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小舅舅那一車糧食加上他們得到的這些武器, 還有庾飛白這個小小少年,這回也算上滿載而歸。
裴蘇止回到船上先給自己老爹換了包紮,看着這傷口對庾飛白也沒了好臉色。老爹傷口用鹽水清洗, 疼得要命,最後用草木灰包紮上了。
不過徐遠洲看了說問題不大,沒有傷到筋骨, 皮肉傷。庾飛白縮成一團,眼神漠然孤寂, 不說話,看着可憐兮兮的。
裴風順勉強笑着, “沒事, 養養就好了。”
這個時候烏春雷突然開口, “餘景大哥,你的手臂是不是也受傷了?我給你包紮一下。”他走到徐遠洲身邊作勢要動。
裴蘇止這才吃驚的望過去。徐遠洲什麽時候受的傷?
徐遠洲臉色淡淡的,“無妨, 不用。”接着轉身進了船艙,他自己單獨住一個船艙。
裴大娘心疼的不行, 趕緊端了幾盆海水過來,又給他們沖了熱香菜芝麻湯。見他們幾個都衣着狼狽,灰頭土臉的,“快, 好孩子們, 都先去換身衣服,這天冷, 別着涼了。”
裴蘇止進了船艙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的種植空間。這一天忙碌的不停, 他只有在回來的時候才沿途偷偷撒了一些香菜種子, 種植事業一直不怎麽成功。
裴蘇止很挫敗, 倉庫裏空空蕩蕩的。從家裏離開之前,他花了一刻鐘收了種的香菜,可是因為一直在往垃圾站裏收東西,所以積分現在是-1。
他打起精神,把镯子和玉璋拿出來,他看到存儲能量達到了百分之六十。武器庫沒變化,種子販賣機卻有了反應了,第二層出現了四個格子,裏面都放着一包種子。
裴蘇止看到上面寫着油菜花種子,菟絲花種子,霸王花種子,食人花種子。購買積分分別是1000,2000,5000和8000。
好家夥,又一個搶積分的項目出現了。這叫什麽,瘋狂花朵項目?
第一排的苦瓜折耳根香菜這些難吃排行榜還沒買完,買個屁的花種?
要是糧食種子倒是可以考慮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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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蘇止毫不猶豫的把意識抽離空間,雙目無神開始發呆。
“兒子,出來吃飯。”裴大娘叫他,給他端了一盆水,“你怎麽還沒換衣服?你啊,老大不小了,怎麽不愛惜自己,快,穿這件。那個小白改了船上的爐子,我們能吃上熱飯了。”
吃完飯,裴蘇止又偷偷拿出了垃圾站裏存放的草木灰,敲開了徐遠洲的門,“用這個敷一敷。”
徐遠洲見那草木灰,搖頭,“不用,只是扭了一下。”
裴蘇止不太信,眼珠滴溜溜的轉,杵在艙門口也不走,“真的?”
徐遠洲見他眼珠烏黑琉璃,如瑪瑙般靈動轉悠,不禁晃了晃右臂,點頭失笑,“真的。”
裴蘇止龇牙,笑容明朗,将草木灰又收回袖子內,“那就好。”他嘟囔着,“你可是我們主要火力輸出,千萬不能有事。”這聲音很小,徐遠洲并沒有聽清,繞過他出了船艙,路過船艙處聞到很強烈的香菜刺激味道。
“你家的香菜味道與衆不同。”
裴蘇止回了一句,“多謝誇獎。”不管是不是試探,現在他都不太在乎了。香菜而已,大家早就接受了。
衆人在甲板上,看到東邊的火光還在繼續肆虐。庾飛白拿出一個千裏眼,在夜空中往遠處看。
庾飛白他裝備好充足啊,望遠鏡都有。感覺他那背包裏怎麽這麽能裝?他看了一下,庾飛白還是瑟縮漠然的表情。
徐遠洲道:“借用一下。”
庾飛白把千裏眼遞給了徐遠洲,“這是我舅舅給我的,不屬于軍備。”他害怕徐遠洲不還給他了,他已經拿出了他娘留給他的家産來抵船資了。
徐遠洲嗯了一聲,拿着千裏眼看了起來,之後還給他,沒說什麽。
“今天沒帶水回來。”小舅舅道。
裴風順沖庾飛白招招手,“孩子,來,這島上除了後廚,哪裏還有水井?”鹽場用水嚴格,淡水資源寶貴。
庾飛白垂着眼眸,讓人看不出神色,一五一十的說道:“離我們最近的港口官邸有口井和工作區東邊有蓄水池。”
這兩個地方都很危險啊。裴蘇止不想再去冒險了,這一次是運氣好,外加有熟悉漁鹽衛所的庾飛白在,加上徐遠洲武力值高,他們才能安全返回。他建議道:我算了下,我們帶的水省着喝,不做飯,能喝一天半。爹,你看這幾天會有雨嗎?”
貨艙裏有蓄水缸,但裏面剩餘的水已經發黃發臭,被他們清理出來了,放到甲板上。如果有雨,他們能很快接滿。可是這幾日雖冷卻風和日麗。雨水無法獲取。
“回海島取水。”徐遠洲做了決定,“順便看看有沒有幸存者。”有的話一起帶着上路。有了大船,再回海島只需要半天時間,船不上岸,他上岸偵查。
這不是自投羅網嗎?裴蘇止想說話,但他也看出來了,徐遠洲這人有一種古怪的責任感和正義感。不知道他受到的是什麽教育,說是聖父吧,沒到那程度,說心軟啊,也不見得。但是對待一些弱者他好像有一種天生該照顧他們拯救他們的古怪信念和責任。
不然也不會帶着他們這一群人一起走了。當初也是他一力要求救人,只能說是好人啊。
回他們的家取水救人,衆人看着也沒多大意見,只是烏春雪姐弟倆臉色不好看,但是沒敢說。裴大娘心軟,覺得自家活了,鄉親們有能活的也該活着,很同意這樣做。
可是他們到了海島後,遠遠就看到西橘村港口燃燒起來了,濃煙滾滾,彌漫着整個海島。到處都是火光和火星,目之所及沒有見到活人。
喪屍到處都是!擠滿了海岸,偶爾還有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這是在轟炸?!
徐遠洲放下千裏眼,果斷地說:“不靠岸,調頭。”
……
裴蘇止舔舔嘴唇,靠着甲板欄杆,在釣魚。海鳥飛馳,掠過海面,蕩漾起一圈圈漣漪,裴蘇止魚鈎動了動,擡起來,卻是空無一物。
漁船停在千岩城港口的約六海裏處,靠着近海。他們不敢入海港,沒有得到準入允許。
港口戒嚴,瞭望塔燈火照射着,偶爾有軍船巡邏。他們還要躲避起來。五天前他們在鹽場取了水,行駛到此處。如今已經停留兩天了,幸虧之前下過一場海上暴雨,存了一些雨水可以喝,不然別說悠哉釣魚了,恐怕早就渴死了。
他們無法上岸,也不能随意停靠,千岩城防線嚴密,以前就是個軍事重郡。一路行來能停船上岸的地方幾乎沒有。有一些峭壁他們年輕力壯可以上去,可是像岳托阿敏和裴大娘這樣的根本不能攀爬,怪石嶙峋,毒蛇遍布,幾乎沒有活人蹤跡。
在海上漂泊着也不是事兒,這幾天他們想了很多辦法,也嘗試了許多。有一次他們和巡邏船相遇了,拿出銀子開路。那個巡邏人員告訴他,現在港口查詢嚴格,只要是鹽島方向過來的漁船貨船商船,一律不準靠岸,哪來的回哪去。
他們這條鹽船看着是官船,但一查編號就知道是鹽場的貨船,根本無法停靠,上岸了說不定會被驅逐。一個月前從鹽島來的船被允許進了千岩城,但千岩城很快就反應過來,把漁船上的人全部驅逐出境了。裴蘇止聽到這裏,急忙問那些人被驅逐到哪去了?
巡邏人員說他哪知道,他只是聽了一嘴,具體的誰也搞不清楚。現在千岩城內部也亂糟糟的,派系林立,各自為政,他們是奉命行事。
他們又問城裏有沒有出現那種怪物,那巡邏人員眼神古怪的說沒有,就是有他們也不知道。他們這裏巡邏人員沒有命令也不準入城。然後巡邏的人看在銀子的份子上要他們在往後退兩海裏,免得被抓到,一個不小心,可是就地處罰的。
巡邏船走後,他們憂心忡忡。裴蘇止擔心前一批走的小姑嬸娘他們被驅逐,不知道驅逐到哪裏了,還有哥哥姐姐都在哪,一家人分散四處,毫無消息,讓人難受。
到了港口處,徐遠洲幾乎沒在人前露過面,在裴蘇止告訴他巡邏人員告訴他的信息後,他說他要上岸,所以他們又把鹽船往前面開,開到了近海一處淺灘,後來,徐遠洲拿了木筏下了鹽船,說是去打聽消息,但一天一夜過去了,也沒有回來。
小舅媽嘀咕着是不是自己跑了。烏春雷姐弟倆也是惴惴不安,但庾飛白卻非常淡定,她不愛說話,但行動間有一種随遇而安的無謂感,好像在哪都能活。裴大娘說他可憐,讓他跟裴蘇止一起釣魚。
裴蘇止在船上也沒事,做了魚竿釣魚,偶爾拆開一些小玩意,自己擺弄着。他們的鹽船上還有很多武器和食鹽,是絕對不能被發現的。所以徐遠洲上岸後,他們又重回近海邊沿,躲着瞭望塔和巡邏船。
“今晚我再去淺海等着。”
庾飛白看到裴蘇止拆開的那些小玩意,看了很久,漠然道:“給我看看。”
裴蘇止随手把小玩意扔給他,是從鹽場武器庫裏拿出來的木棍,但是裴蘇止拿着不趁手,想着要給自己改裝一下武器。庾飛白一直看着,據烏春雷小聲和他說,他夜裏也搗鼓一些東西,稀稀疏疏的,而且庾守備經常會改良一些用具,他說庾飛白也會。
庾飛白鼻頭紅紅的,他手裏小刀飛速動着,試圖把木棍改裝成狼牙刀棒,就是打到人的身上,刀片會自動飛出來,但他沒有做成彈簧,失敗了。最後只把木棍變成了像插着糖葫蘆的稻草棍一樣。
裴蘇止懶散的接過來,瞧了瞧,又起來揮舞了兩下,“我不敢用。”不小心會削到自己脖頸和手臂,他可沒那麽藝高人膽大。
庾飛白哦了一聲:“我再改改。”
裴蘇止看着他的動作,又想起他這幾天改裝的小玩意,笑起來,“小白,你是個小發明家。”要是在現代,肯定是個手工達人,能拿少兒科技發明獎那種。
庾飛白聽不懂少兒科技發明獎是什麽,困惑的擡起頭。裴蘇止也覺得自己說得太多,轉移了話題,指着他的魚鈎。
“哎,小白,你的魚鈎動了。”
“哦。”庾飛白不動,仍舊擺弄着木棍。
裴蘇止吸吸鼻子,海風挺大的,他把帽子往下壓了壓,拿起魚鈎,釣上來一條鲈魚。自己的魚桶裏已經釣上來兩只魚了。
近海區域就是這些魚類多,今天就吃鲈魚粥好了。
兩人鼻頭都凍得通紅,冬天來得又快又猛,轉眼間海上風雲突變,烏雲席卷而來。兩人估摸着要下雨,飛快的把甲板上裝水的水缸蓋子全部打開,烏春雷姐弟倆也搬了兩個水缸和木盆上甲板。
很快雨水就落下來了,裴大娘喊他們倆進船艙。
裴蓉蓉和裴洋洋再船艙裏跑來跑去的。裴洋洋是小舅和舅媽收養的孩子,六歲,好像被吓傻了,有些憨憨的,說話口吃。
裴蓉蓉跑過來告狀,小臉皺巴巴的,“小舅舅,他打我,搶我玩具。”
裴洋洋,“我,沒,沒……”
“好,你沒有,洋洋,去看叔叔釣的魚。”小舅媽見兒子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都快急哭了,連忙過來把兒子拉走,哄着他去看鲈魚。
裴蘇止摸了摸裴蓉蓉的頭,把她抱起來架在脖子上,往船舷處的空地走去,這裏擺了一張桌子,是他們吃飯的地方。但是船上哪有什麽好吃的,木柴和木材都不能随意使用。
先前鹽船上的貨船裏找到了一些木炭,小白又修好了爐子,便就着這個使用,保證一天能吃上一頓熱飯喝上熱水。但木炭也沒多少了,都省着用。
裴蘇止這這幾天內又把醫書找出來翻看。還在書庫裏翻到了有關星象的書還有航海的書,雖然都不咋能看懂,但聊勝于無,也沒事可做。外面雨下的大,嘩嘩的打着船板。
裴蘇止吃完了飯,趴在船艙口,等着雨停,他要去淺灘等徐遠洲。
該怎麽辦?裴蘇止無數次問自己。這個問題這幾天一直折磨着他,他們上不了岸,又不能一直在海上游蕩,該去哪?哥哥姐姐和大姑嬸子他們都在哪?姜晴山和裴梅生怎麽樣了?都還活着嗎?
他爹娘也是發愁,總在海上漂着不是事兒。感覺山窮水複前路迷茫,裴蘇止雙眼瞪着雨霧,聽着雨聲,生出一種惶恐無依的感覺來。
不只是他,岳托阿敏和他娘在船艙裏躺着,惆悵的嘆息,前路在哪?
烏春雷姐弟倆也是如此,姐弟倆相依為命,娘沒了,他們逃出來了,可是現在又能往哪逃。大海一望無際,除了這艘船,他們無處可去。
雨未停,反而越發大了起來。噼裏啪啦的打在甲板上,如冰雹一般發出響動。甲板上的水缸早已經接滿了雨水,他們将其搬進去。接着又把能盛水的容器都找出來,再次放到甲板上。
裴蘇止身上都淋濕了,而這個時候,裴蓉蓉突然跑出來,手指着一個方向,喊了聲:“小舅舅你看。”
遠處有燈火在雨中一閃一閃的,在雨夜裏格外顯眼。而且那燈火逐漸朝着他們靠近。庾飛白拿出千裏眼,但雨幕大如潑墨,只見星火寮寮,其他的什麽也看不清楚。
不速之客?
裴蘇止心頭一跳,閃過不祥預感。
正巧這時,轟鳴炸響,電閃雷鳴,暴雨噼啪地迸濺在臉上。
裴蘇止聲音銳利,大聲喊了裴大娘,“娘,娘,把蓉蓉和洋洋帶進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