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哥哥,你哭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哥哥,你哭了。
凱撒的期盼成了真。
在接受人類的治療以後, 克勞德第二天就退了燒。
甚至連老天爺都幫他們,晌午時分,春風攜來驟雨,削去潘塔納爾濕地幾度氣溫。再加上抹過消炎藥, 克勞德的傷口最終沒有感染化膿。否則, 小狗這次還真不一定能捱得過去。
趁着這場及時雨,凱撒在他們居住的洞穴口刨出一個淺坑, 以供蓄水, 方便小狗随時可以去飲水解渴。
即便克勞德還是更喜歡用舔舐凱撒毛發的方式。
對貓科來說,舔舐毛發只會發生在親密關系之間, 而且通常是上位者對下位者。作為潘塔納爾的霸主,凱撒不許小狗舔自己身上的毛, 這次生病是個例外。
像是從這次病中習得了什麽特殊方法, 克勞德後來經常打着口渴的由頭,時不時就去凱撒的唇腮邊舔舔。
凱撒一開始還會嫌棄地兇一兇, 奈何小狗有恃無恐,三番四次,凱撒也就由他去了。
克勞德的身體漸好, 凱撒不必再時時看着,當晚就選擇出去捕獵。
奇怪的是,他這次并沒有去就近的湖泊,而是尋着氣味, 找到了更遠的地方。
攝制組起初以為凱撒在追蹤南美澤鹿, 直到他進入雨林, 叼着一條凱門鱷上岸。
不知是不是巧合,攝制組通過拉近的鏡頭發現,凱撒捉到的那條鱷魚瞎了一只眼, 而且看體量與身長,似乎正是前段時間偷襲克勞德的那頭。
美洲豹才沒小狗以為的那麽好騙,他是這片土地的頂級獵手,當然看得出克勞德的腿傷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得罪了方丈還想跑,沒有這個道理。
不過凱撒确實沒辦法辨別究竟是哪條凱門鱷傷了克勞德,所以他只能無差別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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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長達兩個月的時間內,那附近臨岸的地方都看不到出來曬太陽的鱷魚。
因為大家都知道,這裏每隔幾天就會有一頭美洲豹來狩獵,并且專挑鱷魚施展豹牙碎顱殺,一時間鱷心惶惶,許多凱門鱷都不得已遷移去了別的水域。
克勞德病期沒什麽胃口,每天睡足了就爬起來喝點水,進食少得可憐。他食欲不振,眼瞧着腰都瘦了一圈。
大病初愈後,凱撒每天都換着不同的肉去喂,狗崽肚皮都吃得圓滾滾的。
在美洲豹的悉心照料下,狗崽後腿的傷口漸漸愈合脫痂,重新長出柔順的皮毛。
克勞德恢複精力,又開始活蹦亂跳。他嘤嘤嘤地去拱凱撒,硬要凱撒陪他玩。
在野地裏曬太陽的凱撒嫌他煩,伸爪在狗子的腦門上推了一把。
美洲豹沒用多少力氣,但克勞德戲多,倒在地上又開始打滾,嚷着要凱撒親親才肯起來,惹得凱撒換了個地方睡。
整個春天,凱撒都在忙着照顧克勞德,根本沒心思找伴侶。
至于人類期盼已久的美洲豹幼崽……別說幼崽了,母豹子的毛都沒見着一根。
攝制組怎麽也沒想到,凱撒的第一次發情期,居然是這樣囫囵過去的。
他們嘆惋可惜,凱撒卻喜聞樂見。
第一次發情期算不上難受,但身上的确不舒服,如果不是崽子病了,引走了他多半注意力,凱撒恐怕不會太好過。
痊愈之後的克勞德重拾舊業,到外面東奔西跑地找野果,遇到熟透落地的就叼回來,哪怕累得直吐舌頭,都還是樂此不疲。
狗崽搜集回來的漿果逐漸堆成一座小山。
凱撒百無聊賴,擡爪踩了一顆,摁在肉墊底下來回輕碾蹂.躏說:“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銜這些給我?我不愛吃的。”
克勞德愣了愣,回道:“這不是給哥哥你的。”
“……什麽?”
不是!給他!吃的?!
凱撒簡直晴天霹靂。
我含辛茹苦地養你這麽久,管吃管喝的,居然連果子都不孝敬給我嗎!那你要給誰吃?給外面的小野豬吃?
作為一頭美洲豹,凱撒渾身上下沒什麽弱點,如果硬要挑點毛病,那可能就是臉皮薄。
滿腹疑惑憋着問不出口,他不說,自然也得不到克勞德的解釋。
小狗将凱撒剛剛捉出來的果子頂回漿果堆裏,馬上又跑出去了。
凱撒一抹豹臉,轉頭趴下來,背對洞口,蜷在地上甩着尾巴憤憤磨牙。
他不明白,狗崽的果子不給他吃還能給誰吃?克勞德明明除了他,平時也沒見接觸過誰。
難道……
聯想到自己最近才經歷過的第一次發情期,凱撒有了一個大膽的揣測——
他的崽談戀愛了?
凱撒被這個念頭驚到,一骨碌爬起來,又開始生悶氣。
好小子,背着我在外面養別的豬了是吧!
憑什麽!他都沒談!他發情期的時候都沒有談!
凱撒氣得連午覺都睡不着了。
他倒要看看狗崽到底能給誰獻殷勤!
要是崽真的在外面養了別的豬!他就殺了吃肉!
美洲豹打定主意,決定跟蹤小狗。
他尋着氣味,很快定向小狗的位置,一路找到之前那片屬于猴子們的領地。
這倒是出乎凱撒的意料。
負責盯梢的猴子看見克勞德之後沒有像尋常那樣尖嘯示警,看來崽平時沒少過來玩。
一年過去,當初被他們救助的那只猴子也長大不少。
他挂在樹幹低矮的部分,似乎在跟克勞德交流什麽,最後小猴子點點頭,仰天長嘯一聲,又從樹上召下幾只猴子。
狗崽很快從猴子們的手中得到了別的水果。凱撒看得分明,是上次猴王答謝時送來的那種。
克勞德得到瓜,愉快地搖着尾巴走了。
夜深人定,凱撒躺在洞中假寐,一邊豎着耳朵聽動靜。忙碌了一整天的小狗現在都還沒有睡覺,狗蹄子噠噠噠的聲音片刻不停。
過了一會兒,克勞德像是收拾好了,帶着那顆瓜和幾枚漿果,冒風離開了洞穴。
為了更好的融合野外環境,人類的營地裏沒有亮燈。趁着夜色,克勞德把那些小禮物悄悄放到了人類的帳篷外。
考慮到花花跟漿果可能被風吹走,狗崽還貼心地刨了個足夠深的地洞。
他做完這些正準備離開,不料轉頭卻看到隐匿在草叢裏的獸瞳。
“哥哥?”克勞德嗅到迎風而來的氣味,詫異,“你不是在睡覺嗎?”
凱撒:“……”
被發現了。
凱撒站起來,幹巴巴地解釋:“我睡不着,出來放風。”
克勞德:“到這裏?”
凱撒乜他一眼:“不行?”
克勞德:“沒有。”
“……”凱撒不知道接什麽好,他沉默一會兒,忽然生硬地轉移話題,“我餓了。”
克勞德走到他身邊:“那咱們回去吧,洞裏應該還剩些肉?”
“我不吃,我要吃果子。”
凱撒這麽悶悶地丢下一句,立刻動身去找。克勞德一怔,連忙跟上。
出于當地氣候的緣故,巴西四季都有果實。美洲豹運氣不錯,不多時就找到一個結滿果的樹叢。
克勞德追不上美洲豹的速度,被凱撒遠遠地甩在後面,但好在他還有遼闊的視野。眼瞧着凱撒停在某株樹叢前,克勞德當即驚叫一聲,制止:“汪!”
哥哥,那個不行!
什麽叫不行?
凱撒不高興,也不服氣。
你說不行就不行?我偏要吃!
他毫不猶豫地張口。
美洲豹強大的咬合力壓穿果實,果肉裏瞬間迸出的汁液浸潤牙龈,酸得凱撒臉都扭曲了。像吃到什麽滾燙的東西,美洲豹想也不想地又把嘴裏的果子吐了出去。
口腔內不斷分泌出大量涎水。凱撒砸吧着貓科的三瓣嘴,想把口水咽回去,卻沒承想越來越多。
克勞德姍姍來遲,連忙去舔他的嘴唇,替他拾掇那副難得的狼狽樣:“這個是酸的,不能吃呀!”
凱撒的味蕾都被麻痹了,哪裏還顧得上回話。他眨巴着眼睛,感覺眼前越來越模糊。
這怎麽還視力衰弱了?
凱撒懊惱不已,他剛剛吃得玩意兒是不是還有毒啊?早知道不該這麽意氣用事的!
美洲豹滿腦子胡思亂想。
卻在這時,狗崽突然開腔:“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灌了風,克勞德的聲音有點啞。
“你哭了。”
……哭了?
凱撒怔怔的,臉上木然到忘記表情。他來不及細想,因為那片糙熱的舌頭還沿着自己的鼻梁繼續向上。
眼淚被對方的舌尖細細卷去。
克勞德的味覺嘗到點滴鹹澀,美洲豹的眼底像盛着琥珀,濕潤過後,又重新煥發出漂亮的光澤。
好像自己也吞了顆酸果,克勞德咽了咽唾沫。
還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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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莫名感覺身底有點熱,比平時跑過步的時候還熱,體內的血好像在燒。
狗崽口鼻的呼吸聲漸重,他想繼續下去,但是凱撒已經不打算給他舔了。
他在克勞德重新湊上來的那一瞬偏頭躲開,像昔年看見自己的那群獵物一般,在小狗的注視下落荒而逃。
風吹來,帶起一陣涼意,克勞德低頭看了眼燥熱的下腹。
似乎有什麽,在今夜萌出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