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終于找到你了

第50章 終于找到你了

音樂聲中,菲利亞抱着電腦坐在游艇邊的座椅上,用力按下回車鍵,随後對着電腦屏幕吹了聲口哨。

“搞定了,還以為骨頭有多硬,這才兩天就受不了了。好多錢啊烏列,有這些錢,我們以後可以想做什麽做什麽了吧?”她将電腦屏幕對準一旁的沈鹜年,給他看上面的金額。

戴着皮手套,把玩着馬鞭的沈鹜年看了一眼,叮囑道:“記好秘鑰別丢了。”

“放心吧,好好記着呢。”菲利亞點了點自己的腦子道。

将沾血的馬鞭丢到桌子上,沈鹜年擡手擦了擦頰邊濺到的血跡,拿起桌上的威士忌酒杯咽了一大口酒。

游艇中央的鋼管上,渾身是傷的阿什麥金被結結實實捆縛其上,金發被汗和血黏作一團,體面的衣服也變得破破爛爛,他吃力地擡起頭,眼裏泛着仇恨的冷光:“我……我出事……墨西哥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沈鹜年聞言輕輕挑眉,放下酒杯道:“不用為我們擔心,父親。對外,我們會說你畏罪自殺,跳海死了,但實際上你是帶着加密錢包裏所有的錢坐船逃到了非洲,不是嗎?”

阿什麥金一愣,牙咬切齒地道:“他們不會相信的!”說着劇烈掙動起來,仿佛是想要擺脫身上的束縛,一口咬上沈鹜年的咽喉。

“相不相信又如何?他們還能真的派人來查嗎?”沈鹜年信步朝他走去,停在他面前,微微俯身,“這個世界沒有誰是不可被替代的,兩三年一過,誰還會記得你?”

阿什麥金盯住他,忽地伸長了脖子,目光兇狠地咬上去,沈鹜年游刃有餘地退後,沒讓他碰到分毫。

“我養大了你們,你們怎麽能聯合起來背叛我?白眼狼!!沒有我,你們只能去路邊撿垃圾吃!”阿什麥金憤怒嘶吼。

菲利亞合上筆記本電腦,上去就是一巴掌:“沒有你,我們不會失去父母,也不會成為你犯罪的一環。你只是把我們當做兩條好用的獵犬,根本從來沒有愛過我們。”她一把抓起對方的頭發,忿恨道,“我為了你,14歲起就開始游走在各個男人間,替你拉攏他們,讨好他們。一個真正的父親……怎麽會欣喜于女兒做這種事?”

阿什麥金還想解釋,菲利亞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他偏頭咳嗽兩聲,朝地上吐出一顆帶血的臼齒。

“別殺我……”下巴上牽着一根紅色的唾液絲,阿什麥金在發現恐吓與懷柔都不管用後,求饒起來,“我死了,你們就永遠找不到那個Cure了。烏列,繞我一命,我告訴你他在哪兒……”

菲利亞揉着自己的手蹙了蹙眉,沒說話,看向沈鹜年,等他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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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Cure?”沈鹜年神情平淡,一副不知道他在說誰的模樣。

“就是你的Cure!叫……叫鐘艾的!”阿什麥金激動到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這是他最後的生機,他非常清楚,“沒有我,你們根本找不到他。讓我活着上岸,我告訴你們他在哪兒……”

“不用。”沈鹜年沒有一絲猶豫地打斷他。

阿什麥金的表情凝住了一瞬,他怕自己表述地不夠清晰,又說了次:“沒有我告訴你們地點,他會死的,說不定他現在已經要死了。烏列,他不是你的Cure嗎?他對你不重要嗎!”

沈鹜年憐憫地看着他:“這就是你的王牌?一個不再有用的Cure?”他嘲諷地勾唇,“紅線症這種病,只有在患病時,Cure的命才是Redvein的命。我早就痊愈了,他的死活跟我有什麽關系?”

阿什麥金瞪大雙眼,從喉嚨裏發出一連串帶着血氣的笑聲:“呵呵呵呵……真的不重要嗎……”

沈鹜年唇角的弧度一點點消失,黑色的眼瞳比海面還要幽深寒冷。

“你再陪他玩玩。”對菲利亞說完,他就像不耐再跟阿什麥金扯皮,自己下到游艇一層。

樓上吵鬧的重金屬音樂再次調大音量,他坐進駕駛艙,關上艙門隔絕外面的聲音,一邊用牙咬掉手套,一邊給梁在打去電話。

“喂?”

一接通,沈鹜年便開了免提,将手機丢到身旁操作臺上。

“找到了嗎?”

“我已經派了很多人去找,目前還沒有消息。”梁在不知道這幾天是不是都沒怎麽休息好,聲音裏透出濃濃的疲累感。

沈鹜年盯着外頭一望無際的漆黑海面,指腹有節奏地輕點着座椅扶手,又問:“裴煥臣呢?不是說Mimic也有定位功能嗎?讓他去找。”

梁在那頭靜了片刻,語氣染上一絲不滿:“他全身多處骨折,昨天剛做完手術,到現在還昏迷着,你讓他怎麽去找。”

沈鹜年冷嗤一聲:“多得是法子讓昏迷的人清醒過來,需要我教你嗎,梁總?”

不滿升級成不悅,梁在的聲線徹底冷下來:“沈鹜年,你不要太過分。”

“他只是個冒牌貨,又不是你真正的Cure,生死并不會對你産生影響。”

“我說了,不要這麽說他。”對面的人一字一句警告道,“鐘艾怎麽說也是受我牽連被綁,我會盡力去找,但能不能活着找到,看他自己的命了。”說罷,不客氣地挂斷了電話。

沈鹜年長久地直視前方,不知道是真的在看海,還是在透過黑色的海面思考別的事情。

海浪一波又一波,扶手上的敲擊停止下來,五指陷入到柔軟的皮面裏。他繃起手背,顯出根根分明的指骨,宛如伸出利爪的野獸那樣在扶手上摳抓着,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抓痕。

忽然,撲通一聲,從樓上掉下來什麽東西,白花花劃過一樓的駕駛艙,落進冰冷的海水裏。

沈鹜年身形微頓,目光向海面投去,意外地瞥見菲利亞掙紮地露出水面,隐隐在海浪的喧嚣中喊着什麽。他幾乎是瞬間便反應過來,快速沖出艙外,解開游艇上懸挂的救生圈,朝菲利亞的方向擲去。

“當心些,他解開繩子了!”菲利亞抱住救生圈大聲示警。

沈鹜年陰沉着臉,大步走進廚房,挑了把刀尖異常尖銳的剔骨刀,緩步朝二層走去。

“父親,我想了想,或許我們不用走到你死我活的這一步……”拇指橫向摩挲着刀刃,他每踏一節臺階,語氣就更輕柔幾分,“你告訴我鐘艾在哪兒,我放你上岸,送你去非洲養老。”

“Put your fist up and vent your pain(用你的拳頭發洩你的痛苦)!

As days go by, my heart grows cold(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變得心灰意冷).

I can't seem to let this all pass me by(我似乎無法讓這一切都過去了).”

回答他的,除了撕心裂肺的歌聲,再沒有旁的聲音。

踏上最後一節臺階,二層已經盡收眼底,可到處不見阿什麥金的身影。沈鹜年環顧四周,順着邊緣查看下方,顯然是懷疑對方挂在游艇外側。

就這麽來到游艇尾端,沈鹜年探身往下觀望時,一根馬鞭猝不及防勒住他的脖頸。

“從小到大,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不要暴露自己的弱點,烏列。”阿什麥金不斷收緊手上的力道,笑得殘忍又狠毒。

猛地驚醒過來,鼻端是若有似無的臭味,眼前是一成不變的集裝箱內部,我用力閉上眼,想要再睡,卻怎麽也不行了。

使勁敲打自己的腦袋,我懊惱不已。

什麽時候醒不好,偏偏是這麽關鍵的時候……

沈鹜年不會死了吧?我不安地摳着手指。雖然他确實很混蛋,可……可我沒想過他會死。

扒着牆壁站起身,我從通風口看出去,一眼便望到了外面梁炜仁的屍體。對方仍維持着兩天前的坐姿,身上的血液已經發幹發黑,引來了許多蒼蠅,散發出陣陣惡臭。

只一眼我就不行了,捂着嘴幹嘔起來。

嘔到眼淚鼻涕都下來,我舉着水桶奢侈地連灌好幾口,才勉強将嘴裏的酸苦味沖淡。

算了,死就死吧,我反正也是要死的,大家都是要死的……

喝完水,我再次躺倒,盯着昏暗一片的天花板發起呆來。蒼蠅偶爾會從通風口飛進來,又因為找不到出口,亂闖亂撞着,一直在集裝箱裏胡亂飛舞。

要是有針就好了,我就可以學武俠小說裏那樣,在蒼蠅翅膀上刻字。就刻“我在集裝箱裏”,然後等着有緣人發神經突然想看蒼蠅翅膀,一看,咦有字,然後開始找,找到了已經是白骨的我……

不過蒼蠅能活那麽久嗎?

好像天冷了就會死吧。

一只蒼蠅落到我的手上,我沒有趕它,任它在我的身體各處探索爬動。

要是一個禮拜前告訴我,我會和蒼蠅做好朋友,我是打死不信的。但現在,我感謝有它們,能讓這裏多些聲音,多些生機。

起碼有它們陪着,我也不算孤獨地死去了。

封閉的環境讓我的精神岌岌可危,也讓我忘了,蒼蠅可是《聖經》裏的十災之一,最擅帶來疾病和死亡。

當晚我就開始嘔吐發燒,似乎是得了急性腸胃炎。而更雪上加霜的是,無論我再怎樣昏沉不醒,夢境都不再聯結到沈鹜年,就像……他真的死了一樣。

又過了三天,我奄奄一息地躺在集裝箱裏,吃不進東西,喝水都吐,已經能感覺到越來越多的蒼蠅圍着我轉,一只只虎視眈眈,只等我死去好一湧而上享受美食。

“哎……”不知道是誰會第一個發現我的屍體,希望不要臭到對方。

明明是盛夏,身體卻越來越冷,我努力睜眼,可還是無力阻止意識的渙散。

朦胧中,好像聽到有狗叫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或許是幻聽,又或許是我死前最後的美夢,我不知道。

過了不多會兒,外面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這裏有具屍體!”

“看情況死了有幾天了。”

“煥臣少爺的感應只到這裏……”

“這是梁炜仁。”陌生的聲音裏,夾着一道熟悉的男聲,“把集裝箱打開。”

随着他的一聲令下,集裝箱箱門被從外面緩緩打開,刺目的陽光照射進來,令我痛楚地閉上眼。

有人來到我的身前,小心碰了碰我的臉,在發現我還有溫度後,直接一把将滿身髒污的我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

模糊的視野中,沈鹜年脖子上纏着一圈繃帶,面色白如冰雪,臉上的笑容卻比外面的陽光更燦爛。

“終于找到你了,鐘艾。”

這到底是美夢還是噩夢啊,我糾結地想着,很快沉入黑暗。

作者有話說:

BGM是Papa Roach的《Tak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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