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弄疼我了

第34章 你弄疼我了

四月來臨之際,徐獒只身回了戰區,走的那天,他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僅在登機前群發了一條告別短信。

哪怕知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對“真實”的追求,可一想到此去山高水遠,或許再不複見,我還是止不住地傷懷。

收到短信的時候,我與許美晴正陪同餘曉山一道查看展廳的布展情況。餘曉山對布展要求相當的嚴格,大到展品的擺放位置,小到展品标簽的字體間距,事無巨細,原本一個上午就能搞定的事,在他的“精益求精”下,硬是拖延到了下午。

我同美晴姐都有些疲憊,餘曉山該是也察覺到了,看我在那兒嘆氣,就以為是怠慢他,發起脾氣。

“你這個表情什麽意思?不高興服務我這個老頭子就直說。”

我一驚,連忙解釋:“不是不是!餘老師您誤會了,是……是有位對我很好的老師今天要遠行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所以我才會嘆氣,不是針對您的,您別生氣。”

一旁餘曉山的弟子方絮道:“老師,我看這位小朋友不是那樣的人。”

許美晴揚起職業假笑:“是啊餘老師,我們的工作人員不會這麽沒職業素養的,這點您放心。”

餘曉山觀察着我的表情,像是在分辨我話語的真實性。

“這是去哪裏了值得你這麽唉聲嘆氣的?”片刻後,他拄着拐杖往前走去,似乎是将此事翻篇了,只是嘴上還是不饒人,語氣刻薄。

“去戰區了。”我抱着平板跟上去,假裝沒聽出來他話語裏的惡意,“我的老師說,這個世界大家看彼此都是傻子,而他自己是個追求‘真實’的傻子。”

木質拐杖敲擊地面,發出“嗒”地一聲,餘曉山側目看過來:“追求真實的傻子?”他渾身枯瘦,頭發雪白,一雙滿是紅絲的眼睛瞪大到極致,“那我是什麽?”

我有些被他的摸樣吓到,縮着脖子咽了口唾沫,正搜腸刮肚想答案,對方卻已經大笑着收回視線。

“哈哈哈哈我是追求善惡有報的傻子!”他留下一句意義不明的話,大步向前走去。

方絮朝我抱歉地笑笑,小聲道:“對不住了小朋友,老師脾氣不太好,你多擔待。”

Advertisement

我幹笑着擺擺手:“哪裏的話。”

許美晴等兩人都走了,拍拍我的背,言簡意赅道:“老東西腦子不好了,別放在心上。”

一般外界總認為,紅線症中,Redvein的危險程度是遠遠大于Cure的,畢竟Cure沒有Redvein的感應能力,也看不到紅線,完全是身負“唐僧肉”的普通人。然而在餘曉山的紅線展中,他的觀點卻完全相反。

标着Cure的藥丸充斥在由血色金屬線條編織而成的巨大野獸體內,自它的心口,蔓延出一根同色的長線。那條線一直蜿蜒到一具白色的瘦小人影身上,糾纏上去,化作一條險惡的毒蛇,張口咬住白影已經支離破碎的心髒。而心髒的血管處,标注的是“Redvein”。

看到這組名為《臣服》的作品,我有一瞬間懷疑兩邊的标注是不是标反了,甚至調出展品清單看了眼。

結果展品簡介上清楚地寫着:“……此作品意在展現Cure身為野獸的那一面,與Redvein作為普通人的身不由己……”

“紅線症真是一種非常不公平的病啊,它讓Redvein失去尊嚴,只能像條狗一樣去渴求另一個人的體液。你們知道嗎……”餘曉山用拐杖指了指那具白色鋼絲織成的人影,道,“如果Cure在沒有愛上他前就死了,那他很快會跟着毒發身亡,但是他死不死,Cure都沒有影響,不會有任何感覺。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講道理的毛病?”

為了這個展,我也上網去查了一些紅線症相關的信息。

紅線症是一種寄生蟲病已成為醫學界共識。基于某種隐形的契合度,Cure與Redvein相互匹配,具有唯一性。

Cure體內的雌蟲與Redvein體內的雄蟲一生都在為繁衍做準備。Cure愛上Redvein,治愈紅線症,這是最好的結局。除此之外的結局,都會伴随Redvein的死亡。

正常情況下,在Cure沒有愛上Redvein前,若Cure死亡,則雌蟲死亡,雄蟲感知喪偶,會有殉情行為,将毒素全部注入Redvein體內導致對方快速毒發。

若Redvein意外死亡或者被毒素折磨死,雄蟲随之死亡,則雌蟲不再選擇新的雄蟲,沒多久就會逐漸凋亡,Cure不會為此有任何感覺。

總而言之,是種意外忠貞的蟲,要是不拿人類當養料就更好了。

“我的阿洛啊,只是想要活命而已,到底做錯了什麽?”餘曉山說着,走近那座白色的人影,伸手輕撫雕像的面龐,慢慢紅了眼眶。

阿洛?我一怔,內心暗暗震驚,難道是餘洛,餘曉山那個英年早逝的兒子?對方是得了紅線症去世的?

瞟了眼許美晴,她一臉淡定,好像早就知道,發現我在看她,朝我使了個眼色。我領會,趕忙整理表情,免得又被老頭子找茬。

“老師……”方絮從懷裏掏出紙巾,上前遞給餘曉山,“師弟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我們這次一切順利的。”

餘曉山接過紙巾,按在臉上,點點頭,繼續向下一個展品走去。

需要調整的地方有很多,開幕在即,時間有限,大家只能徹夜趕工。

沈鹜年是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到的,剛應酬完的關系,身上還帶着淡淡酒氣。由于我明天周一還要上課,他讓我先回去,說自己與許美晴守着就好。

盡管不太好意思先走,但忙了一天,我确實十分疲憊了,加上明天早八,猶豫後還是決定聽從沈鹜年的安排。

走前,我左右看了下,見沒人關注我們,墊腳悄悄湊到沈鹜年耳邊,道:“你跟我來一下。”

他饒有興味地一挑眉,随我一同到了展館後頭的休息室。

這次餘曉山的紅線展有許多超過五米的大型裝置,對展館空間要求很高,前期看了許多場地,最後一處位于市中心濱江畔的老廠房勝選。

老廠房幾十年前是座造船廠,後來随着産業結構的升級,廠區被關閉閑置,荒廢了很多年。好在前兩年政府通過改造利用,設施升級,将其轉型成了以藝術展覽為主,餐飲文創為輔的商業街區。

展館所有空間都是我們自己隔的,包括休息室。不過廠房本身的頂太高了,沒法兒封到底,只能用薄薄的牆板圍起來,劃出一塊簡易的休息區。

進到休息室,我打開自己的櫃子,從裏頭取出中午在隔壁花店買的玫瑰。

這玫瑰名叫“黑巴克”,與一般的玫瑰很不一樣,顏色要更暗一些,花瓣的絲絨質感也更強。我打花店門口經過,一眼就被它吸引了,總覺得它和沈鹜年非常般配。

店員見我購買意圖強烈,一個勁兒宣傳這花是多麽稀有多麽珍貴,讓我湊99支,寓意長長久久。

我有些心動,問她多少錢,她說一支50,如果我買得多,可以打九折。

“送你的。”我單手将花遞到沈鹜年面前,因為太害臊了,全程都低着頭,盯着腳下,“雖然只有一朵,但……但象征我對你一心一意!”

為了早日轉正,甜言蜜語必不可少,用心的小禮物更是多多益善。這些都是我在網上學來的,不過是追女孩子的攻略,不知道沈鹜年受不受用。

除了外頭的隐隐雜聲,休息室一片寂靜,沈鹜年好一會兒沒有接,我忐忑地偷瞄他,發現他正在脫自己的眼鏡。

“還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玫瑰,我很喜歡。”邊說,他邊将眼鏡塞進自己西服的領口胸袋內。

“你……你等等!”喜歡就喜歡,脫什麽眼鏡啊?

我如臨大敵,捂着嘴退後,沒兩步撞到了身後的鐵櫃子,發出“砰”地一聲。

“你退什麽?不是要送我花嗎?”沈鹜年含着笑逼近,抽走我手中那支用黑色包裝紙精心包起的玫瑰。

“你又要親我。”我已經很能意會他脫眼鏡的潛在含義了。

雙手撐在我的兩側,他将我困在他與櫃子之間:“都說了試用期,不試怎麽知道合不合适?”

“那也不用……不用天天試吧?”掌心下的臉迅速發燙升溫,我悶悶地指控道,“你老是把我舌頭咬破,我都長潰瘍了。”

他輕輕拉扯我的胳膊,眉心擰起,眼裏滿是愧疚:“你看,所以要多試嘛。試多了,技術好了,以後就不會把你咬傷了。張嘴讓我看看,哪裏長潰瘍了?”

他的語氣太過溫柔,叫我很難抵抗。就着他的力量松開手,我自暴自棄地閉上眼,最終在他的注視下一點點張開嘴。

他擡起我的下巴,低聲誘哄道:“乖,把舌頭伸出來。”

我更緊地閉住眼,聽話地伸出一截舌頭。

“真乖。”

說話間,沈鹜年帶着醉人的酒氣襲向我,舌頭被舔舐,被裹卷,被不輕不重地啃咬。我一抖,害怕地縮回去,沈鹜年追過來,不允許我閉嘴,吻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有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我睜眼看過去,是那支黑巴克。

別開臉,我想要去撿:“花唔……”

下巴微痛,沈鹜年似乎有點不太高興我的掙紮,将我的臉強制掰回去,一口咬在了下唇。

一股尖銳的刺痛瞬間擴散開來,我條件反射地要躲,用力去推他的胸口。他起先沒有被我推動,粘着我怎麽也不肯離去,直到嘗到我的眼淚……

所有的動作都像是暫停了,在與欲望鬥争了幾秒後,他選擇松開我的下巴,一掌撐到鐵櫃上,粗重地喘息。

與他一樣喘息的同時,身體輕顫着,我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摸到一點鮮紅。

好嘛,這次是不咬舌頭了,改咬嘴唇了。

“你弄疼我了。”我細若蚊吟地抱怨。

真的好疼,差點以為他要把我的肉咬下來,我眼淚都出來了。

“對不起,沒有忍住。”他抹去我唇邊的血跡,目光幽深,嗓音喑啞,“看來……還是要多練習。”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