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纏綿春生
第28章 纏綿春生
秦艽正愣神間,房間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他循聲望去,恰好看到一身紫色娟衣的芸娘引着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進了屋內,在他們身後還有小厮扛着一個“東西”跟着。
有柔黑的秀發從小厮背上落下,一支梅花簪歪歪斜斜地挂在發尾,那小厮扛着的應該是個姑娘。
芸娘進屋後便讓小厮将扛着的姑娘放到了雕花喜床上,她殷勤地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
“邬老爺,我給這丫頭換身衣裳收拾收拾吧,畢竟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她這樣素淨怕擾了爺您的興致。”
芸娘笑得燦爛,一旁的邬老爺卻是冷若冰霜。
從秦艽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男人的樣貌:那是一個很威武壯碩的男子,着了一身玄色華服,滿臉的絡腮胡子,右眉骨上還有一道駭人的刀疤。
不知是迷藥損了他的心神,還是其他原因,秦艽竟隐隐覺得這個邬老爺有些眼熟。
邬老爺掃了一眼房間後,将目光落到了床上的姑娘身上,他聲音沙啞粗犷,“不必收拾,爺就喜歡這樣的。”
“好,您是財神爺,您說了算!”芸娘又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東西,“爺,這是幫您準備的小東西,烙鐵、鞭子、辣椒水、鹽、蠟燭、匕首……您盡管按照您的喜好來。”
邬老爺看着那堆東西皺了皺眉,芸娘以為他不滿意,趕忙道:
“當然,您是貴客,自然還有其他好東西送給您。一會兒您要是膩了可以再喚我,我給您送貓和老鼠來,這“虎豹嬉春”的游戲,比您自己親自上陣還有趣呢。”
“虎豹嬉春?”
“就是将那個丫頭扒光了扔進布桶,再将貓鼠、鞭炮放進去,如果您喜歡更刺激的我們還備有翠青蛇和龍鳳蠍。”
邬老爺一聽,臉上表情更是難看,“你們平時都這麽玩?”
芸娘笑着回:“那當然是不止的,我們做了這麽多年生意,花式多得很,您這次試得滿意了,記得以後再來。”
邬老爺看着床上的姑娘沉默了一瞬,秦艽在屏風後亦聽得膽戰心驚,原來這招繡樓打着繡樓的名號,實際上做的卻是青樓的勾當。
“你們這招繡樓來一次得萬兩黃金,爺确實得好好試試。”
邬老爺一撩衣袍在桌邊坐下了,芸娘趕緊上前斟茶,“爺您身家富足,便是指縫裏随便漏出點也夠我們過活了,萬兩黃金尋個高興,想來爺是樂意的。”
起初這位邬老爺找上門來,樓裏本是不準備接待的,畢竟是生客,但他出手就是萬兩黃金,金光閃閃的幾箱金子就在眼前,任誰也難擋這種致命誘惑。
屏風後的秦艽面寒如冰,一夜萬金,這是要拿姑娘的命去換啊。
“爺若是尋到了高興,自然是樂意下次再來的。不過這丫頭是個啞巴,爺動靜翻天了,她連吱喚一聲都不行,掃興得很,聽說你們樓裏有種“纏綿春”藥效很好,你且備點來吧。”邬老爺道。
“這……”芸娘臉上犯了難。
邬老爺一見芸娘猶豫,當即就不高興了,将茶盞狠狠一摔,臉上戾氣乍現,“不行?是還想找爺再要一萬兩?”
一見財神爺怒了,芸娘趕忙解釋:“不敢不敢,本不該掃了邬老爺的興致,可我們樓裏的“纏綿春”藥烈性得很,一般人若受用不住怕會出事。而且這個丫頭也不是完全的啞巴,急了也是能出聲的。”
邬老爺冷冷一笑,明顯是不信的樣子。
芸娘想了想,随即咬了咬牙狠心道:“邬老爺,我就跟您說實話吧。最近南州兇案死了兩個人您知道的吧,不瞞您說,他們就是用“纏綿春”出了岔子,所以樓裏現在都不準用這個藥了。”
邬老爺聽到這裏神色暗了暗,屏風後的秦艽亦是心中大駭。
朱奇和薛林竟然在招繡樓用過藥,那麽芸娘說的那個“岔子”又會是什麽呢?
那邊邬老爺已經不耐煩了:“說話吞吞吐吐的作甚,死的是薛林和朱奇爺知道,你倒是說說他們出了什麽岔子,別編些謊話來诓爺!”
“這……哎,其實我們樓裏的“纏綿春”之前用着一直是沒問題的,只是前段時間配藥的時候換了一味藥,本想着讓貴客更高興些,結果裏面兩味藥藥性相克,客人用了會精神亢奮出現幻覺。
那日朱奇和薛林來樓中尋歡,用了藥之後興奮異常,竟沖出去将一個丫頭攔住了,那丫頭烈性得很,死活不從,最後被逼得跳了水,後來回去就啞巴不說話了。”
“啞巴?”邬老爺抓住了重點,目光再次往床上看去。
“您猜的沒錯,這丫頭就是那天跳水逃跑的那個,她确實是個一等一的美人,但卻多留不得,所以今晚您就敞開了玩,玩死了也沒事。
至于“纏綿春”樓裏之前存貨沒了,現在這個也真不敢給您用,萬一傷了您的身體可就不好了。”
芸娘絮絮叨叨地說着,秦艽在後面聽得毛骨悚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從他腦中緩緩浮現——床上那個姑娘,可能是許如錦。
而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邬老爺起身一把掀開了被子,姑娘清瘦的身形和戴着面紗的臉露了出來。
真的是許如錦。
秦艽一瞬間只覺得脊背發涼,寒冽砭骨。
邬老爺看着床上的許如錦,臉上神色莫名,良久後他道:“爺不信那些,你速速把藥拿來。”
芸娘沒想到都這麽說了,這邬老爺還是這麽犟,她面露難色:“爺,真的不行……”
這邊芸娘和邬老爺正說着,而在招繡樓四樓,荀溪卻有些郁郁黯然。
此刻荀溪面前站了一個渾身髒污的小乞丐,他目光狡黠,聲音清脆:“老板娘,我聽你的吩咐一直盯着秦府,從秦府燒起來到那個俊美公子來這裏,你說的那個很兇的王爺都沒有出現哦。”
是了,這個小乞丐正是之前被肖年章找到的證人。同時他也是荀溪放到秦府外的眼線。
荀溪垂頭思忖,為何翎南王還沒有出現,難道之前他對那個秦小公子的在意都是裝出來的?
眼見荀溪不出聲,小乞丐假裝咳了一聲:“咳咳,今天忙了一天,好餓呀。”
“拿着,去買東西吃吧。”荀溪回了神,從桌上抓了一把碎銀子,小乞丐接了錢後興高采烈地跑了。
今晚沒有月光,穿堂風将樓內紅綢吹得扭曲翻覆,廊下檐鈴發出急促的聲響,似要沖開昏天,撕裂迷陣。
天陰沉沉的似要下雪,荀溪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雪夜,冰冷,疼痛,還有滾燙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裙。
房內的桌上放有一盤山楂,荀溪從不避諱自己眼前出現山楂,畢竟那些痛,越要時刻回憶,才不會忘記,但此刻她卻是怒極,一個用力将那盤山楂掃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