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從來清醒,卻又甘願沉……
第39章 第 39 章 她從來清醒,卻又甘願沉……
季妄看着許晚辭眼中的真切的欣喜, 心中的情緒複雜到自己都理不清。
只是因為他願意記得……仙尊。
她就這樣歡喜,甚至不在意他之前,差點殺了她。
歡喜到願意讓他這個想殺她的人, 有更好的大道之路。
許晚辭對仙尊的在意,從未宣之于口,卻重的讓人想要嘆息。
這一刻, 他仿佛被她的目光灼傷一般, 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他周身再無曾經的狠厲殺伐之氣,身上的紅衣似乎都收斂了幾分顏色, 盡數斂在了他頸側的一顆紅痣之上, 紅的灼眼。
他轉過頭, 紅痣再次沒入衣下, 曾經绮麗與兇狠交織的雙眸, 此刻卻有了一種近乎乖巧的專注。
從來兇狠無情的極雲尊者,聲音沙啞卻帶着所有人都能輕易察覺的溫柔:
“多謝。”
這時, 閣中的其他人也回過了神。
有人若有所思地掃過玉床上依舊面色蒼白的許晚辭:
極雲尊者的道心, 他們當然也能察覺出問題,但是于他們而言, 沒有必要冒着惹怒他的風險,去提醒。
更何況, 極雲尊者若是修為倒退,與其他宗門而言, 未必是一件壞事。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僅是元嬰修為的許晚辭,居然能僅憑一面之緣,就能辨別出渡劫尊者的道心有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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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雲尊者雖說有些偏執,但大道三千, 也未嘗沒有偏執而成的修行之路。
這樣對大道對修行的敏銳,即使沒有其他身份,許晚辭也值得他們所有人重視。
他們更沒有想到的是,她提醒極雲尊者的原因。
居然是因為仙尊。
只是因為極雲尊者對仙尊的敬仰。
看着閣門處季妄周身沉澱下來的靈氣,鳴劍宗宗主面色複雜地移開了視線:
百年前,有仙尊指點,讓他重悟大道;
百年後,有仙尊的…摯愛點撥,讓他重歸正途。
真是讓人豔羨的氣運。
只有至秦宗宗主微不可查地皺起了眉頭。
她本就心思細膩,想得會比尋常人更多,也更深。
知曉許晚辭與仙尊的關系後,她回過神來,在上古戰場中,曾經那些被她忽視的場景,一幕一幕地浮現在了腦海。
萬寶窟中,幻境中有無數至寶,可是讓許晚辭停留的,只有兩物。
一個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無泣靈芝。
另一個,則是上古神劍之一的九霄劍。
現在想來,太清宗宗主在看到許晚辭選擇九霄劍後的那句解釋,并非心血來潮。
‘傳言九霄劍,能逆轉乾坤。’
許晚辭在這兩樣至寶中停留遲疑,真的是為了自己麽?
還是為了百年前,以身祭天的……仙尊?
想到這裏,至秦宗宗主面色凝重了些許,她皺眉看向不遠處的寧孟瀾:
寧孟瀾他……知曉許晚辭所求麽?
若是知曉,他便應該勸她,這是一條注定沒有未來的絕路。
神魂俱消,以身祭天的人,怎麽可能會有一線生機?
寧孟瀾并沒有在意至秦宗宗主的視線。
他只是目光無奈地看着許晚辭,心中五味雜陳。
極雲尊者因為仙尊産生的執念,許晚辭清楚明了,甚至還能加以勸慰。
她知曉大道之路,應先為己,再為他人。
可是她自己是怎麽做的?
為了得到仙尊煉制的法器,凝出了一個只求贏不顧自身的劍心。
為了找到那一線生機,逼自己日夜不息的修煉,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她修行的每一步,都是為了仙尊。
劍心如此,道心亦如此。
她明明這般清醒,卻偏偏清醒着,然後心甘情願的沉淪。
寧孟瀾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鳴劍宗宗主聽到了他的嘆氣聲,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心虛地移開了視線,然後暗搓搓往許晚辭床前走了幾步。
他放輕聲音,聲如洪鐘的嗓子硬生生被他捏出了幾分尖細之感:
“晚辭啊,鳴劍宗是修仙界第一劍宗,有當世第一劍法,亦有無數習劍的大能尊者。”
“你若是在劍法之上有困惑,可以來我們鳴劍宗……咳咳,當然我們去太清宗也是可以。”
“太清宗畢竟只有萬劍鋒,并無……”
寧孟瀾不等他說完,就冷着一張臉收走了他手中的靈寶,然後轉身對着衆人道:
“諸位,晚辭重病方醒,還需要好好休養。”
“各位宗主長老請回吧。”
他一揮手,毫不客氣地用靈力把衆人推了出去。
衆人看着閣門處寧孟瀾一夫當關的模樣,紛紛轉頭,對着鳴劍宗宗主怒目而視:
這個人,怎麽從太清宗挖人都不知道躲着寧孟瀾點。
他們難道就不想挖人麽?
還不是怕被寧孟瀾打出來,這才忍住想着之後再找機會。
想到這裏,平陽宗宗主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墨青閣。
只有季妄透過閣門的縫隙,定定地看了許晚辭一眼: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帷一縷一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耀眼的陽光卻襯的她愈發清冷孤寂。
在人群中也好,獨自一人也罷,她身上都未曾有什麽變化。
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游離于整個世界之外。
等到周圍再無一人後,不遠處的江澤走到床前,俯身喂了許晚辭一顆調養神識的丹藥。
看着她乖巧地張嘴吃藥的模樣,他目光晦暗。
他半蹲下身,擡起頭看着她,輕聲問道:
“你的道心呢,又是為了誰?”
你勸季妄道心為己,可是你自己呢?
許晚辭唇角揚起一抹輕笑,她微微彎了彎睫毛,并不覺得自己選擇的道路有多艱辛。
她的聲音溫柔而認真:
“我的道心,從來都是為自己所求。”
江澤身上的氣息驀然變得淩厲而冰冷,卻又在下一瞬無奈的回歸死寂。
‘你就這麽愛他’六個字被他死死地壓在了心中。
他站起身,把一株能調養神識的玉心花放在她的床邊,聲音縱然壓抑,卻依舊不帶一絲冷意:
“你好好休息。”
另一邊,寧孟瀾離開墨青閣後,一擡頭便看到了至秦宗宗主的身影。
看着她眼中的凝重與試探,他眼中并無多少意外,只是無奈道:
“果然瞞不住秦宗主。”
至秦宗宗主緩緩呼出一口氣,聲音肅穆:“無泣靈芝、九霄劍……”
“許晚辭是為了……”
看着寧孟瀾面色平靜的模樣,她了然道:
“看來寧宗主早就知曉。”
“你有沒有想過……”
“秦宗主。”寧孟瀾側過身靜靜地看着遠處的墨青閣,聲音苦澀,“你沒有見過許晚辭曾經的模樣。”
“也不知曉她曾經……求死之心有多盛。”
說到這裏,他轉過身,目光疲憊:
“但凡有其他辦法,我又如何會……”
他往前走了走,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輕到了極點:
“斷魂骨、玄冥針、千寂焰……”
至秦宗宗主聽着他的話,面色幾經變化:
難道……
這三個名字,哪怕是她都要退避三分,更不用說許晚辭一個元嬰修士。
身後,其他駐足在此的宗主長老也都震驚地顯露了身形:
若是他們想的那樣,許晚辭是真的……想要求死。
是為了仙尊?
看着所有人疑惑地模樣,寧孟瀾嘆息着搖了搖頭,并未解釋太多,只是淡淡道:
“當初,許晚辭以為仙尊有一線生機,等待了百年。”
“知曉仙尊神魂俱消後,她劍心破碎,無心大道。”
“為了周圍人放心,她到也未曾繼續尋死,只是…她也不想求活。”
不想求活,意味着在危險之中,她從來不會考慮自身。
修仙界中危機重重,若不想活,能救一次,又如何救十次百次?
寧孟瀾掃了一眼不遠處各大宗門的宗主長老,嘆息了一聲:
“就當是為了機緣,還望衆位不要戳穿。”
等到寧孟瀾離去後,衆人依舊久久不動。
他們每個人眼中都是相似的震驚與疑惑:
修仙界中,真的有這般深情麽?
可是仙尊已經仙逝百年,就算再深的情愛,也該随着時間的流逝變淡甚至消失,又怎會……
可想上古戰場中,許晚辭在萬寶窟中的所作所為,他們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墨韻宅靈山之下。
調息許久的季妄終于睜開了雙眼,他雖未理清自己的道心,周身的戾氣卻逐漸沉澱。
渡劫初期的修為,也漸漸開始凝實起來。
他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自己右側的刀傷。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微微垂眸:
他要去太清宗。
他要護住許晚辭。
只是為了……仙尊。
翌日午時。
頂着寧孟瀾和太清宗長老一言難盡的目光,季妄旁若無人地登上了太清宗的玉極飛舟。
玉極飛舟上。
衆位太清宗弟子雖然傷勢還未好全,但卻都已經行動自如,可以自己運轉靈力調息休養。
只是所有弟子在調息之時,時不時睜開雙眼看向許晚辭所在的方向,目光是止不住的好奇和尊敬。
此刻,許晚辭在他們心中,已經成為了說一不二的許師姐。
只要她有需要,他們定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只是……
想起在昏迷之前見到的那一幕,不少人好奇地抓耳撓腮,卻因為對許晚辭的敬重,不敢上前打擾。
那可是煉神書啊!
當年清衍仙尊的法器之一。
許晚辭到底用了什麽方法,居然能打開第三頁!
最後,他們只能歸結于許晚辭天資非常,機緣深厚。
這世上,應該或許可能有……打開煉神書的機緣吧?
許晚辭坐在玉極飛舟的盡頭。
她的右側江秋寧、沈問心目光擔憂地看着她,時不時為她遞上一點靈果丹藥。
左側,二長老每隔半個時辰,便會用靈氣探查她的經脈,看她的身體能不能接受旅途的勞頓。
身後,江澤站在那裏,目光從未離開過她分毫。
許晚辭并未在意其他人的視線。
她早在來到修仙界的那一刻,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經習慣了被注視。
她只是和往常一般,左手摩挲着腰側的三葉蓮,目光靜靜地看着遠處的天際。
遠處湛藍的天際。
不遠處,季妄定定地看着許晚辭。
明明身處人群之中,是所有人都關注的焦點,可他卻覺得她一直游離于人群之外。
她會對着關心她的人微笑,也會與身邊人交流,卻都像是帶着一層面具,沒有人能看到她面具之下的模樣。
他不解地皺起了眉頭:
她這樣,不會累麽?
不會覺得……孤單麽?
*
清竹峰上。
謝聽白輕嗅着手中的幻青藤,聞到它身上略顯厚重的苦澀後,他垂下雙眸若有所思地看向面前的靈植。
看來六品幻青藤的藥效還是不夠。
就在他凝神思索藥方之時,一道靈符從空中一閃而至。
他伸出手,靈符便落入了他的掌心。
謝聽白看着上面的文字,周身溫潤的靈氣有一瞬間的凝滞,他捏着靈符的手微微用力,靈符便化作漫天光點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許晚辭……又受傷了。
自他回太清宗之後,這是第幾次了?
千滅焰、歸引陣,這次又是神識幹涸,有礙修行。
謝聽白向來涼薄,從未在意他人生死。
這次,卻第一次體會到了煉丹師的無奈。
這世間再好的藥師,也抵不上一個不顧自身安危,幾次讓自己步入險境的病人。
萬劍鋒上。
謝聽白掃過小院中江澤淡漠而立的身影,目光平淡,只是在看到另一側的季妄後,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瞬:
極雲尊者?
想起修仙界有關他的傳聞,謝聽白心中一動,卻并未多說什麽。
他對着江澤與季妄拱手行了一禮,聲音溫潤:
“見過墨澤少尊、極雲尊者。”
簡單地打完招呼後,他便推開門,進入了屋內。
寧孟瀾與三位長老站在床邊,每個人的目光都嚴肅而擔憂。
三長老更是站在了許晚辭身側,一只手輕柔地搭在她的左肩之上,并未用力,卻剛剛好讓她不能起身。
看着許晚辭被三長老按住肩膀,強行留在床上休養的模樣,謝聽白唇角勾起一個微不可察地弧度。
他對着寧孟瀾拱了拱手:
“宗主。”
寧孟瀾看到謝聽白後,松了一口氣:
“聽白,你快來看一下晚辭的傷勢。”
“她在上古戰場上,掏空自己的神識與靈力,強行打開了煉神書的第三頁,如今才休養一日,就想要強行修煉……”
謝聽白聽到煉神書三個字後,指尖微動。
他早就清楚許晚辭與仙尊的關系之緊密,但也未曾想過會……緊密到如此地步。
仙尊用過數次的神器煉神書,她居然也能打開。
謝聽白壓下心中思緒,快步走到床前,看着許晚辭乖巧地坐在床上,眨着眼睛看向他的模樣,他驀然回想起了那日她被千寂焰所傷,醒來後的模樣。
她那樣乖巧聽話的從他手中接過了所有的糕點和丹藥,即使不清楚那其中到底是什麽。
若是她能一直那樣,應該就不會受傷了吧。
想到這裏,謝聽白的眸色微不可查地暗了一瞬,随即又化為了一片從容的溫潤。
他伸出手,握住許晚辭的手腕,靈力溫柔地探入了她的經脈,探查到她雖然已經充盈,但運轉生澀的丹田後,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身上的氣息也開始變得深沉。
神識對于一個修士而言太過重要,他沒有辦法越過她本能的抗拒進入她的識海,卻能從她神識的運轉中,察覺到隐隐的不對。
松開手後,謝聽白眉眼間帶上了幾分屬于煉丹師的無奈。
看着許晚辭眼中的小心與期待,他冷靜地搖了搖頭:
“靈力與神識透支太多,再珍貴的靈藥,也只能填補她的虧空,并不能修複她那日丹田與神識的損傷。”
“需要以丹藥輔佐,休養數月。”
“那可以修煉麽?”許晚辭想起原著中不久之後會發生的事情,擡眸問道。
謝聽白聽到她的話後,忽然明白了為什麽會有藥師被病人氣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他唇角的弧度帶上了一絲冷意:
“不可以。”
“那我……”
還不等許晚辭多說什麽,謝聽白就漠然地搖了搖頭:
“都不可以。”
說到這裏,他對着她溫柔一笑:
“這幾日,我會每天來萬劍鋒為你調養身體。”
“等你身體完全恢複,晚辭想徹夜修煉都可以。”
聽着他的話,寧孟瀾也趕緊點頭勸道:
“晚辭,修煉不能急于一時,若是沒有休養好,留下了什麽暗傷,得不償失啊。”
大長老和二長老也紛紛勸慰。
許晚辭看着所有人擔憂的目光,緩緩地眨了眨眼睛:
“好。”
“我這段時間不會修煉,會依七長老所言,好好休養。”
寧孟瀾聞言欣慰地點了點頭:“如此便好。”
三長老也終于松開了搭在她肩膀的手。
謝聽白用靈氣扶着許晚辭躺下,一粒養神丹遞到她的唇邊,看她服下後,他站起身,聲音溫柔:
“服用養神丹後會覺得困倦,睡吧。”
許晚辭緩緩閉上了雙眼。
寧孟瀾見到她熟睡的模樣,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拍了拍謝聽白的肩膀:
“這段時間,就辛苦聽白了。”
謝聽白輕笑着搖了搖頭:
“若不是晚辭,我如今大抵依舊被千回丹困擾,修為也不可能有此進益。”
“如今只不過是行醫者之能,幫她調養身體罷了,算不得什麽。”
寧孟瀾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已然熟睡的許晚辭,便推門走了出去。
看着幻顏樹下那個紅衣灼灼的身影,他眯了眯眼睛道:
“極雲尊者來我太清宗,想必是對太清宗有所好奇,本宗主這便帶着尊者去……”
“我來太清宗是為了許晚辭。”季妄站直身體,略顯纖瘦的身體中,卻蘊含着讓人恐懼的力量。
他聲音沒有了以往的兇狠戾氣,平淡而堅定道:
“許晚辭是仙尊…摯愛,于我又有指點之恩。”
“我從不欠人恩情。”
寧孟瀾知道季妄的執拗,他深吸一口氣道:
“那我為尊者收拾一處靈峰……”
“不必。”季妄伸手指了指墨雨閣旁邊的空地,“我住那裏就好。”
寧孟瀾掃了一眼旁邊面色冰冷的江澤,嘆了一口氣道:
“尊者開心便好。”
接下來的幾日,謝聽白、江澤、季妄三人,每天都會來到小院之中。
從早到晚,直到許晚辭開始休息。
又是一日。
季妄看着江澤一身黑衣,華貴至極的模樣,心中平白升起了幾分煩躁。
謝聽白每日前來,是為許晚辭調養身體。
江澤每日前來又是為何?
還有那棟墨雨閣——
太清宗這麽大,他偏偏選擇這裏落腳,真是礙眼至極。
想到這裏,季妄的身邊氣息倏地多了幾分晦澀。
他并未擡頭,只是不緊不慢地擦着手中的極雲刀:
“許晚辭,是仙尊摯愛。”
“你不過是一個大乘修士,就連修為都離不開江家靈寶的堆積,有什麽資格出現在她面前?”
聽到季妄近乎挑釁的話,江澤身邊的氣息有一瞬間的暗沉。
他從來都知曉,許晚辭所有的情緒波動,都與仙尊有關。
其他人面前的她,從來都帶着一層平靜溫柔的面具。
他知道又如何?
也輪不到一個不過只出現幾日的外人來指指點點。
江澤聲音中帶着深深的寒意:“有人打着仙尊的名義在修仙界橫行霸道,如今又要以仙尊之名,限制晚辭身邊之人了麽?”
“今日是我,明日又會是誰?”
“寧宗主?大長老?二長老?又或者是每一個接近她的人?”
季妄緩緩地握住刀身:
“他們與你不同。”
“他們……”
對許晚辭沒有觊觎之心。
這時,謝聽白推開房門,恰到好處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他仿佛并未察覺到他們的針鋒相對,唇邊的笑意依舊溫潤友好:
“我聽聞極雲尊者那日傷了自己?”
“極雲刀乃是修仙界罕見之利刃,若是傷到了人,恐怕不是調養許久就能治愈,說不定會有礙修為。”
“尊者日後用刀,還需小心。”
季妄拿着刀的手,緩緩地落了下去。
他想起了那日,他揮刀砍向許晚辭的場景,周身的氣息瞬間收斂到了極致,面色也變得蒼白。
謝聽白依舊未曾察覺一般,對着江澤淺笑着道:
“我還以為墨澤少尊對晚辭…心存不喜,畢竟……”
說到這裏,他拱了拱手,聲音帶着一絲歉意:
“看來是聽白誤解了。”
江澤拿着杯盞的手猛地用力,其中的靈茶都撒到了他的手背之上。
他也想起了曾經與許晚辭的初見。
初見的那一根玄冥針……
那樣七日從未停歇的燒灼,該有多痛?
他感受着胸口處陌生卻又熟悉的疼痛,手中杯盞片片碎裂,将他的右手割得鮮血淋漓。
小院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