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變得有趣些

第7章 第 7 章 變得有趣些

姜蟬衣點完菜回來,二人交換了個眼神,立即噤聲。

他們達成共識,大師姐心性單純,那種腌臜事還是少知道為好,他們今夜再想辦法阻止她就是。

菜一上來幾人也沒功夫再說話,動作迅速的吃完飯便離開了。

如今有差事在身,耽擱不多。

耽擱的越久,宣家小娘子就越危險。

姜蟬衣幾人離開後,燕鶴也從裏頭走了出來,朝他們的反方向而去。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劉家門外。

車夫側首道:“公子稍後,屬下進去問問情況。”

“嗯。”

燕鶴想着他不會那麽快出來,便磨了墨給小叔叔也就是明親王府的小王爺寫信。

燕鶴便是當朝太子,謝崇。

而說起他那位小叔叔謝蘅,那真是讓無數人頭疼的存在。

他這位小叔叔自小身子骨弱,幾次都是從鬼門關将人搶回來,也因此,不僅明親王府,就是皇宮上下都對這位小王爺縱容至極。

更何況小叔叔還有一位戰功赫赫的将軍夫人,自從成了婚,小嬸嬸便成了最縱容小叔叔的人,以至于小叔叔越來越...活躍。

他四歲那年,小叔叔夥同他的二皇叔将他從宮裏迷暈偷出了宮,為了回宮,他被迫陪小叔叔吃喝玩樂;八歲那年,小叔叔命他的暗衛統領玄燭叔叔,聯合他的老師将他迷暈帶出玉京城,開始了他游歷江湖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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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年開始,不管他願不願意,每年都不得不跟小叔叔小嬸嬸還有王府的弟弟一起江湖游歷,反正每次當他醒來發現自己在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時,他就知道,他又被小叔叔偷出宮了。

原本小叔叔每年都會和小嬸嬸出城游玩,美名其曰帶他游學,今年沒來是因為弟弟妹妹在玉京上天入地,上房揭瓦,打架鬥毆,将小叔叔氣的沒心情出來。

但小叔叔不走,卻把他丢出京。

因為小叔叔一直認為他太過古板無趣,怕他将來認死理,說什麽要讓他在塵世中多侵染侵染,變得有趣些。

他也不知道怎樣才算有趣。

半個月前,他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京城百裏外,便也歇了回去的心思,根據以往的經驗,不滿三個月,他就算想辦法回去了也還得再被丢一次。

母後最初還為他說幾句話,到如今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父皇更不用說了,第一回 他被迷暈帶出京,收到父皇的第一封信上只有一句話,不許他惹小叔叔生氣。

因為小叔叔身體不好,氣不得。

氣不得,那他就只有随遇而安。

他此次先來平江城本只是幫小叔叔給玉叔叔送一件寶物,誰料到玉叔叔幾日前被一位女子追的逃出了城,至今未歸。

偏就在此時,玉家镖局押送進京的貢品被劫。

镖局二當家重傷下落不明,貢品也丢失,玉家的主人被女子追的不見蹤影,其他得力的也都各有要事在身,剩一個耳不清目不明的老管家在家裏。

尋貢品的差事就這麽巧合的,且好像理所當然地落在了他身上。

‘叩問王叔安,侄崇已至平江,玉叔叔桃花纏身被迫離城,崇不得見’

燕鶴在末尾加了句:‘玉家镖局押送的貢品丢失’

這位玉叔叔也是個奇人,乃江南首富,皇商玉家的家主,玉明澈。

玉叔叔在闖禍這方面與小叔叔不遑多讓,只不過小叔叔闖了禍,有皇祖父,九爺爺,父皇,皇叔等很多人替小叔叔善後,而玉叔叔闖了禍,只有小叔叔小嬸嬸給他收拾爛攤子。

他跟着小叔叔小嬸嬸游歷江湖那些年,這樣的事沒少發生,玉叔叔和小叔叔一樣,每次闖的禍都千奇百怪,常常将小叔叔氣的罵罵咧咧,他那時便看着到他腰間的弟弟想,弟弟長大了千萬不能像兩位叔叔這樣會闖禍,但後來這個願望落空了,弟弟将小叔叔的本事學的爐火純青,在玉京掀起一陣又一陣風浪。

而那時的他也怎麽都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還要扛起替玉叔叔善後這個責任。

筆墨剛幹,車夫便回來了。

車夫實則也不是車夫,是太子的貼身暗衛,名喚金酒。

金酒進了馬車,神色凝重的禀報道:“公子,劉家失蹤的小娘子是玱州通判宣伯棠的嫡女。”

燕鶴拿起書信的手微微怔了怔:“宣家的娘子怎會在此?”

這位通判他知道,他曾經随小叔叔到玱州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那會兒便聽說他有一女,愛之如命。

“屬下問過了,劉家與宣家是姻親,劉家的三娘子便是如今的宣夫人,此次是帶着宣姑娘回娘家吃滿月酒的。”金酒解釋道:“當年宣家家徒四壁,揭不開鍋,與劉家結親後,宣伯棠才得以繼續科考。”

“原是如此。”

燕鶴默了片刻,道:“關于宣姑娘失蹤一事,劉家如何說?”

金酒凝眉道:“據宣姑娘的貼身女使稱,最後一次見宣姑娘是在昨夜戌時四刻,當時宣姑娘不願去前院,獨自在院中飲茶,女使受命随宣夫人去前院幫忙,亥時三刻,賓客散去女使回院子後才發現宣姑娘已經不見了。”

“院中有打鬥的痕跡,茶案上的茶杯也被打翻,像是賊人進來時宣姑娘正在飲茶。”酒頓了頓,繼續道:“劉家人不知貢品,也不知宣姑娘此前見過千洲公子。”

“初時劉家不願意說,屬下拿出了玉家的印信他們才說實話,這是宣姑娘的畫像。”

燕鶴看了眼後,微皺着眉頭,指尖在書信上輕輕摩挲。

這是他思考時慣有的習慣。

金酒便沒出聲打擾,好半晌,才聽燕鶴道:“讓人去玱州查宣家娘子。”

小娘子在家中被擄走的可能有三個。

一是貢品,二是小娘子有仇家,三是賊人闖入臨時起意。

雖然依眼下來看,多半是沖着前者來的,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後兩者,可小娘子才到鎮子上不過三日,平日又是閉門不出,不可能與誰結這麽大仇,只能是玱州的恩怨。

而最後一個,是最不容樂觀的。

因前兩者都有可圖,或許短時間內不會傷害小娘子。

“另外,讓人沿路查平江粟江二城,昨夜城門已關,人若是進了城,多半在今晨,此時應走不遠。”

眼下沒有任何線索,只能一一排查。

金酒幾番欲言又止。

燕鶴瞥見:“怎麽了?”

金酒颔首道:“公子,這次出來,我們沒帶人。”

燕鶴:“...暗衛呢?”

金酒苦着臉道:“小王爺動作太快了,您知道的,師叔他武功極高,我們的暗衛還沒有反應過來,屬下和公子就已經連夜離京幾百裏,眼下一個都還沒找過來。”

“師叔在屬下醒來後,就和師嬸不見了蹤影。”

金酒口中的師叔就是小王爺謝蘅的暗衛統領,玄燭。

那是個武學造詣堪稱巅峰的人。

燕鶴平靜的面上難得起了絲裂痕。

再是離京幾百裏,半個月了,再怎樣都能摸過來幾個人,眼下一個人都沒到,很明顯,他們的行蹤被人抹去了。

敢且會這麽做的人,只有小叔叔。

不用問,小叔叔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比如讓他歷練,讓他感受自由的山河等等。

“公子,現在該怎麽辦。”金酒小心翼翼問。

他自然也清楚這肯定是小王爺做了手腳,但眼下無人可用,他一個人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沿路查兩座城。

只幾息,便見燕鶴平靜道:“你沿路往平江城查,我去粟江,明日在平江城會合。”

“我再寫一封信你讓人送往玱州,這封信送去玉京。”

“可是公子,您一個人...”

金酒接過信,神色擔憂。

“我的武功在你之上,無需為我擔心。”

燕鶴不容置疑道:“此事耽擱不得,只有找到宣姑娘或許才能得知那位千洲公子和貢品的下落,且多拖一刻宣姑娘便多一分危險,你趕着馬車前往平江,我另買一匹馬去粟江。”

金酒見他注意已定,便知無法再勸,恭聲應下:“是。”

小王爺這些年費盡心思要讓公子變的有趣,有沒有變有趣先不說,公子在心态這一塊,那是被磨地極其平穩的,說句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變色都不為過。

-

另一邊

從飯館出來,姜蟬衣幾人便商議如何找人。

“眼下沒有一丁點線索,就只能逐地搜查。”

雲廣白抱着劍神情凝重道。

“如何逐地搜查?”徐青天問。

姜蟬衣:“你是說從劉家開始一寸寸往外找?”

“是。”

雲廣白道:“賊人劫了宣姑娘後肯定不敢留在鎮上,離劉家最近的兩座城是平江和粟江,我們先沿路往這兩座城搜,宣姑娘失蹤的時間在戌時四刻到亥時三刻後,昨夜賊人将宣姑娘擄走後,就算再快也不可能趕在兩座城關門之前進城,所以如果宣姑娘進了城,一定是在今天辰時後,現在沿路找過去,或許還能尋到線索。”

徐青天點點頭:“雲兄所言有理。”

“沿路搜查得先有馬。”恰好前方就有一個馬厮,姜蟬衣邊快步走過去,邊道:“徐公子會騎馬嗎。”

徐青天點頭,又搖頭。

雲廣白皺眉:“...到底會不會?”

徐青天微笑:“有人牽着會。”

“為将來考上狀元游街特意學的。”

姜蟬衣雲廣白:“....”

先不管次次落榜的人如何考上狀元,你管有人牽着馬走叫會騎馬?

雲廣白別過眼,喚來老板:“租馬多少錢?”

老板迎上來,熱情道:“兩百文一天。”

三人瞬間沉默下來:“...”

老板見此笑容淡了些:“幾位還租嗎?”

姜蟬衣:“租!”

她應該向劉公子要些定金的。

老板笑容又加深:“好的,請客官先來這邊立字據畫押,再出示路引留存,另一匹馬需要交一百文保證金,将馬歸還時退還。”

姜蟬衣的錢只夠租兩匹馬,好在有一個不會騎馬。

“這裏離平江城近,徐兄搭馬車進城,先在城內尋找。”雲廣白道:“明日閉城前,我們在城門口會合。”

但搭馬車也要錢。

姜蟬衣将租馬剩下的錢三個人分了。

方才吃飯花了一百文,租馬花了幾百文,一共還剩一百三十二文,她給雲廣白和徐青天和分了四十文。

多的給徐青天搭馬車。

徐青天立即承諾:“等賺了銀錢,一定将錢還給姜姑娘。”

雲廣白也認真點頭:“嗯,一定還。”

兩個大老爺們一路上用小娘子的錢,實在有些難為情。

姜蟬衣嗯了聲,便與雲廣白各自出示路引以供店家謄抄,又立字據畫完押,才各自挑了一匹馬,姜蟬衣牽着馬道:“那我沿路往平江找?”

“不行!”

雲廣白徐青天同時出聲否決。

姜蟬衣疑惑的看向二人:“怎麽了?”

雲廣白徐青天對視一眼,前者道:“我去平江城,姜姑娘去粟江。”

那個将姜姑娘騙進春風樓和那個打賞一兩銀子對姜姑娘別有用心的人都在平江城,眼下絕對不能讓姜姑娘單獨前往平江。

“我對這條路熟!”雲廣白。

姜蟬衣聞言未做懷疑,點頭:“行。”

就這樣,幾人在此暫別,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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