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多半是個有錢的浪蕩子……
第26章 第 26 章 多半是個有錢的浪蕩子……
姜蟬衣和宣則靈在河邊玩了一圈, 後頭幾人才過來,見她們正在興頭上沒去打擾,選了處視野好的酒樓等着。
從二樓望下去, 能将底下這條河兩邊的景象都看清楚,也不怕小娘子們出什麽事。
此時小娘子們正在買糖畫, 宣則靈挑了只小兔子,姜蟬衣選了只狐貍。
姜蟬衣吃過這種糖人,師父回來時偶爾會給她帶, 後來為了哄師妹也買過不少回去。
“師妹。”
“什麽?”宣則靈沒聽清, 擡起頭, 見姜蟬衣盯着河對岸,目光凝滞, 她忙順着視線望去,卻什麽也沒看見,她還來不及詢問, 身邊的人就已經飛快往橋上掠去,留下一句:“他們在東邊三丈外二樓,宣妹妹在這裏別動,他們會來找你。”
宣則靈跟着追出去幾步就已經不見了姜蟬衣的身影,只得停在原地, 焦急的喚了聲:“姜姐姐。”
趴在二樓與徐青天争河兩岸哪邊漂亮的雲廣白餘光一直沒離開過二人,剛遭遇刺殺, 他提高了戒備。
見此情景他忙站直了身子。
“怎麽了?”徐青天問。
“姜姑娘離開了。”雲廣白神情凝重道。
他的視線緊緊追随着那道身影, 可在她下了拱橋後就消失在了他的視野。
燕鶴玉千洲聞言對視一眼站起身走過來,玉千洲一眼就看見立在人群中無措的宣則靈。
小娘子手裏拿着糖人,驚慌不定,正往他們這個方向張望, 似乎是在尋找他們。
但以她的眼力,這個距離看不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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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千洲微微皺了皺眉,正想着要找什麽理由下去接人,便聽燕鶴道:
“千洲,去将宣姑娘帶上來。”
玉千洲順勢應下後就快步離開,然走到樓梯口時他突然駐足,回頭看向燕鶴。
殿下為何只叫他去,莫不是知道了些了什麽。
“姜姑娘往何處去了?”燕鶴。
雲廣白指了個方向:“我只看到姜姑娘下了橋,之後便沒了蹤影,好像是看見熟悉的人追去的。”
玉千洲收回視線,心中微定。
徐青天不會武功,只有雲廣白看見了姜姑娘最後消失的方向,此時确實只有他合适下去接人。
燕鶴聽得最後一句,神色微緩,但很快又擰起眉頭。
他記得她說過她身邊只有師門幾人,眼下她師父帶師弟師妹雲游去了,她怎會在這裏遇見熟人?
“宣姑娘應該知道些什麽,等宣姑娘回來問問再說?”雲廣白道:“以姜姑娘的身手,應不會有什麽危險。”
燕鶴輕輕嗯了聲。
以她的輕功,就算有危險打不過也能跑得過。
宣則靈六神無主的立在糖畫攤前,她試圖順着姜蟬衣所說的方位尋找,可太遠了,人又這麽多,她什麽也看不見,思來想去,還是聽話的立在原地不動。
姜姐姐說他們會來找她,就一定會來。
玉千洲很快便找到了宣則靈。
人群攢動,喧嚣繁華中,小娘子握着糖人立在那裏糖畫攤旁。
一瞬間,記憶中的片段與眼前的畫面重疊。
她回過頭看見他,眼神驟然就明亮了起來,歡喜的迎過來:
“千洲哥哥,你來啦。”
“唔,好香啊,千洲哥哥買了什麽。”
“板栗。”
少年将板栗遞過去,從小娘子手裏拿走糖畫:“伯母說你牙疼,這段時間不能吃糖,我拿板栗跟你換。”
“玉公子。”
一道清柔的聲音穿透記憶和時間,回到了當下,宣則靈不知何時看見了他,面上的驚慌散去,快步朝他走來。
“炒栗子,剛出爐的炒栗子,香甜可口的栗子嘞。”
眼前是小娘子迎過來的倩影,炒栗子的叫賣聲也突然異常的清晰。
一切好像都沒變。
可又早已物是人非了。
玉千洲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玉公子,你來了。”
宣則靈看見玉千洲的那一刻,懸着的心總算落了下去,雖然她很清楚他不喜歡靠近她,但又不可否認,他的出現能讓她安心。
玉千洲堪堪回神,眼神落在她手中的糖畫上,眼中幾不可見的有了幾分柔軟。
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喜歡小兔子。
宣則靈見他盯着自己手中的糖畫,猶豫片刻遞到他跟前,試探問:“你要吃嗎?”
玉千洲眼眸微動,看向她時又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不用。”
“姜姑娘去哪裏了?”
宣則靈收回糖畫,看向拱橋的方向,有些擔憂道:“我也不知,我好像聽到姜姐姐喚了聲妹妹什麽的,之後就告知我你們的方位,讓我在這裏等你們。”
玉千洲順着她的視線看了眼,而後道:“先回酒樓。”
宣則靈也收回視線:“姜姐姐不會有危險吧?”
“應當不會。”
他方才沒有感覺到殺氣:“或許姜姑娘只是看見了熟人。”
宣則靈聞言微微放下心,跟着玉千洲離開。
“賣炒栗子嘞,香甜可口的炒栗子。”
宣則靈下意識偏頭望去。
思緒一瞬就被拉回了多年前,少年用一袋栗子換走了她的兔子糖畫。
宣則靈輕輕勾了勾唇,可他不知,那個糖畫本就是買給他的。
玉千洲看見了小娘子唇角的笑意,不動聲色的放慢了腳步。
他沒想過要與她重逢,還是在那樣的情境下,若早知那輛馬車裏是她,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過去。
可在知道她如今的處境後,他又慶幸這次重逢,驕傲大方的宣家娘子該有個大好前程,而不是受他牽連,踩進解家那池泥潭。
從得知始末,他心中便有了決定,他會去求父親幫她退了婚約,想辦法保全她的名聲,亦或是請父親給她說一門好的親事。
不過,她遇到了很好的一群人,來自天南地北,身份各異,但都是俠骨柔腸,他們不惜冒着危險去幫她博一個前程。
且有殿下在,這次必然萬無一失,走完這一程,她會有一個新的開始,會步入新的生活,從此,他們仍舊是兩個天地的人。
她明媚燦爛,前途似錦,而他的腳下,心上束縛着看不見斬不斷的鐵鏈,餘生漫長,他怎能拉着她沉淪不前。
這應是他們并肩的最後一程。
回到酒樓,宣則靈将姜蟬衣離開時的話重複了一遍,幾人的心也就安定下來。
“姜姑娘有一位師妹,她方才或許叫的是師妹。”雲廣白。
徐青天:“可我記得姜姑娘說過,她師父帶她師弟師妹雲游去了。”
“所以他們恰好也到了這裏?”雲廣白。
這個答案無疑是最合理的。
安靜片刻後,燕鶴道:“既如此,便先等等。”
河對岸,靜谧的巷子中,一位頭戴白色珠花的白衣女子被幾個地痞圍着,她清冷的面容上卻不見半點慌張。
“小娘子,這是要去哪裏呀?”
“哥幾個請小娘子喝杯酒?”
“是啊,還請小娘子賞個臉呗。”
白衣女子微微皺了皺眉,眼底浮現幾絲不耐:“滾。”
幾個地痞對視一眼,揚眉:“喲,有脾氣,哥哥喜歡。”
幾人邊說着邊朝女子靠近。
姜蟬衣追到巷子口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面色一冷,正要出手,只見白衣女子素手微揚,幾人一陣悶哼倒在了地上。
白衣女子擡眸遙遙望向她。
姜蟬衣神色微松,快步走過去:“師妹,果然是你。”
她方才遠遠望見一身白,又是熟悉的身形,再見到有人跟着她,就急忙追了過來。
果然,還真是她的師妹。
白安渝。
白安渝面上一片冷清,等她走近後才微微颔首見禮:“大師姐。”
姜蟬衣上下打量她一眼,見她确實無礙,才問道:“師妹怎麽在這裏,師父和師弟呢?”
白安渝邊從幾人身上拔回銀針,邊回道:“師父帶着二師兄去了北境。”
姜蟬衣幫她拔出兩根銀針,聞言一愣:“你沒和他們一起?”
“嗯。”白安渝語氣平淡:“師父說,我今年在山下有幾段緣分,便讓我下山來了。”
姜蟬衣:“……”
師父同她也是這麽說的。
“既然遇見了,要不和我一起?”姜蟬衣将銀針遞過去,看見手中狐貍糖畫,也一并遞出:“師妹,給你。”
白安渝接過銀針後看了眼狐貍糖畫,拒絕道:“大師姐吃吧,不了,師父讓我獨自游歷,三月後便歸。”
姜蟬衣唇角一抽。
師父也是這麽同她說的。
但她就算了,師妹身手不佳,師父是怎麽放心讓師妹孤身下山的。
“那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裏?”她不由分說的将糖畫送到白安渝嘴邊:“你不是最愛吃這個麽,我方才買的時候就想到你,誰知一回頭就看見了你。”
白安渝只好接過糖畫,道:“走到哪裏算哪裏,我有醫術傍身,大師姐不必擔心。”
姜蟬衣怎麽可能不擔心,正色道:“師妹不知道,人世險惡,我前幾日便遇到了黑店,販賣人口的,專抓小郎君和小娘子,實在可惡。”
白安渝眼底蘊起幾分笑意:“那大師姐一定将他們都抓起來了。”
“當然,我将他們綁起來送到衙門去了。”姜蟬衣擔憂的看着她:“師妹還是和我一起吧,萬一你遇到這種歹人可怎麽得了。”
白安渝瞥了眼地上幾人,道:“大師姐放心,我能應付。”
姜蟬衣懂她的意思:“可是這些人不會武功,萬一遇着不好對付的怎麽辦。”
“我還有毒藥。”
白安渝聲音雖冷,但卻又很有耐心:“尋常人近不了我的身。”
她看了眼姜蟬衣頭上和手腕上的花環,岔開話題:“大師姐戴花環很好看。”
姜蟬衣眉眼一彎:“是嗎,這都是燕公子送的。”
“燕公子?”
白安渝眼神疑惑。
“哦,是一位人美心善的公子,是我剛交的朋友。”姜蟬衣解釋道。
白安渝眉頭微微擰了擰,半晌後,道:“大師姐,人世險惡,萬不可輕信于人。”
她這位師姐十六年沒出過山,唯一下山那次是帶她回師門,武功雖高,性子卻實在過于澄澈無害,要是遇上別有用心的哪裏分辨得清。
人美心善,一聽就是道行高的。
“師妹放心,他挺好的。”
姜蟬衣笑着道:“剛遇見那天他就請我吃了一頓飯,花了十兩銀子,可見是位心善的財神爺。”
白安渝越聽越不對勁。
她看了眼大師姐那張明豔無雙的臉,再看她身上價值不菲的衣裙和首飾,神色漸漸冷了下來,道:“他現在也在這裏?”
這哪裏是財神爺,多半是個有錢的浪蕩子!
“是啊,在那邊酒樓。”姜蟬衣道。
白安渝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大師姐可否帶我見見這位公子,他待大師姐這樣好,作為同門,我也該去感謝一二。”
“好呀。”
姜蟬衣正愁不知如何才能留住她,聞言立刻挽住她的手臂,生怕她反悔一般,拉着她往外走:“我這就帶你過去。”
白安渝笑意不達眼底,摸了摸袖間的毒藥,他最好是位財神爺,否則,就別怪她讓他一輩子不舉。
她是從屍身血海中走出來的,無懼無畏,但有三個逆鱗,師父,師姐,師兄,誰若觸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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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則靈等得心焦不已,急在欄邊來回踱步,一刻鐘了,還不見姜姐姐的蹤影。
放在盤子裏的糖畫已經快要化了。
燕鶴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道:“我去找找。”
就在這時,雲廣白突然喊道:“回來了回來了!”
宣則靈忙趴過去看,可底下人來人往的,她根本看不見姜蟬衣在哪裏。
徐青天也一樣,眯着眼睛探着脖子張望:“哪呢?”
燕鶴聞言走了過來,一眼便看到橋上那抹明豔的身影,她挽着身旁的女子,笑顏如花,買的糖畫也到了那女子手中。
二人很親昵,想來,這應該就是她的師妹。
“看不到算了,反正人已經回來了,咦,姜姑娘好像還帶了位美麗的姑娘回來,不對。”雲廣白話音突止,眼睛驟亮:“是位仙女兒!”
徐青天:“……?”
雲廣白愣愣地瞧了好一會兒,飛快轉身:“我去接她們!”
徐青天:“?!!”
他看着少俠竄出去的虛影,咬牙指控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說完,他看向燕鶴:“燕公子,真的是位仙女兒?”
燕鶴默了默:“都很美。”
徐青天:“……”
他又沒讓他跟姜姑娘比,算了,他又看向玉千洲:“玉公子,你覺得呢?”
玉千洲:“……”
他快速瞥了眼宣則靈,手指微微蜷縮了下,半晌,才意味不明的:“嗯。”
徐青天:“……”
嗯是幾個意思?
算了,他自己去看。
“我也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