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燥熱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燥熱
陸臨意回來的時候, 就看到小姑娘一個人抱着水杯,晚會看得不算上心。
有一搭沒一搭的,不快樂。
最初以為是自己回來晚了, 後來貼着人哄的時候發現好像與自己無關,于是耐着性子問,“今晚這是誰給我們嬌嬌氣受了, 告訴我, 我給你出氣。”
一點點的事情讓陸先生出氣,可就成大事了。
許岸不是驕縱無理的人, 可心裏多少有些憋屈, 不單單是為了今晚被惡心的幾句話, 也為了沈蠻。
她是她來到北青的第一天, 第一個對她投以暖意的人。
大方爽朗, 與陸臨意無關的坦蕩。
她能感受到沈蠻對老賈的愛。
二十多歲正值青春年華的姑娘跟着他在這一方院子裏,手沾油臉帶笑, 不是愛又是什麽。
最後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卻又想, 旁人看她大抵也是如此。
年歲尚小便跟了圈子裏一頂一的人,有愛情有虛榮, 但怎麽看都是徒勞無果的事情。
因而越發的恹氣。
陸臨意勾唇看着小丫頭把眉頭皺成了川字,捏着她的手, “走吧,帶你去玩。”
除夕夜的晚上去玩, 許岸睜着眼眸看他,像是在聽天方夜譚似的。
“去哪裏玩?”
“去了就知道了。”
陸臨意車開的有些久,從市區向外,一路南下,幾乎要走出北青市的地界。
許岸不明所以的看着窗外寂寥的景象, 枯木幹枝,路上連車都沒有幾輛。
年三十的日子裏,臨近十二點的時間,徒增人的怯意。
“陸先生,你不會打算賣了我吧。”
“就你身上那二兩肉,還沒油錢貴吶。”
說的在理,許岸扁扁嘴,沒再多說。
最後車子落地停留,竟然是一片木林。
林外已經停了數輛汽車,都是價格不菲的車型,有一輛許岸還曾在周惟安的酒吧前看過。
這才多少安了心。
室外的溫度低,特別是遠郊,許岸出來時只穿了件簡單的大衣,被陸臨意在外面裹了一件長及腳踝的羽絨服。
這才牽着手,向樹林裏走去。
許岸環顧四周,怯怯的問道:“我們出了北青市嗎?”
“嗯。”
“要開新年派對嗎?”
“不算。”
“有周少他們?”
“嗯。”
許岸心裏打鼓,話就多,陸臨意答着,算不得熱情。
像是藏了什麽秘密似的。
好難得走進了樹林深處,視野陡然開闊,竟然還有一汪湖。
不知道是人工還是自然,一眼望去,湖面寬而深,對岸是微微隆起的小山,和疊巒而立的樹。
只不過湖面結了冰,只有一旁亮着燈的別墅映照着湖面,閃着光。
像是童話裏,森林深處別有洞天的世界,讓人驚嘆。
美不勝收。
許岸驚訝的問道:“這是什麽地方啊?”
“是……”陸臨意拉長着聲音,煞有介事的把手撫住她的眼眸,繼而低聲,誘引似的笑着,“驚喜。”
說完,單手一個響指。
落手的瞬間,“咻”的一聲有一道光影從山下騰空而起,瞬時,天空中炸開了偌大的橙色煙花,繼而越來越多的“咻”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漫天散落的煙花,炸亮了整個夜空。
紅的、黃的、綠的、藍的,數不盡的顏色和式樣。
一個又一個,疊加在夜空裏,形成了一整片的煙花雨。
而湖邊圍繞了星光滿溢的燈帶,瞬時亮起,立式的煙火綴在四周,瑩亮絢爛。
天上地下交相呼應的,震懾人心的,極致燦爛的美麗。
周遭的森林裏,竟然也宛如螢火之光,星星點點的亮起,映着整個湖面,整個林區,橘黃色的柔和暖光。
許岸何止是驚呆這麽簡單,她站定在原地,遲遲沒有聲響。
最後煙花落盡,她轉眸去看陸臨意,“專門為我放的嗎?”
陸先生彎着眼眸看她,嘴角揚着一抹笑意,學着她之前說過的話,“要聽實話還是謊話?”
許岸巴掌大的臉仰着看他,笑着說,要聽實話。
“我以為嬌嬌會給我個機會,讓我說一下謊話。”
許岸搖着頭,固執的很,“我就要聽真話。”
“真話便是,”他擡手搓過她紅紅的耳垂,笑意濃,“去年我便想這麽做,那個叫趙珂的男孩放的煙花,哪裏有我的好看。”
許岸這才猛地想起,好像去年也是除夕夜,陸先生平白給她打了電話。
而彼時趙珂從海城運來了大批的煙火,吵嚷着讓她去看。
她眼眸加深,不由得問道:“陸先生那時候就喜歡我了嗎?”
“嗯,我們嬌嬌勾人,我啊,”他捏着一抹壞笑,落唇在她的唇畔,缱绻厮磨,而後落了四個字。
“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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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來到湖邊別墅時,已經過了十二點。
從一樓到三樓的燈開着,燈火通明。
甫一走到門口,就能聽到裏面熱鬧的吵嚷聲。
像是來了很多人。
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當真能看到男男女女三兩成群,至少有數十個。
許岸還在眯着眼辨認,陸臨意已經牽着她推門而入。
許岸在他身後躲了躲,大半都是熟悉的面孔。
顧淮一臉壞笑的看着他們,“十二點煙花就放完了,現在十二點二十,啧啧啧,老陸,天寒地凍,你在外面幹什麽了?”
“顧淮!”還未等陸臨意說話,已經有一個女聲冷聲響起,慣來誰都管不了的顧大少爺老老實實的收回了調侃的所有話。
陶佳寧沖着許岸招了招手,笑得眉眼彎彎,“許岸快來,我這羊腿快烤好了。”
許岸沒想到在這裏也會看到她。
古銅色的皮膚、燦爛的笑容。
一口小白牙齊刷刷的,越發襯得人朝氣。
還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在壁爐裏架了個烤架,上面放了一只碩大的羊腿,被柴火烤的,已經開始滋滋冒油。
許岸小碎步走了過去,坐在了她的旁邊,“沒回新疆嗎?”
“回了,”陶佳寧一邊翻着邊,一邊應着,“我本來就是北青人,回來過年,顧淮說今晚有好玩的,我在家也沒事,就跟過來了。”
許岸點頭應着。
這才偏頭環顧了四周。
已經有女生坐了過來,湊在許岸的身邊,笑着自我介紹,“我叫曦諾,跟着周少的。”
小姑娘一雙眼睛大的驚人,圓圓亮亮,煞是好看,笑起來,唇邊還有兩個小梨渦。
周惟安身邊的女人,倒也不知道換的這是第幾個。
許岸客氣的回了笑意,“許岸。”
“我知道,”小姑娘直率,有一種懵懂的天真,“來之前周少和我說了,一定要讓你玩得開心。”
這話倒是逗笑了許岸,擺了擺手,“不用,都是來玩的。”
另一個姑娘坐在旁邊安靜了些,沒有加入他們的自我介紹,聽曦諾說,是跟着沈崇俞來的。
也不是十月份時,許岸在雪舍餐廳見到的那個女藝人。
在換女朋友速度這一點上,陸臨意倒是比他們看起來長情了些。
還有兩個許岸不算熟悉的人,在北疆時見過,可也只是一面之緣。
已婚,自然帶的是名正言順的妻子。
三十餘歲,比許岸她們長了不少。
周惟安在那邊嚷嚷着開了牌局,招呼着大家去玩,六人游戲,曦諾自然跟了過去。
許岸不會,靠在爐火旁,和陶佳寧翻烤着羊腿。
中間陸臨意來過一次,想要陪着她,卻又被她推回到了男士區。
這是許岸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進入到他的社交世界裏。
男士與女士分明。
他們談論工作、談婚投資、談婚下一步的政策方向,而她們談論八卦、談婚潮流,或者談論羊腿要怎麽烤才能酥脆好吃。
女士,更像是個陪襯。
沒有獨立自主,只是漂亮的花瓶。
用剛剛曦諾的話。
她們叫“跟”。
許岸的心思微動,不算舒服。
卻又告訴自己,陸臨意與旁人不同,今晚這局是他攢了來哄她開心的,她自然要配合。
只是日後若是更進一步深入他的世界,很多東西,就更加無法避免。
她要學會消化這些叫做“做作”的情緒。
陶佳寧突然偏頭看她,笑得隐晦,那雙眼眸明亮,“小岸岸,我帶了點好東西來,你要不要嘗嘗。”
許岸不明所以,有些茫然,“什麽?”
“酒。”
酒許岸自然是不怕的,輕易的量灌不倒她,倒是陶佳寧這幅神秘兮兮的樣子讓她頗為好奇,“什麽酒?”
陶佳寧打着赤腳跑了出去,一會兒又回來,拎了個瓶子,裏面是紅色的液體,濃稠黏膩。
“鹿血酒,我來之前剛打的野鹿放的血,嘗嘗。”
許岸被吓得連連擺手。
她哪裏喝過這東西,陶佳寧剛一打開,血腥和酒氣混雜的味道就撲面而來,許岸險些有些要嘔。
眼看着她這樣子,陶佳寧啧啧了兩聲,“這是好東西,很好喝的,北疆的野鹿子,難打。”
倒是吸引了不少男士過來。
顧淮眼尖,瞬時看到,拉着陸臨意就要來一杯。
“補虛壯陽,好東西,來一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于是越發的熱鬧,一群人嚷着,新年新氣象,自然要飲酒助興。
陶佳寧的羊腿也被烤的焦香流油。
許岸坐在壁爐邊吃着肉,看着他們喝酒唱歌,熱熱鬧鬧。
陶佳寧坐在顧淮的腿上,勾着他的下巴,笑得舒朗大氣,“你不就是想睡我,我懂。”
慣來游刃有餘,久經情場的顧大少爺猛地就紅了臉。
磕磕絆絆解釋不出個緣由,就被陶佳寧扯了衣領,衆目睽睽之下,落了個深吻。
熱得許岸笑着,嗷嗷的低聲鼓勁。
陸臨意坐在她的旁邊,把看熱鬧的小姑娘攬進了懷裏。
今晚因為沈蠻的事情而恹恹的一顆心熱乎了起來。
嘴角仰着笑意,有幾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樂。
回到房間時,已經臨近三點。
許是過了困倦的時間,許是偷喝了一口陸臨意的酒。
羊肉鹿血,都是大火上頭的東西,現如今多少有幾分燥熱。
許岸換了件白色的吊帶睡裙,墊着腳,在房間裏轉圈。
似舞非舞,讓人想要放縱所有自己的情/欲。
所以在陸臨意從浴室裏走出來的瞬間。
許岸小碎步跑了過去,踮腳摟過了陸臨意的脖子,主動獻上了一個吻。
“陸先生你真好看,讓人怎麽親都親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