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垣戰神
第2章 天垣戰神
一場晚秋雨過後,迎來晴日高懸。
未時正是日頭灼灼時,明亮的日光被繁複的菱形花窗分割得細碎,斑斑駁駁落在青石磚上猶如星辰散落。
“裏面的人還沒醒?”
“尚未。”
聽到侍女的回答,駱北垂頭皺眉,這已經是第二天了,林相的成婚對象還未醒來。
“好生照看着,裏面的人若醒了立即來報。”
“是”。駱北說完便轉身離開,侍女則進屋去查看秦艽狀況。
先前大夫來瞧過,說小公子大多都是皮外傷,也沒內傷,所以侍女也疑惑,這怎麽就是不醒呢?
侍女手托茶盤進了屋內,繞過紅木金漆嵌象牙座屏風後,側身去看床上的人,但此刻床上卻是空空如也!
那位小公子呢?
侍女第一反應就是往外跑去通知駱北,但她剛轉身就被人用燭臺尖端抵住了脖子。
昨夜蠟燭燃盡,侍女還沒來得及将只餘尖針的燭臺收走,燭臺尖端在陽光下閃着鋒利的光,秦艽聲音冰涼,目光沉沉。
“別動!說,這是哪兒?”
其實秦艽在駱北來之前就已經醒了,但因不知自己身處何地,所以他謹慎地沒有出聲。
侍女被秦艽吓得微微發抖,“這……這裏是南州刺史肖年章大人府上,我是府中侍女,專門來照顧小公子你的!”
“我怎麽會在此處,誰帶我來的!”
秦艽在南州城住了三年,南州刺史肖年章他是知道的,但他昏迷醒來後,怎麽會在他府上?
侍女面露難色,聲色哽咽,“小公子饒命,奴婢不知,奴婢只是被派來照顧您的……”
瞧着這侍女似乎真的不知情,秦艽也不再多糾結,直接道:“帶我去見你們刺史大人。”
“這……小公子剛醒,不如先用些膳食,等奴婢通傳之後再帶您去見刺史大人如何?”
最近南州城出了兇案,肖年章忙得焦頭爛額,所以侍女并不敢直接帶這個陌生小公子去見她家刺史。
見侍女推脫,秦艽耐心告罄,“別廢話,走!”
手上燭臺尖端微動,吓得侍女一個哆嗦,“好的,小公子別激動,我這就帶您去……”
南州雖是邊城,但地域極大,所以刺史府雖不算富貴,但占地卻比一般的州府都要大些。穿過亭臺樓閣,繞過假山幾座後,秦艽瞧見不遠處的水榭中立了三個人。
有兩個是“熟人”,其一是駱北,其二就是之前被自己噴了一身血的男子,而其三應當就是南州刺史肖年章了。
駱北發現了不遠處的秦艽,“王爺……”
“無妨。”風乍起,拂起謝奈墨發縷縷。
其實秦艽一出現,謝奈就發現了。少年身形纖瘦,面色蒼白,是一身靛青雲緞長袍也掩不住的疲倦病容。
“王爺,如今南州城出了這等駭人案件,城中住民人人自危,下官也是沒辦法了,才敢大膽請王爺幫忙監審此案……”
肖年章并未發現不遠處的秦艽,只一心向謝奈回禀近日案件情況。秦艽在遠處隐隐約約地聽到了“王爺”“案件”等關鍵詞。
秦艽突然想起,那夜自己昏迷前駱北也是叫了一聲“王爺”……
事情突然就清晰了起來。
難怪他說“翎南王怕是不能為你撐腰做主”,原來,他就是翎南王。
翎南王是先帝第六子,也是幺子。三年前先皇承垣帝去世後,太子本就不好的身體也沒有拖太久,一個月之後也跟着承垣帝去了。
先帝和太子先後薨逝,皇位空懸衆皇子以命相争,可偏偏二皇子身有殘疾,三皇子又天生癡愚,四皇子和五皇子倒是正常,就是出身太過低微,算來算去,最後就只剩下一個六皇子謝奈,懷瑾握瑜,出類拔萃。
那一年是天垣十四年,朝堂動蕩,外邦為禍,就在衆臣都以為謝奈會自己稱帝的時候,謝奈以一己之力鎮壓其餘皇子,并聯合世家之首林家扶了已故太子長子謝晅然為新帝。
當時謝晅然才十四歲,大臣們都以為他會是個傀儡皇帝,但誰知新帝登基一月後,謝奈便自請去了靖關平叛外邦禍亂,且這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來,內小皇帝在世家之首林瑥林丞相和先帝之師吳先逸輔佐下勵精圖治,外謝奈鎮守靖關平定外邦禍亂,一次次精妙布陣,一次次浴血厮殺。
謝奈出征用兵如神,戰無不勝,京中百姓均稱他為“戰神”。如今三年戰亂已經結束,翎南王謝奈亦是大勝回朝。
性命垂危之時想借個幌子救命,結果借到了“兇手”本人臉上,而且他還提了林瑥,謝奈的死對頭。瞧着不遠處的三人,秦艽雖面上平靜,但內裏已是心旌搖搖,翻江倒海。
“前日抓的大盜賀啁,下官已對其進行審問,事發之時賀啁正在盜取您的東西,所以他應當不是兇手,接下來您看如何處置……”
肖年章認真禀報,卻久未得謝奈回應,“王爺?”疑惑間肖年章擡頭去看——謝奈目光落在自己左後方,是那位小公子醒了。
肖年章瞧着當下謝奈明顯是被分了心,他混跡官場多年也是極有眼色,當即就道,“是那位小公子醒了啊,那下官先行告退,王爺您先忙。”
“城中若有新異樣,即刻來報。”
“是,下官知道了。”
肖年章行禮退下,臨走時餘光觑了一眼不遠處的秦艽,心道:真是個風姿毓秀的小公子,難怪能引得王爺分心。
秦艽自然不知肖年章心中所想,正愣神間,駱北已至眼前,“秦小公子,王爺有請。”
秦艽沒答話,只将手上的燭臺交與侍女,然後沉着臉同駱北往水榭去。
秋風拂動,水岸邊枯黃的茅草也呈現出翩然之姿,近岸處幾尾紅色小魚輕輕擺尾追逐,轉瞬又匿于水下不見蹤跡。
秦艽在距離謝奈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王爺,請将我的玉佩歸還于我。”
秦艽掌心向上攤開手,少年的手細細長長,骨節分明,左手無名指的第二個指骨處還有一個形似月牙的白色疤痕。
“知道本王是誰了?”謝奈問。
秦艽聲音幹巴巴地回,“知道了。”
“既知道了本王身份,還要找本王拿回玉佩?”
謝奈話落,秦艽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