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沒什麽,就幾個女人而已。”

聽到盛西庭要見他, 正在崗位上看資料的寧言熙詫異的挑了挑眉。

說實話,他有點看不懂盛家這對爺孫了。

一周之前,他找到了盛老爺子, 向他提出想進集團待一段時間的想法。

本以為會被拒絕的。

因為按照七年前的協議, 他雖然名義上還是盛家的養子,但盛家所有産業都和他再沒什麽關聯了。

他都做好了請夏芳瑛幫忙的準備了,沒想到盛老爺子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忽兒, 居然就這麽點頭同意了。

并且還派了司機, 直接将他送到了總部大廈門口。

寧言熙想想, 都覺得順利的不可思議。

而盛西庭也很有意思。

他不認為以盛西庭的敏銳和驕傲,會猜不出他想做什麽。

畢竟,盛西庭這幾年在商場上的名聲可響亮的很, 他才回來一段時間, 甚至不用特意打聽,處處都能聽到有關盛二少爺的傳說。

曾經的盛家大少爺,就這麽被二少爺的光芒邊緣化,逐漸的不被人提起。

但看到他, 盛西庭偏偏什麽也沒說。

客氣的和他聊了聊來意後,很快将他交給HR, 帶着他的人利落的給他安排了一個既非邊緣也非核心的崗位, 向他交代了一番公司的規章制度後,就讓他先跟着學習一下。

非常公事公辦的态度。

仿佛他是一名普通的海歸求職實習生。

寧言熙有一瞬間的不确定, 盛西庭沒去查季月舒和他的事嗎?

理智将這個可能性排除, 寧言熙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盛西庭了。

不清楚盛西庭會怎麽想、怎麽做,寧言熙索性擺出一副認真觀摩的姿态, 在崗位上虛心學習起來。

·這麽朝九晚五的上了三天班,整個總部就都知道, 大少爺回來了。

作為繼承人培養到十八歲又突然銷聲匿跡的大少爺,在二少爺徹底掌權後又重新出現...

謠言甚嚣塵上,各種猜測議論紛紛。

在這種氣氛裏,寧言熙居然有一種久違的熟悉,他悠哉悠哉的做着屬于自己的工作,就像流言與自己無關。

沒想到先坐不住的居然是盛西庭。

這倒是讓人很驚訝。

乘着專屬電梯一路往上時,寧言熙看着光滑鏡壁的自己,竟然從那雙溫吞已久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久違的興奮。

昂揚的戰栗從脊柱升起,直到推開總裁辦的大門,看到端坐在黑色大理石辦公桌後的盛西庭時,才稍稍冷靜下來。

盛西庭同時擡眼看他。

那雙因為輕微遮瞳,總是顯得懶散又厭倦的睡鳳眼微微撩起眼皮,完整露出銳利黑瞳,直直的看過來時,總是讓人有一種無所遁形的錯覺。

“坐。”

他随手放下手中鋼筆,淡淡的開口示意,寧言熙依言拉開椅子,坐到了桌子對面。

兩個人看着彼此,都有一種昨日重現的恍惚感。

幾秒之後,盛西庭笑了笑,揮手示意門口的秘術端上咖啡,端着咖啡杯的手指骨節分明,輕啜的姿态閑散又安适,和寧言熙想象中的如臨大敵截然不同。

“爺爺說,你告訴他,想來公司裏學習,來了也有好幾天了,我還沒問,你具體想學習哪些方面呢?”

盛西庭放下手中咖啡,重新拿起看了一半的文件,問的十分随意。

看到他漫不經心的樣子,寧言熙心裏突然湧上一股莫大的憤怒。

他冷笑了一聲,直直的看着盛西庭的眼睛,一字一頓

“我想來學習,怎麽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聞言,盛西庭勾了勾唇角,卻沒開口。

就在寧言熙以為他會這麽晾着自己,永遠都不會回答的時候,盛西庭坐直了身體,交叉的十指随意放在桌面上,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态。

“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這種事是學不會的。”

“畢竟,有的東西,屬于你就誰也偷不走。”

“而不屬于你的東西,哪怕短暫的擁有過一段時間,也會還回去。”

寧言熙看着他慢慢的搖了搖頭,游刃有餘的臉上,那雙盛家人标志性的睡鳳眼裏,流露出一天憐憫和好笑。

他突然明白了,面對他,盛西庭為什麽能如此雲淡風輕。

現在的他,确實天真的可怕。

盛西庭也早已成長到了可怕的地步,爺爺想要他做一塊合格的磨刀石,恐怕他都做不到、

更不用說...真的将刀磨斷了。

寧言熙心裏慢慢湧上一股無力感。

他的神情慢慢被苦澀覆蓋,卻還是笑了起來,一字一頓的回答

“因為有的人擁有的太少了,所以将每一件東西都視作無價之寶。”

“如果有人來搶,就算是一無所有的人,也會拼盡全力,去守護屬于自己的一切。”

看着他唇角漫不經心勾起的笑,潛藏在心底深處的那股憤怒升騰,寧言熙臉上緩緩挂起奇異的笑,意味深長的反問

“更何況,你怎麽知道,那件珍寶,是不是更願意屬于我呢?”

-

牢籠上的那道裂縫,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大了。

盛西庭靜靜的看着寧言熙離開的那道門,很久都沒說話。

現在的寧言熙實在不适合商場,就算是盛老爺子授意,盛西庭也自信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在總部呆不下去,甚至從整個京市消失。

但他卻做不到将他從一個人記憶裏消滅。

心底那點煩躁在不斷擴大,但盛西庭卻有一種無計可施的挫敗感。

藏在他靈魂深淵裏的那個魔鬼,是一只貪婪的巨獸,明明一開始只想将她留在身邊就好了,現在卻開始渴求起她的全部。

盛西庭緩緩往後,仰靠在椅子上,罕見的發了一會兒呆。

他快要壓制不住心底發狂的巨獸了。

尤其是,明知道這樣是錯的。

他不該對她這麽在意的。

雖然說過了要對過去既往不咎,但就像他沒辦法将寧言熙從她的記憶裏消除一樣,有的人在他生命力存在過的痕跡也始終存在。

他對她的在意和渴求,就是對過往的背叛。

兩種聲音在耳邊翻騰,幾乎将他割裂成三部分。

一部分依舊怨恨,一部分早已妥協,還有一部分,在對這些掙紮冷眼旁觀。

這種情緒上的僵持讓人遺忘時間。

李特助抱着文件敲門進來的時候,盛西庭才發現自己已經耽擱了太久。

他坐了起來,重新恢複到面無表情,冷靜的拿起新文件仔細翻閱起來。

但工作總有處理完的時候,等李其同抱着一沓文件快步離開,窗外藍色天幕已然換上深黑,樓下川流不息的車燈彙成一條斑斓光帶,靜靜的流淌。

盛西庭獨自在辦公桌前坐着,天花板的頂燈打在他高挺眉骨上,陰影将鋒銳雙眼模糊隐藏,一動不動的像尊精雕細琢的雕像。

好一會兒後,他突然起身往外走。

-

盛西庭快到酒吧的時候,劉向才收到消息,他連忙推開肩上趴着的美女蛇,慌裏慌張的站起來,一邊往門外跑,一邊讓人把屋子裏那群女人帶走。

“快走!快走!別被西庭哥看到了!”

“什麽東西別被我看到了?”

熟悉的嗓音慢悠悠的在頭頂響起,劉向咽了口唾沫,緩緩擡頭,對上盛西庭帶着漆黑雙瞳,他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尬笑着解釋

“沒什麽沒什麽,就是幾個女人而已,知道西庭哥你不喜歡,我就沒讓她們出來礙你的眼。”

“誰說的我不喜歡?”盛西庭推開他往前,徑直上樓坐到新開的包廂裏,撩起眼皮冷冷的瞥了還在東張西望的劉向一眼,面無表情的開口,“把人都叫回來。”

找了半天都沒看到季月舒身影的劉向猛的轉頭,驚訝的看向盛西庭,一句“你和小嫂嫂吵架啦?”差點脫口而出。

好在高超的情商拯救了他。

劉向本能的咽下疑惑,一張胖臉擠出熱烈的笑容,像只沙皮狗似的湊上去,一邊給盛西庭開香槟,一邊介紹,“02年的特釀白中白,金牌香槟!”

“一般的貨色我怎麽可能拿出來給西庭哥!既然今晚哥你開口了,那我不得把我們這兒的金牌都給哥你帶過來啊!”

“哥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讓侍應生過來醒酒,自己麻溜的開門往外跑。

等他帶着幾個各有特色的女人回來的時候,盛西庭依舊維持的之前的坐姿沒變,垂眸看着桌面,長長的睫毛擋住雙眼,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盛西庭這個樣子,讓劉向很慌。

他過去坐在盛西庭旁邊,龐大的身體委委屈屈的擠在小小的沙發上,雙腿并攏,雙手不安的搓着膝蓋,偏偏還不敢問,只能笑着招呼那幾個女孩介紹自己。

“來來來,都說一下,你們都是幹什麽的?好好表現,別給我丢臉!”

常年在劉向的場子裏混,誰能不知道盛西庭?

這裏混的,又有哪個女人不想拿下這位聲名在外的盛家太子爺?

時不時的見到他,她們簡直都要饞瘋了。

但這個男人雖然經常來玩,卻從來都不會多瞧哪怕她們一下,任憑是誰,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辦法讓他停留一秒。

簡直讓人挫敗極了。

沒想到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盛二少爺居然叫人來陪?

天降餡餅,不吃的是傻瓜。

幾個女人不着痕跡的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睛裏看到了躍躍欲試的蓬勃野心。

劉向精心挑選的人,自然是風情萬種,個展所長的時候,簡直讓人眼花缭亂,劉向自己都看的目不暇接,迫不及待的想和盛西庭分享。

但一轉頭,卻發現盛西庭始終沒擡頭,正百無聊賴的玩着指尖籌碼,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別說那幾個女人了,就連劉向都有一種面上挂不住的感覺。

雖然他也沒指望他哥真在這裏左擁右抱,但一個都看不上,未免也顯得他太無能了吧?

劉向急了,指了指站在最後穿的最保守的黑長直女生,“你呢?是幹什麽的?”

那個女生慢慢的擡起頭,燈光打在她身上,一張巴掌大的臉完整顯露。

劉向呼吸一窒,差點驚的跳起來。

“我...”那張和季月舒有三分相似的素白臉頰上,神色肉眼可見的緊張,結巴了一下,才順利的把話說完

“我會...跳舞。”

“什麽舞?”

今晚一直沉默的男人終于睜開雙眸,饒有興致的看着手足無措的女人,慢條斯理的問出聲。

“芭...芭蕾舞。”

話音未落,那個坐着也壓迫感十足的男人勾着唇緩緩的笑了起來,他朝她招招手,華麗低沉的聲線在耳邊響起,誘人的仿佛天堂降下的福音

“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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