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舊疤
第19章 舊疤
流氓承認得太快,這一吻又說不上真刀實槍,也就是嘴唇碰了下臉頰。
梁沐秋一臉懵逼,想要發作也覺得大驚小怪,只能吃了這個暗虧,瞪了岑南一眼,上了車也不大舒坦,沖岑南哼了一下。
岑南卻覺得挺有意思,被哼了一聲也甘之如饴。
兩個人剛在一起的時候,梁沐秋才十八九歲,臉皮薄人也乖,被他在外面親了後不好意思,就是這副模樣。
出高鐵站的一段路向來很堵,現在又是夜間,剛剛下過一場雨,道路狀況比白天更為緊張,一連串的車排成了長龍,慢吞吞得像螞蟻在爬。
梁沐秋在車上呆得無聊,把岑南的音樂給切了,換了電臺聽相聲,聽着聽着,他自己就樂起來,也想不起片刻前的“非禮”了。
岑南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聽到梁沐秋噗嗤地笑起來,側身看了他一眼。
因為山間較冷,梁沐秋穿的是件藍色的小翻領襯衫,長袖,但是擡手間,素白的手腕邊卻露出一截紅色,溫潤鮮豔,是一段紅豆手串,繞了三匝,晃晃悠悠地垂在腕上。
他心裏輕輕擰了一下,他記得自己也曾經給梁沐秋送過一串南紅手鏈。
他送的時候心思不純,所以如今看見類似的飾物出現在梁沐秋身上,心裏就不由自主警惕三分。
.
到了禦河花苑,梁沐秋自然是要去接毛豆的。
幾天沒見親爹,毛豆屁颠屁颠從狗窩裏跑出來迎接,嘴上還叼了個東西,讨好地往梁沐秋面前一放。
梁沐秋定睛一看,嚯,這不是岑南的馬拉松獎牌嗎,一點也沒有應有的優待,被毛豆叼進窩裏當玩具。
他一邊撸着毛豆一邊擡頭看岑南。
岑南倒是淡定,“它喜歡,就給它玩了。”
毛豆見梁沐秋不收這個玩具,又開心地自己叼了起來到處跑。
它現在對岑南家已經很熟了,顯然把這裏也看成了自己的地盤,跳上矮沙發,自動扒拉了一個橘紅色的小墊子,舒舒服服往上面一趟。
梁沐秋看得心情微妙,頗有種看見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跟前夫親熱的感覺。
而這個“前夫”還毫無所覺,進廚房洗了洗手,出來問他吃不吃夜宵。
“我做了蝦粥,還有買的烤鴨卷,芋泥酥和鳳爪,”岑南溫和望他,“你要不吃了再走。”
他剛剛去廚房把蝦粥給加熱了,梁沐秋就站在廚房邊上,熱氣和香氣隐隐約約飄散在空氣裏,勾得他意志也不怎麽堅定。
本來今天晚飯吃得就早,現在也消化了個幹淨。
梁沐秋思索三秒,選擇跟兒子一起投了敵,“吃。”
.
岑南便進廚房準備夜宵去了。
梁沐秋坐在座位上等着,非常有客人架子,完全沒有伸手幫忙的意思。
他來岑南公寓的次數其實不多,除了吃過一次飯,就是他醉酒被岑南帶回來,壓在床上親吻的那次。自那之後,他送毛豆過來,也只踏足了玄關,并沒有在這房子裏好好待過。
但他現在坐在沙發上,腦子裏卻不由自主回憶起醉酒的那晚。
岑南壓住他的手腕,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分明岑南才是占盡了優勢,盯着他的眼神卻像落敗又被逼至絕境的野獸。
梁沐秋咳了咳嗓子,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臉熱,一扭頭又對上毛豆純潔無辜的眼神,就更加燥得慌。
他往沙發裏又坐了坐,靠在靠墊上玩手機,但總覺得靠墊後像有什麽擱着他,伸手摸了一把,卻摸出個盒子。
他并沒有随便動人東西的癖好。
但這蓋子實在不牢,他拿的姿勢不太對,這蓋子便松松地掉了下來,露出裏面黑色的絨布和一支被精心保存的手表。
手表底下還壓着一張卡片,上面的字龍飛鳳舞,是梁沐秋自己的字。
他不由愣了一下。
這盒子裏裝的,是他送給岑南的,二十歲生日禮物,是拿他參加的一個項目的全部收入買的,不算名貴,萬把塊錢,跟岑南動辄幾千的襯衣比起來都有點寒酸。但卻是當時他能給岑南的最好的。
岑南出生在冬天,他在下雪天把這支表從櫥窗裏買回來,一路從學校門口走到他們住的公寓,鞋子被雪水打濕了,卻不覺得冷,只覺得高興。
而等回了家,他帶着一身寒氣,撲進岑南熱乎乎的懷裏,迫不及待把這只表拿出來,像求婚一樣,給岑南戴在了手上。
梁沐秋怔怔地望着盒子裏這支手表。
從回來以後,他就沒見岑南戴過,還以為是已經被岑南弄丢了,卻不想被好好地收納在盒子裏,一看就是被精心護理過,有磨損使用的痕跡,卻還是銀光閃閃。
連他當年塞在盒子裏的卡片都還在。
題字,“贈岑南”。
落款,“你老公”。
他那時候床上耍不了威風,就要嘴上占占便宜。
梁沐秋把這塊表從盒子裏拿了出來,放在手心裏看了一會兒,說不出在想什麽。
此刻岑南也收拾好了廚房,端着餐盤走到了客廳,剛一走進,就看見了梁沐秋手裏的表。
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把餐盤放了下來,把上面的碗碟都在茶幾上一字排開。
梁沐秋則把表收進了盒子裏。
他手裏被岑南塞了雙筷子,他最喜歡的烤鴨卷也放在了他面前。
他喝了幾口熱粥,又吃了個鴨卷,還是沒忍住說道,“我還以為你把這個表扔了。”
岑南臉色不太好,“我為什麽要扔它?”
梁沐秋又喝了口粥,“都分手了,留着舊東西也沒意思,我又從來沒見你戴過,當然以為你是找不到了。”
岑南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戴,是因為怕弄丢。我在國外經常戴着,但是回國之前,有一天它表帶突然斷了,掉在了外面,我找了很久才找回來。後來就不敢戴了,只是偶爾送去維修和護理。”
梁沐秋一愣。
他擡頭看岑南,岑南說得平靜,漆黑的眼睛卻直直地看着他。
他被看得招架不住,收回了視線,心裏卻有些五味雜陳。
一塊表都舍不得扔,丢了也要去找回來,那為什麽把他扔在國內七年,卻找都不找。
.
吃完夜宵。
梁沐秋在沙發上攤了一會兒,摸了摸小肚子,全當消食。
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他也沒理由再在岑南這兒逗留了,但環顧一圈,毛豆卻又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他站起來,想去找毛豆,卻不知道是不是腿腳發軟,沒站穩,往旁邊栽了一下,正正好好,壓在跟着起來的岑南身上。
兩個人又一起栽在了沙發上。
梁沐秋好險拿胳膊撐住了,手掌撐在岑南兩側,才沒有真的砸在岑南身上。
就是這姿勢……頗有點暧昧。
他一只腿擠在岑南的膝蓋中間,從背到腰連成一條曲線,手就撐在岑南臉的兩邊,手上的紅豆手串在剛剛的動作裏一通亂晃,跟岑南的臉也貼得很近,倒是襯得他面如白玉。
梁沐秋抿了抿唇,十分尴尬地想要起身,可是腿上剛一使力,腰上就多了只手,重重地一壓,他不僅沒站起來,還結結實實倒在了岑南身上。
從高中起,他就打不過岑南,先天的身體差距。
梁沐秋郁悶地擡頭看了岑南一眼,岑南的胸肌夠結實,他摔得倒是不怎麽疼。
“你幹嘛?”
岑南卻捉起他的手放在臉側,紅豆手串映着細白的皮膚,說不出的好看剔透。
他問,“在車上我就想問了,這個手串是你自己買的嗎?”
梁沐秋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問這個,“不是,同行的編劇送的,買多了就給了我一串。”
岑南微妙地“哦”了一聲,又問,“男的女的?”
這下梁沐秋可聽明白了。
他稍稍使了點力,把手腕從岑南手裏抽出來,支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岑南。
好歹是舊情人,最知道如何戳肺管子。
他對岑南一笑,“男的,就是跟我住在一個屋的那個編劇。”
他存心要氣岑南,說完就準備開溜,但是逃跑慢了一步。
岑南一手按住他的背,颠倒了兩人的位置,重重把他壓在了身下,紅豆手串就被岑南握在手間,一顆顆圓潤硬實,硌着梁沐秋的皮膚。
而岑南低下頭,吻住了梁沐秋的嘴唇。
和下午那個淺嘗辄止的吻截然不同。
岑南撬開了他的牙關,用力吮着他的舌尖,兩個人的身體摩擦在一起,岑南掌心的熱度貼在他腰間。
梁沐秋被摸到腰上軟處,像上岸的魚一樣彈了一下,卻又被鎮壓下去。
客廳裏只聽見悶哼,唇齒交纏的水聲,夾雜着手串晃動碰撞是沙沙聲。
……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沐秋才重新能自由呼吸。
他喘着氣,胸口不斷地起伏,臉被吻得紅了,嘴唇也紅。
他喘了會兒,啞着嗓子罵道,“你發什麽神經。”
想想還嫌不夠,又加一句,“不要臉。”
岑南笑了一下。
他擡起梁沐秋的手,從指尖一路吻到手腕,眼睛卻死死盯着梁沐秋,在他的腕上輕輕咬了一下。
不重。
但這股酥麻感卻從手腕一路傳到梁沐秋的心髒。
梁沐秋不争氣地臉更紅了。
他心知肚明,岑南在意的倒也不是手串,就是借題發揮。他被人劫了色,還是一天之內兩次,本應該發一發火,震一震威風,可事實卻是卻像上了案板的魚,被人吻得腿軟。
面子裏子都丢光了。
想到這兒,他忿忿地推開了岑南。
這一次,他成功了。
他站起來,理了理衣服,大聲喊毛豆的名字。
一陣噠噠噠的跑步聲,短腿小柯基從卧室方向跑了過來,乖乖坐在他身前。
梁沐秋把毛豆抱了起來,不去看岑南,低聲道,“我帶毛豆回家了。”
岑南也沒阻攔,卻從沙發上站起來,跟在梁沐秋身後。
明明再也沒什麽暧昧過界的動作,從客廳到玄關這一段路,梁沐秋卻覺得臉上的熱度一直沒下來。
而在快要伸手握上門把手的時候,他卻又突然頓住了,轉身看了岑南一眼。
燈火下,岑南的還穿着松垮的白T恤,靠腰的地方卻因為他剛剛的抓撓被弄皺了。
岑南問他,“怎麽了?”
梁沐秋皺着眉,沒有說話。
他剛剛跟岑南抱在一塊兒,手指像是摸到了什麽。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一只手抱着毛豆,一只手伸出去,撩開了岑南白T的衣角。
梁沐秋的指尖是柔軟的,觸碰到皮肉,卻又有點微冷。
岑南下意識想躲,卻又最終沒躲。
衣角被撩開了,岑南的腹部皮膚都露了出來。
只見在靠近胯骨的地方,有道一掌長的傷疤,雖然愈合已久,還是顯得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