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父子得,冷不丁出了這麽一檔子事……

第88章 父子得,冷不丁出了這麽一檔子事……

得,冷不丁出了這麽一檔子事,禾嘉也不好再在直郡王府裏待着了。畢竟索額圖這麽一倒,那是不是說明皇上那邊又想要扶持直郡王了呢。

權勢這玩意兒擺在那裏一動不動,都能動人心。更何況現在天搖地動了,就連禾嘉也拿捏不準這往後的情況到底怎麽發展,這還是九龍奪嫡嗎?

不過這事沒法跟人說,從直郡王府出來禾嘉沒直接回府,而是繞了一圈往七貝勒府那邊去接人。

春闱就在眼前,康熙突然動用九門提督和侍衛處的人馬把索額圖府邸給抄了,這可是狠狠一嘴巴抽在胤俄臉上了。

這說明什麽?說明康熙真就把他這個兒子在當奴才用,別看管着兵部風風火火,到了動真格兒的時候,他也還防着胤俄呢。

可即便人人心裏都這麽想,從七貝勒府出來騎在馬上還是要擺出一副‘這種小事算不得什麽,爺壓根沒往心裏去’的樣子來。直到半道上撞見來接自己的馬車,這才下意識攥緊了缰繩。

“胤俄,趕緊上來,你閨女吵着要找你,我是沒法子了。”

禾嘉老遠就看見騎在馬上不緊不慢往前走的胤俄,旁人可能看着還行,但禾嘉一眼就看出來這人眼下魂都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肩胛脊背挺得筆直僵硬,看着多少沾了些可憐。

“……姐姐。”

近乎呢喃的聲音只有近旁的幾人聽見,忠順和忠喜就很上道地低頭裝作沒聽見,誰還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個什麽料,幸虧是福晉來接了,要不然回了府還指不定怎麽纏着福晉不講理呢。

探出大半個身子,伸手把騎在馬上的人接到馬車裏,發覺這人手心裏全是冷汗就沒松開,“我在大福晉那裏也不好多問,這事怎麽這麽突然,你和七哥那兒聽着什麽消息沒有。”

“是以專橫跋扈、朋黨和教唆皇太子之罪抓起來的,連同格爾芬、阿爾吉善也被關押了,具體動手的是親軍營的人,九門提督那邊也是臨時接的口谕。”

這麽說來,康熙是哪個兒子都不信,甚至是故意接着萬壽節之前,兒子們一個個都風風火火正準備撸起袖子加油幹的時候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毓慶宮那邊呢?”

禾嘉的聲音很低,胤俄打眼一瞧看不出有什麽異樣,只有禾嘉能感受到他大半個身子都壓在自己身上,氣得渾身直哆嗦呢。這事沒法勸,就只能盡量問一些問題分散他的精神,別再氣出個好歹來。

“沒有消息,還是被禁衛看管着,說不定太子這會兒都不知道索額圖被抓的事。”

這話說出來,胤俄只覺得心口發悶,說不上是什麽樣的情緒。

作為臣子理智上他能理解皇上為什麽要突然下這麽狠的手,也懂得皇上為什麽哪個兒子都不用都防着。但作為兒子,他實在是想不通,這世上父子之間難道就半點信任都沒有嗎。

這種事,放在禾嘉身上那就是想不通就不想了,沒見這幾年跟烏爾錦噶喇普之間的聯系就剩銀子和商路維系着了,情分不情分的也就那麽回事吧。

胤俄還是不一樣,早年間在宮裏再是不得寵再是老被康熙罰,可皇上老還惦記着罰你不還是心裏記着你這個兒子嘛。

宮裏的人都是這麽個邏輯,胤俄雖幾次三番跟禾嘉表示宮裏親情淡漠,但心裏其實也是這麽想的。現在被康熙這麽狠下心擺一道,太子還沒說怎麽着呢,他先受不住了。

當天跟着禾嘉回府還挺好的人,半夜就起了燒。整個人燒得滾燙滾燙的,被禾嘉喊醒的時候嘴裏還一個勁的說自己沒事,就是身上沒勁兒睡一覺就好了。

發燒燒得厲害了,眼睛裏全是血絲,禾嘉用眼睛貼在胤俄額頭上只覺得燙得厲害。蕭高格連夜開方子熬藥,又拿了藥酒來讓禾嘉給他擦拭四肢關節降溫,一直折騰到第二天中午體溫才慢慢往下降。

這幅樣子再要出去是絕對出不去了的,禾嘉讓忠順拿着腰牌跟宮裏告假,反正這事是康熙這個當阿瑪的先做絕了的,她就也一點沒藏着掖着。

卻不想忠順回來就說不止咱們府裏報病告假,其他幾個貝勒爺基本全蔫了。

三貝勒說是昨兒個修書的時候,從國子監的藏書閣裏的梯子上摔下來摔傷了腰,躺在床上下不來了。

四貝勒今天一早入了佛堂,說是要跟哪兒來的大師辯經。這就是明明白白跟康熙擺明了态度,他這個當兒子的無欲無求也不敢對您有意見。

五貝勒照例去了太後宮裏盡孝,什麽索額圖什麽太子跟他沒多大關系,只要別牽扯到他身上就行。

老七也是報病,人家本來每年到了春天腿就疼得厲害,只不過今年事情多才咬着牙沒吭聲。現在好了,也沒什麽咬牙的必要了,不讓上進,誰還不會當個萬事不管的纨绔了?

胤禟撓撓頭,他如今本來在戶部也不怎麽管事,南邊出海商船和跟江南那邊的買賣都正是賺銀子的時候,不用請假他也不咋進宮。

後面十二、十三、十四還沒成親出宮,沒地兒躲但是手裏還不算有正經差事,便乖乖順順在乾西五所待着。

就連一貫超凡脫俗的十二這會子也當了一把俗人,獨自躲在屋子裏掰手指算起自己的婚期來,這皇宮裏是待不得了,趕緊成親趕緊搬出去,好歹能離皇上遠着些。

皇子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躲了,唯一的例外就只剩下管着內務府的胤禩。

索額圖倒臺,淩普也跟着被下了大獄。雖說早從去年起淩普這個內務府總管大臣就已經被架空了大半,但有這個人和沒這個人還是兩碼事。

胤禩也覺察出不對勁了,他知道這是皇上在教訓一個個生了野心的兒子和臣子。人人都在示弱表示‘爹您最牛x我們那點小心思絕不敢瞞着您,’偏他一個人不行。

三月十八的萬壽節就在眼前,誰都能撂挑子就他不能撂。

胤祐的禮部都還有幾個顫巍巍的老大人能做主辦事,他呢?他要是眼下舍了內務府的差事,內務府這群比鬼還精的包衣奴才,就有法子叫自己再沒法子插手內務府的事。

即便是知道自己被架在臺上下不來,胤禩也只能選擇咬牙硬着頭皮生扛。整個三月裏朝廷裏也呈現出一副極罕見的場景。

站在最前面一排的皇子們上朝的時候總是只有稀稀拉拉那麽三兩只,不是這個病了就是那個竄稀了,反正就沒有他們找不着的借口。

唯一一個堅守着認真當差的,就只有一個八貝勒。對此皇上沒說沒來的兒子不好,也沒說天天來上朝的兒子好,君臣父子之間就這麽抻着勁兒,稀裏糊塗的過呗。

索額圖與明珠權勢相侔,互相仇軋,弄得朝堂之上黨争成風,這些年要說底下的朝臣全都依附他們二人也不盡然。

一來前朝末年的黨争還沒人忘了,東林黨和閹黨鬧到那個份上,即便如今只能在故紙堆裏找尋線索,也依舊令人觸目驚心。

二來能入朝為官的人,不提滿族大姓這些蔭封世襲的,絕大多數還是走科舉的路子十數年乃至數十年如一日苦讀考出來的。

這世上沒人會覺得為官做宰是一件多麽清清白白的事情,但要說這些讀書人個個都半點風骨都沒有卻也不是。

這次康熙毫不留情朝索額圖下手,朝堂宗室裏人心惶惶,學子文人間卻是有一股叫好稱贊的聲音也不算小。

趕在萬壽節之前索額圖關進宗人府,整個萬壽節滿朝文武都過得特別老實巴交,索額圖的‘同黨’已經抓了一大批了,刑部大牢如今人擠人的,比集市還熱鬧。

朝堂上不缺人,今年的春闱剛結束,往年等着候官的人一大批。

康熙把上面空出來的位置用自己早就挑選好的人填補上,下面再一級一級的補上來,除了上朝的時候不少人換了位置,最後面又多了一批新面孔,并無大的不同。

這也讓往日那些頗有臉面的老大人們打心底裏害怕,往日這些高高在上的國之棟梁們終于反應過來,這個朝廷不是非他們不可。只要皇上願意,天下多的是人會當官能當官。

倒了一個直郡王,折了一個索額圖,還剩一個太子有名無實,除了萬壽節和端午在人前露了面,就被囚在毓慶宮裏不得自由。

別人是殺雞儆猴,到了康熙這是抓着親兒子咔咔一頓收拾,吓得底下的老雞小雞們全縮了頭,朝堂之上風氣肅然一新。

別說朋黨了,散朝下衙之後連走在一起說話的大臣都少,一個個的生怕多說一句話再犯了康熙的忌諱,連帶着京城幾個大酒樓的生意都差了。

沒法朋黨結派,誰也沒那閑工夫天天在外面吃喝,還不如回家跟媳婦兒女安心吃頓飯好生歇一歇。這些年一年到頭天天鑽營,真以為不累啊。

皇子們也一直消停着,胤俄發燒燒了三天才好。好了以後也不銷假,每天除了上朝就在家待着,禾嘉去哪兒他去哪兒。

兵部的差事還有尚書侍郎們管着,他反倒是騰出手來提禾嘉搭理去外邊鋪子裏的瑣事來。

“昨兒個盛京那邊來信了,說是今年從下來收上來的皮子比往年的要好要多,郡王府打算多派一隊商路往京城來。”

胤禟喜歡做買賣,胤俄以往對此一道卻是沒什麽興趣。這幾年一向都是他九哥缺銀子的時候他填補,他九哥賺了錢他安心拿分紅,具體胤禟在外邊怎麽弄,從來不多過問半句。

現在替禾嘉跑了幾次腿還真咂摸出一些趣意來,“巴雅爾讓我問你,城南那邊新的貨棧今年開不開。”

“巴雅爾有事會直接問我,用不着勞煩爺。”因着皇家的喜事多,今年貨棧和商隊的生意也特別好,禾嘉手眼都沒離了算盤和賬本。今年府裏要花錢的地方也多,可不敢再躲懶了。

“就知道什麽事都瞞不過福晉,是九哥,九哥想要跟咱們合作。

他在江南有人脈,說實話做什麽生意他都是穩賺不賠。但在商隊和貨棧一道上,他一貫不怎麽在行,就想托我來問問你,這個銀子能不能兩家合着一起賺。”

“不行。”

禾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自己做生意雖然也拉着盛京那幫子官員們參股,但歸根究底重點是放在買賣上,是因為自己張羅起來的生意有錢賺,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跟自己合夥在同一條船上。

胤禟卻不是,他只不過是靠着‘做生意’這個幌子在賺錢,重點在銀子上。他派人去江南開鋪子做買賣,人家一聽說是九爺的買賣就恨不得把銀子捧到他跟前,至于到底做的什麽買賣,還重要嗎?

胤禟有資本這麽幹,是因為他不光是皇子,背後還有郭絡羅家的支持。禾嘉不怎麽幹,是因為自己和胤俄生來就沒靠山,就不能把日子過得太舒服了。

“貨棧現在夠大了,城外去年又新添了兩個倉庫,再多東西也夠裝的了。商隊一年四季在路上的時間更多,再多加一個貨棧沒有必要。這兩年要是可以,我更想弄個镖局。”

明面上,自家的商隊用自家的镖局,銀子都賺在自己手裏。背地裏,禾嘉想要巴雅爾再弄一支到了緊要關頭能抵用的人來,萬一真的要走要離開呢,也許這也是一條退路。

镖局的事沒必要瞞着胤俄也瞞不住,禾嘉只說要弄镖局減少商隊每年的成本開支,胤俄就認真盤着腿坐在書桌對面的羅漢床上琢磨,“镖局,嘿~這玩意兒爺是真沒怎麽接觸過,好弄嗎。”

胤俄從小出入都有奴才和親衛跟着,開了府府裏侍衛和家奴也足夠他使喚,外頭那些镖局裏的人跟他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自己攢局肯定不行,綠林間的事我們想插手別人也不願意跟我們打交道。

得找那些生意不好又有真本事的镖局,別人幹不下去了我們接過手來,能用的人留着,不能用的慢慢剔出去。缺的镖師讓巴雅爾慢慢找,總能找到合适的。”

今年才康熙四十二年,離康熙駕崩還早。尤其看眼下這個情況,老爺子比想象中的還能拿捏兒子,就這精神頭且有得活呢。

“那行,你心裏已經有了打算就行,九哥那兒我去回絕,不是大事。”

胤俄認真聽着,見禾嘉是真有自己的安排就不多問了,只轉過頭來認真幫着禾嘉盤算京城有多少镖局打算賣出來的。

只不過這事還沒想出個頭緒,外邊忠全就急匆匆進來回話:“爺,宮裏來人,召您進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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