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做錯事了

第14章  她做錯事了

何斯嶼楞然直身,眼眸低垂,“你們怎麽在這?”

聞爍帶着樂隊來洱楠踏春,正聊着天,發現有個身影很像何斯嶼,就走近了看,沒想到還真是。

他上下打量一身臭味的何斯嶼,咬着牙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

何斯嶼順着他的視線也低頭看,不知何時老母雞在他的衣角留下了灰色的雞屎,胸口上還有幾片羽毛,他黑着臉抖了抖就聽到有人嘲笑道:“這不是天才貝斯手,我們的老隊長何斯嶼嗎?怎麽不好好待在美國,跑到這小地方跟老母雞打架啊?”

何斯嶼看過去,他記得這個人,樂隊剛成立的時候有很多的備選選手,吉他手就有四五個,為了得到上臺的機會,這個留着狼尾的男生可做了不少阿谀奉承的事,天天巴結聞爍,還給隐藏家世的何斯嶼使不少絆子。

後來,論壇人氣票最高的何斯嶼成了隊長,狼尾還會氣憤地找到何斯嶼,替聞爍打抱不平,如果不是聞爍出面,如果何斯嶼不顧及多年的兄弟情,不給這個面子,他早就被趕出樂隊了,甚至會被退學。

何斯嶼眸中一抹黑色暗湧,心想如果這人知道自己崇拜的學校董事之子聞爍只是在借用他的身份騙人,會不會還這麽舔。

聞爍上前,遞給何斯嶼一張黑色金邊帕,“既然回國了,就繼續回樂隊燃燒你的貝斯魂吧。我們随時歡迎你,何隊長。”

話音一落,因傾斜的路面而低人一等的貝斯手小寸頭,眼神一滞。

只是一瞬,何斯嶼還是捕捉到了他的害怕和微微的不甘,畢竟他的能力遠不及何斯嶼一根手指頭,如果何斯嶼回來,聞爍不會百分百選他。

何斯嶼輕蔑一笑,“在樂器上面撒一把米,這雞彈得都比你們好,求我回去,你們有那個本事嗎?”

其他人頓時語塞,到底有誰在求他?

“你真的要放棄音樂了?”聞爍嘴角一抽,“那年的意外對你的影響就這麽大嗎?大到讓你下定決心辜負多年的鳥巢夢?”

何斯嶼厲聲打斷他,“別跟我提當年,對你們沒有好處!”

話音一落,聞爍的背脊突然筆直,伸在口袋裏的拳頭收緊了些,他目不轉睛地盯着何斯嶼的雙眸看,恨不得能有讀心術,解讀他的話中之意,想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狼尾和當年一樣無條件地站在聞爍這一邊,“當年就是個意外,誰也料不到那一排燈會掉下來,也不會有人能算出來你那天站在了主唱的位置。”

聞爍跟着說:“斯嶼,不管你怎麽想,那次都只是個意外,我也是在你退出樂隊後才擔負起隊長的重任。”

說完,他用着同情的表情瞥了眼何斯嶼的後腦,甚至還伸手要去觸摸。“辛虧你只是受了皮外傷,但既然只是皮外傷,你為什麽非要退出樂隊不可呢?”

何斯嶼猛地偏過頭,詭秘地擰眉,莫非他知道了他耳朵受傷的事?

片刻的沉默後,他低低一笑,“總是做立于雞群的鶴會很累的,只可惜你這輩子都體會不到。”

“因為你太普通了。”

話一說完,他便拔腿潇灑地展翅飛去,不用看就知道此刻的某人臉色有多難看。

這個“普通”包含很多,論出生,聞爍出生在農村,多年來一直跟母親相依為命,如果沒有何斯嶼一家的資助,他根本沒機會碰音樂,甚至連想都不敢想;論樣貌,他站在何斯嶼身邊只能起一個襯托作用;在天賦和能力上,他輸的更慘,如果何斯嶼的天賦是一顆星辰,那他只能算是一粒灰塵,雖然放在宇宙中都十分渺小,但不是一個層次。

普通的他在算計人這方面,連做法也是漏洞百出,他好奇的是為什麽何斯嶼不戳破呢?

狼尾對着何斯嶼離去的背影罵罵咧咧,覺得不解氣,還憤怒地把氣撒在無辜的母雞身上。

“別把它踢死了?”聞爍回過神,低聲說道,“一會兒還得給人家送回去。”

寸頭總算是松了口氣,他有些不解,“一只雞而已,他都罵我們是雞了,幹嘛還要給他送回去。”

聞爍揚起嘴角,“你難道不想知道你們的老隊長住在什麽地方嗎?”

*

今天的花售罄的很早,關店之後姜早還領了些新招的工人去花圃摘花,結束所有工作已經是傍晚五點,在木屋休息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要給梅阿婆炖老母雞。

出發去小洋樓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商業街,京音說那最近開了一家鴨貨店,味道完勝其他家,她決定帶點回去吃吃。

“來點什麽?”客人爆滿,老板急沖沖地問了一句。

“鴨頭、鹵雞腿、五花肉、鴨脖、雞翅尖各來兩斤,要麻辣的。”梅阿婆的口味與她的出奇的一致,她就按着自己的口味買。

“好的,稍等。”

姜早不經意偏過頭,看見四男一女站在路燈下,幾個男生手裏都夾着沒有點燃的煙,估計是因為女生不喜歡煙味。

倒有些紳士,姜早想着,視線冷不丁下移,看到了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老母雞,和那有标志性的紅繩。

老母雞怎麽在這,何斯嶼又去哪了?

“您好,您的打包好了。”

老板的話将她的視線拉回來,放在那排鹵味上,“老板,剩下的都各來一點吧。”

也不知道他喜歡哪種。

“好嘞。”老板爽朗一笑,不到兩分鐘就遞出一個袋子。

“謝謝。”她接過。

離開時,姜早路過那群人,聽見他們正在苦惱怎麽處置這只雞,一只雞能怎麽處置,當然是割喉放血然後一半放進砂鍋熬成湯,另一半爆炒了,光是想想就會流口水。

“你不是說見到何斯嶼了嗎,他人呢?”蘭芷問向聞爍。

“我們真的見到他了。”聞爍苦惱地撓撓頭,“我也是沒想到這個破地方居然沒一個人認識他,打聽一圈也沒打聽到。”

聽到何斯嶼的名字,姜早停下腳步,她指着老母雞問道:“你們是在找提着這只雞的何斯嶼嗎?”

聞爍聞聲扭過頭,“你認識他?”

“認識。”姜早輕微點頭,感知到突如其來的打量目光後,極速捕捉過去,被撞破的蘭芷立馬低下頭。

“你們沿着這條街一直走,然後在第二個分叉口向左拐,那有一家花店,晚上八點之後他都會呆在那。”

說完,姜早又看了一眼出神的蘭芷,溫紫苑經常帶她出席大大小小的宴會,再加上大四那年的求生之旅,她已經學會透過表情和小動作揣測別人的心理。

這姑娘在聽到她說她認識何斯嶼時,眼裏透出隐隐的敵意。

看來她跟何斯嶼很熟悉。

蘭芷也注意到了姜早的目光,笑着迎上去,“你說那麽多我們也記不住,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們過去一趟。”

姜早擡了擡手中的東西,“我得回去做飯,抱歉。”

“一會兒可以讓斯嶼請我們吃,順便讓他介紹我們認識。”蘭芷毫不掩飾自己的急迫與激動。

一旁的聞爍有點煩躁了,明明是他自己想讓蘭芷看一看何斯嶼頹廢的樣子,可當真的要上戰場了,他就變得有些膽怯,害怕談了兩年的女友還對白月光念念不忘。

“我們自己去找吧,找不到也沒關系,反正我們還要在這玩一段時間,總會碰到的。”他溫聲勸說,可蘭芷還是執意讓姜早引路。

姜早給梅阿婆打了個電話,确定何斯嶼提前營業之後才答應幾人的要求。

*

傍晚六點是一天之中最寂寞的點鐘,在外游玩的旅客紛紛找飯店吃飯或者回到旅店休息,各個攤販也收攤回家準備吃晚飯,等七點一到才重新出來做生意。

在這個寂寞的時間段,沒有客人的【洱楠不眠夜】成為整個街道最最寂寥的店鋪,随風而舞的桃花想逆風沖進屋內,想與昏紅燈下獨自飲酒的男人作伴。

可惜再美好的風花雪月也拯救不了斷了雙翼的大雁。

姜早帶着衆人走到酒吧時已經接近八點,最漠寥的黑森林已然成了熱鬧的中心。

她穿梭人群向何斯嶼常呆的角落走去,聞爍幾人邊跟在她身後邊往四周看,很快他們就找到了癱在沙發上的何斯嶼。

蘭芷見到瘦了不少的,已然沒了少年特有的桀骜之氣的少年人,瞬間濕了眼眶,聲音都有些哽咽,“斯嶼……”

他們的關系果然不一般,姜早看了看何斯嶼又看蘭芷,打量的視線最後落在了聞爍的身上。

喲呵,還是三角關系呢。

只要是待在酒吧,何斯嶼都會把助聽器摘下來,他根本聽不到有人在喊他,周圍又都是人,他也不知道突然圍上來的幾個人是來找他的。

狼尾低聲吐槽:“混成這樣,也不知道他在裝什麽逼”

聞爍一看到蘭芷當着他這個正宮的面對白月光暗送秋波,整個人就十分的不爽,他搶過姜早手中的老母雞就朝何斯嶼扔過去。

“還給你。”

“你幹嘛!”姜早脫口而出地質問,但是來不及了。

“草!”

何斯嶼幾乎是直接彈跳起來的,因為沒有帶助聽器,所以說話時控制不住音量,引來了周圍的目光,“誰他媽有病帶只雞進來!”

說完,他目光惡狠狠地掃向一側,見到聞爍幾人的那一刻,瞬間起了殺心,他下颚繃緊呼吸變得急促,半響後,目光落在姜早臉上。

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幾個人。

樂隊那幾個人見他出醜,心裏別提有多痛快,聞爍甚至得逞地扯了扯嘴角,就連蘭芷的表情也是過度有趣,好像見面前的急切、擔心還有見面時的喜悅都是為了見到這一刻而裝出來的。

人心哪那麽容易猜對,姜早有些感慨,回過神來時冷不丁對上何斯嶼充滿寒意的雙眸,逐漸泛有血絲的眼底和先猛然震顫到最後的靜如冷冬下的湖面的瞳仁告訴她。

她做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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