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須試一試
須試一試
“公主,公主!”
大早上還沒見到人,便聽到思語的聲音。思謹神色略有無奈:“仗着公主脾氣好,越發是沒規矩了。等回頭嬷嬷來了,看她怎麽罰你。”
“我的好姐姐,您真聰明。”思錦讨好沖着她晃了晃手裏的信:“這不,嬷嬷來信了。”
“何事?”
屋內傳來聲音,思語沖謹思眨眨眼,腳步輕快進了裏屋。
芳嬷嬷……
聶蕊看完信沉默不語,這個芳嬷嬷是自幼照顧原身的奶嬷嬷,字裏行間的親昵顯然和原身感情很好。照着信上說的,如今人已經在路上,讓人調頭回去也不太可能。
“520,我會不會露出什麽破綻?”
520甜聲道:“不會的宿主,您可以把原主當成另一個世界的你。”
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嗎?聶蕊半垂着眸,面無表情的臉顯得有些冷淡,吩咐思語去給即将到來的芳嬷嬷收拾住處。
*
垂憐閣柴房內,晏朔微阖着雙眼幹啞的嗓子已經說不出話,紅腫雙手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拍着門。
李魚打着哈欠,轉悠到柴房門口。離得近了,還是能聽到木門被拍響的聲音。
“大早上還不安生?這麽有力氣,今日別吃飯了。”
整整一天,李魚守在柴房門口,身後那木門的聲響就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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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色黑透前院聲樂漸起,那微弱的聲音才停下。
“幸好昨晚上沒守在這兒,不然怕是覺都睡不好。”
李魚嘟囔着,喝了口從前院順過來的酒。說起來,他還是真有些佩服晏朔了,這一整日不吃不喝的,還有力氣鬧騰,真是不得了。
“晏朔,你也別怪我。咱們一起長大,按理說,咱們二人應該情分不淺。”
李魚咂咂嘴嘆道:“只是你太礙眼了,有你在的一日,我就不受人待見。”
柴房內,晏朔意識昏沉在李魚的話中慢慢閉上了眼,靠在門上的身子也向一旁倒去。
“從小就這樣,我明明比你聽話,可雲姑還是最疼你,就連花娘也是……”
正說着,只聽‘砰’的一聲響,把李魚未說完的話吓了回去。他放下酒瓶起身,對着木門不确定問道:“晏朔你又要折騰什麽?”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李魚面色猶疑。莫不是在耍詐?
又等了一會兒,門那邊還是沒有聲響。李魚有些不安,難不成真出事了?
他拍了拍木門:“晏奴?晏奴,花娘來了。”
還是沒聲兒,李魚慌了。他記恨着晏朔,從昨天到現在別說飯了,他連口水都沒給晏朔送過。可人一直生龍活虎似的不消停,精神氣兒好得很。想來不會出事吧?
李魚手忙腳亂的打開門,瞧便見晏朔直愣愣的躺在門口,臉色慘白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像死了似的,吓得他忙去探晏朔的呼吸。
還好,還有氣!李魚松了口氣又忍不住咒罵,下一瞬他的胳膊不知被什麽東西緊緊攥住。那力氣大極了,似是要穿過衣衫勒進肉裏。他驚叫一聲,低頭看去原來是晏朔的手。
人還沒醒,只是手卻緊抓着他不放,襯着他那進氣少出氣多的樣,有夠吓人的。
不行,他現在可不能死!李魚使勁扯開晏朔的手,站起身來。
就算要死,晏朔也不能死在他這兒!要是真死在他這兒,花娘怕是要扒了他的皮來賠。果然,這人就是和他相沖,如今都要走了還要給他找不痛快!
如此怕是又少不了一頓罵,李魚黑着臉一路罵罵咧咧去前院找花娘。
得了消息,沒過多大會兒,花娘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瞧見晏朔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就這麽看人的?要是再晚點,這人是不是得死在這兒了?”
“要是死了你給我補銀子?”
花娘回過頭,餘光掃到那還沒藏好的酒瓶,惡狠狠瞪了眼李魚怒道:“還不把人趕緊擡回去,請個大夫!要是他真有個好歹,老娘活剮了你!”
待大夫給晏朔診治完上了藥,花娘才放下心。所幸只是發熱,喝上兩天藥就好了,不耽誤陳夫人來提人。
她搖着扇子冷聲對着李魚道:“我不管你心裏想得什麽,若是影響了我的這單生意?哼……你最好警醒着些,晏奴要是再出岔子,閣裏的那些整治人的法子,你大可都嘗嘗!”
“是是,媽媽您放心,昨日是奴疏忽了,該打該打。”李魚打了寒顫忙朝臉上打了幾巴掌,他讨好笑着:“您放心,奴再不會犯了。要是再出岔子,奴自個兒都饒不了自個兒。”
“說的倒是好聽,記得給晏奴熬藥。”花娘斜他一眼這才離去。
“是。”
李魚恨恨抓着手裏的藥包,看着床上眉頭緊蹙的晏朔,牙都要咬碎。只要有晏奴在,哪怕明明不是他的錯,每次挨罰的都是他。哪怕他再聽話,還是比不得他。在雲姑那兒是這樣,在花娘這兒,也是這樣。
“水,水……”
罷了,也就在忍他這兩日,晏朔閉着眼啞着嗓子要水。李魚撇撇嘴只當沒聽見,拿着藥包出門熬藥去了。
夜半,李魚強忍着困意瞪着一雙眼緊緊盯着床上的人。他今日來來回回地跑了一天的腿,早就累得不行了。可因挨了花娘的訓又不敢睡太熟,怕晏朔再出什麽事端。打了個哈欠,眼皮愈來愈沉重。他眯着眼,恍恍惚惚又瞧了瞧,只見床上的人吸平穩一動不動,像是睡死了,并沒有醒來的跡象。
眼皮越來越沉,李魚揉了揉眼。這人還燒着,腳還不利索,又和自己離得這麽近。加上前院有人把守,想來不會有事……不多時再也支撐不住睡意,漸漸合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房間裏有人道,“李魚。”
“李魚?”
鼾聲未停,久久無人應答。
月光順着沒關嚴實的窗口溜了進來,趁着微薄的銀光,足以看清室內的布置。
晏朔用手肘撐着床鋪緩緩坐起身,垂眸望向在他床腳打地鋪的李魚,再次出聲:“李魚,能幫我倒杯水嗎?”
無人應答,睡得很沉。
晏朔又默默等了片刻,依舊毫無動靜。他這才蹒跚着下了床,小心避過床邊的李魚,一步步挪到門前。
木門被拉開,哪怕動作再小心,可老舊的木門在這安靜的夜裏,還是發出‘吱呀’一聲響,在這間連呼吸都顯得吵鬧的屋子裏,顯得刺耳。
晏朔眉目沉靜地站在原地,幾息後他回頭看了一眼。李魚仍側對着他床鋪的方向睡着,鼾聲依舊。
見此,他走出房門。
此時倒真是要感謝些花娘,單獨給他安排了小院子。不然就算李魚睡着,他怕是也難以離開。前院這會兒正是熱鬧,閣裏做活的要麽休息了要麽大都在前院伺候。這地方偏得很,小心些應不會遇到人。
晏朔掩上院門,深吸了口氣轉身離開。
腳踝處的扭傷雖上藥包紮過,但還是腫脹着使不上力。沒走多遠便出了一頭冷汗,晏朔緊抿着唇加快步伐,不料身形一個不穩往地上跌去。
這下要是摔了,怕是再難走了。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一陣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胳膊被一只鐵般的手掌拽住。
站穩後晏朔渾身僵住,一時不敢動作。只見扶他的人,身形極為高狀背對着他看不清臉,像是一頭潛伏在夜色裏的熊。正當他以為是閣裏的打手時,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個濃郁的酒嗝嘟囔道:“不對,你不是小春娘!小春娘呢?”
“你見到小春娘沒有?”
“小春娘在那邊。”晏朔竭力保持着聲音的平穩,指了指身後。
那人信了,再次打了個酒嗝後轉過身,嘴裏反複嘟囔着小春娘,搖搖晃晃朝後走去。
見此,晏朔松了口氣。想來是閣裏的客人,轉到後院來了,他還是趕緊離開得好。
今晚的星子很亮,晏朔憑着印象找到了通往後門的小路。因為少有人來小路雜草叢生,再加上腳踝上的扭傷,他走得磕磕絆絆。
這會約莫寅時,前院喧嚣暫歇。唯有旁邊的雜草叢裏時而傳來的蟲鳴,算得上是吵鬧。
她今日會去城外的木棉花林,這是晏朔這兩日費力折騰自己,換來的機會。他須試一試,至于到底要試些什麽,晏朔也說不清楚。
并不長的小路,晏朔走了好久才到頭。他目光在那厚實上的門上,停了幾瞬,看向旁邊一個隐秘泥摻着幹草堵着的狗洞,這是幼時晏朔發現的地方。
後門少有人來加上牆根處生了草擋着,若不爬下來細瞧幾乎不會被發現。
他蹲下身子把幹草掏出來後又把洞挖大了些,費勁爬出去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便扶着牆朝城門口走。
天色昏沉已有擺早食的攤子支起,蹒跚的步伐引來零星的注目。
晏朔舔舔稍顯幹燥的嘴唇只盯着前方,眼裏是他沒發現的執拗。
她會帶他走的吧?會的吧?她幾日前還出言幫他,那麽心軟善良和傳言裏的半點不相幹。而且,她應是記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