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就仿佛有人為她擋住了言……

第60章 第 60 章 就仿佛有人為她擋住了言……

暗暝樓中。

許晚辭坐在玉梨樹下, 靜靜地看着枝頭一簇一簇盛放的淺藍色玉梨花,目光寧靜悠遠,看起來仿佛在懷念着什麽。

她知道不遠處的九轉玉魔珠正在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所以這段時間中,她未曾表現出什麽不對,除了自己對藍色的那一絲偏執。

想到這裏, 她微微垂眸, 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

自從那日之後,她在言朔試圖控制她時, 用了幾次最初的方法, 模糊言朔與她記憶中那人的身份。

也确實如她所想, 言朔在聽到她懷念一般的言語時, 會減輕對她的控制, 對她的殺意,也越來越少。

可是, 随着時間的推移, 她卻隐隐察覺到了他平靜之下暗潮湧動的瘋狂。

就在她垂眸沉思之時,一個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擡起頭, 眼中帶着恰到好處的驚喜,只是一瞬間, 她便反應過來一般,輕哼一聲側過了臉:

“大忙人終于有時間了?”

言朔目光冰冷地掃過周圍藍色的一切, 包括那顆墨藍色的九轉玉魔珠,只是他眼中所有的冷意,在看到許晚辭的那一眼,無聲消退。

她的聲音靈動俏皮,目光更是在發現他到來的那一瞬, 裝作移開,卻一直都落在他的身上。

仿佛除了他,再也沒有人能夠吸引她的注意。

他空洞的內心似乎被填滿了一般,煩躁稍退。

言朔走到了她的身邊,看着她因為他的靠近不自覺揚起的唇角,面色柔和了下來:

“晚辭是想我了麽?”

許晚辭聽到他的聲音後,不緊不慢地轉過了身,擡眸看向他,铿锵有力道:

“沒有。”

即使知道她在說反話,言朔的雙眼依舊帶上了一絲不悅,聲音溫柔但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強硬:

“晚辭,是不是想我了?”

他微微俯身,仿佛非要得知想要的答案一般,施加在身前人身上的魔域再一次流轉開來。

許晚辭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心中的異常,她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

又開始了麽?

這一次,只是因為一個他不滿意的回答,即使她的臉上的表情與回答完全相反。

他對她的控制欲,已經強到這種地步了麽?

不管心中如何做想,她的表情都帶着被控制後的懵懂,她乖巧道:

“我當然想你。”

聽到她的回答,言朔終于停止了魔域,眼中的猩紅盡數褪去,他滿足的眯起了雙眼:

“真乖。”

許晚辭緩緩的眨了眨眼睛,眼中重新恢複了靈動,她站起身快步來到了墨玉桌旁邊,一臉求誇獎地捧起了桌上的酒壺:

“我可是早就準備好了你最喜歡的清泉酒,就等你來喝了。”

她為言朔倒了一杯酒,聲音歡快:“快嘗一嘗,我倒的酒,是不是更好喝?”

她根本不知道腦海中閃過的那個身影到底喜歡什麽,她隐約只記得藍衣,紅痣、還有一片很美的藍色花田……

但只是這些不夠。

不夠讓言朔意識到那人對她的影響。

所以,她試探到言朔對她記憶中的那人不甚了解後,便開始了自己的創造。

清泉酒,亦是如此。

虛無之中,蕭玉衍默默地記下了自己的喜好。

原來他喜歡……清泉酒。

明明過去的一切對他而言猶如虛妄,這時,他卻開始找尋起了那些過去,那些許晚辭口中他們的過去。

他至今仍不清楚心中那些陌生的情緒到底是什麽,可是身體卻已經先于意識動了起來。

這一刻,天道身上終于有了‘人’的煙火之氣,即使他自己都尚未察覺。

言朔看着許晚辭捧着酒杯笑盈盈看向他的模樣,指尖帶上了一抹滲人的魔氣:

現在她,已經混淆他的身份至此了麽?

一個魔修,怎麽可能會喜歡對自己身體有損的靈酒?

可他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暴怒,也沒有同以往一般用借口拒絕,然後起身離開。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她身前,漆黑的雙眸中暗潮洶湧,卻又被他強行壓制。

他接過她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靈酒入喉,侵蝕着他的五髒六腑,他卻并未用魔氣吞噬,而是任由疼痛席卷周身。

這才壓住了他胸中湧起的所有情緒。

他微微揚唇,聲音帶着一股血腥之氣:“晚辭送得清泉酒,自然是最好的。”

“我很喜歡。”

許晚辭壓住心中的詫異,她開心的彎起了眼睛,聲音歡快: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喜歡!”

言朔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樣,心中的瘋狂逐漸加深。

她只能屬于他,哪怕把他當成另一個人。

總歸現在陪在她身邊的,只有他。

……

等到言朔離開後,許晚辭垂下頭,唇角的笑意一點點平複了下來:

言朔比她想象的更加瘋狂。

先前他還只是控制她的行動,控制她與其他人的交流,如今更是已經不管不顧,想讓她的一舉一動,言行舉止都符合他的要求。

繼續這樣下去,可能再過一段時間,她連自己真正的喜好都記不清了。

想到自己丹田中的兩個靈寶,許晚辭緩緩地閉上雙眼:

天華參能夠助她突破元嬰,同時晉升為修仙界罕見的雙化神,同時,也需要渡過雙倍雷劫。

魔界中沒有靈氣,莫說是雙倍雷劫,哪怕只是一道天雷,她都難以抵抗。

所以,選擇在魔界渡劫,與求死無異。

可在魔界之主面前,也只有天雷能擋住他的探查,讓她擁有離開的機會。

想了想自己丹田的天靈丹,許晚辭睜開雙眼,淡淡地掃過一旁盡職盡責監視她的九轉玉魔珠,目光帶上了一絲堅定:

她沒有別的選擇。

只不過是舍棄這一身的修為,重新修煉罷了。

她能結嬰一次,就能結嬰兩次。

她絕不允許她丢掉自己,成為一個任人玩弄的傀儡。

許晚辭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樓內走去:

既然下定了決心,她必須為自己做好萬全的準備。

魔界不只是沒有靈氣,修士渡劫所需要的天道之力,也遠遠不夠。

她也不知曉天道之力不足會有什麽後果,可萬一引不來雷劫,她就無法騙過言朔,從他眼前假死。

她的作為,還會讓他暴怒。

失敗的那一刻,她要麽會死在言朔手中,要麽會被他煉制成一個喜怒皆由他制定的傀儡。

她不能下這種必輸的賭注。

這段時間,她必須想辦法得到蘊含天道之力的靈寶。

*

言朔看着這段時間中愈發沉默,時不時對着玉梨花失神的許晚辭,腳步停留了一瞬。

他壓下心中所有的想法,快步走到了她身前,聲音輕柔:

“晚辭,在想什麽?”

許晚辭側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并沒有曾經每一次的歡喜與期待,而是如水般輕柔的平靜。

她對着他輕輕地笑了笑,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倦怠。

言朔的心瞬間墜入谷底。

這樣的許晚辭,像極了她還沒有失憶時的模樣,像極了還記得蕭玉衍,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模樣。

她不應該這樣。

她應該對他笑得歡喜,她的眼中心中,應該只有他一人。

言朔心中無數情緒不斷翻湧:憤怒、瘋狂、嫉妒以及……惶恐。

得到過許晚辭全心的信任與深愛,他根本接受不了哪怕一絲失去的可能。

他攥緊雙手,仿佛是想握住什麽,可他手中,從一開始就空無一物。

許晚辭仿佛沒有察覺他的不對,她擡起頭,一臉期待的問他:

“言朔,你是不是忘了?”

“不是你說要帶我去你的魔庫裏挑靈寶的麽?”

言朔終于回過了神,看着擡頭笑盈盈看向他,等待他回答的許晚辭,他終于松開雙手,可心中依舊空落無依。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眼中帶着隐忍的瘋狂:

“晚辭,做我的魔後好不好?”

“什麽?”許晚辭一時間根本沒有理解他的意思,茫然地看着他。

說出口後,言朔自己也愣在了原地。

他本只是把許晚辭當成無聊時的消遣,從未想過讓她成為他真正的魔後,與他生死與共,共享魔界的魔後。

可是當這個念頭出現後,他發現自己并不排斥,反倒……有所期待。

經過天地之契,他們的關系,就會得到天道承認。

她就會成為他名正言順的魔後,就只能永遠的留在他身邊,哪怕她找回了記憶。

就算她心中只有蕭玉衍又如何,她依舊只能看向他,然後,一點點變成他想要的樣子。

心中只有他一人的樣子。

想到這裏,言朔俯下身,右手溫柔地拖着許晚辭的側臉,聲音溫柔地重複了一遍方才的問題,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晚辭,做我的魔後好不好?”

“經過天地之契,被天道承認的魔後。”

感受到身前人的怔愣,他周身的魔域毫無保留地在她身上施展,雙眸紅得沒有了一絲黑色。

他不接受她口中除了‘好’之外的任何答案。

許晚辭清楚的知道言朔在控制她,甚至控制的力度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強。

可是不知為什麽,她心中卻一片清明,根本沒有受到一點限制。

就仿佛有人為她擋去了所有的控制,讓她能做出自己真正想要的回答。

這一次,她清晰的看到了言朔控制她時紅得滲人的雙眸。

她也知道,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她絕不能讓言朔發現她能擺脫他的控制。

更何況,她需要天地之契中的天道之力。

那會比所有的靈寶,都更有效果。

她如言朔所願,輕聲道:

“好。”

只是她的眼中,從始至終都沒有分毫歡喜。

聽到她回答的那一瞬,即使言朔知道在魔域的掌控之下,她根本不可能拒絕,眼中依舊帶上了真切的笑意。

而天際之中的蕭玉衍,安靜的收回了手中的天道之力:

這是她的選擇。

他微微垂眸,看向左手手腕處的那粒紅痣,灼眼得讓他的胸口,有一瞬間的刺痛。

他淡漠的收回了視線,再次成為了那個無欲無求的天道。

只是虛無之中的藍色,越來越多。

*

一日之後,魔尊大婚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魔界。

對魔界密切關注的修仙界,也同時得知了消息。

這段時間來,以太清宗和江家為首的所有宗門世家在确定許晚辭安全的情況下,用最快的速度開辟了一條去往魔界,不會引起魔界注意的道路。

然後耗盡了一座靈脈和無數靈寶,砸出來了四個渡劫修士去魔界全力對敵半個時辰所需要的靈氣。

佛子提前出關,為四人凝聚出了能僞裝魔氣的靈寶,同時以神魂庇護,為他們指引道路。

江秋寧長發利落的束起,一身勁裝,面色再無曾經的溫柔,而是帶着大權在握的冷漠與強勢。

自從許晚辭被魔界擄走後,她已經不眠不休數日,卻依舊身如輕質,挺拔堅韌。

她餘光看向不遠處一身黑衣,正在适應身上魔氣的江澤:

“三日後,魔尊大婚,魔界必定混亂不堪。”

“這是最好的機會。”

說到這裏,她再也沒有強忍自己的擔憂,她轉身對着江澤行了一禮:

“晚辭就拜托小叔了。”

趁着魔尊大婚,防守疏漏時,四位渡劫修士會進入魔界,找到許晚辭關押的所在,然後以五張靈符回歸。

只要來到修仙界,哪怕是魔尊,也不足為懼。

只是此行,必定危險重重。

如今已是渡劫修為的江澤面無表情地适應着身上的魔氣,他聲音淡漠卻又帶着近乎決絕的堅定:

“我一定會将她帶回修仙界。”

不遠處,無極宗宗主看着剛從堕魔之地帶回屠靈果的季妄,嘴張了又合,最終嘆息道:

“季長老,我知道許晚辭身上系着你的因果。”

“只是,魔界之行,還望你以自身性命為重。”

“這仙品回清符,只要使用,就能回到修仙界,萬不可以命相搏啊!”

季妄并未開口,只是安靜地擦着手中的極雲刀,頸側紅痣全無遮擋,在陽光下卻只是黯淡的淺紅,就如同他的心情。

太清宗中要前往魔界的大長老與三長老面色平淡。

三長老顧雲绮更是調侃一般的開口:

“也不知道讓魔尊動心的魔修究竟長什麽樣?”

“不過不論如何,我們都要謝謝她,若不是她,也不會有這樣好的機會。”

趁着魔界大亂,他們平安救回許晚辭的幾率,又大了兩成。

她擡起頭,看着湛藍的天空,終于顯露了自己的擔憂:

“也不知她在魔界如何了?”

大長老拍了拍她的肩膀:

“命牌并無反應,無生命之憂便好。”

“是啊。”顧雲绮收回視線,她身上的氣息,比之前沉澱了些許,眼中再也沒有曾經為了機緣癡迷瘋狂的模樣,“等她回來,給她好好補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