他耳邊柔聲問道:“知道錯了嗎?”

“知道……我知道錯了!”黑影忙不疊點頭,含着滿口鮮血道歉,“對……對不起……”

白影笑了笑,黑影正要松一口氣,下一秒白影粗暴地抓着他的頭發,将他整個腦袋塞進一個桶裏。

随後,白影按下開關,桶嘩啦啦開始沖水。桶裏發出咕嚕嚕地聲音,黑影的慘叫全部都被水流帶走。

“可是你的聲音還在說你沒有錯。”白影數着時間,将黑影從桶裏揪起來。

“不要打了……真的不要打了……放、放過我……”黑影痛哭流涕,橫卧在地上,脫了力般渾身顫抖。

白影直起身,摘下手腕上什麽東西,握在掌間。

“我才剛開始,你就不行了?”他踩住黑影的胸口,居高臨下地睨視對方,“為了塊十幾萬的表,就把別人的東西弄成那樣。”他握了握五指,更攥緊了掌心的物件,“那三百多萬的表,能打你幾拳?”

黑影驚恐地抱住自己的腦袋,還沒挨揍,就吓破了膽般開始慘叫。

“叫吧。放心,這裏我重新做過隔音,不會有任何人聽到你的聲音。”白影的發音帶着一種絲絨般的質感,優美、柔和、充滿磁性,可話語裏的內容,卻是截然相反地險惡與癫狂。

“你可以盡情慘叫。”說完,他舔了舔唇,高高舉起自己的拳頭,對着黑影兇狠地落下。

我猛地驚醒過來,心髒跳得很快,身上不停出着汗。好像又做了噩夢,但就和許多的夢一樣,醒來就忘記了,腦海裏只有模糊的印象,沒有具體的內容。

拉着窗簾的關系,周圍一片漆黑,我看了眼床頭鬧鐘,已經是淩晨四點。

有些口渴,我撐坐起來,開了卧室燈,打算去廚房倒點水喝。

身上已經不再發燙,就是還有一些虛,腦子也有一種轉不動的感覺。

眼睛似乎更腫了,右眼視野完全被擠成了一條縫,身上各處都顯出烏青,昭然若揭着昨天遭受到的暴力。

我拉開房門,赤腳走在地板上,經過客廳,忽地被一股冷風吹過面龐。

風裏是熟悉的,甜美到發膩的馥郁花香。

我向風口看去,就見黎明的微光下,沈鹜年穿着一件單薄的黑襯衫倚在窗邊,襯衫松開最上面的兩粒扣子,露出他小半截鎖骨。

他的臉頰上,鎖骨上,包括夾着煙的指關節上,全都是快要凝結的,暗紅的血跡,甚至于眼鏡上,都沾到了幾滴。

我看向他,他正好也看過來,可能沒想到我這個點醒,一時愣住了。但他很快回神,掐了煙,關掉窗,走向我的時候,還順手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擦手。

“這麽早醒了?”他探探我的額頭,“已經不燒了。要吃點東西嗎?”

他的手上帶着清晨的寒涼,讓我不自覺打了個激靈。

好重的血腥味,我皺了皺鼻子,心想着,他身上的血跡怕是不止肉眼看到的這幾處。

“我不餓,就是有點渴。”我往廚房看了眼,“又殺魚啊?”

沈鹜年笑着眯了眯眼,牽着我的手往卧室走去:“是啊,大爺晚上剛釣上來的,特別大,比上次還大的一條魚。”

“廚房有些亂,你別進去了,我把水給你端進來。”

他将我按回床上,沒多久,端着一杯水再次回到卧室。同時拿在手裏的,還有一粒白色的藥片。

“這是止痛藥,吃了身上就不痛了。”

我小聲道謝,從他手裏接過藥,想也沒想丢進嘴裏,就着溫水吞服下去。

确實,很快身上就不痛了,睡意再次席卷而來,沈鹜年關了燈,替我掖好被子,要我再好好睡一覺。

我聽話地閉上眼,想起有重要的事沒講,又倔強地撐開。

“你殺魚……要先……先把魚摔暈再殺……”我大着舌頭道,“或者用刀拍暈它,不然……會濺得到處……是血……”

沈鹜年的手放在頂燈的開關上,聞言受教地點點頭:“确實濺得到處都是,不太好擦。下次我會注意的。”說完,“啪”地一聲,整個空間暗下來,他離開了卧室。

隐約間,仿佛聽到他在外面跟誰打電話。

“喂?幫我一個忙吧梁總……出了點小小的,狀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