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想要嗎?
第30章 第三十章 想要嗎?
陸臨意從棗紅色的大門內出來時, 許岸覺得這一幕像電影畫面。
水月色绉紗上衣,綴了馬術扣帶的印花內襯,棉府綢的闊腿長褲, 明明是最簡單的居家裝扮,配上他窄腰腿長,背脊挺直, 負手而出的模樣。
衿貴儒雅。
身後的院落, 天空的月亮,以及影影重重, 夏夜随風肆意的樹葉。
偏他好看, 嘴角挂着笑, 信步走來, 仿佛要把許岸的一顆心都帶走似的。
緣分真是奇妙。
她第一次來是嚴冬, 揣着惴惴不安的一顆心,生怕自己有一點的失誤。
而現在, 酷夏燥熱, 她站定在大門口,嬌俏着一張臉, 等待他走到她的面前,把手牽起, 刮着她的鼻子笑着說:“我的公主大人,回家?”
她又多麽的幸運, 才可以做陸先生的公主大人。
許岸的一整顆心啊,被揉搓,被包裹,被翻轉,被熨燙。
被撩撥的無所遁形, 踮着腳尖,只想吻他。
她想起和姚于菲十六歲那年窩在狹小的卧室裏看過的那部老電影。
朱莉·德爾佩那雙漂亮的藍色眸子,帶着少女嬌羞的可愛,笑着說:“我喜歡在我看向別處時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夜越來越深,我越來越喜歡他。”
許岸的那顆心,撲通撲通的,被他裝點的滿滿當當。
于是當真捧着陸臨意的臉頰,少女祭獻似的,把自己的唇落在了他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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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有什麽接吻的技術。
之前全靠陸臨意引着她,現如今小舌頭毫無章法的随意攪動,舔過唇瓣和牙齒,甚至還故意的咬着他的唇。
陸先生難得沉得住氣,只站着,想看看小姑娘到底打算做些什麽。
可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當小丫頭的手企圖穿進衣服內,從下擺伸進去時,呼吸驟然變深,猛地擒住了那雙不安分的手。
“許岸,”他眼眸晦暗,聲音壓得低,“想要嗎?”
誰知道小姑娘瞬時脫了出去。
泥鳅似的向後竄,一雙眼眸狡邪,一副詭計得逞的雀躍。
“陸先生,走吧,蘭姨一定在等着我吃飯吶。”
活脫脫的小壞蛋。
撩完就跑。
惹得許岸把她抓進懷裏,狠狠地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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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晚飯是蘭姨親自盯着人做的。
陸臨意原本是打算帶着許岸去老賈那裏吃的。
可蘭姨自有她的一套理論。
“陸先生,許小姐這次回來和上次不同,以後既然是長住,第一頓飯自然要在家裏吃。”
短暫居住的學習和日後入主煙齋不同。
這宅子看起來平日裏人不多,但除去主事的蘭姨,從後廚到灑掃再到日常園林護理、草木養護,大大小小養了近二十人。
陸先生只有一個,但陸夫人,卻不一定是誰。
而能在煙齋做事的,大多是跟着陸臨意從陸家出來的。
眼皮子高,雖然煙齋從未有女性入住,但難保旁人不會覺得,陸臨意對許岸是一時的興起。
拜高踩低是人之常态。
這絕不是陸臨意一句話可以糾正的認知,靠的是陸先生對她重視的每一個細節。
蘭姨想得深。
陸臨意自然應承着。
長桌兩端擺了分餐,餐點精致,菜品昂貴。
白鲟魚子醬裹了杏子,鳌蝦杏仁點綴白松露,和牛裏脊煎鵝肝,甜品是脆桃奶酪山楂布丁。
中間被桌花點綴,遙遙相望似的。
惹得許岸托着腮笑得花枝亂顫。
說起話來,沒大沒小,“陸先生,我們像不像牛郎織女,隔銀河而望。”
“我以為你會說我們像最後的晚餐,各自心懷鬼胎。”
許岸笑得越發燦爛,不由得問了句,“陸先生心理有鬼?”
陸臨意勾唇,眼底的那點笑意綿延而出,帶着化不開的濃欲,“當然,我在等着許小姐吃飽,喂飽我。”
一語雙關。
她這點道行,果然不能和陸先生比。
一張臉都紅成了蘋果色。
卻也還不認輸,梗着脖子偏頭看了看四周,确認蘭姨不在,這才用兩個人可聽的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可是這一餐,我好像吃不飽。”
都是極好的東西,都撐不起肚子。
許岸坐了七個小時的車,吃了一肚子奇奇怪怪的食物,這一刻只想吃一碗炒得金黃的蛋炒飯。
但也知道這是蘭姨的好意。
頂級食材拉高品質,日後自然不會被怠慢。
陸臨意了然,嘴角挂了笑,眼底柔和,縱着她,招了招手。
許岸就小碎步的跑了過來。
從桌子的兩端靠近,這才有了實感。
許岸怕熱,穿得單薄。
只一條白色棉麻連衣長裙,單手攬過腰際,就像是拂過那層嫩皮肉似的。
卻不算老實,坐在陸臨意的懷裏,眼睛眨巴眨巴的,惹得人心思蕩漾。
“走吧,帶你出去吃點別的。”
許岸聞言眼眸一亮,嘴角的笑意彎上了眼角,自然而然的牽上了陸臨意的手。
大方坦蕩,沒有絲毫少女的扭捏。
陸臨意偏頭看她。
小丫頭的轉變鮮明,之前在北青市是還帶着幾分怯,這次回來卻仿佛在淮州似的。
甜軟可愛中綴了點嚣張跋扈的氣焰。
多一分過,少一分懦。
恰到好處的讓人着迷。
但沒有多問。
她舒服自在,他也樂得,算是好事。
飯自然不能去老賈那裏吃。
瞞着蘭姨,不能老人家多想些什麽。
于是想起了周惟安的端方。
私密性做得好,菜品的花樣也多。
東南西北各類大廚都請着,知道的是個酒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融合餐廳。
陸臨意低頭問小姑娘的意見。
許岸落落大方,“陸先生覺得我可以帶出去我當然沒有意見。”
這話有将軍的意味在。
陸臨意捏了捏她的小鼻頭,“走吧,我的小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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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生屬于稀客。
慣來請都請不來的角色。
周惟安在吧臺上聽着沈崇逾吹牛逼,還不忘髒他幾句。
“你要是能安定下來,你二哥都能帶妞來了。”
轉頭就看見陸臨意牽着許岸的手走了進來。
一聲“卧槽”留下,人瞬時起身小跑去了門口。
臉笑的燦爛,帶着幾分賤嗖嗖的調侃,“陸哥,小嫂子。”
聽得許岸頭一大,想往陸臨意身後鑽,又覺得這樣實在給陸先生丢臉,到底忍住了想法,坦坦蕩蕩的站在他的身邊。
脆生生的喊了句,“周少好。”
吓得周惟安差點跪下,連忙擺着手說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就叫我周哥,對,周哥就行。”
哪裏有當初在公司樓下見到他時,衆人簇擁着喊着周少,他眼高于頂的模樣。
人,果真是現實的動物。
許岸不計較,挂着笑,“陸先生說你這裏有好吃的,晚飯沒吃飽,麻煩了。”
“得咧,一點不麻煩,喜歡吃什麽盡管說,你報的出菜名,我這就給你做的出來。”周惟安身子向前微微下傾,姿态算不得卑微,但絕對尊重。
“我想吃蟹黃炒飯和山楂乳酪球。”這話是對着陸臨意說的,擡着眸,眼睛晶晶亮。
都是上次他帶她去吃過的東西。
陸先生話還沒說出口,周惟安已經打了包票,“得嘞,擎等着。”
眼看着陸臨意帶着人上了樓,立刻電話撥了出去,響了七八聲電話才被接起,對方慢悠悠的,“怎麽了周……”
“老賈,江湖救急,快來!二哥帶着小女朋友來了,點明要你做的蟹黃炒飯和那個什麽山楂什麽球。”
電話裏,立刻傳了一聲跟剛剛狀态截然不同髒話。
“艹!等我!”
沈崇俞哪裏見過這陣仗。
慣來不近女色的陸先生不僅帶了個姑娘,還是個素淨白嫩的小姑娘,白裙長發,淡的和水似的,偏生眉眼精致,讓人過目難忘。
湊到周惟安身邊時,意識還停留在剛剛許岸的那張漂亮的臉蛋上。
“四哥,那姑娘你以前見過嗎?這也太好看了,簽給我穩紅!二哥從哪找了這麽個寶貝。”
“去年冬天咱們說過的,趙光遠那個小徒弟。”
沈崇俞這才想起來,當時大家都在感嘆,這姑娘要不就是段位高,故意吊着陸先生。
要不就是當真不想和他扯上關系,這才處處不留信息。
誰曾想,兜兜轉轉,人竟然被帶了來。
不由得問了句,“二哥這是認真了?施寧怎麽辦,婚還結嗎?他老頭最後一哆嗦了,退休前能不能再幹一屆,就看明年了吧。”
人盡皆知的事情大喇喇的說開。
周惟安白了他一眼,不愧是沈家懶得搭理的小兒子。
缺了個腦子。
端方的三樓安靜,卻不封閉。
偌大的落地窗,可以把一樓舞臺和卡座盡收眼底。
許岸多少有些好奇。
她對酒吧的認知還停留在上個月和姚于菲去的“悶”。
這裏卻截然不同。
單單是最中央那根長及天頂,玻璃環繞的酒櫃展示區,挂滿了水晶燈條,合着顏色各異的瓶身,每一個光點都是金錢的味道。
360度環繞着帥氣精致的調酒師。
手起手落間,甚至還有幹冰烘着氣氛,煙霧缭繞。
倒是和周惟安那張紫發紅衣的寫真照,風格一致。
明騷的很。
“好玩嗎?”陸臨意走了過來。
“不知道,”許岸誠實的搖了搖頭,指了指下面,“好玩的地方好像在那,我還沒去過。”
這話說的,像是在埋怨陸先生把她領上來似的,又解釋了一句,“應該沒有和陸先生在一起好玩。”
會說話,又不太會。
陸臨意把她撈進了懷裏,虛虛抱着。
突然有了個奇怪的想法。
若是小丫頭日後見過更加有趣廣闊的天空,是不是真的會覺得,和他在一起是一件無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