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要堕落成缺愛的騎士

第38章  不要堕落成缺愛的騎士

何斯嶼無聲揚着嘴角, 食指輕敲桌面,睨了賀銳澤一眼,久久不說話。

賀銳澤突然發怵, 連忙打圓場,“秘密當然要邊玩游戲邊說出來才有意思——”

我們玩游戲吧。

賀銳澤的話還沒說完,何斯嶼突然喊出姜早的名字,“姜早。”

“诶。”

姜早擡起頭看向何斯嶼, 一秒答應,聯想到他之前多次的表達心意, 外加上賀銳澤剛剛的問題, 她腦子遲鈍地懷疑他是在回答那個問題。

——嶼哥,你喜歡的人是誰。

——姜早。

記憶海又冒出何斯嶼的那句“我祝你心無旁骛的遠走高飛。”姜早更加不敢把要離開的事告訴大家,她用酒隐瞞心事, 一口飲盡杯中酒,爾後頂着紅撲撲的臉蛋問:“怎麽了?”

何斯嶼這回沒有刻意回避姜早的目光, 他期待她的反應, 沒想到結果與追趕日出那天相同, 和馬戲團那天一般,她依舊裝作不明白他的愛意。

他最後笑了笑, 說:“你不是也要離開洱楠嗎?不跟大夥說一聲?”

其他人以為何斯嶼會借機表白, 沒想到只是這麽一句, 衆人失落的下一秒, 紛紛齊目看向姜早,異口同聲地問道:“你也要走?”

“嗯。”姜早掃了一眼大家,到何斯嶼那裏時只停留了半秒, 她長呼一口氣,說, “你們或多或少知道我為什麽會來洱楠,在洱楠生活的這一年多裏我活的很潇灑快樂,但快樂之餘我又會為自己的半途而廢感到遺憾,我喜歡畫畫,所以接下來的時間,我想出去重新學畫畫,努力賺錢去馬裏蘭。”

話說到最後,姜早的目光莫名其妙就落在何斯嶼臉上,大概是想再喚醒他最後一次,“就算面前是懸崖,我也要試着展翅,就算最後落得個粉生碎骨我也要把遺憾化作絢爛的煙花。”

何斯嶼對向她的目光,在她眸底窺見蒼芎。他驟然覺得自己一時的心動是多麽的渺小,覺得自己的喜歡像是一道消瞬即逝的閃電,除了能擊破她的天地幾秒,再沒何用。

“那就提前祝你一路順風。”除了這句,何斯嶼想不到別的,他翹起二郎腿,掏出口袋裏的煙,無意間看到桌角的一條哈士奇。

接下來的時間他就一直逗狗,借而不去在意姜早。

對于姜早的這個決定,大家是支持的,賀銳澤起哄為姜早和言舒然大幹三杯,喝完之後,他看向何斯嶼,“你不表示表示?”

何斯嶼“啊”了聲,停止撸狗,擡起頭來,說:“我有點醉了,你代表大家就行。”

賀銳澤見他面色潮紅,眼圈也有點泛紅,還真以為他喝醉了,也就沒再讓他喝酒,而是再次提議玩游戲。

這一次,沒人有異議。

“這個游戲叫做‘我有一個’,規則很簡單。”賀銳澤跑去和老板拿來一張白紙和筆,他提前在店裏把需要些的字寫完,然後将紙撕成七份,出去的時候他随手拿起收銀臺上的骰子蠱,最後在衆人好奇的目光坐下。

“這七張小紙條裏有兩張空白,其餘的分別寫有‘我有一個秘密’、‘我有一杯酒’、‘我有一個才藝’和‘我有一個問題’,現在我将紙條放在蠱子裏,搖一搖再倒在桌子上,然後我們每個人抽一張,并且按照上面的接受懲罰就行。”

賀銳澤在說話間就已經把紙條倒在桌子上。

京音最為積極,她順便給賀銳澤拿了一張,接下來是言舒然和姜早,何斯嶼漠視那三張剩身下的紙條,繼續逗狗,“沒聽過,不玩。”

何斯嶼肯定沒聽過這個游戲名,因為這是賀銳澤為了套他話而臨時自創的游戲,他在無人在意的地方替自己和工作室的未來捏了一把汗。

姜早看了眼京音和賀銳澤這對青梅竹馬,兩秒後,她勸何斯嶼,“何斯嶼,你也玩嘛。”

何斯嶼指尖一顫,擡起頭來就看見姜早對他猛眨了一次眼睛,心想如果真被他抽到秘密紙,那他保不齊會把那天的秘密說出來,她為什麽還對他撒嬌讓他參與?

或許是她回心轉意了?

何斯嶼抽完最後一口煙,妥協地拿起其中一張紙。

第一輪賀銳澤和姜早拿到了空白牌,各自松了口氣,爾後支着腦袋看熱鬧,第一個亮牌的是京音,她拿到的是酒杯牌,很豪爽的一飲而盡,言舒然拿到的是才藝牌,小姑娘害羞的唱完一首陳奕迅的《好久不見》,悅耳的歌聲立馬調動氛圍。

何斯嶼攥着手心的紙,目光随着姜早左右搖晃的腦袋移動,他蹙着眉喝了一杯又一杯酒,似乎是在盤算什麽。

下一秒,賀銳澤突然湊到何斯嶼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走他手裏的紙條,攤開後笑得格外放肆,“原來秘密牌在你這裏,你一聲不吭,我還以為你拿的是問題牌呢。快快快,快說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秘密。”

何斯嶼愣住,坐直身體并看向姜早,好似在詢問她能不能将那個共同的秘密說出來。姜早只想着讓賀銳澤的暗戀擺在明桌上,反而忘記了那個有關自己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微微抿嘴,一動不敢動地靠在椅子上,眼神跟呼吸一樣飄忽不定。

一陣緘默之後,何斯嶼笑了兩聲,說:“我的秘密是,其實在我生日那天,我帶回來的魚是從海鮮市場買的。”

話音剛落,姜早暗暗松了口氣。

或許他真的在這段時間把那件事忘了。

“這個秘密我們早就知道了。”賀銳澤沒有得逞後,一臉苦相,他撇着嘴吐槽。

何斯嶼不解,看向姜早問:“你們都知道?”

姜早笑着點頭。

“這很意外嗎?帶魚是海魚怎麽可能會出現在河裏?”賀銳澤一不做二不休,大着膽子說道,“所以按照游戲規則,你還得再說一個秘密。”

何斯嶼瞪了賀銳澤一眼,無聲地發怒,半響,他突然起身離席,可還未走出兩步就看到朝這邊走來的姜淮。

衆人見他突然生氣還有些不知所措,都順着他看過去,也看到了姜淮。

“小早。”姜淮溫柔地喊着姜早的名字,很快就走到姜早身邊,他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邊,随之笑着跟其他人打招呼,“你們好,我是姜早青梅竹馬的哥哥。”說完,他将手上的禮袋放在桌子上,“這是給你們帶的見面禮。”

青梅竹馬的哥哥。

何斯嶼重複默念姜淮的這句話,又拉開椅子重新坐下去,眸光沉沉地看着姜早和姜淮握在一起的手。

姜早感受到何斯嶼眼裏的寒意,她迅速抽回手,往左邊挪了一步,與姜淮保持距離之後她扭頭問他,“哥,你怎麽來了?”

“我來取上次送你的車,順便接你回家。”姜淮揚着手中的鑰匙說道。

姜早擡眸,發現懸在姜淮食指之下的白天鵝挂件的翅膀又變得完好無損,她一臉不可置信地問姜淮,“你修好了?”

“嗯。”姜淮将鑰匙放進姜早的手中,語重心長道,“小早,回家吧,爺爺很想見你。”

從北城回來後,姜早就苦思冥想,想找個機會見姜爺爺一面,把畫好的出師畫給他老人家看一眼才做起出國的準備工作,姜淮突然背着姜傅齊來告訴她有關爺爺的事,她也怕姜爺爺身體又出了問題。

最後,她答應和姜淮一起去北城。

*

自姜淮出現到他帶着姜早離開,何斯嶼一言不發地坐在凳子上,食指和拇指時不時轉動着酒杯。

等那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鬧市,賀銳澤才恨鐵不成鋼地踢了何斯嶼一腳,“那麽好的機會,你為什麽不跟姜早表白?”

何斯嶼“啧”了聲,又往被子裏倒滿酒,“誰說我喜歡她了?”

“那你喜歡誰。”賀銳澤問。

良久,何斯嶼才回答:“我喜歡一只鳥。”

賀銳澤只當他是喝醉酒開始說胡話,一臉無奈的和京音和言舒然聊起其他話題。

只有何斯嶼知道,他真的喜歡上了那只在他院子上空盤旋的鳥,他也真的很希望那只鳥能在他的耳朵上落腳,并告訴他,它也喜歡他。

可惜她是來自春天的鳥,而他是生在冬天的枯樹,她不會在他那歇腳。

*

姜淮沒有直接将車子往高速公路開,而是開往花圃。

姜早發現路線不對,扭過頭看向姜淮,“不是要去北城嗎,怎麽不上高速?”

“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或許這一次就是你和他老人家見的最後一面,後續還有很多事要安排。”他抽空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所以我想讓你直接在我那住下。”

她心裏有很多問題想問,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姜淮見她哽住,又說:“小早,我知道你還在怨我把你趕出姜家,但你先聽話跟我回北城住下,日後我會慢慢跟你解釋,好嗎?”

“好。”她說,“我早就不住在花圃了,你送我去梅阿婆的小洋樓收拾東西吧。

聞言,姜淮輕車熟路地拐彎,将車開進華苑小區,他陪姜早去小洋樓收拾東西,上樓之前他去和還在和朋友打麻将的梅阿婆打聲招呼,姜早一下樓就看見他正和幾個老人聊的不亦樂乎。

姜淮和誰說話都是客氣溫柔,動作儒雅,談吐很難讓人生厭。

姜早走過去,站在姜淮身邊,對梅阿婆解釋這突然的決定,還沒開口就聽梅阿婆說道:“你哥都跟我說了,你就好好回去陪你爺爺,等有空了再回來看看我這個老太婆。”

姜早走上前,給了梅阿婆一個擁抱,說:“阿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打麻将要有個度。”

“阿婆知道了。”梅阿婆哽咽道,“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呀。”

告別梅阿婆後,姜早讓姜淮先去小區門口等一下,她要去畫室取畫。

姜早打開畫室的門,随手打開燈,一扭頭就被靠在長桌上的身影吓一跳。

“你怎麽在這?”她捂着胸口問道。

何斯嶼聞聲轉過身,三兩步就走到姜早面前,也不知道他後來又喝了多少酒,隔着一步的距離她就已經能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酒味。

他就隔着這個距離,低下頭問她,“姜早,你多久去馬裏蘭?”

即便他的語氣聽不出一點情緒,周身的溫度還是因他這句話驟降,姜早控制不住心率,良久才開口,“我有事要先去北城住一段時間,去馬裏蘭的時間也還沒有定。”

這句話讓在湖底沉溺兩個星期的他學會了游泳,漸漸浮出水面,他單手插着兜,眸光粼粼,嗓音帶着微弱的委屈,“姜早,既然離開的時間還未定,那就先來愛我吧。”

十歲那年他救了一只翠鳥,它為他孤獨的童年增添了許多色彩,他悉心照顧它一段時間再把它放飛自然,他以為自己不會難過,但卻因此消沉了一段時間。

二十二歲,他又遇到了一只翠鳥,它在他的耳朵上插上兩朵花,它像是陽光,一點點驅散他周身的陰霾。後來,他像一朵向日葵般,開始貪戀陽光,并求着陽光在太陽在落山之前多眷顧他,太陽卻不再憐憫他。

姜早不覺握緊手中的鑰匙,鐵器無情地陷入她的皮肉,痛楚之後,她松開手,面無表情地說道:“何斯嶼,我之所以幫你修助聽器,幫你過生日,只是為了感謝梅阿婆的收留之恩,去北城那天的失控也只是為了感謝你的及時救場。”

她說:“你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富家公子,你當然不用擔心你的生活,而我只是一個頂替別人活了二十年的灰姑娘,我需要為我的未來着想。”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也沒對你動過心,所以請你離我的生活遠一點,不要耽誤我趕路。”

你是為舞臺而生的王子,所以請你回到自己的國度繼續發光,不要堕落成缺愛的騎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