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殺了裴夙

殺了裴夙

見陳素失神,雲骞也随之沉下眼簾。

這鎮國公世子裴夙便是陳素落水那日将她救起之人,于陳素而言他是救命恩人,因此雲骞對裴夙是心存感激的。

陳素落水那日已然與這裴夙有了肌膚之親,而他拒絕迎娶陳素更是打了陳府與雲府的臉面,但他畢竟救了陳素,他們不能做那過河拆橋之人。

他既不願娶,他們也不強嫁。

雲骞離開望都城那年裴夙七歲,那時的他與小裴夙也有過一面之緣,小小年紀便透着一股異于常人的成熟。

只是不知為何,他離開望都十五年後,這裴夙的名聲就被诋毀成了這般。

望都城內盛傳這名世子裴夙是名浪蕩之人,如今仔細瞧着倒真與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一襲潋滟紅衣看着妖嬈,但身形周正,眉眼間并無那種散漫氣息。

雲骞瞧陳素面色難看,想來她是想到了那日落水時的場景。

這勳貴人家的流言蜚語傳得很快,就算府內封鎖了消息,但這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那些流言還是會落于陳素的耳中。

也正是因為這裴夙的“不娶之恩”,那威遠将軍府的人才敢那般大張旗鼓地二次提親。

想起那些糟心事,雲骞這心頭倏然有些堵,但還是忍着心中不悅的情緒輕輕拍了拍陳素的手背,“昭珩,若是覺得不舒服,便提前離席吧。”

陳素恭敬地向雲骞告退,轉而回了後宅的花園。

她坐至美人靠上,仰頭望着那月色,心思卻完全沒有在賞景之上。

真沒想到,原來那一路護送她之人便是那鎮國公世子裴夙。

Advertisement

他随她來到寧城時陳素并未瞧見他的行囊,更未瞧見他為她外祖父準備的壽禮,想來他來參加外祖父的壽宴也是臨時起意。

來時輕裝簡行,那長壽佛,怕是他從望都城內快馬加鞭帶來的吧。

思及此,陳素倏地沉下眼簾。

那日他将她從攬月湖救上岸後已然向她的父親表明不會娶她,為何又會一路護送她來到寧城呢?

那日梅漱玉同陳素提起雲骞六十大壽時便立即猜透了她的心思。

她這次沒能陷害她嫁入威遠将軍府,那接下來便會派人了結她的性命。

為了做得毫無破綻,她特意花錢找了些與匪盜無別之人,甚至許多是從诏獄逃出來的罪犯。

這梅漱玉定是花了大手筆來截殺她,若不然也不會有一批又一批的劫匪蜂擁而至。

也正是因看透了梅漱玉的心思,故而離城前陳素做了許多準備,只為護住她與孫婆婆的安全。

起初陳素以為梅漱玉只是單純的不喜陳素,可她眼底那深深的厭惡已然不是不喜,而是滔天的恨意。

那時的她一直不知梅漱玉為何如此恨她,直至她與代卿成親那日,梅漱玉一遍又一遍地強調她那張臉與母親雲錦的相似性,陳素大致明白了她那恨意的來源。

因着母親的死父親一直心存愧疚,因為這份愧疚父親時常偏愛于她。

只要她一出現于陳遠道的身前,他便再也瞧不見她了。

嫉妒心于她的心中瘋長。

因着這份嫉妒心,她恨她,但更恨她的母親。

哪怕母親已經死了,但那滔天的恨意一直留于她的心中。

母親是陪同父親一同回望都的路上被亂黨絞殺,亂黨被下獄後紛紛咬舌自盡,愣是沒透出一點兒消息,活着的,也于不久後以亂黨的身份斬首示衆。

那時他的父親只是一個新上任的八品小官,母親更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

若真有亂黨,他們殺的應當是朝廷命官才是,為何在射殺一名女子之後便紛紛撤退,落入官兵手中,咬舌自盡?

思及此,陳素心中的疑惑漸起。

莫非她母親的死并非所謂的亂黨?

母親雲錦自幼長于寧城,從未來過望都城,應當不是望都城內之人絞殺。

于寧城之時母親更是被曾祖母嬌養于閨中,識大體,有禮儀,從未得罪過任何人。

那究竟是何人要殺她的母親呢?

正疑惑着,身後倏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這步子沉,不像是孫婆婆與鈴蘭,反而更像是一名男子。

環配鈴聲響,不是府中的下人。

聞聲,陳素立即站起身,一回頭便瞧見了那張熟悉的臉。

那張她恨了一輩子的臉。

瞧見這張臉的陳素強忍着心中的惡心,恭敬行禮,喚了來人一聲“表哥”。

後宅的燈不像前院那般明亮,這廊下的陰影遮住了來人的半張臉,顯得更加陰郁了幾分。

“昭珩表妹,”梅珂笑着應了一聲,如同往常一般關心地問她:“身子可有大好?”

他是指上次落水之事。

“多謝表哥關心,”陳素回答得冷漠,平淡:“身子已然好多了。”

“表哥,這後宅多女子,”陳素見梅珂欲上前,故而出聲打斷他,後退一步,溫聲提醒,“還是莫要于此多待,免得惹來非議。”

聞言,梅珂停下腳步,垂下眼簾,眼底劃過一絲失落,“倒是我不妥了。”

他後退一步,同陳素拉開距離。

“表妹前來寧城陪外祖父賀壽,怎沒告訴表哥一聲,表哥好同你一同前往。”以往陳素有何事都會同他說一聲,如今他前往寧城之時他卻一字未知,故而心中難掩失落。

“昭珩曾派人前往昭遠将軍府告知表哥,可昭珩并未尋到表哥,倒是聽府中的下人講,表哥您同舅父一同出了遠門,要過段時日回來。”陳素佯裝出一副被責怪的可憐模樣,嘆了口氣後才擡眸望着他,“那日昭珩曾同府內的下人講,待表哥回來之後定要将昭珩來府中尋過表哥之事告訴表哥,看來他們是忘記提醒表哥了。”

“是嗎?”

梅珂聞言眉心一蹙。

陳素所言那日梅珂确實與父親梅行之離開了望都,但僅隔兩日便回來了。

若是府中近期有人來尋他,府中的下人都會一一同他禀告。

可他回府之後并未聽見陳素曾前來昭遠将軍府尋他的消息,想來陳素定是在騙他。

可往前陳素從未張口騙過他,梅珂不禁再度沉下眼睫。

難不成是姑母特意封鎖了消息?

他那姑母恨透了陳素,此次特意放陳素離開望都便是準備下死手,讓陳素有去無回。

想來是他那幾日的異樣于梅漱玉起了疑心,她不再信任他了,故而派人封鎖了陳素獨自前往寧城的消息。

她怕他得知消息後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來救陳素。

聽聞來時陳遠道替陳素準備了幾名武功高強的家奴,想來她此時無事便是因那些家奴所護。

陳素見梅珂長久未曾應聲,故而出聲喚了他一聲:“表哥?”

梅珂聞聲擡起眼簾,撞上陳素那一雙天真明亮的雙眸,心中一沉,正欲應聲,正堂倏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啊——”

聞聲,陳素瞬間繃緊了神弦,快步向正堂的方向跑去。

這聲尖叫過于凄慘,想來正堂是出了人命。

這可是她外祖父的六十大壽,究竟是誰前來此鬧事。

梅珂見狀立即跟上陳素,二人趕至正堂時,劫匪已然劫持了當地縣丞之女。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瞧見這一幕的陳素立即停下腳步,視線環繞四周,一眼便望到了那依舊端坐于正堂的外祖父。

外祖父望着劫匪的目光陰冷,府中的家奴迅速将作亂的賊人圍了起來,如同瞧一個死人。

那鎮國公府的世子并未離開正堂,只是立于一側,一副看戲的模樣。

瞧見他這副模樣的陳素眉心一蹙,很快便移開了視線,轉而望向她外祖父的方向。

祖父有家奴相互,目前看來是無事的。

只是這賊人孤身一人便闖入了雲府,身上更是捆着火藥,似是要與整個雲府之人同歸于盡。

瞧見火藥的婦人驚恐地向正堂外跑去,還未邁出房門,那劫匪甩出袖箭,射向婦人的後腦,當場斃命。

大喜之日,血濺當場,這可真是一場好禮。

賊人的胸膛處捆着火藥,圍在他身側的衆人不敢輕舉妄動。

陳素攔住還未踏入正堂的梅珂,偏頭小聲叮囑道:“別進去。”

梅珂聞言立即停住腳步,好奇地垂眸看向身前的陳素。

“如今我們衆人都暴露于這名劫匪的視線中,我們做不了任何舉動,”陳素壓低聲音,用只餘他們二人可以聽到的嗓音道:“只有你能救我們了。”

明明堂內亂作一團,可陳素卻異常冷靜,與半年前遇刺那次相比成長了許多。

她這副冷靜的模樣,像極了上一世籌謀殺他報仇的樣子。

他沉下眼簾打量陳素。

若是她也回來了,他們之間還會不會有可能?

她還會像現在這般冷靜的同他對話嗎?

還是說再計劃着殺他一次呢?

若她回來後他們的命運終會走向上一世的結局,那他希望她不要回來。

上一世的痛苦她無需承擔二次。

這一次,他會為她解決所有。

就像用最殘忍的辦法殺了襲白那般,殺了曾害過她的所有人。

用最殘忍痛苦的方法殺了他們所有人。

所、有、人。

“他身上有火藥。”陳素并未注意到梅珂飄然的思緒,只小聲提醒。

思緒回籠的梅珂立即明白了她的含義,只問道:“水井在哪裏?”

“在東頭,”陳素輕聲回:“你轉身一直向前走去就能看到。”

梅珂應了聲好,立即轉身前往了水井。

寧城縣丞愛女如命,如今女兒被劫匪威脅,縣丞立刻慌張地詢問:“你要什麽才能放過我女兒?”

“放過你女兒?”劫匪聞言冷笑一聲,轉而将目光落向了那一直看戲的裴夙身上,“殺了那個男人。”

縣丞聞言瞬間冷汗直流,他驚恐地看了一眼裴夙,而後又瞧了一眼被劫匪劫持手中的女兒,絕望地跪到了地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