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昭珩妹妹
昭珩妹妹
代卿聞言瞬間皺緊眉頭。
于望都之時他與裴夙并未打過任何交道,也并未得罪于他,怎得一遇到他,他便開始挖苦于他。
“裴世子,”代卿艱難地扶着腰站起身來,看向裴夙的臉色難看,“雖說我今日是由裴世子所救,理應答謝于您,但我也是因您所傷,您可以不關心我的傷勢,但也不應當挖苦于我吧?”
“我怎麽會挖苦代公子呢?我也不過是關心你的身體罷了,”裴夙手上還捏着那根紮于馬屁股上的針,他垂眸瞧了眼問:“代公子怎得連話都聽不懂呢?”
“你!”代卿聞言下意識地便要叫罵出聲,但想到對方身份尊貴,而他如今又負了傷,武力也不及對方,還是耐着性子将怒氣咽了下去,咬着牙道:“是我誤會世子了。”
站于一側看戲的陳素瞧着這一幕不禁微微勾了勾唇,半晌後才打圓場道:“裴世子,代公子畢竟是因您而傷,您還是将他帶回明月樓療傷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将代卿推給了裴夙。
裴夙偏頭看向陳素,打量片刻後沉聲“嗯”了聲。
代卿獨自駕馬來寧城,身側連個随從都沒有,想來是偷偷跑出府的。
與他交談之時,他的眸光時而落于陳素身上,想來便是前來寧城尋陳素的。
沒想到剛送走了梅珂,又迎來了代卿。
代卿沒想到陳素便這般将他推給了裴夙,正欲張口說些什麽,就聽身側的裴夙張口道:“代公子可是得罪了什麽人?”
“什麽?”代卿偏頭問裴夙。
裴夙将手中銀針交給代卿,“這是從馬身上取下來的,想來是代公子入城後便被人盯上了,從而故意設計了這一場驚馬。”
這匹馬所撞的方向又是陳素,想來又是那人派來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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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陳素的這位繼母這般不遺餘力地想要殺了她,哪怕是鎮國公府已上門提親,她還在謀劃着立刻殺了陳素。
只是沒想到連代卿也進入了這場算計當中。
還是說他自始至終都在這場算計中呢?
思及此,裴夙眸光一沉。
“你是說有人要殺我?”代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眸,瞬間縮至角落,驚恐地打量四周。
瞧着他這般膽小的模樣,陳素不由得擡手遮上雙眸,實在沒眼看眼前之人。
沒想到她竟在這般膽小如鼠之人的掌控下活了五年,被他欺辱了整整五年。
“代公子來時難道未注意到什麽可疑之人?”裴夙又問。
“我都驚馬了!哪裏注意地到那些害我之人!”驚恐的代卿聞言暴露本性,大吼出聲,身子畏縮着,生怕那害他之人瞧見他再度奪他性命,“到底是什麽人意欲謀害本公子,若讓本公子抓到他,本公子必扒下他一層皮!”
代卿是典型的又慫又愛放狠話,他出言吼裴夙,裴裕德見狀立即準備上前教訓代卿卻被裴夙攔了下來。
裴夙朝着裴裕德搖搖頭,示意他不必上前。
裴裕德憤恨地瞪了眼代卿,咬着牙将那股氣往肚子裏咽。
“代公子,”陳素偏頭看了眼裴夙,替裴夙說話:“世子問話也是想要替你抓出害你之人,你怎得這般對世子出言不遜呢?這豈不是寒冷世子的心?”
聽見陳素聲音的代卿心頭的恐懼瞬間撫平了半分,但依舊郁結,郁結陳素沒有上來關心他,反而替代卿說話。
“昭珩妹妹,我并沒有怪世子的意思,”代卿親切地喚了陳素的小字,委屈道:“我只是太慌張了。”
裴夙沒想到他還能從一個男人身上聽到這句話,聞言不禁笑出聲來,随即令裴裕德将代卿從角落裏拎了起來,“代公子,我瞧着您倒真是傷的不輕。”
将馬控制住後,街上很快恢複了秩序。
“怎得這話都說不清了呢?”裴夙淡漠地瞥了眼代卿,點頭示意裴裕德。
裴裕德領命将代卿扔上馬,本就受傷的代卿疼得尖叫出聲,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裴裕德帶進了明月樓。
“陳大姑娘,是來尋我的嗎?”打發走代卿之後,裴夙才問陳素。
“您覺得呢?”陳素偏頭問他。
“陳大姑娘于明月樓下盯着我的房間看了那般久,想來應當是來尋我的吧?”裴夙又問。
“世子,您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陳素問他。
“什麽話?”裴夙聞言垂下眼簾,片刻後從胸口處掏出一封信來,“這是父親今日才送達的信。”
他将信交于陳素手中,“不知姑娘您說的可是這件事?”
陳素接過裴夙的信件,并未打開,只一直昂首瞧着他,“世子您就這般将您令尊送來的信交于我手中,就不怕我于信中讀出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既然我有膽量交于姑娘,那必然是不怕姑娘看的,”裴夙笑道:“更何況,信中的內容,姑娘您就算不瞧,也知道了不是嗎?”
陳素聞言瞬間沉下眼簾。
那封送往雲府的信也是今日送到的,裴夙這封應當也是今日的,他沒有理由騙她,畢竟他們如今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人。
“世子,您可真認同這信中之事?”陳素舉起那封信,看向裴夙。
“本是不認同的,”裴夙直言道:“但這些日子與陳大姑娘相處下來覺得還不錯,或許也能是一番好事呢。”
“可我不認同呢?”陳素将信重新拍于裴夙胸膛,擡眸望向他的眼神凝重。
“你也會認同的,”裴夙道:“你需要我來保護外祖父,也更需要我來保護你。”
他故意貼近陳素,垂眸看向她時唇角不自覺地勾上了笑,故意學着代卿喚她小字,“你說是不是呢?昭珩妹妹?”
…
明月樓外所發生的事情不出意外地傳入了雲骞的耳中,陳素一回府,雲骞便慌慌張張地從廳內走了出來,仔細檢查陳素,瞧她有沒有受傷。
望着老爺子替她擔憂的模樣,陳素連忙寬慰道:“外祖父,您不用擔心昭珩,昭珩沒事。”
“這好端端的街上怎會驚馬?”雖然陳素口上說着無事,但雲骞還是擔心陳素,“莫不是……”
提及此,他突然想到什麽,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
瞧見雲骞臉色變化的陳素立即詢問,“外祖父,您怎麽了?”
“無事,”雲骞苦澀一笑,“只是身體突然有些不舒服。”
“身體不舒服?”陳素連忙喚劉管家,“快去請大夫!”
劉管家領命立即前去。
陳素将雲骞扶進屋內,不久後劉管家也帶着大夫趕到了屋內。
大夫替雲骞診脈,轉而寫下藥方,交給劉管家。
待大夫于劉管家從內堂出來後,陳素才上前詢問,“外祖父的身子怎樣?”
“只是一些頭疼的舊疾,”大夫道:“已經開過藥了,姑娘不用擔心。”
“謝過大夫了。”陳素禮貌地向大夫道過謝,轉而立即前往內堂。
趕至內堂後,雲骞已經睡下來。
瞧着熟睡的雲骞,陳素的腦海中不由得再次浮現起接到雲骞遇襲身亡消息時的畫面。
上一世,雲骞便是這月遇襲身亡的。
如今她未曾嫁于代卿,他也未曾前往寧城,這一切究竟是否可以改變呢?
雲骞的年歲大了,如今疾病纏身,她又可以陪伴他多久呢?
明明他是最疼惜她之人,怎得他們之間相處的時光便這般短呢?
思及此,陳素不由得再度濕了眼眶。
她擡手抹着眼角的淚水,一時分不清,這究竟是她的淚水,還是她的呢?
劉管家送走大夫後便重新回了內堂。
聽見腳步聲的陳素瞬間擡手擦淨淚水,轉而起身,同劉管家囑咐了些後才離開內堂,回芳華庭。
芳庭苑是她母親幼年時所住的院子,這個院子內處處是她生活過的痕跡,擺放的也都是她生前喜歡的東西。
陳素從未見過這名生她的母親,也從未見過她的畫像,只聽他們說,她的模樣與她的母親長得十分相像。
每每瞧見她這張臉,就仿佛瞧見了她的母親。
也難怪梅漱玉這般恨她。
她長得像她的母親,每每瞧見她時,陳遠道都會想起她那替救他而慘死的母親,他心生愧疚,他看不見梅漱玉,他的目之所及只有她。
思及此,陳素倏然想到該如何懲罰梅漱玉了。
鈴蘭侍奉着陳素卸下釵環,換上睡袍後才重新回榻上入睡。
翌日天明,雲府來了客人。
是那日被裴夙踹下馬的代卿。
瞧見代卿的陳素維持着溫婉的笑,“代公子今日登門有何事?”
代卿身上的傷還未好,走路一瘸一拐,“我來看看昭珩妹妹,畢竟昨日是我驚了馬,也不知是否有吓着昭珩妹妹。”
“沒事,”陳素笑道:“勞煩代公子挂心了,那日裴世子出現得及時,我并未因此而受到驚吓。”
“昭珩妹妹,”陳素一口一個代公子,很明顯是要同他劃清界限,代卿失落地望向陳素,“你可以同秀盈妹妹和敬行弟弟一樣,喚我一聲明雲哥哥。”
“代公子,”陳素還是這般喚他,只道:“這般不妥。”
重來一世,她不願再與代卿扯上關系。
上一世他那般殘忍地對待她,如今她能夠和聲和氣地與他談論一番已是體面。
“代公子,您今日來得不巧,外祖父身體欠安,不能親自來招待您,怕是要委屈您了,”陳素再度喚來府中的管家,“若是無事的話,您便先回吧,昭珩還需替祖父煎藥,便不送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