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重要節點

重要節點

天色已經黑透了,華美的公主府還未等來它久久未見的主人。

晏朔靜立在門側,眸光落在外面。目光略過他頸上鎖鏈,一旁的芳嬷嬷不禁幽然輕嘆:“倒不曾想到公主對你竟會如此看重,原本我以為你是活不成的……”

“公主最憎厭背叛。”

“按常理,公主當于成婚之後方可開府,可咱們公主年僅十二便已出宮開府,較歷來的皇子還要早。那時因遭人算計,公主的名聲被傳的難以入耳,旁人雖礙于身份禮待,卻還是敬而遠之。”

迎着晏朔驚怔的目光,芳嬷嬷笑容苦澀:“太後不喜公主,公主幼時過的算不得好…… 公主對你是上了心的,你莫要怪她,她只是心裏太苦了。”

晏朔疑怔住。

這時思緒被遠處傳來嘈雜之聲截斷,似是公主回府了。芳嬷嬷面露喜色,剛出門便瞧見尋來的思語。

“嬷嬷,不好了!”思語面色慘白如紙滿是慌張,疾步沖向芳嬷嬷,連聲道,“公主被太後罰跪,還未得片刻休憩,太後便遣人來送……”

“回來時,是從禦花園過的,不僅如此轎子還摔了,公主現下忽冷忽熱的眼看又不好……”

“怎麽會從禦花園過!?”芳嬷嬷壓着怒火問。

待那話音漸漸飄遠,晏朔輕揉着被繩索勒得紅腫疼痛的脖頸,眼神裏盡是困惑。為何……不能從禦花園過?

*

聶歙擱下手中的朱筆,擡眼便瞧見海公公滿臉難色。

他頓了下道:“昭昭回去了?”

“回陛下,公主已然回去了。” 迎着聶歙那淩厲的眼神,海公公趕緊道,“太後身邊的嬷嬷親自來送的,奴才當時不在場沒能攔住。且公主也無意于宮中久留,便徑直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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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總是如此,” 聶歙長長嘆了口氣,“也罷,你差太醫再跑一趟。”

*

當夜聶蕊又發了熱,接連幾日藥方子改了又改,将将好些,才将宮裏的太醫送出了府。

窗外一片雪色,聶蕊放下手中的藥碗,苦澀的藥味還在舌尖萦繞,一塊話梅糖便被迅速遞到了嘴邊。她垂下眼簾,與晏朔的眼神交彙。慢慢張開嘴,将糖含入口中。

糖塊在口腔中慢慢融化,濃郁的酸甜味道逐漸蔓延開來,将先前的苦澀一點點地壓下去。聶蕊道:“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是不是很悶?”

晏朔搖了搖頭,手指輕輕碾着指腹上殘留的糖霜:“奴不悶。”

怎麽會不悶呢?這京都的公主府比齊陽的還要寬敞許多,府內甚至還有一座梅花林。可裝飾得在奢華與美景,還是難以掩蓋其內裏的空蕩與寂寥。尤其是在這大雪茫茫的覆蓋之下,整個公主府更像是座荒廢的府邸。

聶蕊道:“再過幾日,公主府要舉辦一場賞梅宴,那時候這裏會來很多人,很熱鬧的。”

本應是滿懷期待的話,卻被用平淡的口吻說出來,莫名地讓人心中泛起些許難過。

“公主喜歡這般的熱鬧嗎?”晏朔蜷起指尖,輕聲問道。

喜歡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場宴會的戲份很重要,是劇情節點之一。

聶蕊面上神色晦澀難明,她靜靜地凝視晏朔片刻,轉而淡淡開口:“到時你也可以去看看。”

原有的劇情脈絡裏,這場賞梅宴早在原身還在回京的路上,便已經讓人開始籌備了。她像是急于宣告什麽,回來的第二日便開了宴。只是聶蕊病了,也是今早520才出聲提醒。

在這場宴會上,原身出言刁難出風頭的林清月,被謝雲晗巧妙化解,引得衆人私下笑話。除此之外,晏朔也會在這場宴會上和女主相認,互訴情長。

而得知他的困境女主,将在宴會散去之際偷偷帶人離開。而原身發現後匆匆追去,卻撲個了空好不難堪。經此一事,原身的命運将急速地朝着下坡路滑落……

“公主,謝公子來了。”思語進了門。

晏朔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下,看着疏眉朗目滿身貴氣的公子進了門。

“怎地還沒好?”謝雲晗手中捧着一個方方正正、約有巴掌大小的精美木盒,眼神淡淡地從晏朔身上掠過,望向聶蕊時,面上瞬間浮現出一絲擔憂。

“馬上就好了,”聶蕊嘴角微微上揚,綻出一抹笑意:“雲晗哥哥怎麽想起來看我了?”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從未來看過你似的。”謝雲晗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他本就生得容貌舒朗,許是京都的風水着實養人,哪怕寒冬凜冽,他瞧着就是比在齊陽時容光煥發。

“府裏新研制的香膏,你往日不是最喜歡這些?我特意給你送些。”說罷,謝雲晗将手中的木盒遞向一旁的思謹,同時溫聲叮囑:“可要好好吃藥,快快好起來才是,不然這香膏你怕是聞不出香味了。”

他神色擔憂不似作假,其實,也不怪原身喜歡他。

養病的這幾日,宮中的賞賜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送來,甚至皇上都身着常服親臨探望過她一次。可除此之外,再也沒人來過。聶蕊醒來的第二天,目光便久久地停留在窗外,死一般的寂靜裏時間被拉的格外長。最後芳嬷嬷實在不忍,把晏朔帶過來陪伴她。

謝雲晗是唯一一個主動前來探視她的人,哪怕僅僅是幾句敷衍的問候,對聶蕊而言都顯得彌足珍貴。更何況他們幼時還有着那仿佛命中注定的牽扯,怎麽能不喜歡他呢?

他就像漫天雪地中突兀出現的一抹生機,他敢于同她打趣說笑,也會悉心地關懷她的狀況。

公主府實在是太大太空蕩了。

每到夜晚當聶蕊躺在床上,那種既陌生又熟悉的孤獨感,能讓她和原身巧妙地共情,這種滋味太不好受,所以要趕快走完這些劇情點了。

聶蕊彎起眼眸:“再過幾日,府裏會辦場賞梅宴,雲晗哥哥記得來。”

“你的身子還未完全康複。”謝雲晗聽聞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露出些許不贊同的神色。

“到時盡然就全好了,雲晗哥哥答應我來就是了。”聶蕊道。

“自是要來的。”謝雲晗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一旁的晏朔,當看到他脖子上的鎖鏈時,略微停頓了一下,卻終究是什麽也沒說出口。

兩人又交談了片刻,謝雲晗起身離去。聶蕊的目光緊緊地追随着他的背影,哪怕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卻依舊未收回視線。

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之感在心頭緩緩蔓延開來,晏朔道:“奴真的能去嗎?”

“自然可以。”聽到他的聲音,聶蕊這才緩緩收回視線,說道:“這鎖鏈可以暫時取下。”

看到晏朔臉上那略顯驚訝的神情,聶蕊又補充道:“只是你要記得回來。”

“奴明白。”晏朔微微垂下眼睫,神色溫順至極。

*

賞梅宴前兩日,太後想念公主,遂傳召其入宮。

聶蕊尚未踏入殿內,便聽到殿中傳來的陣陣歡聲笑語。

“兒臣恭請太後聖安。”話落,殿中就好像被摁了暫停鍵一樣,寂靜突兀地蔓延開來。

很快,這寂靜便被一道輕柔婉轉的女聲打破:“這便是姑母的昭華公主吧?”

身為女主的林清月自然樣貌不俗,與聶蕊的明豔嬌俏截然不同,她生就一副宛如流水般清婉柔美的面容。此刻,那巴掌大小的臉龐上,尚殘留着方才滿心歡悅所暈染出的淡淡紅潤。

林清月坐在太後身旁,一雙玉手被太後親昵地緊握着。她剛欲起身行禮,卻被太後佯怒地瞪視一眼:“何須如此見外?”

兩人一副姑侄情深的模樣,不知情的怕是以為她們才是母女。

見狀,聶蕊便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餘光瞥到她的動作,太後神色冷了下,轉而對林清月笑道:“按理來說,你稱她一聲表妹也不出錯。”

因為一時不好起身加上太後的話,林清月朝聶蕊看來的眼神,不免多了幾分不好意思,她對着聶蕊輕輕颔首,柔聲道:“表妹。”

“本宮倒是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表姐。”聶蕊側過臉咳嗽了兩聲道:“不知表姐之前養在哪裏?為何本宮從前沒有見過你?”

此話一出,林清月嘴角的笑意被抿平了去。

她之前流落在外,雖說如今被找了回來,不免還是總是被這樣的話嘲諷,只是如此當着她的面,這般說的只有聶蕊一人。

“做什麽這樣說?”太後臉色也不好看:“清月雖然流落在外,但家中還是自小給她請了教習師傅的,而且你表姐聰明,縱使京中的貴女們也不及,你要好好和你表姐學學才是。”

明明是誇贊的話,林清月聽了後卻笑不出來。太後極為注重臉面,是以她流落垂憐閣之事,太後并不知道,整個林家都瞞着太後。

裏面的那絲狼狽和憎惡還是被聶蕊察覺到。是以接下來,縱使被她們晾着,也不覺無趣。

“哦?竟是請了教習師傅?如此看來,那戶人家倒是仁善。”聶蕊微微挑起眉頭,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表姐着實厲害。”

林清月力掐着指尖,唇瓣輕輕上揚:“表妹謬贊,我愧不敢當。”

她雖将神色掩飾得巧妙非常,然而那一絲難以完全隐匿的狼狽與憎惡,仍被聶蕊察覺到。是以接下來,縱使被她們晾着,也不覺無趣。

正當聶蕊想離去之時,太後身邊的嬷嬷面帶喜色的過來道:“皇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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