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可憐
第22章 小可憐
再次醒來的時候,沈鹜年不在家,日頭高照,已經是中午。我渾身都在酸痛,但心情比起昨日來說平複許多。
客廳的桌上留着一張紙條,和一碗黑漆漆的炒飯。
那應該是蛋炒飯,我認得飯裏黃色的雞蛋和綠色的芹菜沫,至于包裹在米粒上的黑色小顆粒……看起來非常像是鍋灰掉到了米裏。
我端起炒飯聞了聞,有股特殊的氣味,是我從未聞到過的,但并不難聞,想來應該不是鍋灰。
放下盤子,我又拿起紙條看了眼,上頭的字跡中英文夾雜,一筆一劃遒勁有力,肆意灑脫,頗有些字如其人的調調。
沈鹜年說自己出去一趟,可能要下午回來,桌上是他留的Black 什麽什麽Rice。
我将紙條拿近了努力辨認着上面的字跡,最後确認那應該是黑松露蔬菜蛋炒飯的意思。
一如既往地打算進客衛洗漱,門卻被鎖住了,門上貼着一張和桌上相似的紙條,寫着早上不小心把消毒液打翻了,整個洗手間都彌漫着刺鼻的氣味,沈鹜年覺得對呼吸道不好,讓我要用就用主卧的衛生間。
“那不是更應該打開門通風嗎……”小聲嘀咕着,無奈地看了眼鎖住的衛生間,我轉身回去主卧。
雖說整套房子都算是沈鹜年的私人空間,可其它區域我都去過,唯獨這間主衛,是昨晚頭一次解禁。
晚上迷迷糊糊也進去上過廁所,強撐着睡意打量了兩眼,眼睛看了,腦子卻一點沒記住。如今再踏足,我只覺得哪哪兒都很新奇。
可以儲物的鏡子,白瓷的洗漱臺,綠色馬賽克的牆面,還有複古的浴缸,這是純屬于沈鹜年的領域。
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長腳的浴缸,乃至于好奇地蹲下身敲了敲浴缸銀色的金屬腳,想知道它到底是什麽材質的。
感覺……沈鹜年會邊喝威士忌邊在裏面泡澡。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結果下一秒就樂極生悲,因牽扯到臉上的傷口痛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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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晚的發酵,我的右眼跟發面饅頭似的,腫得更厲害了,幾乎遮住了全部視野,結合擴散到臉頰上的青紫,整張臉可以用“凄慘”形容。
我如果頂着這張臉回小姨家,相信就是她一眼也難認出我。
輕嘆了口氣,我拿起牙刷小心伸進破潰的口腔,刷到一半忽地停下,看向洗漱臺上滿水的牙刷杯。
曾幾何時,我還為沈鹜年的貼心感到驚訝,這才幾天,竟然就習以為常了。這難道就是由儉入奢易嗎?
沈鹜年的黑松露炒飯看起來奇怪,吃着卻很香,原以為吃不了那麽大份,最後不僅吃完了,還有點意猶未盡。
吃飽喝足,我開始給自己找事做。先把碗筷洗了,擦了下沒什麽油煙的竈臺,又将櫥櫃都擦了遍。這些家務我在小姨家都很常做了,所以也算得心應手。
不過可能還是有些勉強了,擦地的時候起得太快,眼前陣陣發黑,我差點就摔到地上,扶着牆緩了許久才緩過來。
打掃過屋子,本來還想買些菜,但我這個樣子根本出不了門,找了圈手機也找不到,只能遺憾作罷。
……沈鹜年什麽時候回來?
坐在窗邊發了會兒呆,我無所事事,又不想弄亂剛鋪好的床,便到一旁沙發上小憩起來。以為眯個半小時最多,不想再睜眼的時候,天都暗了。
江市華燈初上,使市中心的夜裏亮如白晝,因此屋內雖沒有亮燈,也不覺昏暗。
我緩緩眨了眨眼,仍有些困倦,想要再睡,門外卻在此時傳來了開鎖聲。
頃刻間睡意全無,我一下坐起來,往門口趕去,卻因為起得太快,眼前再度黑成一片,才走幾步就失去方向重重摔倒。
我趴在地上,還在發懵,那頭沈鹜年已經丢下手中袋子來到我身邊。
“見到我高興,也不用行這麽大禮吧?有沒有摔疼?”嘴裏說着笑,他直接将我從地上抱起來,輕輕放回了沙發上。
作為一個成年男子,被他這樣抱來抱去我實在有些羞赧,耳朵都開始發燙:“沒有,我就是睡迷糊了……”
“剛才在睡午覺嗎?”沈鹜年走到牆邊開了燈,霎時,屋內亮堂起來。
“嗯,稍微睡了一下。”我的視線跟着他到處走,見他繞過沙發回到門口,也扒着沙發背去看。
白色的袋子裏滾出一些果蔬,沈鹜年彎腰重新将它們拾回袋子裏,随後關上房門,進了廚房。
看不到他了,我趴在沙發上,視線仍舊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聽着廚房裏的細碎聲響。
“你把碗洗了?”他從廚房出來,說話的同時,脫去大衣,随手放到沙發上。
“應該我洗的。”我撐起身子,看着他道,“晚上的碗也我來洗。”
他注視我片刻,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腦袋:“你不會還做了別的吧?我這是撿了個田螺姑娘回家嗎?”
我掀了掀唇角,有些痛,又落回去:“沒什麽的。”
對比他為我做的,只是打掃衛生真的算不了什麽。
“雖然很感動,但你現在的身體還是要好好休養,別太操勞了。”說完,他松開手,非常自然地刮了下我的鼻尖,轉身再次往廚房走去。
這般親昵的舉止,十五歲之後就是白祁軒也不大對我做了。我怔愣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心裏不禁生出一些“朋友之間真的會這樣嗎”的疑問。
可他嚴格說來是個外國人,他連中文都寫不好,一些言談舉止不像認知裏的國人,似乎也……合理?我摸着鼻子想道。
晚餐時,我猶豫良久,還是主動問了王向陽那邊的情況。
事情總是要解決的,逃得了今天,逃不了明天。
“學校那邊還沒有新的消息,不過我替你請過假了,你這一個星期都可以住在我家。”沈鹜年道。
現在還是周末,昨天才發生的事,估計學校反應沒那麽快,該是還要過幾天才能商量出來我和王向陽的處理結果。
“昨天看病的錢,還有律師費,你把總數告訴我,我看我的錢夠不夠還你。不夠的話,可能先要欠着,等我以後再還……”
“你要不要來做我的助理?”他突然打斷我。
我一愣,思維有點沒接上這跳躍式的話題:“啊?”
“展覽是歐洲興起的東西,在國內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我的養父派我回國,也是為了讓我擴展國內業務。美晴負責與各種美術館和展廳接洽,事情已經很多,我需要一個專門的助理,來替我分擔一些工作量,這樣我才能更好地把注意力都放在策展上,而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上。”
“有事叫你,你去做就行,沒事就自個兒玩。包食宿,工資月結,你欠我的錢,可以在工資裏慢慢扣。”他開出了一個讓我頗難拒絕的月薪,接着道,“但你必須把晚上夜總會的兼職辭掉,畢竟那可能影響第二天的工作。”
靜靜聽他說完,我思索半晌,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在扶貧嗎?”
包食宿,工資高,活兒少,我不是傻子,沈鹜年想找助理什麽樣的找不着,何必要找我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在校生?我甚至都不是藝術專業的。
除了扶貧做善事,我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沈鹜年夾起一塊木耳送到我碗裏,聞言不答反問道:“你覺得傷自尊了?”
我搖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你不用這樣的。我……我已經接受了你很多幫助,你不欠我什麽的。”
再這樣下去,我怕恩情越積越多,自己就要還不清了。
“我幫你,自然是因為你身上有我想要的。”沈鹜年慢條斯理地說着,“你也不用覺得我就一無所獲。”
我身上有沈鹜年想要的?我一窮二白,要錢沒錢,要才沒才,還有什麽是我有沈鹜年沒有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問對方:“你想要什麽?”
他停下筷子,看我的眼神幽深起來,有一瞬,我感覺自己成了櫥窗裏精美的禮品,他打量我,評估我,眼裏是不自覺流露的勢在必得。但眨眼間,在我還沒來得及生出怯意前,那勃勃的野心便被溫和的笑意取代。
“硬要說的話,可能是我從來沒有過的天真單純?”
“……”
我一時難以接話,就這麽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他笑起來,滿是惡作劇得逞的狡黠,筷尖打在碗上,發出清脆響聲。
我本來有些無語,見他如此,也被傳染了些許笑意,無奈地搖搖頭道:“你不要老是胡說八道,當心以後無論說什麽,我都不信你了。”
他停下笑,表情竟然還挺委屈:“怎麽能說我胡說八道,我明明每句話都是發自真心。”
我懶得繼續跟他糾纏,連忙給他夾了塊魚,哄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說錯啦……”
吃完了飯,我起身收拾碗筷,沈鹜年并沒有阻止,說要洗澡,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說到洗澡……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感覺要回學校一趟才行,一直穿沈鹜年的衣服也不是辦法。
趁寝室裏其他人去上課,偷偷回去拿點衣服吧?
沈鹜年洗完澡出來,我直接與他說了想回學校拿衣服的打算,他擦頭發的動作一頓:“明天嗎?我送你回去。”
“你不用工作嗎?”
“明天沒事。”
我“哦”了聲,沒再拒絕他的好意。
本來想讓沈鹜年把客衛的鎖開了,我在客衛洗澡,可他說裏面的味道還沒散,說什麽都不讓我開。
“你都不開門怎麽散?”我有些哭笑不得。
“你睡了我就開,把窗一起打開吹風。”
他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勉強,只能進他那間浴室洗澡。
浴室剛被使用過,水汽氤氲,空氣裏彌漫着洗發水的芬芳,是沈鹜年身上的味道。
由于沒有內褲了,我直接沒穿,想着明天回學校換上就是了,現在天氣還很冷,大家都穿得厚,一眼也看不出什麽。
神清氣爽出了卧室,就見沈鹜年立在客廳沙發旁,手裏拿着支藥膏,對我擡了擡下巴。
“洗好了就過來上藥。”
“上、上藥?”
沈鹜年看着說明書道:“你忘了嗎?昨天醫生說的,二十四小時後要擦藥才好得快。”
醫生好像是說過,可是……
“我自己擦就好,不用麻煩你了。”說着,我伸手去拿沈鹜年手裏的藥膏,被他輕松避開了。
“我就給你擦背上,其餘的你自己擦。”他按着我的肩,強硬地要我坐下。
“不是……”
“都是男人,扭捏什麽?”他興許看出我的掙紮,淡淡開口。
這話的效果大概和“你是不是不行”差不多,他說完我就不動了。然後下一秒掀起衣擺,我非常自覺地趴到沙發上,枕着交疊的手臂,閉上眼緊張地等待。
黑暗中,伴着輕笑,一只炙熱的大手塗滿藥膏,落在我的後背。
我不可抑制地顫抖了下,接着便聽到身後的人問:“疼嗎?”
其實白天不太疼了,可不知怎麽回事,現在被他一揉,又疼得厲害。
“疼啊……”我一個字還沒說完,就感到後背上沈鹜年忽地加大力道按揉過那塊疼痛的皮肉,尾音不受控制地拔高。
我趕緊咬住下唇,好止住自己丢臉的聲音。
“那我輕點。”背脊上的力道随之輕緩下來,卻讓我越發難熬。
不是純粹的痛,也不是絕對的癢,又都參雜了一點。額頭抵在胳膊上,我緊緊握住拳頭,努力抵禦着喉間随時随地都要冒出來的聲音。
身體在沈鹜年的搓揉下如同一節幹燥的木頭,漸漸發熱,再是發燙。
等意識到自己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我一瞬間清醒過來,面頰發麻,頭腦發脹,後背在短短幾秒內沁出一層細汗。
我竟然……
羞恥和恐懼霎時裹挾了我,叫我上一刻還暢游在溫暖的泉裏,下一刻便跌進冰冷的萬丈深淵。
所幸,沈鹜年并沒有發現我的異樣。
“你出了很多汗,這麽疼嗎?”掌根推揉肩胛的動作停下,沈鹜年微微俯身,湊到我耳邊問,“要暫停喝點水嗎?”
不行不行!現在坐起來絕對會被發現的!
“不用!”我回答得又急又快,生怕晚一秒沈鹜年就把我扶起來了。
要是被他發現我好好上個藥就能……一定會把我當做變态。一想到那種可能,我就怕到不行,感覺自己只要一放松,就要哽咽出聲。
“那我就繼續了。”說着,沈鹜年的指尖滑過我的脊背,來到腰際靠近褲子邊緣的地方。
那塊地方想是沒有肩胛那裏嚴重的,因為疼痛感更少了,全是酥酥麻麻的癢意和熱意,讓我剛松懈下來的身心,又再次掉進絕望的深淵。
無恥……
從沒有哪一刻,我會對自己身為男性這件事這麽深惡痛絕的。
我試着去想些別的,可腰上的手存在感實在太強,思緒一旦飄遠,每每又會被那只手猛地按回來,掀起陣陣止不住地戰栗。
最後,我覺得自己實在不行了,撐起點上半身,反手握住沈鹜年的胳膊,不讓他再繼續。
“我……剩下的我自己來吧。”我努力平穩聲線,壓抑久了的嗓音卻仍不由自主地染上濕潤的喑啞。
他看了眼我的腰,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我的下身。
我做賊心虛地緊了緊他的手,忙道:“能不能給我倒杯水?”
沈鹜年收回視線:“當然。”
目送對方進到廚房,我一下跳起來,将寬大的T恤放下,遮住自己不太檢點的部位。覺得不夠,又抱了只抱枕在腿上。
沒多會兒,沈鹜年端着杯溫水回來。
“你睡前可以看會兒電視,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就不陪你了。”
我接過水杯,潤了潤嗓子,很順嘴地問道:“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他一挑眉:“你這麽快就想履行助理職責了?”
我臉熱起來,不去看他:“不要算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替我工作,任誰看了都要說我虐待員工。你這幾天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他的指尖輕輕挑過我的發梢,“我用得到你的地方會有很多。”
下身的反應沒了刺激來源,幾分鐘便消下去了。怕打擾到身後辦公的沈鹜年,我沒有看電視,只在沙發上看了會兒書。
沈鹜年的書不是雜志就是些外國原文小說和詩歌,我純當練自己的四六級水平,撿了本英語小說艱難地啃了個把小時,看得眼睛酸澀,太陽穴脹痛,閉上眼都幻視那些英文單詞在我眼前繞來繞去。
怕僅剩的那只眼睛也瞎了,我與沈鹜年打了聲招呼便回之前一直住的次卧睡覺了。
半夜起床上廁所,沈鹜年已經睡下,外頭衛生間的門終于開了。
我一踏進去,鼻端就聞到一股濃重的消毒水氣味。簡直像整個房間都被消毒水泡了一遍,進去一回,身上的細菌都要死三成。
這到底是灑了多少消毒水啊。我迷迷糊糊心裏嘀咕道。
由于睡得早,翌日七點我就醒了,沈鹜年的房間靜悄悄的,該是還在睡。
我摸索着使用咖啡機,又從冰箱翻找出自己要的食材,磕磕絆絆學着沈鹜年做起西式早餐。
攤蛋餅時,因為第一個有些糊底,第二個我就格外注意火候,可以說是心無旁骛。
所以當沈鹜年從後面握住我的手時,我着實吓得不輕。
“可以翻了。”要不是他把控着力道帶動我翻鍋,我能把蛋餅翻到他身上。
“你以後能不能靠過來的時候出個聲?”我按着心口問。
他摟着我的腰,懶懶應了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吃完早餐,沈鹜年送我回了學校,本來他還想随我一同回寝室,但我沒讓——畢竟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做的事還是要自己做。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沒帶寝室鑰匙,只能讓宿管阿姨給我開門。
“你放心,他們都不在寝室,你想拿什麽只管拿。”阿姨找鑰匙開着門,看了我一眼,嘆息道,“作孽啊,怎麽能把你打成這樣。”
大一的時候,我幫阿姨修過一回手機。
其實手機也沒壞,就是被她自己不小心把網絡關掉了,她不會弄,只能求助在她看來無所不能的大學生。
我很快替她重新設置好,那之後,她就一直對我很客氣。
“你是個乖囝,比那幾個乖多了,阿姨都是知道的。”她開了鎖,放我進去,“無論怎麽樣,阿姨都相信你!”
自踏進宿舍樓就分外沉重的心情,撥雲見日般,忽然就輕松許多。
縱然這世上有像王向陽那樣卑鄙下流的人,但也有很多如沈鹜年和阿姨這樣的人,會無條件地信任我,這樣一想,好像也沒有那麽難受了。
“阿姨,你以後不要這麽随便相信別人哦,不是每個給你修手機的都是好人的。”我都不敢眨眼,生怕自己再丢臉地掉眼淚,語氣也是盡可能地輕松,“我這都是小傷,王向陽那貨比我傷得重多了,要不是您來了,我非把他打個半死。”
“喲,你本事大死了。”阿姨沒好氣道,“和氣生財,年輕人別老是那麽暴力。”
取出自己的背包和行李箱,我把能裝的東西都裝了進去,笑着回道:“知道了阿姨。”
手上拖着一個手提行李箱,身上背着背包,我敲了敲沈鹜年的車窗,示意他開後備箱。
“這就是你的所有家當?”他直接下了車,幫我把行李箱塞進後備箱。
進到車裏,我系着安全帶道:“衣物能蔽體禦寒就行,我的那個馬……馬什麽洛需求?”
“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沈鹜年秒回。
“對,我的馬斯洛需求還停留在低級階段,整日為了滿足生理需求而奔波,積累不起來什麽家當。”
馬斯洛需求一共分為五個階段,最底層是諸如吃飯睡覺等這些維持個體生存的生理需求,當生理需求被滿足,再往上一層,是對安全的需求,如此層層遞進,當所有需求都被滿足後,最高一層,便是自我的實現。
馬斯洛認為,人的動機是由需求決定的,每個階段都會有一種需求占據主導。
而處在底層的我,努力求生便是我現階段的主要目标。
“小可憐。”沈鹜年對我的現狀簡明扼要地給予評價。
我發現,他真的好喜歡給我取各種昵稱,什麽“小哭包”、“小騙子”、“小朋友”,現在又是小可憐。
我總覺得他不是因為我年齡小才在前面加一個“小”字,但沒有證據。
“不可憐。”我望着車外景色,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并不可憐,“這個世界上,比我可憐的大有人在。我能生在和平的國家,能夠在江市上大學,就這兩點,已經好過很多很多沒有學上,還處在戰争中的人了。”
身旁的人安靜下來,久久沒有再說話。
半小時後,我開始感到有些不對,周圍的景物越來越陌生,這不是我們回公寓的路。
我不解地看向沈鹜年,問他去哪兒。
沈鹜年并不直言,只是給了我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去滿足你的生理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