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要你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我要你

許岸到底是拒絕了和他母親碰面的提議。

身份和時間都不合時宜, 這不是個順其自然的事情。

倒是在衛生間碰到了這個公益項目的志願者,在餐廳做志願者招募。

舉着牌子,上面寫着“藍瞳公益服務”, 傳單發到了許岸手裏,小姑娘笑的很溫柔,“小姐你好, 我們是藍瞳公益的, 主要針對少兒自閉症群體和老年抑郁症群體的人文關懷服務,如果您有時間有善心, 可以和我們聯系。”

上面的主要負責人一欄, 寫着談豔玲。

大概就是酒店經理口中的談女士, 也就是陸臨意的媽媽。

許岸接了下來, 回到座位上時, 有幾分心虛的,把傳單偷偷放進了書包裏。

菜品已經上齊。

餐具講究, 骨瓷配木器, 老板不光奢華,也是個有品位的人。

涮肚地道, 肚嫩湯鮮,五秒後食用, 脆口爽利,配上麻醬, 當真是她吃過最好吃的。

還涮了兩盤羊肉,熱乎乎的熨帖的一整個胃都舒服。

到底是小姑娘,天大的事情不抵一頓飽飯,前一秒還有些憂疑擔心,現如今笑的眉眼彎彎。

出來時, 恰好趕上了北青市的初雪。

洋洋灑灑鵝毛似得,許是因為在山上,越發的大。

鋪蓋在頭發、帽檐處,預留下白色的冰晶。

把一園子的華貴壓了壓,竟然多了抹雅致。

許岸突然不想上車,拉着陸臨意說,“走一走吧。”

陸先生把她領口的圍巾緊了緊,又從車上取了件雪服,披在她的身上,“不怕?”

許岸搖了搖頭,“沒什麽好怕的,你既然都說這是全國最頂級的療養院,肯定風水好,有錢人不是最迷信這個嘛。”

陸臨意笑着點了點她的頭,卻也縱着她,牽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莊園大,但所幸從餐廳到大門,可以走長廊直出,不過兩三百米的距離。

園子裏松柏勁翠,湖冰琉璃,雪落下,随風簌簌而下,帶着幾分雅致。

許岸突然偏頭看他,問了句,“陸先生,這園子,跟你有關系吧。”

其實整體風格和煙齋是截然不同的。

煙齋素、這裏卻奢。

只是走過這連廊,許岸就隐隐有些覺得熟悉。

裝修的風格可以變化,細節卻很難處處不同。

廊雕的獬豸、鬥牛多作屋脊獸,很少會有工匠用于廊壁。

陸臨意低眸看她。

小姑娘被他裹得像個嚴嚴實實的小粽子,只餘着一雙眼在外面。

水靈靈的。

他見過那麽多的人,卻從來沒有人像許岸這樣。

聰明、漂亮、堅強、敏感、樂觀。

生活給予了她那麽多的重創,她從沒有再他面前提過一次。

但會像小姑娘一樣撒嬌、嗔怪,把他們之間的關系,分寸拿捏、滴水不漏。

她太聰明了,聰明到他甚至都不知道,只憑借着理論,她如何能勝過他這樣的藏品大家,一針見血的指出很多問題。

她也太聰明,從未在這段感情中自視甚高,他送她的所有東西,對她的所有關照,她照單全收,坦蕩無虞。

這樣想來,好像是她一直在哄着他似的,讓他在這段感情裏,舒服自得。

陸先生把她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裏,步子放緩,耐心給她講着,“我母親有一段時間生病了,自殺情緒嚴重,甚至還曾試圖從家裏一躍而下,我父親覺得影響不好,就把她送來了這裏。”

“她住了很久,好像從我讀高中開始,後來爺爺跟我說,讓我回國待一段時間,可能是她的最後一面,我申請了交換回來。她的狀态不好,黑白颠倒,我若是想陪她說話,只能晚上留在這裏,這才有了這個莊園。”

許岸靜默了許久,只是被他握着的小手突然反握,把他的拳頭包裹了起來。

仿佛在無聲的給他力量似的。

陸臨意輕笑着,“現在都過去了,她很好,在做公益項目,你剛剛也看到了,她用了二十年找到自己,也算很好。”

許岸有些猶疑,最後還是輕聲問了句,“你母親是學什麽的?”

“化學,”陸臨意看向前面下的越發大的雪,“華大化學系當年唯一一個女生。”

漂亮、聰明,所以才引得陸國忠寧願背棄父輩的安排,寧願多走了十年政治彎路,下放地方,也要娶她。

許岸沒有說話,陸臨意也沒有。

仿佛這場大雪掩蓋了他們剛剛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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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岸沒有留宿煙齋,畢竟考試臨近,陸臨意也未強求,當晚下了山就把她送回了學校。

好在許岸提前通知了錢多多。

錢多多守在宿管阿姨的門口,堆着一臉笑容的要來了鑰匙,“阿姨放心,我一會兒一定鎖好門把鑰匙給您放回去。”

只不過,肯定少不了盤問。

人剛一進門,錢多多那張嘴已經巴巴問了起來。

“我打聽了,他是陸家的,就是那個新聞上經常說的陸國忠的兒子,媽呀,許岸,你快跟我交代,你和他什麽關系。”

許岸比了個“噓”的動作。

夜深人靜,就錢多多這個嗓門,只怕明天一早就能人盡皆知。

“家裏的長輩認識他,托他照顧我一下而已。”

錢多多一副鬼才信的樣子,“他看你和看我們截然不同,那眼神都快把你吃了,誰家照顧人這麽照顧,你就說,有沒有照顧到床上去。”

“呸呸呸,”許岸饒是燒紅了臉,也絕不承認,“沒有的事,快點睡覺,明天還要考試。”

熄了燈,許岸給陸臨意報了一個平安。

山午:【睡覺啦,陸先生晚安。】

L:【晚安。】

手機屏幕暗下,最後一點光影消失,許岸想起在“善”的衛生間,她看到的那位女性。

白色連襟錦緞排扣上衣,金色水波紋長裙,頭發盤起,脖頸修長,沒有一絲的皺紋。

若非眼眸有着大是大非,大徹大悟後的平和,許岸一定無法把她和陸臨意聯系在一起。

但其實眉眼間是有相像的。

陸先生那副漂亮的皮囊,遺傳了他美麗的母親。

許岸原本是打算低眸離開,卻沒想到被人噓噓一攔。

她那時緊張,本以為小說中慣有的情節要發生,說服不匹配的女孩兒離開自己的兒子,是偶像劇裏慣用的橋段。

談豔玲卻笑的溫柔,“不好意思小姑娘,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今天太巧了,有人告訴我臨意帶了個小姑娘來,我就想看看。”

話已經說的如此直白,許岸到底還是擡眸看她,喊了句,“阿姨好。”

“好,真漂亮,難怪臨意喜歡你,”談豔玲說着,從手上取了枚戒指下來,通體翠綠,是翡翠牌,這種造型和鑲嵌的工藝,只可能是古物,“這個送給你,不算是見面禮,等臨意帶你回去,自然要正式些。”

“只當是咱們倆偷偷見過的小秘密。”

許岸哪裏敢收,連連擺手,“阿姨,我不能要,您的心意我領了,您看我收了也無處可放,這秘密不就保不住了。”

許岸的回答太聰明。

以至于談豔玲再看她時,眼眸裏除了笑意,還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長。

“好,那不打擾你們吃飯了,再見。”

絲毫看不出曾經是一個病人。

許岸這一晚睡得不算好。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到過自己的母親了。

夢裏面,媽媽捧着她的臉龐,笑的慈祥溫柔,說:“我們嬌嬌越來越漂亮了,聰明、懂事,是媽媽的驕傲,媽媽在天上看着,好欣慰。”

許岸一頭紮進媽媽的懷裏,靜靜地落了許久的淚。

夢境真實,以至于早上醒來,她眼角還殘留着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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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恢複到了複習、考試、複習、考試的兩點一線。

好在元旦前,大半的課程考完,只留了四門主科,會在房間前集中考試。

留下的時間就多了些。

陸臨意打了電話過來,問她要不要去看海。

冬日看海,聽起來像是一件冷酷又浪漫的事情。

許岸收拾了厚重的衣服,陸臨意說地方近,距離北青市不過四個多小時的車程,元旦的三天假期,剛好足夠。

照例是程源開車來接,礙于許岸的要求,車停在了校門外。

她和錢多多說,要和姚于菲一起回老家,才躲過了她笑意不明的眼神。

許岸對海的認知,還停留在高考前他在彎島市陪她看過的日出。

卻沒想到,這次會來到一片截然不同的海。

像是一個雛形。

一整條綿延的海岸線,冷清空靈,只有一個教堂、一間孤零零的房子和一棟沒有人煙的別墅群。

偌大的沙灘,空無一人。

許岸有些詫異的看向陸臨意。

“走吧,上去看看。”陸臨意給她裹上厚厚的羊毛圍巾,牽着她的手向前。

教堂裏簡單,落地玻璃內,只有五條長凳。

安然靜谧。

偏偏在教堂的頂部有一個海螺似的收音口,海浪拍擊沙灘的聲音傳入,形成了空鳴。

陸臨意和她坐在長椅上,看着外面黑暗翻湧的海。

“這也是陸先生的嗎?”

陸臨意笑着,勾過小姑娘的手,“不是,但有做投資,是段祁幟的文藝項目,我不懂。”

許岸沒聽過的名字,但也沒多問。

到底是他們那個圈子裏的人,和她無關。

只是覺得,他大概也是個孤獨的人。

會做出這樣孤獨的房子。

“我們晚上要住這裏嗎?”

“試試?”他看着她,眼眸裏有一抹沖動的笑意。

許岸咬着唇,迎着他的眸子,“試試就試試。”

卻發現,到底被陸先生騙了。

夜幕降臨時,只有一只長明燈,照應着海面。

黑色的、洶湧的、翻卷的、撞擊的海浪。

拍打往複。

房間裏卻溫暖。

是已經可以入住的,精致裝潢的別墅。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恰好可以看到暗無邊際的海。

冰箱裏一應俱全,壁爐噼裏啪啦燃着柴火,已經有人提前替他們打理好了一切。

陸臨意挽着袖子,站定在廚房前,問她,“牛排和三明治如何?”

“好,還想喝一杯南瓜汁。”她絲毫不客氣,把頭靠在黑色的沙發上,看着他在廚房裏熟練的處理着石材。

腌制牛排,南瓜切塊,吐司加熱,有條不紊。

這裏不同于北青、不同于淮州、也不同于新疆,像是橫空架起的奇妙世界。

只有他們兩個。

“陸先生,有沒有人說過你做飯的樣子很帥?”許岸握着水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閑聊着。

陸臨意将牛排裹滿黃油,穩準的放進鍋中,呲呲冒起了油煙,“這樣坐在那裏看我做飯的,只有你。”

“哇哦,”許岸煞有介事的輕呼了一聲,從沙發上輕跳了起來,去冰箱中取了洗好的草莓和橙子,靠在陸臨意的旁邊,捏了個草莓塞進他的嘴裏,“我聽出來了,陸先生在拐着彎罵我懶吶。”

惹得陸臨意單手持着叉子,就把她逼近島臺,合着嘴裏的草莓,吻了上去。

小丫頭躲又躲不得,只能迎着他的吻,唇齒切落草莓,銜着半顆偷跑了出去。

甜而重的草莓味。

陸臨意開了紅酒。

許岸托着腮問他:“陸先生,你是不是早有預謀,這裏東西齊全的可不像你的臨時決定。”

“嗯,”陸臨意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在這裏要你,再大聲都不怕別人聽見。”

惹得許岸幾乎就要把整根的法棍扔到陸臨意的臉上。

當真是個道貌岸然的流氓。

可當真做起來的時候,許岸卻真的徹底放開。

毛衣被她褪去,散在沙發上,只穿了件白色的內衣,赤腳走在地毯上。

她幾乎要把她知道的所有都用在他身上似的。

唇從脖頸向下,一直落到他的小腹。

陸臨意抽吸的聲音在靜谧的房間內分明,許岸幾乎是把他翻在了地毯上,自己坐了上去。

雙腿絞着他的腰,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她把唇落在他的唇上,感受着他的味道,他的溫度。

熱切的,饕餮的,不知疲倦似的。

在海浪拍打的黑夜,在爐火燃盡的晚上。

陸臨意瞬時紅了眸子,翻身而上,雙唇雙手一同刺激着她。

許岸的哼鳴聲溢出,合着熱水沸騰的鳴叫。

沒有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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