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心難測把胤俄忽悠去跟康熙……

第40章 人心難測把胤俄忽悠去跟康熙……

把胤俄忽悠去跟康熙要南巡的名額,禾嘉高高興興回了東邊起居室裏看寶音從宮外帶來的話本子。

明清時期民間小說本就發展繁榮,更別提明年又要春闱了,京城裏舊年落第沒有回鄉和新赴京趕考的學子都湊成了堆兒。

公私大小書局印的詩集文集話本子戲本子多得禾嘉都看不過來,聽說京城裏的紙價都往上漲了三成,文采沒那麽好的舉人想要多印幾本自己的詩集,還得往裏頭倒貼錢。

禾嘉在京城開的貨棧是前店後倉庫的格局,往盛京和遼東的商隊把貨物帶來京城,都會暫時存在貨棧裏,等待老客戶上門交易。

貨棧前面的店鋪擺放樣品,主要是為了告訴往來行人客商,京城有這麽個地方專賣盛京蒙古遼東等地的東西,要是有人進店來問,不管買多買少都是新客源帶來的新買賣。

起初兩個掌櫃還覺得沒必要,自家本來做的就是大宗的交易,貨棧裏往來的除了自家的商隊,都是合作了好幾年的老熟人。

從京城到遼東、盛京的路不比往南邊能走水路那麽好走,山貨皮貨珍珠藥材這些東西雖好存放但也好搶,每次商隊出發還要帶上護衛和镖師。

再刨去冬天大雪封山沒法走的幾個月,一年下來往來也就那麽幾趟。能做好手頭的生意就不錯了,幹嘛還非要花費精力去弄個鋪子。

等到鋪面弄起來,進店裏的人九成都是看個熱鬧,八一似八已留救劉傘。總還有剩下一成半成是奔着真打算做生意來的。

這樣的人一多,便免不了有‘大格格要另找人’的消息傳出去。即便都是沒影的事,也還是給現在的合作夥伴一點壓力。

讓他們知道大格格的生意不愁銷路,聽話些老實些大家能一起賺錢,誰要是不老實私底下搗鼓自己的小算盤,外邊多的是人等着跟大格格做生意。

那些人乖了聽話了,兩個掌櫃也跟着省了不少事。如今兩人再不說鋪子開着麻煩的話,有時甚至還要為了新客到底是誰談下來的争上一争。

因為要存放的貨物不少時間又長,禾嘉還提前把倉庫兩邊的院子也盤了下來,以防往後生意做大了沒地方存東西,還得另搬家。

自己進宮以後,巴雅爾和孟恩沒着急擴張生意,就把還空着的院子都賃給了外地進京趕考的舉子。

其中有一個舉子周志詠,家中在本地算是小富之家。幾年前考上舉人來了京城,第二年春闱沒過沒回家,就到處去游歷名山大川拜訪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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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重新回京城備考,別的學生都好清淨就他喜歡熱鬧,賃下倉庫旁邊半個院子不說嫌吵,還總要隔三差五往店子裏來找人聊天。

巴雅爾和賽音受不了他那個碎嘴子,好幾次在貨棧碰上都掉頭就走。只有孟恩因為喜歡讀書願意跟他說話,一來二去熟悉起來才知道他還弄了個化名專門寫話本子。

他去的地方多見的人也多,除了才子佳人的本子之外,他還寫了不少綠林好漢江湖志怪的故事,甚至還有幾本游記畫冊。那些書沒銷路找不到書局願意印刻售賣,只能留着自己無聊的時候翻一翻。

孟恩去他屋子裏看過一次,就派人去謄寫了一份等着寶音跟随采買出宮的時候,一起送進宮裏來。

周志詠不是那種一板一眼的性子,他寫的游記也比尋常的更跳脫一些。很多時候前一頁還在寫山水,後一頁又穿插進一個志怪或當地民俗的小故事,甚至還有在後面附菜譜的。

禾嘉第一次翻看,就知道這人的書為什麽沒有書局肯要了。寫書的人心性太跳脫哪哪兒都不連着,這書與其說是游記還不如說是他的日記,賣是肯定賣不了錢的。

不過禾嘉很喜歡,這些年她已經在盡力給自己争取最大程度上的自由,但身份擺在這裏還有很多事她要顧及要周全。她得了阿霸垓部大格格的身份,享受了這個身份帶給自己的特權,就必定要另外放棄一部分。

她不會砸銀子去給周志詠刊印他這些書,但是她讓忠德帶了話出宮,告訴孟恩按着眼下京城舉人出話本子的價錢翻三倍給周志詠,就當做是自己買了他的私人定制版。

周志詠拿到銀子才知道自己的書是被送進宮裏去了,看上去嘻嘻哈哈從不跟自己較勁的人,把自己關在屋裏一整天,第二天就又收拾出好些自己寫的故事本子,一股腦全給了孟恩。

整夜沒睡的人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身上穿着嶄新的長衫,臉上全然沒了平日的輕狂和漫不經心。

見到孟恩以後往後退了兩步拱手作揖一拜到底,“多謝孟恩先生替我引薦之恩,大恩大德鳴山永生難忘。”

“周老爺是舉人老爺又何必自輕,主子能喜歡你的書說到底還是你自己的本事,要不然書送去哪裏也都沒用,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道理自然是這樣的,但周志詠生于商賈之家,這些年到處游歷,又怎麽會不清楚沒有門路人脈,道理說出一朵花也只能哄着自己玩兒。

他的出身跟平頭百姓比起來還算好,好歹讀書這些年從來不用他為了筆墨紙硯一飯一食發愁犯難。但他這樣的身家想要往官場上擠,便是難之又難。

上一次春闱落第以後,家裏有來信叫他回去,說是想法子給他在臨近縣的縣衙裏謀了一個主簿的缺,只要他趕緊回去這個位置就是他的。

周志詠原本都妥協了,畢竟那會子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自己為了讀書家中妻小常年見不着自己的面,有丈夫的日子比守寡的過得還清苦。

女兒見了自己低頭無話,兒子見着自己就躲,實在躲不過去了才會生疏叫一聲老爺。周志詠問兩句功課學得如何,在家塾裏有沒有聽先生的話,幹巴巴問完幾句父子之間就又沒話說了。

但有時候命運就是很奇妙,他準備離京回鄉的前一天又收到一封母親催他回鄉的信。可能是怕他不願意,信裏還專門重點強調了家裏為了給他謀一個九品主簿花了多少銀子。

不強調還好,這一說周志詠倒還生了反骨,說什麽都不肯回去。但原先京城賃的宅子又退了租,這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出京去游學去了。

游學途中周志詠交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也看盡了人情冷暖。再次回京備考他其實沒有對自己報太大的希望,畢竟就算考中進士還要候官。

就憑自家謀個主簿都要傷筋動骨的家底子,想要打通戶部的關系給自己謀個正兒八經的官職,想想都覺得異想天開。

對于自己這樣的人來說,皇子福晉就是雲端上的人物,現在能靠自己的本事入了貴人的眼,甭管是游記還是詩集,周志詠都清楚自己決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從來旁人只說我輕狂傲氣,孟恩先生卻說我自輕。自輕也好輕狂也罷都無所謂,只望先生替我跟福晉帶句話,日後福晉有用得着鳴山的地方,不論什麽時候都願效犬馬之勞。”

“周老爺放心,我家主子早已經囑咐過,明年就是春闱還請先生盡力而為才不枉費這些年的辛苦。只要您盡了力結果不要緊,等日後主子從宮裏搬出來,總有用得上您的時候。”

得了孟恩這句話,周志詠才安心回去備考,不再到處閑逛游蕩。

“這人你讓孟恩看顧就行了,別不管也別太殷勤。”禾嘉這會兒翻看的便是周志詠從犄角旮旯裏找出來的游記。

她清楚這人是想要投到自己門下,但讀書人嘛難免心高氣傲,哪怕現在他嘴上說得挺好,但心裏想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就不好說了。

好在春闱要等到明年,自己出宮也要等到明年。這段時間就把他晾在外面磨一磨性子也是好的,要是等到明年這個時候他還能維持現在這個心态,到時候再說什麽都不遲。

周志詠的游記寫得很好,被他收起來這次才拿出來給孟恩的比上一次還要好。

原本還說下午要盤一盤孟恩送進宮來的賬冊,一時看入了迷就什麽都撇在腦後。直到翠屏低着頭進來回話說後院的郭絡羅氏鬧起來了,禾嘉這才意猶未盡放下手裏的書。

“後院的奴才克扣她了?”

“兩位格格每日的份例都是奴婢在管着,奴婢絕不敢肆意妄為。”

“那她在鬧什麽。”

“奴婢說不好,但看管郭絡羅格格的嬷嬷說,她好像腦子有點不太清醒了。”

成親那天郭絡羅氏想要靠身孕給禾嘉這個福晉一個下馬威,卻不想鬧了個大烏龍。禾嘉雖然不至于為了這麽一點事就喊打喊殺,但也不可能輕輕放過。

人性使然,大部分人都是欺軟怕硬。就算有小部分人會更同情弱者,同時也會主動不去招惹他們心中的硬茬子。

在宮裏可以當好人,決不能做一個軟弱的人。禾嘉懶得整天把精力耗在後院,就派了兩個粗使嬷嬷守在郭絡羅氏那裏。

除了她住的廂房和院子,哪兒都不準去。不許去王氏那裏串門,不準王氏跟她說話,出院門更加想都別想。

剛開始幾天衆人還覺得禾嘉心善心軟,怎麽連抄佛經罰例錢都沒有,禁足都還能去院子裏放風散步,這也太輕松了。

就連郭絡羅氏心裏也覺得禾嘉這個從蒙古來的福晉算不得什麽,連怎麽處罰人都學不會,等自己解了禁到時候多的是翻身的機會。

但這一等,就從五月等到了六月,禾嘉那邊不提什麽時候解禁,郭絡羅氏的禁足就要繼續下去。

人最怕沒有盼頭,郭絡羅氏很快就慌了。

從輕輕松松看着王氏每天早上雷打不動去正院請安,到想方設法去跟王氏搭話,再到花銀子托看管她的嬷嬷想要給胤俄帶話,短短一個月郭絡羅氏就從胸有成竹變得疑神疑鬼。

每天的三頓飯跟以前沒有區別,甚至因為有了禾嘉這個福晉主事,她跟王氏的夥食比以前還要強不少。

但郭絡羅氏每天看着送來的飯菜就是覺得不對,總要拿筷子翻翻撿撿攪得稀巴爛之後,再讓丫鬟先試吃。等到菜都放涼了丫鬟也沒死,她才肯胡亂扒拉幾口。

冷了的菜不好吃,有些重油的菜色還會有豬油花凝固了飄在菜湯上。那埋汰樣子別說郭絡羅氏,就連繡菊和繡梅都受不了。

兩人以前總吃郭絡羅氏剩下的飯菜,最近也都往倒座房那邊去吃專供宮女太監的飯食。按她們兩的話來說,素是素了些但好歹不像潲水泔水。

原想着郭絡羅氏願意這麽折騰就随她去,反正那稀碎的飯菜大半都是她自己吃,卻不想這幾天她的情況突然就急轉直下,繡菊她們想湊合着瞞下去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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