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紅棗米漿,熱的被康熙欽點了差事……
第55章 紅棗米漿,熱的被康熙欽點了差事……
被康熙欽點了差事的胤俄,整個南巡後半程都忙得腳不沾地,再沒能騰出空來陪禾嘉玩兒。
禾嘉也老老實實收了心思,重新把暈船和水土不服這倆借口挂出去,甭管各地官員遞了多少帖子全部做沒看見沒收着,一路夾着尾巴直到回了京城,兩人才真正松了口氣。
聖駕是六月底出的門,等到再回京城的時候已經入了深秋,聽說按照往年的經驗再過些天就該下今年的第一場雪了。
以前在上書房讀書入不了康熙的眼的時候,胤俄心裏多少覺得憋屈。現在被康熙拎出來挑大梁負責整個南巡的護衛,胤俄才知道什麽是不知愁滋味的好日子。
回了京城,直郡王就有了主心骨,不管是宮裏的惠妃還是宮外的明珠,私底下再埋怨胤禔莽撞也不可能袖手旁觀。太子那邊也有索額圖與赫舍裏家幫襯,毓慶宮的奴才走路說話都底氣足了不少。
以往兩邊一個丁點兒大的小事都恨不得打出狗腦子,這次出了這麽大的纰漏,兩邊又都覺得自己才是被冤枉的,到底會鬧到什麽地步誰也說不好。
即便眼下太子和直郡王都被康熙禁了足,一個關在郡王府一個關在毓慶宮,也照樣不妨礙他們手底下的人互相攀扯,只差沒殺紅了眼。
胤俄在外邊臨時把直郡王手頭的差事接過來,那是沒法子是不得已。
回了京,胤俄就拉着馬爾漢和誠郡王、胤祥去了康熙跟前,當着幾人的面把手裏的差事和腰牌全都給交了出去,那鄭重其事的樣子把康熙都給氣笑了。
但氣歸氣,胤俄這麽做康熙沒說他做得不對。胤俄這才無事一身輕地回了乾西五所,吃過晚飯倒頭就睡一直睡到轉過天來日上三竿,正式開啓他摸魚放假的清閑生活。
他要休息禾嘉由着他,出門這麽久就算家裏只有王氏和郭絡羅氏兩個侍妾,也攢下不少事情需要禾嘉一一處理。
昨天把帶回來的東西收拾好以後,禾嘉把從南邊帶回來的布料絲綢一樣挑了兩匹,讓人送去後院王氏和郭絡羅氏那裏,一起送過去的還有住在蘇州時,禾嘉帶着烏雲寶音幾人偷溜出去玩兒,買回來的各色繡線。
蘇州刺繡聞名天下,禾嘉女紅的手藝雖不好,但進了繡坊看着那些漂亮繡線就挪不開步。
差生文具多,當下的禾嘉覺得只要自己把這些繡線買回去,就肯定能把刺繡給練好,誰知買回去以後就再沒碰過。
直到回了京城收拾行李把幾匣子繡線翻出來,禾嘉才再一次證明,自己在刺繡一道上确實沒天賦沒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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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回來的繡線被禾嘉分成幾份,最大的一份送去後院給了王氏,其餘的都給了烏雲幾個平分。王氏昨兒個得了繡線,今天就帶着新繡好的帕子,重新恢複她每天早上的請安。
和帕子一起帶來的還有這幾個月後院的賬冊,王氏還記着禾嘉出發前跟自己說的話,要一旬交一次賬。禾嘉一走幾個月王氏就仔細把每一旬該說的事情都記下來,等着禾嘉回來了一起交賬。
“八月初的時候郭絡羅氏從你這裏額外支取了五兩銀子,是做什麽去了。”
禾嘉沒跟她假客氣,更加沒有看她老實就幹脆把權都放給她,權勢這東西最能養大人的膽子,現在自己手松一點兒,以後說不定就要在這個上面吃大虧。
“八月過中秋節,宮裏榮妃娘娘惠妃娘娘都病了不理事,宮務都是德妃娘娘在管着。”
“娘娘說既皇上和太後都不在宮裏,後宮就不擺中秋大宴了。中秋那天各宮和咱們院子都賞了小席面,又按着位份高低發了過節的銀子。”
王氏和郭絡羅氏作為皇子後院的侍妾格格,本來也沒資格參加宮宴。德妃改了規矩她們不用自己花錢置辦中秋的席面,還得了過節的銀子,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
“銀子是中秋節前三天送來的,剛送到奴才手裏郭絡羅氏就找過來了。這五兩銀子本是該給她的,奴才便沒多問什麽。”
“不過第二天奴才身邊的宮女就撞見她讓身邊的繡菊,送了個荷包給內務府來送過節衣裳的太監,奴才派人打聽才知道,郭絡羅氏又添了五兩銀子,一共湊了十兩打點內務府。”
王氏膽子是真的小,這事放在旁人那裏十有八九不會多問,本就是郭絡羅氏的銀子她早要晚要都是要給的,給了就給了呗還管她那麽多做什麽。
但王氏就是怕,所以又暗自觀察了她幾天,沒想到還真讓她查出不對勁來。
“她打點內務府做什麽,我和爺都沒在家,她又不能出院子。”禾嘉确實想不到郭絡羅氏要往外面傳遞什麽消息,她又不是後宮妃嫔,這是折騰個什麽勁兒?
“福晉,他家有人在內務府當差,她是托人送信回家裏。”王氏說起這個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但還是硬着頭皮繼續往下說。
“奴才身邊可用的人不多,還是求了您跟前的碧荷姑姑,姑姑派人去查才查出來。
郭絡羅氏派人送信給她娘家,說是她在爺後院過得還算好,在爺跟前還算得寵。只是在宮裏生活要花銀子的地方很多,讓郭絡羅家想法子多湊些銀票送進來。”
王氏這話說出來別說禾嘉,就是一直躲在次間沒出聲默默偷聽的胤俄都睜大了眼,屋裏還有寶音在伺候,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震驚,這郭絡羅氏怎麽次次都能這麽出人意料呢。
“啊?她不是想法子送東西出去補貼家裏?”禾嘉也錯愕,随即才反應過來王氏幹嘛非要仔仔細細把郭絡羅氏的事說得這麽清楚。
要是郭絡羅氏真的拿了後院的東西偷送出去倒是好了,可人家是從娘家弄銀子進宮來。
這要是戳破了到時候不知道怎麽罰她還是其次,就怕事情傳揚出去,宮裏還要說十阿哥後院苛刻人,連侍妾格格都要想法子從娘家要補貼,那就真成笑話了。
“可說呢,九月的時候郭絡羅家還真的托人把銀票送進來了,除了兩千兩銀票之外聽說還有些郭絡羅氏她額娘的體己首飾。”
“這事我知道了。我和爺不在家後院你看管得很好,郭絡羅氏那裏你繼續看着,有什麽事往我這裏來報,你別自己動手,記住了?”
“奴才記住了。”
送走王氏,只披了件薄襖子的胤俄立馬就從次間出來了,他脫了鞋擠到禾嘉的暖榻上,“诶,你怎麽不把郭絡羅氏也找來問問。”
“爺要是心裏好奇啊,你就自己去問,我又不在意她心裏到底想什麽。”
“我也不在意啊,不是大格格自己說的,後院的事我最好提都別在你跟前提,這會兒怎麽又要我去問了。”
胤俄這純粹就是躲在家裏貓冬無聊了,才想着拿郭絡羅氏這事解悶。見禾嘉不打算現在就管,他也歇了大半的心思,重新懶洋洋地靠回身後的迎枕上。
“爺今天又不出門啊。”自從回來交了差事之後,胤俄就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心情不好的時候去兵部溜達一圈,心情好了就待在家裏哪兒也不去。
“去哪兒啊這麽大冷的天。”炭盆裏還烤着板栗和小芋頭,胤俄接過中順剝好的板栗吃得起勁兒,“七哥腿上的毛病又犯了,我可不去他那兒觸黴頭。”
“兵部我也不去,直郡王手底下那些人看誰都像是要分他們肉的,我去找那不痛快。”
胤俄也就心情不好的時候過去,直郡王麾下那些官員不痛快,他比他們還不痛快,兩邊陰陽怪氣互相擠兌一通,把氣發出來了就走。
“等着吧,等進了冬月皇阿瑪肯定要想法子把太子爺和老大重新擡舉起來。爺安安心心等着他們都鬧完了再說,這會兒出去撈不着好。
再說馬上就要下雪了,宮裏一到冬天就事多,保不齊就有人熬不住,咱們趁着這會兒沒事能歇就趕緊歇吧。”
當了差的胤俄比起在上書房的時候學會了不着急,有些事急也急不來就要學會等待,自己把自己腳下的路走踏實了,機會早晚都會來的。
有時候有些事特別經不起念叨,胤俄剛說完那話,沒幾天就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住在永和宮偏殿裏的庶妃章佳氏,也随着這一場風雪去了。
人是過了小雪的第二天,十月二十三清晨薨的。康熙下旨追封庶妃章佳氏為敏妃,停棺于永和宮側殿,之後再移棺至景山殡宮,等擇出吉日再送入妃陵下葬。
禾嘉跟胤俄到永和宮側殿的時候,胤祥正帶着兩個親妹妹給敏妃守靈。康熙本就不是一個刻薄的人,自己的妃子走了明面上該給的體面一分都不會少。
但看着跪在靈堂裏的兄妹,胤祥最大才十三,最小的十五公主今年才八歲,還是叫人心裏忍不住泛酸。
好在永和宮的主位是德妃,作為宮裏出了名的周全人兒德妃派了好些人過來幫忙,自己也在側殿待了大半日才離開。
“十哥。”胤祥剛哭完一輪靈,見胤俄過來就要起身,又被胤俄壓着肩膀按了回去。這時候說什麽安慰人的話都是假的,只能慢慢等胤祥熬過來。
“有什麽事派人去乾西五所找我,別管什麽時辰都能去,這種時候別怕麻煩人,什麽事都不算麻煩。”
胤俄給敏妃上香磕頭過後,又陪着胤祥坐了好一陣,直到天色漸暗兩人才從永和宮出來。出來以後禾嘉不想坐肩輿,就牽着胤俄的手沿着宮道往乾西五所走。
雪已經停了,宮道也早就被太監們清理出來,潔白的雪堆積在角落和路邊白得有些刺眼。
明明不管是這輩子的自己還是胤俄,都經歷過親人離世,但此刻兩人之間還是蔓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禾嘉很清楚那不是對胤祥的共情,畢竟不管是敏妃還是胤祥自己都不熟。對于自己來說他們都還只是個人名,胤祥因為南巡路上後半程總來找胤俄,見的次數多點兒有點面子情也不過強一點。
說到底還是方才在永和宮裏看着胤祥和十三公主、十五公主,就想到了當年的自己和失去溫僖貴妃的胤俄,難免有些物傷其類罷了。
兩人沉默着走回了乾西五所,進屋以後才後知後覺知道冷,凍得跟三孫子一樣坐在熏籠旁,一人手裏捧着碗熱紅棗米漿,腳下還踩着湯婆子,這才慢慢緩過來。
有些事不用說出口,兩人心裏都能明白。胤俄端起手中的米漿碗跟禾嘉的輕輕碰了一下,“能娶大格格,是我這輩子運氣最好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