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當鴨子,改當偷花賊

第3章  不當鴨子,改當偷花賊

泠溪市的東郊是傳說中的富人區,随處可以見到高爾夫球場、海上音樂游輪、釀酒莊園島等高端的娛樂場所。

這裏除了少數的居民樓,剩下的都是獨棟別墅區。

別墅多是以歐式為主,院牆上種滿的薔薇,在混黑的路燈下搖擺着優雅的睡姿,推開門,一眼可見的是一座天鵝噴泉,在裏面立足的天鵝比萬頤酒店還要高貴還要美。

這些房子都是何家的資産,何斯嶼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就是其中一棟,雖然他平時不住在別墅裏,但隔三差五的有人進來打掃,也算幹淨。

甚至有些清涼。

從警察局出來之後,何斯嶼又接到何北書的電話,他這才打車來到別墅。

大門敞開着,裏面的光毫不留情的溢出來,照亮了石階,也模糊了何斯嶼的腳尖。

他不疾不徐地走了進去,喊道:“爸。”

何北書就端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一本財經書籍,一雙修長的手保養的非常好,翻書時顯出一番儒雅,他沒有擡頭,冷冷問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何斯嶼愣住,微低着頭,“前幾天。”

聞言,何北書勃然大怒,猛然關上書往沙發上一扔,吼道:“你真是長本事了,敢對你老子撒謊!”

說完,他站起來,迅速抽出皮帶,走到何斯嶼面前,“這兩年你騙老子說是出國比賽,其實一直待在國內的酒吧裏混吃等死,對不對?”

“何斯嶼,之前是你向老子保證五年之內一定帶着你的破貝斯混出名堂來。”何北書滿嘴的不屑,“睡在自家酒店,惹事進局子就是你的本事?要不是我親自出面讓局長盡快結案,你今晚能出來?”

助聽器有些松動,何斯嶼舉起手在耳邊調整了下,低啞地問道:“您說完了嗎?”

他這般不服管教的模樣直接惹怒本來就在氣頭上的何北書,他腳一踢,揚起皮帶就狠狠地往下抽,何斯嶼也不躲,摔倒後順勢直直地跪在何北書面前。

何北書怒發沖冠地指着他的額頭,說:“你能不能像聞爍一樣,讓我這個當爹的省點心!”

“他好,你就讓他當你親兒子啊,幹嘛回來管我!”何斯嶼咬牙切齒地喊道,微微眯動的雙眸裏,閃爍着輕蔑之色。

何北書極速調整呼吸,說:“臭小子,你是要氣死我嗎!”

話音一落,他再次揚起皮帶,落下時不偏不倚地打在何斯嶼的右臉上。

風擎電鳴之間何斯嶼的臉偏向一側,這一鞭子,力度大到讓他臉頰疼得麻木,臉上也多了一道紅痕,嘴角緩緩地滲出了一抹血跡,随之而來的是一陣耳鳴,再者就是什麽也聽不到。

他稍稍擡起眼眸,眼見掉落在一旁的助聽器就要被何北書發現,他想伸手去拿卻慢了一步。

何北書撿了起來,看了許久才就認出這東西是什麽,但他還是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這是什麽?”

何斯嶼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這東西是誰的?”何北書彎下腰,一手揪着何斯嶼的衣領一手舉着助聽器,“你為什麽戴這東西,這兩年你到底在搞些什麽!”

那雙毫不躲閃的眼睛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絕望之色,何斯嶼什麽也聽不見,自然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嗓音,在眼角淚水滴落之時,他的無奈響徹整棟別墅。

“別問了,接着打啊!”太陽穴上的青筋暴突,他吼道:“我就是個聾子,你幹嘛還要跟我說這麽多!”

何北書愣住,攤開手掌,當那兩個助聽器再次闖進眼眸,身心不由一震,直接癱坐在地上,“什麽時候的事?”

“何斯嶼,我問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

幾個小時之後,時木槿趕到別墅,一進門就看見兩父子各自坐在一張沙發上,誰都不說話。

“出什麽事了?”她湊近了一點,便看清了何斯嶼臉上的傷,“斯嶼,你什麽時候回國的,還有你這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何斯嶼微閉的雙眼忽然睜開,他喉結明顯一滾,“媽。”

“诶。”時木槿順勢坐在他身邊,滿臉都是見到寶貝兒子的喜悅,“兒子,在國外這兩年過的怎麽樣,吃得慣嗎,你這一出去啊就沒給媽媽打過電話,媽媽都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說到這,對兒子的思念就濕潤了眼角,她接着絮叨道,“你看你都瘦了,媽看着都心疼。”

“對了,聞爍他們幾個也回國了,還準備開演唱會,你們聯系了嗎?”

何斯嶼目不轉睛地盯着時木槿看,眉頭一蹙,張口卻不知道該回答什麽。

他聽不見,也讀不懂唇語。

一旁的何北書表情凝重,他不耐煩地打斷了時木槿的絮叨,“行了行了,他什麽都聽不見,你問再多也沒用。”

“什麽叫做聽不見?”時木槿看了看何北書,“有你這麽說自己兒子的嗎?”

言畢,她又轉過頭,垂下眸就看見何斯嶼手心裏的破損助聽器。

“這是什麽?”她淡聲問道。

何斯嶼能猜到她問的什麽,壓低嗓音解釋道:“助聽器。”

時木槿愣住。

他接着說道:“兩年前,在學校舉辦的晚會上,舞臺上的燈光突然松動,剛好砸到我身上,那之後我就聽不見了。”

那次表演何斯嶼是貝斯手兼主唱,衆星捧月的少年往舞臺上一站,所有燈光都往他那裏彙聚,他松懶又漫不經心,下巴微揚,淩厲的下颌線鍍上金光。

原本以為那只是他閃耀人生裏的一次普通演出,卻沒想到這是他最後一次意氣風發。

受傷之後,他想過告訴何北書和時木槿,可他們心中只有事業,沒空理會他,所以他索性不告訴任何人,兩個星期之內退出樂隊、抛棄學業,借出國之名出入各種全是陌生人的酒吧,以此逃避現實。

時木槿久久不能接受這次不公,雙眼哭得通紅,嘴裏依舊喃喃着那句,“你為什麽不告訴媽媽呢。”

相比之下,何北書比較穩重,他向國內最厲害的耳科專家預約了時間,第二天就帶着何斯嶼前去北城做檢查,在等結果出來的間隙還帶他去配了全新的助聽器。

何斯嶼的耳朵起初并不是一點都聽不見,只是他一直不肯治療,導致治愈率越來越小。如今就連專家也不敢保證能通過手術将其治好,只能建議先口服藥物,養好神經和調整好心情,按時複檢等耳朵有所改善再進行手術。

思考着醫生的建議,時木槿想到了一個絕佳的養病之地,她看向何斯嶼,眼神微微沉。

“兒子,你去洱楠住一段時間吧。”

*

夕陽透過婆娑的樹葉投射到落于樹根的花瓣上,桃花片醉醺醺地躺在地上,風一吹就跳到空中不受控制的起舞。

姜早将擺在外面的盆栽都搬進屋,碰到一兩個路過的鄰居就會慷慨送上幾朵鮮豔的紅玫瑰。

等太陽徹底埋進山腳,她也忙完所有事,待在一樓追了幾個小時的綜藝,剛準備上樓休息就接到梅阿婆的電話。

“阿早啊,明天咱們店裏會來一位客人,你可要替我招待好他呀。”

姜早輕聲說好,問道:“阿婆,你什麽時候回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八筒。”,姜早愣住,下一秒就聽到阿婆不緊不慢地說道:“等天氣再暖和一些我就回去了。”

洱楠的春天早就擁有了夏季的暖和,姜早知道阿婆只是找了個借口跑去老朋友在的城市打麻将、喝茶聊天。

她用笑聲戳穿老人家的謊話,囑咐幾句要注意身體的話便挂斷電話。

與此同時,她已經走進二樓的房間。

坐在化妝鏡前,她一一取下頭發上的卡子,随之揉了揉,下一秒順滑的落在肩上的辮子就炸開來,她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看了看。

盡管任由頭發自然的卷炸了一年,她還是很不習慣,畢竟以前的她總是害怕別人發現自己的天然卷發,隔三差五就去将它拉直,再穿着合身的白裙子,舉足之間都透着世家千金自小就培養的優雅氣質。

圈裏的朋友給她取了一個“白天鵝”的外號。

只因她長得白還經常穿着白裙子。

屋外斜着一束蓬勃芬芳的光,是那顆高過二樓的桃花樹上的挂的燈,将樹上的花弄得亮麗至極。

姜早的思緒被這一道光拉了回來。

回過神之後,她随手抓起一套睡衣就走出房間,幾步走到樓梯口處的洗漱間。

水聲緩緩響起,仿佛将這窄小的空間封閉起來,姜早站在雨灑下,享受着片刻的舒服,絲毫沒有聽見在房屋外的叫喊聲和敲門聲。

過了半個小時,她将吹幹的頭發随便綁了個丸子頭,踩着拖鞋穿過漆黑的客廳跑進唯一亮着光的房間。

等整個人直躺在床上,燈也關上了,耳邊才響起窸窸窣窣的響聲,仔細聽能聽出來是從樓下傳來的。

“應該是老鼠。”

她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

可下一秒,又響起“砰砰砰”聲,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是老鼠是鬼看看不就知道了。

姜早将腦袋伸出被窩,下床後赤着腳走到房間門口,眼睛瞥見靠在化妝桌上的一根前幾日剪下來的桃花枝,操起來壯膽。

“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鬼,要有也只會是我這種窮鬼。”

“就是!窮可比鬼可怕多了,我都不怕窮了還會怕鬼?”

她嘴上念叨着,可狂跳的心髒卻得不到一絲勇氣,手腳該抖還是會抖,等走到樓梯口時,她害怕地緊閉雙眼,深呼吸。

“砰!”

一聲巨響,是瓷器摔碎的聲音。

才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姜早雙手緊握着木棍并舉起來,一口氣跑下樓,剛瞥見黑暗裏的一道身影就将木棍揮下去。

黑暗裏的人一直找不到開燈的開關,聽見腳步聲,猛然回頭,腦袋上就挨了一棍。

“你——”

話音未落,整個人就重重摔了下去。

知道對方不是鬼而是小偷,并且這個小偷已經被她打倒在地不省人事,姜早總算松了口氣。

轉過身按下開關,房間突然亮堂起來,她扭過頭,看清了小偷的模樣。

何斯嶼……

“怎麽又是他?”

她垂下眼眸,盯着何斯嶼手裏緊抓着的兩朵百合花,嘴角一陣抽搐,眉間擠出一絲不解。

“他轉行了?”

“不當鴨子,改當偷花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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