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就親久一點”
第36章 “那就親久一點”
姜早無論怎麽扭轉手腕, 再怎麽掙紮,姜淮也不肯松一點力,手腕變得通紅, 她疼得眼圈一片潮濕。
她咬着下嘴唇,強忍着淚水質問:“我還想問你呢,姜淮,你為什麽在我的作品上冠上姜成怡的名字?”
姜淮眉頭一觸, 漸漸松開手,“什麽作品?”
“青年畫展的參賽作品, 我明明入圍了, 上面寫的卻是姜成怡的名字。”她說,“你是投資方,你別跟我說你不知情。”
姜淮眼皮一聳, 瞥見細嫩皮膚上被他暴躁捏出紅痕,雙眸透出一瞬的悔過和心疼, 他又伸出手, 想觸碰他失控的證據, 卻被她輕松躲過。
他擡眼,說:“我确實是青年畫展的投資人之一, 但我從未參加任何評選更不知道你也報了名, 評選名單出來那天姜成怡說她看上了一幅畫, 讓我送她當新婚之禮, 我沒多想就讓助理去辦了。”
姜早辨不出他話裏的真假,姜淮見她猶豫,上前一把挽住她的肩膀, 将其抱在懷裏,“等婚禮結束, 這一切也就跟着結束了,到時候我再把你失去的都還給你,包括那幅畫,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這個見不得光的擁抱,他計劃了七年,也等了七年,明明她已經近在遲尺,他還是患得患失的覺得不夠,他想抱的再緊一點,緊到吸進肺裏的呼吸都是她身上的沐浴露味,可他害怕驚到懷裏的她,怕她跑到別人那裏得到寬慰。
姜早僵在原地,許久才出聲,“哥,我信你。”
一聲哥,又把他推到九霄雲外。
他閉上眼睛,咬着牙松開她,退後兩步,裝作若無其事地插着兜,“餓不餓,要不要去雅欣閣吃飯?”
姜早搖搖頭,“不用了,何斯嶼還在等我。”
說完,她便轉身朝門口走去,在手指剛觸到門把手時,姜淮在原地開口,“你和他真的在一起了嗎?”
姜早愣了兩秒,還是覺得沒有隐瞞的必要,離開之前,她回答:“沒有。”
*
姜早一出酒店就看見那輛耀眼的邁凱倫p1,但對她來說,最讓人挪不開眼的是依靠在跑車上的少年。
何斯嶼修長的雙腿一前一後的很随意搭放在地上,一手支撐着車面,另一只則是往嘴裏送煙,他半仰着頭,當天上一片漆黑時,他的雙眼就是宇宙中唯一的星星。
姜早不自覺學着他擡頭,當她看向天空時,那兩顆星星忽的落在她身上。
何斯嶼拿出棒棒糖,對着她喊道:“看什麽呢?”
姜早放下視線,笑着向他走去,何斯嶼提前為她打開車門,她也沒說什麽,直接坐上去,直到他也上了車,她才後知後覺地問道:“我們要去哪?”
何斯嶼系好安全帶,随之用左手将嘴裏的煙伸出窗外,食指抖了抖,他偏過頭看她,說:“兜風。”
姜早愣了愣,何斯嶼打好火,緊接着說道:“說好的要讓你見識一下我的車技,這次是個好機會。”
這個理由,不好拒絕。
姜早系好安全帶,小心翼翼地調整緊張的心态,心中自然也默默期待着跑車飛馳在高速公路上的場景。
何斯嶼又看了她一眼,等吸完最後一口煙,他伸手摁開車載音響,連着他的手機,點開他許久沒打開過的歌單。
能配得上他此刻的心情的只有那首《The Best Of Me》
何斯嶼腳踩油門,車子“轟”一下飛出街道,一路竄過高樓大廈,姜早感受着風,偏過臉看向何斯嶼,昏黃的路燈一閃而過,間接的往他的臉上渡上肆意昂揚的暖光,他勾着嘴直視前方。
姜早第一次見到如此神采奕奕的何斯嶼,她一時挪不開眼。
音響裏還在唱着。
“Driving on home empty.”
“在無人街道開着車。”
“I'm on autpilot.”
“仿佛進入自動駕駛模式。”
“e rescue me.”
“來拯救我。”
“I'm can't even tell the days apart.”
“我已辨不清時間,陷入惡性循環。”
“e rescue me.”
“來拯救我。”
車速彪的越來越高,不出一個小時,何斯嶼往左打方向盤,到車輛稀少的高速上去。
快速流逝的街道風景模糊成翠綠的湖泊,何斯嶼游刃有餘地把玩着方向盤,他餘光裏的姜早長發在風中飛舞,神采松懈地眺望着逐漸放亮的天際,有時候甚至還扭過頭來,偷偷看他。
何斯嶼輕笑一聲,說:“去看日出嗎?”
姜早扭過頭來,兩眼放光,“想。”
一個小時後,何斯嶼将車子開到海邊。
海邊的溫度比城市裏低的多,他們兩人穿得都少,也就心照不宣的都沒有下車,姜早還處于高速的興奮裏,何斯嶼靠在車窗上單手支着頭,眯着眼睛看着她。
緊閉的車窗上全是霧水,悶熱的窄小空間讓她的臉蛋便得通紅,在何斯嶼的視線裏,她的胸脯因呼吸微微浮動,微張的嘴唇和身後玻璃窗上的水珠互相錯位,好似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上停有幾滴露水。
姜早許久才注意到某人的眼睛早就長在自己身上,她偏過頭。
與此同時,何斯嶼突然欠下身來,他伸出雙手,撫摸着她的臉頰,歪着頭親上那朵誘人的玫瑰。
姜早瞪大雙眼,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推他,何斯嶼卻像是毫無察覺般吸吮着她的唇瓣,越來越深,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甚至還想撬開她的牙齒,想深探她的口腔看看裏面是否真藏着玫瑰花莖。
何斯嶼的左手游到她的腰間,輕輕一掐,姜早一癢就微微張口,他眉頭一挑,趁機将舌頭伸進她的口腔裏。
何斯嶼的身體不小心碰到切歌鍵,音響裏的歌跳到那首《Dehors》。
“你将會緊緊擁抱我。”
“我們會去海裏游泳。”
“大口喝下鹹澀的海水。”
“你并不缺乏勇氣,所以向外邁出一步吧。”
姜早像是被歌聲賦予勇氣一般,也慢慢地回應他,直到口腔裏泛起一陣煙草味,她一個激靈地回神,擰着眉,咬下那個亂來的家夥。
何斯嶼吃痛,哼唧一聲松口。
“怎麽了?”他嗓音低沉,眼裏滿是欲望和疑惑。
在他心裏,姜早那幾秒的回應已經說明了所有,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得她不開心了。
是不是動作太過于粗暴了。他心想着便解開袖口扣子,又忽的欠下身。
姜早的嘴唇酥酥麻麻,不用想就知道能有多紅腫,面對漸漸靠近的臉,她立馬伸出手擋住他的嘴,當掌心觸到溫熱嘴唇,她又像受電擊般撤回手。
緊急之下她慌慌張張地說道:“你別再靠近了。”
聞言,何斯嶼将視線從她被親花的嘴唇移到不斷閃躲的眼睛上,幹澀的喉結一滾,“小鳥,你也喜歡我。”
這是一個陳述句,也是她不肯承認的事實。
她移開視線,他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他直勾勾地看着她說:“起碼在回應我的那幾秒裏,你喜歡我。”
姜早抿着嘴不說話,過了兩秒,她擡起頭,透過他看向海平面上的紅橘色。
“日出之後,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吧。”她淡聲。
日出之後,她要追逐太陽,所以就将那些不合适的喜歡留在黑夜吧。
何斯嶼回頭看了一眼大海,海浪拍打着礁石,他的心跳跟着漲了又退,腦海中又浮現姜淮把姜早拉進802的場景,兩秒後他回過頭,蹙着眉頭看着姜早。
“距離日出還有半個小時。”他伸手解開姜早的安全帶,并順勢掐着她的下巴,上半身貼着她的胸膛,幾乎是嘴對着嘴,呼吸交纏着說道,“反正都是要忘記,那就親久一點。”
這次的親吻比之前的要粗暴,侵略性也更強,姜早好幾次換不了氣,身體也逐漸往下滑,何斯嶼不耐其煩地教她換氣,并扶住她的身體。
他連咬帶啃地索取她,以此給她加深印象。
*
正如姜淮說的那樣,次日中午,姜早在怡靜的小洋樓醒來就收到青年畫展入圍的消息,那副《夏蟬冬雪》又回到了她的手上,主辦方的說辭是不小心弄錯了名字,姜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姜淮的作為。
但好在她收到一筆數值不小的獎金,這又為她增加了一筆飛奔馬裏蘭的基金。
姜早無比興奮地将這筆錢轉到特定的卡裏,就連跑去洗漱的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直接無視打開房間門和準備出來的何斯嶼。
他看着她的背影,臉色一沉。
真是說忘就忘啊,牛逼。他心想。
接下來的幾天何斯嶼也怄氣,總是躲着姜早,只要她在家,他就會搖人去酒吧喝酒,如果她去到酒吧,他就會拉着賀銳澤去釣魚或者去森林裏給鳥拍照。
姜早沒有因為何斯嶼刻意躲避而心情低落,反倒覺得很是輕松,這樣她就能更好的忘記那天的煙草味和日出。
她收集來一堆玻璃瓶,坐在院子裏為其圖上色,言朝生沒事的時候也會跑來幫忙,臨時組合的師生其樂融融的在玻璃上畫畫,然後插上花拿到街上賣。
幾天後,姜早将賣花的錢分成兩半,一半拿給言朝生,讓他自己買好吃的,剩下的她給梅阿婆買下心心念念的麻将桌。
家具店的老板拿着三輪車将麻将桌拉去小洋樓,路上一直和姜早搭話,“我聽說東邊那座山上長有一種昂貴的藥草,好多外地人都跑來挖呢。”
“是嗎?”姜早回應道,爾後扭頭望向那座高峰。
“今晚,我和我老婆也去看看能不能挖出幾棵,你要去嗎?”
姜早陷入沉思,半響才開口:“還是算了,我怕黑就不去湊熱鬧了。”
過了半個小時,三輪車開到小洋樓,梅阿婆意外的沒有睡覺,她在院子裏踱步,時不時昂首遠望,見到姜早的那一秒,拍着手笑了起來。
“阿早,你真的給我買麻将桌了呀!”
姜早跳下車,故意擋在梅阿婆的視線裏,不讓她去看店員把麻将搬回屋,梅阿婆撒嬌道:“你就讓我看一眼嘛。”
姜早妥協地讓開,說:“這下你就不用跑那麽遠去打麻将了,不然多讓人擔心啊。”
梅阿婆忽的放下嘴角,拉着姜早的手,小心翼翼地試探,“阿早,你是不是要離開洱楠了?”
“嗯。”姜早說,“我要出去賺大錢,然後去實現我的夢想。”
“阿早是要努力當一個畫家嗎?”這麽些年梅阿婆早就把姜早當成自己的親孫女,子女要飛翔,做長輩的自是支持和鼓勵,可內心的不舍是那麽真切,眼底的汪水是那麽真實,這些感情讓聲音都有些抖,“那你一定要把洱楠的花畫出來。”
姜早深呼吸,強迫自己去忽略梅阿婆眼底的淚水,她拉着她的手走進屋,說,“我一定會的。”
當晚,姜早早早洗澡上床,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腦子裏全是那位老板說的話。
如果真被她找到一根就價值幾千的藥草,之後打工的日子或許會變得輕松一點。
如是想着,她噌得從床上彈起來,換了一身運動裝,然後從一樓的抽屜裏拿出翻土工具和頭式手電筒。
她準備加入東山的挖寶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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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靜的山林穿行,姜早貓着腰,腳踩着斑駁的地衣和苔藓,但見古木參天周圍閃爍的微弱燈光,就知道藥草的魔力已經将大片村民吸引過來。
姜早每走一步就會碰到坐在地上休息的中年人,她尴尬一笑就往更高的地方走。
手機裏是老鄉好心發來的藥草的圖片,姜早也真的在網上搜索過,這座山土壤的濕度确實适合何首烏生長,有的老鄉也确實找到了,只可惜她這一路都沒能見到它的身影。
姜早向山下望了一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自覺走到了側腰的小丘上,脫離隊伍,整座山瞬間變得陰森森,風吹草動,她都覺得是有鬼在作祟。
突然,不知哪處傳來一陣譏笑聲。
姜早毛骨悚然地四處張望,往下跑的途中不小心踩了苔藓,手上又來不及抓住樹根,她就這樣滑倒在地,整個身體像陀螺一樣往下滾。
“砰——”
良久之後,她的腰撞在了一棵大樹上,由此阻止了下滑,可她的腰像是斷裂般十分的疼痛。
姜早後悔這次的選擇,累了一整夜,不但兩手空空,還弄出一身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忽遠忽近的譏笑聲又出現了。
她全身都在顫抖,片刻後笨拙地掏出手機,想給京音打個電話,該萬幸的是手機還有電,可萬幸中的不幸是,山裏沒有信號。
一格都沒有。
“救命啊,有沒有人能來救救我。”她大聲呼救,“有沒有在附近的老鄉,能不能過來救救我!”
此刻能回應她的就只有在風中搖曳的樹枝。
很快,姜早放棄大聲呼救,想着緊閉雙眼睡到天亮就沒事了,等腰好一點她就可以自己爬起來,可她一閉上眼就會幻想到各種恐怖的畫面,往年看過的恐怖電影在此時占據了其他記憶。
她強忍着撕心裂肺,刮骨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她低着頭,伸手抓向頭頂的樹枝,耳邊突然響起何斯嶼的聲音。
“姜早,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