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以後不會再讓他痛了

第61章 我以後不會再讓他痛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也包括了彭黛。她手裏握着自己的手機,慌張地從遠處跑來,見到沈鹜年和我的樣子,一副想上前又不知道該不該上前的模樣。

“我打了你好幾個電話你沒有接,我告訴他你只是去樓上拿東西,但他……”最終,她還是走上前,同我解釋了沈鹜年反應會如此之大的原因。

我試着将沈鹜年從地上拽起來,他自己撐了下木架,捂着腦袋踉跄着起身,臉色還是很不好。

“我手機靜音忘調回來了。”便利店工作期間不允許使用手機,所以我一般都會将手機設置成靜音模式,“姐,沈鹜年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帶他去衛生間……處理一下,這裏就麻煩你了。”說罷不等彭黛回應,拉着沈鹜年就往收銀區外的衛生間而去。

進到最裏面的隔間,我鎖上門,将沈鹜年按到馬桶上。

“沒事了,你冷靜點,我只是走開一會兒,沒有被壞人抓走。”我壓低聲音安撫他,摸摸他的額頭道,“頭痛嗎?要不要給你拿止痛藥?”

他放下一直捂着頭的手,似乎是恢複了一些神智,認出我來,目光終于不再游離:“不要,我要更痛一些。”

可說出口的話,卻依舊離譜又任性。

“我拼命把咱們從網上摘下來,你怎麽還想回去?”我放下手,哭笑不得地問他,“紅線回來了,一直痛也沒關系嗎?”

“沒關系。”他擡頭仰視着我,幾乎是想也不想地答道。

我一愣:“可是,我死了你也會死。”

“沒關系。”他的回答仍然堅定果決。

我徹底收斂了笑意,聲音更輕了些:“不愛你也沒關系嗎?”

想要治愈紅線症,Cure就必須愛上Redvein,如果紅線還存在着,那Redvein就不能擁有Cure的愛。

沈鹜年拉起我的手,覆在自己的臉側:“沒關系,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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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因這句話微微蜷縮,我抿了抿唇,同他講起道理:“可我沒辦法還你紅線,紅線症治好了就終身免疫,不會再感染了。”

他想了想,腦袋歪向一邊,打起歪主意:“說不定梁在有辦法,可以讓他去問一問裴煥臣的父親。”

那個拿親生兒子做實驗的變态科學家?

腦海裏驟然浮現出對方把我們關在籠子裏抽血打針的畫面,我打了個寒顫,脫口而出:“不行!”感覺只要我态度軟一點,他真的會去找梁在想辦法,我嚴肅起來,“第六,不許再有這種想法,聽到了沒?”

他靜靜地看着我,并不做聲。

我擡起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臉,掰正視線,俯下身加重音又問了遍:“聽到了沒啊?”

看出來他不太甘心,犟了片刻,終是垂下眼睫:“聽到了。”

我暗自籲了口氣,直起身,一邊關注着外面的動靜一邊對他說:“你緩一緩,緩好了我們就出去吧,別讓彭黛擔心。”

感到衣擺被扯了扯,我不解地向下一看,發現是沈鹜年攥住了我的T恤下擺。

“我能抱抱你嗎?我腦子裏很亂。”他仰着臉可憐兮兮地問道。

哦,又變成狐貍精了。

我沉默着,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反應。

他眼裏的期待随時間一點點消散,而在他收回目光看向別處時,我靠過去主動張開雙臂抱住了他:“好了好了,別去聽你腦子裏的那些聲音。”

他肩背肌肉倏地緊繃,又很快放松。弓着背,他埋首在我的腹部,就這麽靜靜依偎着我,不再動作。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感覺抱得差不多了,我拍拍他的腦袋,示意他松開。他卻一下子收緊雙臂,耍起無賴。

“再抱一會兒。”說着他往後,将我更往身上帶了帶。

“沈鹜年……”為了不撲到他身上,我只能單膝跪在馬桶圈上,一只手撐住牆,一只手扶住他的肩。

“別怕我。”他說着,拿臉隔着T恤蹭了蹭我的身體,“我不是沈爻,我會努力克服它們的。”

他黏黏糊糊地又抱了許久,眼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感覺再不采取行動他能就這麽抱到天黑,我抵住他的肩膀,用力将自己與他“撕”開。

他很快又要黏上來,但這次我反手快速拉開門栓,往外疾退了出去。

他愣在那兒,用滿是控訴的眼神望着我。

我連忙別開臉,這一下,視線對上了外頭上廁所的兩個人。他們被我的動靜吓了一跳,維持着解手的姿勢驚疑地看過來,模樣頗有點好笑。

“你自己出來。”匆匆丢下一句,我逃也似地快步走出洗手間。

洗手間外,彭黛倚在購物車旁,正低頭快速打字。

“姐……”我朝她走去。

她聽到我的聲音,擡起頭,手機自然地塞進了口袋裏:“怎麽樣了?他好點了嗎?”

“嗯,好點了。”我掃了眼購物車,看到商品都被打包好,問道,“你已經買好單了呀?”

“早買好了,那些摔破的麥片我也都買下來了。”她指了指其中一個大袋子說,“這些還能吃,明天給大家做麥片粥當早餐。”

我點點頭:“一次性杯子和刷子呢?”

“買了。”

我沖她豎大拇指:“姐你真靠譜。”

又檢查了遍還有沒有漏買的東西,确認無誤後,沈鹜年也從洗手間出來了,額發和鬓角都帶着水汽,像是剛洗了把臉。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他沖彭黛笑笑,“我有個頭痛的老毛病。”

“這年頭誰還沒點毛病。”彭黛聳聳肩,看着沒放在心上。

但也只是看着。

從坐進車裏開始,氣氛就有點古怪。我敏銳地覺察到,彭黛對沈鹜年不像一開始那樣熱情了。去往別墅的路上,兩人都只單方面和我說話,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流。

由于耽誤了點時間,抵達別墅要比預期得晚,其他人早就到了,麻将都開始搓起來。不過我們一進屋,他們就放下手裏的活兒齊齊圍過來,看沈鹜年就跟看西洋鏡一般。

“果然好高好帥啊,小艾你選男咳……選朋友的眼光真好。”

“可不是嗎,你啥時候見彭黛這麽誇過人的?那必定是真材實料!”

“你好你好,我是蔣唯……”

“我是俆義……”

衆人紛紛自我介紹起來,我看沈鹜年應對地還挺自如,就留他一個人在外面,拿着食材進了廚房。

中途他有進來幫我一起處理食材,沒一會兒就被人叫出去打桌球,兩個社員進來替他。打完兩局沈鹜年又進來,這次換我出去搓麻将。就這樣輪換着幹活,誰也沒閑着,誰也沒累着,一下午串好了十幾人的燒烤串。

當太陽落山,戶外溫度降下來後,院子裏亮起彩燈,今日的重頭戲便也開始了。

燒烤爐上的烤串滋啦滋啦冒着油光,十幾只一次性紙杯在半空中相碰,組成一個不規則的圓。

“今天我們齊聚在這裏,是為了見證小艾的得獎。”彭黛作為代表發言,“但如果小艾這次沒有得獎,我們也不要說喪氣話,咱們下一次一起再接再厲,OK不?”

“OKOK!”

“沒得獎就預祝我下一次跟小艾一起入圍,謝謝謝謝,謝謝大家!”

“有你什麽事兒?滾!”

和幾個男生一道烤烤串,烤好了想給沈鹜年一把,環伺一圈,卻不見他的蹤影。不止是他,連彭黛都不見了。我心裏有些忐忑,将刷子和手套給了別人,裏裏外外地找人,最後是在別墅外的小道上找到的。

他們隐在路邊的一輛車後,兩個人相對站着,誰都沒發現我的到來。

“給錢謝謝。”彭黛冷着臉将一張購物小票甩到沈鹜年身上。

沈鹜年看也沒看,直接揉爛了,把手裏的煙咬進齒間,掏出手機朝彭黛遞了遞。

兩人無聲地一個掃碼,一個亮碼,幾秒內完成了這筆上千元的報銷。

盯着手機,彭黛猝不及防地擡頭:“你是小艾的Redvein吧?”

将手機和紙團一同塞進兜裏,沈鹜年取下嘴裏的煙,懶懶道:“是。”

我差點叫出聲,都說了不要讓她知道啊,怎麽能承認地這麽爽快!

果然,下一刻,彭黛的巴掌就甩到了沈鹜年臉上。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有一點很明确,那就是——全都是你的錯!”最後一句話,彭黛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擲地有聲。

沈鹜年抹了把臉,沒有反駁:“是,都是我的錯。”

“你個王八蛋你怎麽能這麽對他?”彭黛簡直咬牙切齒,恨不得将對面的沈鹜年飲血啖肉,“5月24那天晚上是不是你在酒店欺負他了?他回去就發燒了,脖子上還有個那麽大的牙印……幹什麽?證明你牙口好是嗎?”說着,她大力推了下沈鹜年。

沈鹜年被她推得靠住轎車後備箱,整輛車都晃了下,我在車頭條件反射地一矮身,躲到了車下方。

“我錯了。”沈鹜年再次乖乖認錯。

然而彭黛并沒有這麽放過他:“還有5月27那天也是你吧,你知不知道他回去哭成什麽樣了?一直說自己好痛,哪裏都好痛,說再也不要喜歡你了……”說到這裏她呼吸急促起來,“你的病是好了,卻把疼痛轉嫁給了他。而他那麽痛苦的時候,對你的評價也只不過是‘他怎麽能這麽壞’,甚至不是髒話!”

她再也控制不住音量:“你騙這樣的小孩你有沒有良心??”

沈鹜年靜了半晌,啞着嗓音緩緩道:“……是,我是人渣,混蛋,我沒良心。”對于彭黛的差評,他全盤接收,“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讓他痛了。”

“操!”

又是“啪”地一聲,我心驚肉跳地站起身,人未至聲先到:“你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結果,繞到車尾……

沈鹜年夾着煙的手垂在身旁,背靠後備箱,眉心輕擰,詫異地看向我,彭黛一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同樣詫異地看向我。

我耳尖霎時熱燙起來,幹笑道:“哦,打蚊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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