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杭少雲把盤子裏的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遞給明昊，小聲的說了幾句什麽，明昊聽完就哈哈大笑，杭少雲也在笑，笑容裏是齊律不曾見過的溫柔。
齊律握着叉子的手微微發着抖，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
這就是杭少雲和明昊相處的模樣嗎，原來杭少雲在面對他真正喜歡的人時，也是可以這麽溫柔的。
“怎麽了？這裏的食物不合你的口味嗎？”駱彥帶着歉意說，“我應該事先詢問你的口味，再定餐廳的，是我考慮不周。”
“沒有，食物很好，”齊律搖頭，“我是看到熟人了，有點失神。”
“熟人？”駱彥順着齊律的目光看過去，“這不是杭總嗎？我聽明雨說你們是……啊，你是不是擔心和我出來吃飯會被杭總誤會？我去幫你解釋吧。”
“不用管他，我們吃吧。”
駱彥看看杭少雲，又看看齊律，若有所悟地說：“好，都聽你的。”
駱彥是個很會看人眼色的人，他看得出齊律心緒不佳，沒有多言，只說了幾個自己喝醉酒後的笑話給齊律解悶。
他說他有次喝醉後穿了女裝，被一個流氓拐去開房，結果衣服一脫，流氓吓得拔腿就跑；還有一次他抱着一棵樹親了半天，親到了一只知了，一口把知了給生吞了。
齊律聽完駱彥這些荒唐事，什麽郁悶都跑到九霄雲外了，只覺得世上怎麽有這麽神奇的人。
“別笑了別笑了，可給我留點面子吧。”駱彥扶額，“不喝酒的時候我還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你不喝酒和喝了酒之後真的是兩個人。”
“我最初不知道自己酒品很差，別人跟我說我還不信，後來有個朋友錄了我發酒瘋的視頻，我才信了。”駱彥頓了頓，說，“很有意思，清醒的我過一種生活，醉後的我過一種生活。”
“所以你喝酒是因為覺得有意思？”
“算是吧，有時按部就班的日子過久了就想釋放一下，不過我最近打算戒酒了，要是上瘾了很麻煩，我可不想變成一個真正的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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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律舉起酒杯跟駱彥碰了碰，“那祝你戒酒成功。”
“謝謝。”
二人飯桌上的氣氛漸漸活絡，你一言我一語相談甚歡，就在他們再一次碰杯時，一道陰影籠罩了下來。
齊律擡起頭，與不知何時走到他們這一桌的杭少雲對上了視線。
杭少雲周身的氣壓很低，眉宇間萦繞着顯而易見的怒意，與看着明昊時溫柔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在對着我時總是不開心呢，齊律想。
“少雲，好巧。”齊律率先開口了，“沒想到你和明昊也來這裏吃飯。”
“是很巧，我也沒想到你和駱總在這裏吃飯。”
駱彥站起身，彬彬有禮地伸出手，“杭總，好久不見。”
杭少雲回握駱彥的手，握了一下就分開，“前幾天剛見過，杭總可能記不得了。”
“不會是小律送我回家那天吧？”駱彥帶着笑，“那天我比較混亂，忘記見過杭總了，是我失禮。”
杭少雲皮笑肉不笑地說：“駱總倒是還記得齊律呢。”
“小律這麽好看又善良的人，想讓人忘掉似乎更難呢。”
兩個人對視着，噼裏啪啦的火花在空中炸響。
杭少雲握住齊律的手臂，把人從座位上拉起來，“我替齊律謝謝駱總的這頓飯，現在，我要帶他回家了。”
駱彥瞥了眼另一張餐桌邊翹着二郎腿看戲的明昊，“小律是我的客人，自然由我來送他回家，更何況，杭總不是還有事嗎？就不麻煩杭總了。”
杭少雲冷笑，“駱總，這話應該我來說，送齊律回家的事就不麻煩駱總了。”
兩個高大的帥哥對峙，實在是引人注目，很多人都看向了他們，而作為這場對峙中心的齊律卻只覺得好笑。
杭少雲握着他的手用上了十分力道，很痛，他毫不懷疑自己的手臂會握出指痕來，他能感受到杭少雲的憤怒，但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憤怒。
他和駱彥出來吃飯本來是有氣一氣杭少雲的打算，可等杭少雲真的生氣了，他又覺得不可思議。
杭少雲不是在盼着他提出分手嗎？不是正和明昊如膠似漆嗎？要是他真的移情別戀喜歡上駱彥的話，杭少雲不就能解脫了嗎？那他應該高興才對啊，為什麽要生氣呢？
齊律透過杭少雲和駱彥之間的空隙去看明昊，明昊對他抛了個飛吻，他頓時笑了。
齊律掙開杭少雲的手，保持冷靜克制，他說：“少雲，我有正常交朋友的權利吧，晚點我會自己開車回家，你不用擔心。”
杭少雲沒想到齊律會掙開他，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他壓低聲音用一種不容反抗的語氣說：“齊律，聽話。”
“少雲，明昊在等你。”齊律仍是笑着的，“比起送我回家，送明昊回家才是重要的事情吧。”
“你……”
“再見，少雲。”
杭少雲盯着齊律，像是盯着一個不認識的人，“齊律，以後別哭着求我送你回家。”
杭少雲不再看齊律，轉身帶着明昊走出餐廳，明昊扭過身子來跟齊律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杭少雲一走，齊律就脫力地坐回椅子，額頭和後背冒出一層虛汗，臉色蒼白得像是生了病，他輕聲對駱彥說：“抱歉。”
“我沒事，倒是你狀态不太好。”駱彥脫下外套，繞過桌子披在齊律的肩上，“需要看醫生嗎？我可以把我的家庭醫生推薦給你。”
“不用了，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我送你回家好嗎？”
“好，謝謝。”
上了駱彥的車，齊律靠着車窗一言不發，駱彥也不打擾他。
齊律看着窗外的景色飛馳而過，燈光與陰暗交替，心裏空落落的。
在餐廳裏對杭少雲說的話無非是他的逞強罷了，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讓自己太過難看。杭少雲說是要送他回家，可明昊就站在那裏，他們兩個人之間杭少雲最終會選擇送誰，這個答案顯而易見。他已經是這場感情游戲的輸家，不能再輸得人盡皆知。
另一邊的杭少雲心情并不愉快，斜靠着車門抽着煙，腳下一堆抽過的煙蒂。
明昊半邊身子從車窗探出，伸手拿過杭少雲含在嘴裏的煙，吸了一大口，又還給杭少雲。杭少雲不嫌棄他，繼續抽。
“少雲，你是不是有挫敗感啊？”與杭少雲的滿臉陰沉不同，明昊笑嘻嘻，看上去挺高興。
“什麽？”
“小律律呀~你認為小律律一定會聽你的話跟你乖乖回家，誰知他竟然拒絕你了，要跟那個駱彥走。”明昊笑得眼睛都眯起了，“難得見你吃癟诶~”
杭少雲沒說話。
“小律律真的很可愛啊~跟我長得像這點很可愛，脾氣跟我完全不同這點很可愛，可憐巴巴的祈求你的樣子很可愛，斷然拒絕你的樣子也很可愛，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人呢~”明昊用手指戳了戳杭少雲的腰，“要不你把小律律讓給我呀~我可真喜歡他呢。”
“明昊！我現在不想聽你的風涼話。”
杭少雲叼着煙，煩躁地扯了扯領帶，一想到剛才齊律跟他說再見的樣子他就鬼火冒，恨不得立刻把人扒了褲子打屁股。
“那個駱彥是不是對小律律有意思啊~”明昊雙手托腮，像一朵向日葵，“你說他會不會趁送小律律回家的機會親小律律啊，或者爬上小律律的床~哎呀，那可不行，我都還沒親到小律律呢。”
“明昊！”
“哎呀~少雲你吻過小律律的呀~要不你和我接個吻啊，那我也就間接吻到小律律啦~”
“……”
明昊閉上眼嘟着嘴，等杭少雲來親，杭少雲看着他的唇，莫名地想到了第一次與齊律接吻的場景，那時的齊律壓根不會接吻，被他吻到忘記了呼吸，但還是張開嘴盡力迎合着他。他彎下腰，就在要吻上明昊時，忽然改了主意，用食中二指夾了下明昊嘟起的嘴，被明昊氣哼哼地把手給打開。
杭少雲說：“我抽太多煙了，身上一股煙味，怕嗆着你。”
明昊頗覺無趣，懶洋洋地靠回椅背，“你抽完煙了沒~抽完了就回去吧，我困了。”
杭少雲把煙頭丢掉，用鞋底踩了踩，撚滅火星，“走吧。”
“但我不想回別墅诶~”車一發動，明昊又提要求了，“我們不回別墅了吧，去別的地方~”
“你想去哪裏？”
“去你市中心的公寓啊~”明昊說，“我去公寓找小律律的時候就一直在想，主卧的床好大好軟啊，要是在那張床上做-愛一定很舒服，好想體驗一把呢~少雲啊，你和小律律是不是就是在那張床上做-愛的？我想象了一下你們做-愛的樣子就好性-奮，是性-愛的性，不是高興的興喲~少雲，我們去你的公寓做-愛吧~”
杭少雲注視着明昊，明昊則在他的注視下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我逗你玩的~少雲你知道你剛才的表情有多可怕嗎~哈哈哈哈~那你說小律律會不會帶駱彥回你們的公寓，他們會不會在那張床上做-愛呢？”
“明昊，閉嘴。”
明昊吐了吐舌頭，“就不閉嘴，我又不是小律律那種聽話暖心的小寶貝兒~但我真的好性-奮，你要不要摸一摸，我都硬-了呢~幹脆靠邊停車吧，咱們打一炮再走。”
杭少雲沒理睬明昊，但他調轉了車頭，往市中心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