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嬌嬌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嬌嬌

這是許岸第一次闖入他們的世界。

施寧給陸臨意打了個電話, 倒不是為了告訴他,她拐走了他的小女朋友,而是需要打着他的旗號, 讓許岸進入會場。

那邊陸臨意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施寧一臉不屑的揶揄他,“少來, 別說一場秀, 就是大會堂你都進得去,我又不會對許岸做什麽, 我現在喜歡她的很, 你惹了我, 小心我不讓她跟你好了。”

聽得一旁的許岸哭笑不得。

挂了施寧的電話, 陸臨意果然給她打了過來。

帶着剛剛睡醒, 多少還有些喑啞的嗓音,“想去看秀?”

“施小姐說很有趣……”

“叫什麽施小姐, 叫寧寧!”施寧在一旁插話。

惹得陸臨意在電話那邊輕笑着, “去吧,施寧這種性子, 你跟着她也吃不了虧,一會兒我讓程源過去, 看上什麽直接買,不用關心別的。”

這個別的, 自然是指價格。

許岸不是矯情的人,打着陸臨意的旗號進了場,若是空手而歸,丢的不是她的人。

誰會知道她許岸是誰,眼睛盯着的, 是陸家。

于是乖巧的應了聲,“好。”

陸臨意問了兩句她今天的事情,許岸簡單答着,一來一往也聊了不短地時間。

挂電話前,他開口道:“嬌嬌,如果有人讓你不開心,記得還回去,像我在你身邊一樣。”

像是一只大手安撫住她慌亂不安的心。

她說,“好。”

又加了句,“早點回來。”

陸臨意的聲音靜了數秒,而後聽到他低笑着,輕聲說道:“好,早點回家。”

可多少也有些緊張。

她從未參加過這樣的場合,聲色犬馬,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沒人教過她。

好在有施寧。

大小姐一副沒眼看的模樣,啧啧啧的說他們酸氣。

可也不忘挎着她的胳膊,自來熟的很,“走吧,帶你去選衣服。”

連帶着,把姚于菲也一并叫了去,“你跟着我,我的svip可以帶人,小岸,哎呀,你這名字太奇怪了,你有別的名嗎?”

許岸想了想,“許嬌嬌。”

“嬌嬌,這名好,嬌嬌,你一會兒就打着老陸的旗號就行,他的錢多的花不完,以前就跟他說,錢太多也會發黴,要找個女朋友花一花的。”

許岸掐着眼眉笑,咯咯的開心,惹得施寧多看了兩眼,最後還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恨我不是個男人啊,真是便宜了老陸那麽個木頭疙瘩。”

許岸的笑意越發的濃。

更多的是想,陸先生滿嘴花哨的情話,吻起人來,一點都不榆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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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寧帶她們選衣服的地方叫“SHY”。

最市中心的位置,四層高的獨立洋樓,門口懸挂着阿瑪尼當季最火的高定禮服。

是當紅一線藝人出席活動想要借,都需要層層關系,得到總部點頭同意才可以穿的裙子。

看到施寧進來,立刻有人迎了過來。

白色掐腰西服套裝,統一高度的半高丸子頭,黑色的軟底小皮鞋,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

“施小姐下午好。”

施寧熟門熟路,蹬着小高跟,眼高于頂,“直接上三樓,把香奈兒這一季的秀款都拿出來。”

小姑娘一邊應着,一邊把人向上引去。

眼眸落在許岸和姚于菲身上時,帶了幾分不同的審視。

許岸尚未多言。

姚于菲卻是有些受不了,偷偷扯着許岸的衣角,“你看他們,狗眼看人低。”

“沒事,陸先生有錢,一會兒我給你出氣。”

惹得姚于菲笑得花枝亂顫,只嚷着許岸被金錢腐蝕,變壞了。

可這種壞,過瘾的很。

SHY的三樓私密,預定才可以進入的場所,再往上的四層更是鮮少有人能上。

施寧把衣服拉了一圈,怎麽看都與許岸格格不入似的,皺着眉,“按理說你穿香應該是好看的,怎麽就覺得怪。”

轉頭看向店長,“你給沈崇逾打個電話,我們上四樓。”

店長是誰,只一眼打量就能看得出眉眼高低的人,原以為是給施寧自己選衣服,沒成想是兩個小丫頭。

身上的裙子不過百十塊錢,上了四樓,還不被沈公子罵死。

當即挂着笑,“施小姐,沈總這幾天都不在本地,這個點,睡了。”

施寧就差沒把白眼翻到她的身上。

“給你們沈總打電話,不用提我,就說陸先生的人在這,許岸,他要是不知道這個名字,回頭給陸臨意跪着磕頭去。”

一句話,立刻讓店長眼睛亮了起來,背脊打直,甚至電話都沒給沈崇逾打,人就給迎到了四樓。

趁着工作人員推衣服的空擋,笑着客氣的對許岸說道:“許小姐,上個月我們往煙齋送了批香奈兒,陸先生說您喜歡中古,我們送了不少古董高定過去。”

許岸多少有些懵,回憶了半天才想起來,好像是有個櫥子,隔三差五蘭姨會讓人挂點衣服進去。

她曾經打開過一次,衣着繁複,不是她平日裏穿衣服的風格,關上後就再未打開過。

卻不曾想,竟然是這麽貴重的衣物。

惹得施寧嗷嗷叫了聲,“老陸可以啊,以後我不說他是榆木疙瘩了,他這叫悶騷。”

“回去也來不及了,你們現在還有什麽,拿出來試試吧。”

店裏的古董高定已經不多,為了今晚的場合借出去了不少,餘下的,全都拉了出來。

施寧拎了幾件,在許岸身上比了比,扔給旁邊的試衣員,“都試試。”

許岸實在覺得有些興師動衆,從裏面找了件最簡單的。

白色寬吊帶和黑色腰封疊加聯合,略帶蓬松的網紗裙,帶着香家标志的山茶花肩标。

方領,顯得人鎖骨分明。

不太習慣有人陪着試衣,謝絕了好意,一個人進了試衣間。

出來時,惹得施寧倒吸了口氣,帶着俏皮可愛的華麗貴氣。

造型師給她配了小珍珠項鏈和香家标志性的珍珠耳環。

松松籠起,做了個随意卻又不失優雅的高丸子頭。

當真是漂亮的讓人難以挪目。

施寧彈了個舌,若非擔心揉她會花了妝,當真想在她的臉頰上捏一捏。

“嬌嬌,老陸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漂亮的讓人有沖動。”

活脫脫的女流氓。

逗得許岸笑着,越發覺得,什麽人能讓他們兩個聯姻,有錢人世界的思維模式,真是奇特。

姚于菲則換了身香奈兒的當季成衣,繞着鏡子轉圈圈的時候,拍了近百張自拍。

和許岸小聲嘀咕着,“我這輩子竟然也是能穿香奈兒的人了,嬌嬌,你跟的這個陸先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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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SHY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落日。

好在夏季日落的晚,尚有餘晖殘陽挂在天際,和鱗次栉比的高樓與摩肩接踵的車輛融合,變成了昏黃的一抹夜色。

秀場離這裏近。

司機從小路穿,愣是在八點前抵達。

說是秀場,更像是巴黎的街頭。

狹窄彎曲的小巷、半黃半綠的梧桐樹、迷你噴水池和閑散的咖啡桌,周遭用“立板+投影”的方式營造出了街區的感覺,白色繡球花團團錦簇。

施寧給她介紹,“這個牌子傲得很,這可是他們在北京的第一場高級手工坊系列,說是要邀請函,我估計老陸肯定已經說好了,一會兒門口就有人接你。”

哪裏需要人接應,許岸身上的衣服已經是入場券。

1988年古董秀款,是有錢都難買的。

座位被安排在了T臺最中心的位置。

周遭的人紛紛落座。

施寧花蝴蝶似的穿梭在會場社交,姚于菲對內場的布置感興趣,拿着手機找了各個角落拍照。

許岸坐在位置上,看着周圍的人推杯換盞,聊得是珠寶、股票和期權。

托着腮,想着這就是陸臨意的世界,但不是她的世界,她聽不懂,也不想懂。

程源出現的及時,只說許小姐一會兒看到喜歡的随意買,陸先生留了名字,到時候會全部送到煙齋。

許岸長嘆一口氣。

還真是富貴迷人眼啊。

以後自己畢了業,一個月四千的工資,怎麽供養得起被養刁的胃口。

擡眸就看到T臺對面坐了個姑娘,被人簇擁着,帶着笑意說話,聲音不算低。

周遭人贊嘆着,誇着不愧是姜家的姑娘,就是優秀,青大的廣潤管院也考的進去。

許岸不由得多聽了兩句。

身邊熟識的人揶揄笑着問道:“你是靠本事還是靠老子。”

“你別小瞧了本姑娘,在李黎那學了一年,筋都快抽沒了。她是真狠啊。”小姑娘說的嚣張,卻也有資本。

嬌俏漂亮,恣意飛揚。

像是施寧的翻版似的。

原來這就是李黎帶的另一個學生。

秀八點半正式開始。

施寧早一步坐了回來,看到許岸一動未動,還有些不解,“那邊很多好吃的,怎麽就坐在這。”

“聽大家說話挺有趣的。”

“也是,”施寧點了點頭,“聽着大家吹牛演戲,是挺有意思的。”

許岸笑得眉眼盈盈,沒有多說什麽。

秀品應該是在致敬過去的服飾,細節處帶着些年代的味道。

許岸雖然不太懂服裝,但學瓷識古的人,審美的基底在,偶爾和施寧交流幾句,還會讓她驚嘆她的博學。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哪個學校的?”

“青大廣潤管院,還沒入學。”

“巧了,”施寧說着,擡了擡下巴,給她指了指剛剛說話的那個女生,“她也是今年入學,姜曉菲,也喜歡你男朋友。”

許岸半響沒有明白男朋友是誰,想過來後忍不住偏頭看她。

施寧噙着笑,舌尖打了個響,“是不是更喜歡我了,沒事,我知道我招人喜歡,”說着,把許岸的肩膀緊了緊,“老陸那人無趣是無趣了點,但從來沒有花邊新聞,現在堂而皇之把你帶出來,肯定也是認真的。”

“正大光明談戀愛的事,可不就是男女朋友。”

許岸的一顆心漾過些什麽溫熱的水汽,拽了拽施寧的衣角,挂着笑,“寧寧,日後我跟陸先生分了手,咱們也還是要當好朋友的。”

這話聽得施寧捧着許岸的臉,愣是在額頭上親了口。

“得嘞,我就喜歡你這丫頭的脾性勁。”

那頭姜曉菲看着施寧這邊動作大,白了一眼。

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冷哼着,當真把她當作情敵似的。

施寧擡着胳膊戳了戳她,“小嬌嬌,我給你當了這個槍把子,回頭你給我好好看看,我那戒指到底是不是真的。”

當真是耿耿于懷的很。

許岸笑着應着好,突然覺得,北青的生活可能也不會太糟糕。

==

秀結束的快。

許岸以前以為這種秀場會是金碧輝煌,高端大氣,安排的嚴絲合縫。

但其實真的參加了才發現,這世界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場景是板材搭建的,秩序是混亂無序的。

人走的散,藝人和嘉賓被簇擁着拍照,VIP們三兩成群,吵吵嚷嚷。

每個人都有自己固定的sa,若是看中的秀款衣服,大部分都會通過自己的途徑購得。

像許岸和姚于菲這種憑借着旁人關系進來的,只能跟着大部隊向前,也沒什麽目的。

這場秀本來也是在巨大的文創區辦的,離了搭建的區域,像是陡然結束的夜場電影,回歸到了黑暗的生活中。

施寧原是要和許岸一起走的,半路被人叫了去,一晃眼的功夫,就走散了。

只是人多走了幾步,就看到了有人向自己走了過來。

許岸不算臉盲,但看人怎麽也沒有看古件來得精準,覺得小姑娘眼熟,盤靓條順,漂亮的很,卻想不起名字。

還是姚于菲驚呼了一聲,“秋秋,你怎麽在這。”

她才想起那個名字。

秋橙意。

詩情畫意的,跟過周惟安的那個姑娘。

小姑娘走的搖曳生姿,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驕傲。

穿着今晚主題的短款格紋外套,配了條黑色的連衣短裙。

把一條腿襯的越發的修長,卻也能在舉手投足間,露出一抹圓潤的弧線。

許岸眼看着人是向着自己走來的。

幹脆停住了腳步,直視她,等着她來說些什麽。

“你跟着許岸來的?”秋橙意這話問的是姚于菲。

姚于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跟着施寧來的。”

秋橙意俨然已經是圈子裏的人,只說名字就對得上。

當下挑眉,還頗有幾分驚訝,“該說施小姐心大還是你心大,你倆這關系,還真有意思。”

許岸沒有解釋。

這事說白了和自己無關,秋橙意怎麽想,都輪不到她操心。

只說了句,“秋小姐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你還記得趙錦嗎?”

許岸微微皺眉,好像這兩天聽過這個名字似的。

“就是那晚因為你,被陸先生打了個趙家二公子。”

許岸頓時想起那個在生日宴上,纏着她不放,最後因為陸臨意的撐腰,讓她揣了兩腳的男人。

不由得偏頭看向秋橙意,不太明白,她為什麽提起這個人。

秋橙意的眼眸帶着幾分不甘和憤然,咬着唇,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現在跟了他。”

“許岸,陸先生和周惟安是一樣的人,他們本質并無差別,你小心,走了我的老路。”

這話絕對算不上發自肺腑的告誡,更像是詛咒。

她看着這樣漂亮的驕傲的姑娘變成這幅樣子,心下戚戚。

想說的話卡在嘴邊,又咽了回去。

也說不了什麽。

畢竟她也無法保證,陸臨意和周惟安會有什麽不同。

都是無端的揣測,徒增煩惱而已。

“秋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許岸!”

這回兒,許岸的好脾氣也磨得七七八八,這一晚疲憊,回去還有不短的車程,煙齋只有她一個人住。

怎麽想都不舒服。

于是再看她的時候眼眸就冷了些。

“秋小姐到底想說什麽?說陸先生早晚有一天會抛棄我嗎?還是你期待看到這一天,然後你想爬到他的床上?”

“不好意思,陸臨意還沒有如此饑不擇食。”

大名大姓的喊他,當真是上了脾氣。

繼而聽到身後輕聲而起的笑意,“我們嬌嬌生氣了。”

許岸猛地偏頭,當真看到他負手而立,站定在身後,眉眼帶笑的看着她。

應該是從機場而來,風塵仆仆的模樣。

卻擋不住眼底的溫柔和寵溺。

小姑娘這一晚這的這顆心,在一瞬間被包裹住,急不可耐的跑向了他。

她不應該是這樣的,更不應該在這樣的場合,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那一剎那,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似的。

許岸幾乎是下意識的,紮進了他的懷抱裏。

熟悉的,綠鹦哥奇楠香的味道。

淡淡的,若有似無似的。

她擡着一雙水眸望着他,滿眼都是愛意,“怎麽回來了?也太突然了。”

“今早的航班飛的香港,本來有會議,但既然你來看秀,我自然要來付賬的。”

“更何況,”他低眸,在人群紛雜,幾乎都是圈內人的秀場,旁若無人的吻了她的額,“我們嬌嬌讓我早回來,我恭敬不如從命。”

那副把她縱容到極致的愛意宣洩而出。

擋不住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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