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少年命真硬
第36章 第 36 章 這少年命真硬
雲廣白是被痛醒的, 從山破上跳下來确實要不了命,但他感覺渾身骨頭都好像被摔碎了。
“別動。”
正想試試自己有沒有摔殘的少年動作一滞,而後忙循聲轉過頭。
冷冽清美的臉龐猝不及防撞入眼中, 少年瞳孔一震:“仙女兒?”
他是活着的吧,這不是幻象吧!
白安渝聞言皺了皺眉, 仙女?莫不是摔傻了。
她收起銀針,俯身去檢查少年的頭部,确認沒有大傷後坐回去, 問:“你可記得你是誰?”
而因為她方才的靠近, 少年的臉已經爆紅, 呆愣愣盯着她,似乎根本沒聽見她方才問的是什麽。
白安渝終于明白了什麽, 收回視線,拿起銀針往他腿上紮去,一陣刺痛傳來, 雲廣白總算醒了神,卻顧不上渾身的疼痛,問出連串的問題:“白師妹,怎麽是你,你怎麽在這裏啊, 是你救了我嗎?”
白安渝:“躺着別動。”
“好的。”
雲廣白非常聽話的答應着。
這場莫名其妙的刺殺莫不是老天爺特意給他安排的?就為了給他制造英雄救...美救英雄的機會!
老天爺果真是偏愛他的!
白安渝見他老實不動了,邊給他紮針便回答他的問題:“我路過此地, 發現這裏有些可用的藥材, 過來采摘時看見你,你沒與師姐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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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白師妹相救。”
雲廣白眼睛亮的發光。
這都能相遇,這說明什麽,說明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說明他和白師妹有緣!
對上白安渝看過來的眼神, 雲廣白這才想起她的問題,忙道:“我與姜姑娘同行,只是有事出城才遇見了刺客。”
白安渝聽明白了。
師姐在玱州城。
怪不得師父讓她來幫忙驗屍。
紮完針,白安渝給他的腿上了藥,包紮好後,道:“你身上有多處傷痕,左腿傷的較重短時間不利行走,一個月內最好不要動武。”
少年性子活躍,正是上蹿下跳的年紀,原本她以為他會為此難過,然一擡眸卻對上少年驚奇的神情:“我傷這麽重只要一個月不動武?白師妹的醫術簡直出神入化,平生僅見!”
白安渝:“...”
少年的思路她不大理解。
“雲少俠年歲幾何?”
雲廣白聞言激動非常,只恨不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我剛滿十六,還未有婚配,也沒有過通房,家中有不納妾的規矩,成婚後皆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白安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比雲少俠年長兩歲。”
好呀好呀,姐姐好呀。
雲廣白雙眼放光,他們以後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我的意思是,雲少俠喚我師妹不合适。”白安渝怕他又冒出什麽大膽言辭,先一步道。
“啊?”
雲廣白怔了怔,才總算反應過來他誤會了,但他臉皮向來厚,因此也不覺得多難為情,反而道:“那我以後喚你白師姐可以嗎?”
拉近關系第一步,就是要喊的親切,要與旁人不同。
白安渝:“...你我不同師門。”
“這簡單啊,師父還收徒嗎?”雲廣白。
白安渝:“不收。”
師父說她是關門弟子,此生也只有這三段師徒緣。
雲廣白道:“我與姜姑娘一路同行,早已情同姐弟,那喚白姐姐吧?若還是不行,我回去就和姜姑娘結拜!”
白安渝不再言語。
若非他是大師姐同伴,若非少年眼裏過于明澈,沒有其他雜念,早在察覺他的心思時她就将他紮暈一走了之了。
見白安渝不說話,雲廣白便認為她應該是同意了,道:“白姐姐,這是哪裏呀?”
白安渝也懶得再去糾正他,也免得他回去真纏着師姐要結拜。
“這是山洞,離你掉下來的地方不遠。”
她在習武一道上天賦不佳,內力遠不如師姐和師兄,能将他背到山洞裏已是極限。
雲廣白正還要說什麽,便聽到山洞外有動靜傳來,他面色突然一緊,飛快坐起身,道:“白姐姐,山洞後面可有路?”
白安渝雖然沒有察覺到危險,但見他如此自然也明白是刺客追過來了,快速起身将東西收好:“有可一人通行的石縫,上面應該是一片松林,離官道不遠。”
她将他背進來時就已經檢查過周圍,他身上滿是傷,一看便是被人追殺,那山坡不高,刺客多半要追過來,她武功不高自然要留後路。
白安渝背起包袱,拿起雲廣白的刀,将他攙扶起來往後方走去。
站起身後雲廣白才終于真切感受到左腿傷的有多嚴重,幾乎使不上什麽力,他大半重量都靠在白安渝身上。
這種時候少年也收起其他心思,面色沉着了不少。
二人不做任何停留離開,很快就到了僅可一人同行的石縫,雲廣白正想說讓白安渝先行,他可扶着石壁出去,他的劍和一個包袱就被塞到了手中,緊接着,白安渝就拉着他的手臂将他背了起來。
那一瞬,雲廣白腦子一片空白。
姑娘身上淡淡的藥香侵入鼻尖,少年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腦袋也隐隐泛暈,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待回過神來,她已經背着他走出了石縫。
手上的刀和包袱被接走他才堪堪回神,側首看着姑娘近在咫尺的側臉,一顆心激烈瘋狂的跳動着。
“我武功遠不如師姐,內力更不及十分之一,你若再走神,我們都要死在這裏。”
少年的目光太過灼熱,她不用看都能感受到。
雲廣白猛地被拉回神智。
白姐姐是為救他才落入險境,他斷不會讓她出任何事。
二人深一腳淺一腳在山中逃亡,白安渝內力不深,架着雲廣白爬上松林便有些支撐不住了,好在松林地勢已經平緩,雲廣白勉強能夠行走。
可即便如此,也很快就被追上了。
雲廣白拔出刀将白安渝護在身後,道:“往東邊一直走可到玱州城,白姐姐先走,去找姜姑娘求救。”
白安渝神色淡淡,不做言語。
他已是窮弩之末,她一走他必死無疑,不可能等得到大師姐來救他。
他讓她去求救只是不想牽連她。
她有血海深仇在身,不可能為了別人葬送性命,但這個少年是師姐的同伴,她亦不能輕易将他放下不管。
且也沒有到絕境。
見白安渝不動,雲廣白有些急切:“白姐姐...”
“內力如何?”
白安渝打斷他。
雲廣白愣了愣,道:“不及姜姑娘。”
他擅長近戰,內力算不得多深厚,但也不算差。
白安渝迅速從包袱裏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他:“裏面是藥丸,需要以內力擊破才可發揮效用,你若能一擊即中,還能逃。”
她倒是也有一些迷煙,但這種迷煙對上內力過于深厚的人效用不大,尤其是對上訓練有素的殺手,更是要大打折扣。
眼前這些人,很顯然不是尋常的刺客。
他們只有一次機會。
雲廣白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接過小瓶子握在手裏,找準時機将瓶子擲出,再一掌劈過去,瓶子在靠近黑衣人時應聲而碎。
刺客早在瓶子擲過來時就已經很有經驗的屏住呼吸,若是迷藥必然不起作用,但他們不知這并非迷藥,而是特殊的劇毒。
藥丸被擊碎,哪怕是屏住呼吸,也能無孔不入。
頃刻間,追上來的黑衣人盡數倒下。
但二人不敢有絲毫停留。
雲廣白記得追殺他的不止這些。
另一邊,姜蟬衣燕鶴出城不久便找到了打鬥過的痕跡,姜蟬衣曾與雲廣白對上過黑酆門的殺手,見過他的刀法,認出是他的刀留下的印記後一路追蹤到了松林。
燕鶴看着打鬥留下的另一些痕跡,微微皺起眉:“不是黑酆門的人。”
兵器不一樣。
姜蟬衣也發現了,疑惑道:“莫不是他還盜了別家?”
光從痕跡上來看,燕鶴只能辨認出是刀痕,并不能分辨出出自哪裏,遂道:“先找到他再說。”
二人便順着痕跡往松林深處找去,約莫小半個時辰後便聽到有動靜傳來,姜蟬衣立刻掠過去,不過眨眼身影便消失了。
燕鶴立在原地,閉上眼聽了片刻快步往姜蟬衣消失的方向走去。
雲廣白所料不錯,很快刺客便又追上來了。
這一次白安渝沒有了特制的毒藥,随身帶着的只剩迷煙和毒針。
但這兩樣,不能保證可以對付眼前這樣的高手。
雲廣白再次擋在白安渝身前,讓她離開。
白安渝自問沒有師姐那般心軟善良,也沒有師兄那樣正義,在危急生命之時,她會選擇保自己的命。
做到這一步,她仁至義盡。
白安渝将防身毒藥盡數留給雲廣白,走的很幹脆。
“我請師姐來給你收屍。”
雲廣白緊緊握着刀,盯着追上來的刺客。
對方雖只有不到十人,但此時的他确實不是他們的對手,腿上有傷,也根本逃不掉,收屍倒也沒說錯。
他敬畏生死,但在邊關長大他更知道生死無常。
生死關頭雖沒有多少恐懼,但有很多遺憾,他還沒有闖出名號,還沒有立過戰功,還沒有娶妻...罷了,人生誰能無憾,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若是可以,煩請姜姑娘送我回邊...”
話音未完,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他眼前,姜姑娘猶如神兵天降!
“送你回哪裏?”
姜蟬衣側首問他。
雲廣白眨眨眼,确認不是死前幻象,歡喜的恨不能原地蹦三蹦,他不用死了!
“姜姑娘,救命!”
白安渝聽見身後的動靜回頭,見她家大師姐正提着劍大殺四方,沉默片刻後走了回去。
這少年命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