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茍子這輩子的娘，是一個苦命人。
要是沒有茍子的到來，她就是一個無兒無女，悄聲無息地消逝在賈府後院的女人之一。
即使她也算是伯爵之女，即使她在賈府的地位，名義上，應該比繼室邢夫人還要高一些。
論關系，何氏和賈赦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還是表姐妹的關系呢。
只是，何氏生不逢時，花期正當的時候，武将何家三代十四男丁為了守住邊關城池，全都犧牲了。
一場大戰後，何家只剩下一個重傷硬熬着的何老将軍、何氏和何氏那母親難産去世生下的，天生體弱的弟弟。
何家大度，不為難女眷，重傷清醒的何老将軍做主，将女眷都放出去，大歸了。
皇帝也感動何家的貢獻，給了何家一個伯爵爵位，三代始降。
何老将軍也感念皇恩，為了何家的獨苗，硬生生地扛着傷痛，煎熬地扛着，帶着孫女孫子扛過了孝期。
本來，何老将軍是打算，給孫女安排一個靠譜的丈夫，讓孫女帶着弟弟出嫁，他才好瞑目而去的。
誰想到，當時正是皇子長成，皇帝的平衡手段下，争奪最為激烈的時候，何老将軍雖然已經卸去了兵權了，但是他在邊關的威望甚高，娶了何氏，運作一番，能得到的好處可不少。
皇子們紛紛對何氏起了心思，各種手段紛呈地，何氏也躲得艱難。
也因為皇子的觊觎，已經出孝的何氏婚事非常不順利。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在一次皇家組織的宴會上，何氏還是不慎中藥了。
不想淪為皇子們權利追逐犧牲品的何氏，拼着最後的理智，抓住了賈赦這個表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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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寧願事後青燈古佛，也不想讓何家上下的犧牲白費，成為皇子的墊腳石。
出事後，自然是皇帝陛下遲來的大怒。
雖然誰也不知道，皇帝陛下這個大怒，是因為他縱容下，皇子争鬥如此不上臺面的大怒、亦或是何氏寧願要賈赦也看不上皇子們不識擡舉大怒、還是因為這次事件，何老将軍怒急攻心，收到消息當場就去了，臉面不好看的惱羞成怒。
但是因為何老将軍的去世，皇家還是要臉面的，最後一道聖旨，真的将何氏指給了賈赦做側室，俗稱的二房，加封厚葬何老将軍，給何家的爵位再加一代的，勉強将這事給抹平了。
按理說，何家這樣惹怒了皇家，逼得皇家為臉面賜下恩裳的人家，應該是長久不下去。
只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在何氏被一道聖旨指婚賈赦二房的第二年，太子謀反了。
沒有成功，最後是太子在乾清宮，在皇帝的注視下自刎而亡收場。
皇帝陛下既悲又怒地血洗朝堂，朝廷大動蕩的，何氏做的事情，對比這次大謀反中某些臣子做過的，根本算不上事，對比下，也沒有誰記得何家這對不成氣候的姐弟了。
賈家也自顧不暇。
賈赦的岳家張家，是太子太傅，鐵杆的太子黨，這次謀逆，張家雖然在最後時刻依然忠心皇帝陛下，但是太子死了，最後張家是兩頭不讨好，全家被抄家流放了。
恰逢張氏懷孕接近臨盆，刺激打擊太大下難産了，雖然最後救回來了，但是賈家當家人賈代善救駕重傷，家裏也亂成一團遭了，張氏強撐着夫家娘家兩頭顧地，最終還是在大兒子意外去世的打擊下，沒有撐住，去世了。
何氏是張氏臨終前，被請出來主持賈赦一房大局的。
這時候，何氏給爺爺守的孝都沒過呢。
不過，何氏一直認為愧對張氏，答應了張氏臨終前的請求，表示會幫忙照顧張氏次子賈琏。
在賈代善去世，到賈赦繼室刑氏進門之前，賈家大房的事務，都是何氏一把抓的。
賈家大房賈赦能在賈代善去世後，沒有被內外交困的劣勢打擊到，和二房賈政一家鬥得旗鼓相當不落下風，也多虧了何氏的手段高超。
哦，這裏面，當然還有茍子的暗中相助了。
要不是茍子的暗中幫助，一點都不吝啬稀釋的甘露地暗中投喂，這位吃齋念佛自我折磨得身體虛脫、快要升仙的何氏，恐怕也抗不過這些年的各種繁雜事務陰謀，早早就去了。
茍子會對何氏的一切知道得那麽清楚，就是因為，她是在何氏嫁入那一年“來”到賈府的。
準确的說，她是随着最先下凡的石榴仙子一起來到賈府的。
石榴仙子是賈家二房的嫡出女兒，因為出生在正月初一，賈家上下都覺得有福氣，起名叫元春。
元，始也。
也有代指天的意思。
一個女孩子用這個字，即使是閨名，也可見賈家對她的期待了。
賈赦沒有女兒……
哦，應該說，沒有一個讓他做了十個月鳳凰胎夢的女兒之前，他對賈家上下看中元春的事，樂見其成。
老纨绔只要好處到位了，他是不會有意見的。
直到他也有了一個鳳凰閨女！
賈赦也算有自知之明，他這接連的胎夢，說出來別人也當他胡說八道的，不會有人信，但是他不服啊！
二房閨女正月初一出生叫元春，那他家正月十五出生的寶貝閨女，也要有個厲害的名字，他想破腦袋的，就想到了一個明字。
叫明春。
日月才是正統，只有明字才配得起他天生鳳命的閨女！
嗯，茍子會不斷地給賈赦托夢，也是同情她選中的未來親娘。
在迎春花仙子……咳咳，在大房嫡出大小姐明春沒有出生之前，賈赦是真的堕落得讓人看不過眼。
賈老太太看不過眼，何氏看不過眼，哦，何氏就從來沒有看上過賈赦這堆爛泥！
要不是答應了去世的張氏要好好教養賈琏成人、要不是茍子稀釋過的甘露源源不斷地支撐，何氏沒有累死，都會被賈赦氣死。
其實吧，一直投入的茍子都以為，她是沒有福氣成為何氏的女兒了的。
因為何氏從進門開始，就沒有讓賈赦近身過。
最多也就是讓她身邊想要上進的丫鬟，服侍賈赦而已。
迎春花仙子第一次盯上的娘親，就是何氏身邊三個上進的陪嫁丫鬟之一。
直到何氏那個從出生就開始喝藥的病弱伯爵弟弟何開繼，終于扛不住去世了……
何氏的伯爵弟弟去世的時候只有十七歲。
因為身體原因，沒有成親，也沒有血脈留下。
何小伯爵大概也知道身體扛不久，所以早就準備好了遺折。
遺折以退為進地說自己身體孱弱，恐不久人世，于國無功，又無至親血脈後代，想要将爵位還歸國家，還說放心不下的只有唯一血親，嫁入榮國公府中的親姐，希望聖上看在何氏一族的功勞份上，在他去世後，好好照顧親姐這個唯一血脈。
皇帝陛下估計是被自家兒子為了争權奪勢的醜陋樣子氣到了，看到何小伯爵提前寫好的遺折後被感動了，親自召見了病重中的小伯爵。
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只聽傳言說，聖上見完小伯爵後，想起了何氏滿門忠烈，悲痛傷懷得差點昏厥，駁回了何小伯爵歸還爵位的折子，特允小伯爵在何氏宗族中選一嗣子作為伯爵府繼承人，好讓英烈何氏一族有後人祭奠。
何小伯爵在面聖之後強撐着病體過繼完一嗣子，并将嗣子托付給親姐何氏，定下了嗣子和何氏未出生女兒的婚約後，撒手而去。
何氏的弟弟，為了姐姐何氏能繼續活下去，也算煞費苦心了。
別人不知道怎麽回事，全程盯着看中生母的茍子不知道嗎？
哪裏來那麽多明君忠臣，不過是何氏下人在流放之地發現了兩個鐵礦，特意通過遺折，用何老将軍說過的君臣暗語交了上去，才得到的面聖機會以及爵位延續。
何小伯爵自知保不住發現的鐵礦，也為了博得一線生機地，用這個和皇帝交換了親姐和嗣子的未來。
這以後，皇家算是徹底放過何氏一族了。
只是這就要委屈茍子這輩子的親娘，得和賈赦這麽個爛人，生一個女兒了。
有茍子這個盯準機會的草精在，何氏自然就是委屈了一次就達成目标了。
這以後，就沒有賈赦什麽事了。
如果是明春沒有出生前的賈赦，遭遇何氏這樣用完就丢對待，肯定會大發雷霆，鬧個天翻地覆的。
但是自從他認定的，天生鳳命的閨女明春出生之後，賈赦就各方面都收斂了。
雖然依然貪色好花、昏聩無能，但是好歹知道，作為未來國丈，不能有太多污點，知道約束自己了。
纨绔雖然是纨绔，但是長這麽大，他也知道要愛惜羽毛的時候，什麽事情是不能幹的。
再加上何氏懷孕生下的女兒，一出生就是板釘釘的伯爵夫人，只要不夭折地長大，他賈赦在沒成為國丈之前，就先成為伯爵名正言順的岳父了。
這顆讓賈赦在假正經弟弟面前，腰板挺得更直的，自然就不會找何氏的麻煩了。
不僅沒有找何氏的麻煩，還懂得自己站出來，為兒女計算了。
茍子出生的時候，賈赦這一房在子嗣的優勢上不大。
因為賈赦這一房，夭折了一個嫡長子，目前最大的孩子賈琏六歲，賈明春才一歲。
而賈政一房的賈珠已經十一歲了，賈元春九歲，已經半成人了。
理所當然地，賈府為了子嗣的未來着想，就要投入資源培養了，不怕夭折。
以前，賈赦對賈政王夫人，利用國公府的人脈，給賈珠和賈元春宴請名師教導這事嗤之以鼻。
纨绔子弟嘛，對學習這事就天然排斥的，他不覺得二房的兩個孩子能教出個樣子出來。
現在卻不同了，趁着大兒子賈琏六歲，賈赦為了他的寶貝鳳凰閨女，怎麽也得趁機給他大房的孩子，将該有的配置都争取來。
賈珠當年是六歲就請老師開蒙的，他的賈琏自然也要一樣的配置。
當然，兒子這是次要的，賈赦的重點在賈元春兩歲的時候，就請來了宮裏有品級的教養嬷嬷照顧教導這事上。
雖然賈元春的教養嬷嬷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從賈府離開了，後來也沒有再請，但是賈赦只知道，二房閨女有過的待遇，他大房的寶貝閨女也不能少。
親娘不幫忙，他就自己找關系門路。
他好歹還是一個一等獎軍，想要請來幾個教養嬷嬷，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等何氏和茍子知道，賈赦這坑貨做了什麽蠢事的時候，已經是何氏出了月子，賈赦得意洋洋地帶着六個有品級的教養嬷嬷進門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茍子：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麽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