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玉蘭:笑比江梅不恨肥

40.玉蘭:笑比江梅不恨肥

朝陽公主自閣子上跑下來,将季淑推開,便去看祈鳳卿,卻見他額頭上青腫不堪,磕破多處,嘴角亦有血沁着,朝陽叫道:“速速傳禦醫!”

季淑身邊的春曉跑下來,将季淑扶住,問道:“奶奶怎麽樣?”季淑搖頭,她身上雖也有些跌撞之傷,但因被祈鳳卿護着,有的也只是小傷,便不以為意。

朝陽瞪她一眼,說道:“要是鳳卿有什麽事,我定不與你甘休!”

幾個太監将鳳卿擡進就近的披香殿,禦醫們急匆匆而來,圍了個水洩不通,季淑只好等在外頭。

片刻禦醫道:“請公主不必擔憂,雖然傷重了些,幸好并無性命之憂,只要藥石得當,便會好轉。”

朝陽松了口氣,又問道:“那為何他還未醒?”

禦醫道:“請公主稍候片刻。”說着,便命随從藥童打開帶着的藥箱,撿了一根細細銀針出來,在祈鳳卿身上幾處要穴輕輕刺過。

禦醫施針之後,祈鳳卿果然悠悠醒轉,見面前都是些陌生臉孔,遲疑了會兒,茫然喚道:“淑兒……”

朝陽公主見他醒了,一時喜形于色,聽了這句,卻又沉了臉色,目光一動,道:“鳳卿,你無事就好了,你先安心在此好生休養。”

祈鳳卿見了她,便清醒了幾分,忙道:“鳳卿不能留在宮中,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也該回去了。”說着,便欲起身,不料他自那麽高的地方跌落下來,一只手臂已經折了,略微一動,便疼得鑽心。

朝陽看的心疼,急忙說道:“你着什麽急?本宮說無事就無事,你勿動,讓禦醫們熬藥服了之後再說。”

祈鳳卿看朝陽,說道:“公主,這于理不合……”

朝陽說道:“難道要眼睜睜看你死麽?”

祈鳳卿皺眉,沉默不語。

禦醫們見情形不對,便紛紛地找些借口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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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祈鳳卿沉默片刻,終于又問道:“公主,上官少奶奶……她……走了麽?”

朝陽心頭一動,便說道:“是啊,她早就走了,真是個冷血無情之人,你不顧性命救了她,她竟然連片刻也不肯等,自顧自就走了。”

祈鳳卿面上掠過一絲黯然之色,說道:“原來如此,她還是不肯原諒我……”

朝陽道:“鳳卿,花季淑那種女子,不值得你如此挂念,你可知道麽?她……她……竟然……”

祈鳳卿擡頭看朝陽,道:“怎麽?”

朝陽跺跺腳,臉上泛紅,看看左右無人,終于低聲說道:“這件事我本是不想同你說的,——你可知道,她是何其的寡廉鮮恥,我昨兒在澄元湖上拿下的那些登徒子身上,搜出了本春意秘戲圖,上頭的人兒,正是照着她的樣子畫的。”

祈鳳卿愕然,說道:“怎麽可能,公主你此話當真?”

朝陽說道:“那是當然,我瞞你做什麽?那本簿子,我已經派人送給上官直手裏去了,聽聞昨兒他們兩個好一頓鬧騰,哼!我就不懂你們男人的心思,似這樣無恥的女子,上官直竟不舍的把她休了,連鳳卿你也……若是你方才有個萬一,那可怎麽成?”

祈鳳卿聽到此處,面色便有些不好,問道:“公主把那冊子給了上官直?”

朝陽說道:“正是!上官直也算是個君子,這種事自要讓他知道。”

祈鳳卿垂眸,說道:“鳳卿要告退了。”他折了手臂,行動不便,身上又帶傷,此刻卻偏咬牙起來,這一番動作,已經弄得額頭見汗,疼得身子發顫。

朝陽倒是聰明,急忙将他攔住,說道:“鳳卿你作甚?你是在責怪我麽?”

祈鳳卿輕輕搖頭,道:“鳳卿怎敢責怪公主?只是鳳卿并非是宮中之人,貿然留下,必會獲罪,請公主見諒!”

他說着,便下了床,身子卻仍有些搖搖晃晃的,朝陽一急,張開手臂将他抱住,叫道:“本宮不許你走,你就不能走!是本宮做主讓你留下的,誰又敢定你的罪?”

祈鳳卿試圖将她推開,朝陽卻抱得更緊,祈鳳卿身上本就帶傷,被朝陽用力抱了抱,更是疼得鑽心徹骨,一時說不出話來。

朝陽說道:“我知道你是惱了我了,是不是?你怪我把那簿子給上官直?可你想過沒有,那簿子被那些浪蕩之人四處流傳,外頭早就把上官直恥笑了個遍,他遲早也是知道的,何況,你為何要替她上心?你不是早同她一刀兩斷了麽?鳳卿,那種女子,不值得你為她……”

祈鳳卿渾身無力,朝陽向前一步,祈鳳卿站不住腳,直直倒了下去,朝陽不願松手,便順勢将他壓在床上。

此刻外頭有人說道:“上官少奶奶,你不能進去,你……”

祈鳳卿半是昏迷之中,隐隐約約聽到這句,那手臂便探出,向上勾了勾,卻重又無力倒下。

外頭季淑等的不耐煩,聽些禦醫說人已經沒什麽大礙,她便邁步進來,想一看究竟,沒想到竟看到這樣一幕。

季淑站住腳,正想轉身離去,那邊朝陽聽到她進來,便自祈鳳卿身上爬起來,回頭看向季淑,叫道:“你進來做什麽?”

季淑說道:“抱歉,我只是想看看傷者如何,并不是故意要擾了公主好事的。”

朝陽面上一紅,說道:“什麽好事,你當我是你麽?無恥!”

此刻祈鳳卿呻吟了聲,聲音微弱,叫道:“淑兒。”

季淑上前不是,走也不是,就只好遠遠地站着,說道:“我不過是來看看你有沒有事,畢竟你是為了救我而傷,你若是無事,我便走了。”

朝陽叫道:“走啊走啊,沒有人想留你。”

祈鳳卿略帶幾分惱,叫道:“公主!”

朝陽這才回頭看他,道:“鳳卿,你臉色極差?我叫禦醫進來替你看看罷?”

祈鳳卿撐着說道:“我有幾句話,要同上官少奶奶說。”

朝陽道:“啊?”顯然很是不願。

祈鳳卿道:“公主不用走遠,只在旁邊也可。”朝陽這才轉怒為喜,道:“那還成。”便說道:“花季淑,鳳卿有話要同你說。”

季淑無奈,便走到床邊,見祈鳳卿身子微抖,自然知道他在忍痛,就輕聲說道:“有什麽話?你先好好地養傷罷。”

不料祈鳳卿卻說道:“你以為,是我?”

季淑呆了呆,說道:“什麽是你?”

祈鳳卿說道:“那本……圖,你是不是以為,是我所為?”

季淑身子一震,這才知道祈鳳卿說的是那本秘戲圖,她一時怔忪,雖然猜到是公主所說,卻不明白祈鳳卿怎麽忽然在這個時候說起這個來。

此刻朝陽站在旁邊,聞言也怔了。

祈鳳卿擡頭看向季淑,說道:“你說,你是不是以為、是我所做?”

季淑平定了一下心緒,說道:“我并未這麽說,你又何必提起?”

祈鳳卿一笑,說道:“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故而連提一聲都不肯,是不是?在你心中,或許,不管是不是我所做,都跟你并無幹系,是不是?”

季淑皺眉不語。她起初懷疑鳳卿的時候,心裏頭是有幾分氣憤的,可是當看到他跟朝陽公主兩個如此親近,那份氣憤便也漸漸蕩然無存,她已經不想再以他為念,縱然腦中還殘存着花季淑對他的愛慕疼惜之意。

就好像那句話說的:我愛你的時候,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不愛你的時候,你說你是什麽?

可是此刻,見祈鳳卿忽然如此說起來,季淑心裏頭不由地仍舊有幾分酸酸的。

祈鳳卿苦苦一笑,說道:“為什麽,你連話也不肯多說一句?”

季淑嘆了口氣,說道:“那,究竟是不是你所做?”

祈鳳卿卻不回答,只問道:“倘若我說不是,那你信,還是不信?”

季淑心頭一動。

這情形,卻好像有幾分熟悉,昨兒上官直拿着那本秘戲圖氣沖沖來找她之時,豈非跟這個很是相似?此刻的祈鳳卿,就如同當時的自己一般位置。

事後,季淑曾問上官直:“倘若我說不是我,你難道會信麽?”她并沒有問出來,因此上官直沒有任何選擇,亦或者……在季淑心中,早就知道他會做出何種選擇,故而連給他選擇的機會都沒。

可是這一回,祈鳳卿問了。

季淑望着祈鳳卿的雙眼,兩人的目光對上,季淑把心一橫,說道:“你若說不是你,我便信。”

祈鳳卿雙眼一亮,半是感激半是意外,他本在忍痛,臉上發汗,眼睛之中不知是汗意或者淚,迷迷蒙蒙,此刻便更如寶石一般,泛出亮盈盈的光來。

朝陽在旁邊見兩人一問一答,雖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明白,那股又妒又恨的醋意卻翻波湧浪,此刻便跳出來,說道:“夠了,鳳卿,你要好生歇息養傷了!”

祈鳳卿說道:“公主,鳳卿真的,不能留在宮中,不如……”

朝陽怒道:“我說能留下就能留下!”

祈鳳卿搖頭,手按着床邊,緩緩地起身,說道:“淑兒,帶、帶我出宮罷。”

季淑一怔,見他眼神迷離,一副弱不勝衣、随時都會昏迷之态,心中猶豫不決。

朝陽卻一副生怕季淑會來搶人之态般,張開手臂攔在祈鳳卿跟前,很是防備地對季淑說道:“我已經允了讓他在宮中養傷的,他這般模樣,也不能随意移動,花季淑,你現在可以出宮了!”

季淑道:“可是他……”

朝陽說道:“可是什麽?你先前不還說他的生死同你無關麽?這又是怎麽了?你已經嫁給了上官家,就該守婦道才是,怎麽,昨兒那個耳光打的不夠狠麽?你今日就又想來勾搭鳳卿?你做夢!”

朝陽年小,話語卻甚是惡毒,句句帶刺,季淑聽得甚為刺心,心中卻想道:“她居然連上官直打了我一耳光都知道……消息如此靈通?”

此刻禦醫們備好了藥物,魚貫而入,見季淑在,就都有些猶豫,——按規矩季淑是要退避的。

季淑無奈,看了一眼朝陽,又未曾聽到祈鳳卿再說什麽,她略一遲疑,便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告退了。”

祈鳳卿撐不住,已經半是昏迷,自不能做聲。而朝陽得意,冷笑道:“替本宮相送上官少奶奶出宮!”

季淑出宮後,一路心神不寧,想到自己同祈鳳卿那番對答,冷靜下來才覺得自己有些輕率了:他那樣的人,演技如此了得,堪比影帝等級,她又不是沒見識過……實在是太沖動了。

回府之後,夏知迎了,見季淑手背上紅了一大片,便問道:“奶奶是怎麽了?”季淑低頭看看,說道:“沒什麽大礙。”

夏知看了旁邊的春曉一眼,春曉同她使了個眼色,夏知才又說道:“對了,方才外頭的楚昭叫人來禀奶奶,說是有事要同奶奶面說。”

季淑精神一振,道:“好極了。”便派了個丫鬟去叫楚昭來,夏知就去取了瓶藥油,來替季淑抹手上紅腫之處,又輕輕替她揉着散瘀。

不一會兒功夫,楚昭就已經來到,廳前行了禮,季淑問道:“可查出什麽端倪來了麽?”楚昭說道:“雖未曾有十分,可也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同奶奶說。”季淑說道:“有什麽不該說的?”楚昭道:“皆因為此事關乎……”

正說到這裏,忽地聽外頭有人說道:“二奶奶來了!”

季淑一愣,地上楚昭也停了話頭,此刻,就見到瑤女被丫鬟扶着,顫巍巍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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