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不管賈寶玉怎麽不願意和哀怨,在過完年後的正月十六,還是如期地和大房的賈琮、賈琪,自己的弟弟賈環、賈琥一起,到了林家開始求學之路。

賈寶玉他們算是遲的了。

衙門和崇正書院可是年初八就開始恢複正常運行了。

讓賈寶玉他們拖到年十六,只是想讓他們更好的适應一下金陵的氛圍呢。

進林府的時候,賈寶玉難得地産生了忐忑的心情,思考着該怎麽讨好林姑父和姑姑,怎麽讓林表妹更開心。

算是有長進吧。

在金陵熬了一個春節的,賈寶玉算是第一次體驗到世态炎涼。

以往在京城的時候,他是賈老太太跟前的心肝寶貝,打着年紀不大(?)的幌子,不管走到哪裏,都是受誇獎的主體,各家長輩對他的喜愛,是身邊的兄弟姐妹都比不上的。

賈寶玉哪裏能想到,這裏面的套路。

京城裏誰不知道誰,還有賈赦這個不怕家醜外揚的人在,上層的社交圈幾乎都知道賈府的老太太有點老糊塗了。

就因為二房的孫子天生異象、銜玉而生,長得像過世的國公,就對這孫子特別寶貝寵溺,連觸怒聖上也不顧。

在賈赦都以治家不嚴,控訴二房利用嫡子生産搞争寵異象寫過請罪折子的前提下,大家都想看熱鬧的,自然就對賈老太太很是寬容,對賈寶玉很是好奇了。

看着熱情好客,不過是想要見識見識。

誰家差那點打賞樂子的錢,當作大節日的特別活動就得了。

賈老太太這般,弄得兩個兒子反目成仇,好好的一個孫子,養得娘裏娘氣,比姑娘更嬌嫩的事,何嘗不是現實的警告,警告各家家長不要太偏心,更不要對子孫太過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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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賈老太太和賈寶玉,每年都能得到那麽多人吹捧的真正原因。

賈老太太能不知道嗎?

她知道,但是她假裝自己不知道。

賈寶玉就屬于真不知道自己斤兩的人。

在金陵這邊,賈赦的主場裏,過年參加宴會還高擺着姿态呢,以為還能像在京城那般,衆星拱月。

誰想到,頻遭冷落。

只有薛家的人,對他熱情捧着,其他人,都是客套疏離。

開始,賈寶玉還以為,金陵這邊的人比較內斂,直到他跟着賈琏、何朗他們後面待客,發現賓客對賈琏、何朗兩人的态度後,才清晰地知道,他這是被怠慢看不起了。

賈寶玉是個被寵愛到說出讀書人都是祿蠹的人,其實并不在意周圍人的吹捧看得起的。

但是,凡事就怕落差和對比。

有何朗和賈琏在前,從雲端跌落的賈寶玉很難不産生落差感和頹廢感。

這些負面的情緒,在包袱款款地進入林府設置的學堂後,徹底爆發了。

林如海的私人學堂,可不是普通的學堂,作為金陵一二把手,他不做就算了,但凡要做的事情,必須是最出色的。

他給他私人學堂的學子和嫡出弟子的目标就是三年童生,五年秀才!

到了秀才之後,必須六年內蟾宮折桂!

這樣的任務,分攤到賈寶玉這些啓蒙班上,學業自然就很重了。

誰讓他們是左布政使司參政家私學的學子呢,可不能只學科舉的內容,琴棋書畫、禮樂射禦書數,一樣都不能少。

不然,出去就是給林如海丢臉。

林如海沒法親自教導,請來夫子們自然就得往嚴往苛刻方面抓了。

不同于賈府,在這裏學習,敢開小差懈怠,夫子是真的會動手打學生的。

賈寶玉這個從來沒有認真學習過的人,自然就成了夫子重點關注的對象。

七天不到,賈寶玉挨揍的次數,比他一輩子挨揍次數的總數還多。

在京城的時候,但凡他不想學習,只要假裝生病,往床上一趟地,自然就有賈老太太和王夫人來解圍,姐妹丫鬟的關心照顧。

到了林府,別說裝病了,就是真的病了,得來的只有林府府醫問診開藥,以及一點都不溫柔的小厮看顧。

手腫了沒關系,病了沒關系,不管問題大小真假,府醫都能将這些意外安排妥當。

就像這次手被打腫的賈寶玉,真的病了這般。

盡職的府醫是拿出了看家本領,為了讓賈寶玉盡快好起來,開的藥,一天比一天苦,叮囑廚房送來的病號餐,也一天比一天更清淡無味。

在盡責的小厮看下,賈寶玉是必須将藥一滴不落的全喝完,病號餐也一點不剩地吃完的。

灑了、吐了沒關系。

反正,量是一點都不能少。

不管是藥還是病號餐,廚房都管夠,林府不差這點藥材食材,絕對得保證林府求學的少爺們的身體健康。

這麽一折騰的,不管賈寶玉是真病還是假病,最後也會真不想病也不敢病的。

不僅如此,為了恢複正常的飲食生活,不喝藥不吃病號餐,他都得千方百計地讓自己康複起來。

得到府醫确診的康複時,可以繼續上課時,賈寶玉有種終于脫離苦海的感覺,啥都不說地投入學習了。

反正都是逃脫不了了,為了不被夫子針對打手掌敲大腿,賈寶玉只能好好學習,認真刻苦。

讨好林姑父和姑姑?

讓林表妹高興?

沒門,窗門縫隙都沒有。

林府規矩森嚴,前院後院每門每戶都有門房看守,就連賈寶玉所在的小學堂也都一樣。

作為在林府上私學的外人……咳咳,是客人,賈寶玉只要離開學堂上課範圍,就會有下人站出來好聲好氣地拖延,直到能處理的管事到來。

管事對賈寶玉請求見林家幾個主子的要求,自然是能推就推的。

回答特別客氣标準:“老爺每天要到衙門點卯,夫人也有太多家事要處理,實在繁忙,他們早就通知下來了,少爺們是來學習的,學習要緊,請安這事,心裏有數就行,與其浪費這些時間,不如拿來做功課,等沐休日子,主人自會邀請,寶玉少爺有心了。”

至于賈寶玉問的,關于林表妹的問題,所有的管事都是選擇性失聰外加失憶,都當賈寶玉沒問沒說。

“可是林府有什麽照顧不周的地方?寶玉少爺有什麽需要,找小的就可以了,老爺夫人雖然忙于事務,卻早就吩咐過,不管少爺們有什麽需求,只要不影響學業,林府能力範圍內,我們都會盡量滿足,不需要特意問他們,不能怠慢各位。”

賈寶玉只是在進林府的第一天,匆匆見過林姑父和姑姑一面,之後,就再沒有見過。

所有的時間,都是在林府設置的學堂和學舍中渡過。

你說沐休請安?

賈寶玉作為小學堂中年紀最大,學習進度最慢的人,是沒有沐休的權利的。

夫子針對他的學業要求太過沉重了,林大人和夫人覺得,沒什麽比學業更重要地,就免了他沐休時的請安,一切等他追上進度再說。

賈寶玉是欲哭無淚、靈魂出竅。

不是沒想過要放棄離開的,只是賈寶玉只是天真,不是真傻。

最起碼,關乎他的最根本利益的時候,他是不傻的。

要是傻,也沒法從小到大哄得賈老太太和王夫人對他掏心掏肺,在二房日漸頹勢後,他依然過得比誰都逍遙自在了。

一直以來,上到賈老太太王夫人,下到姐妹丫鬟們對他的說教勸導,賈寶玉不是不懂,不過是以前他過得快活,不需要懂也不想懂。

被冷酷無情的哥哥餓過一天一夜後,賈寶玉其實就開始懂了的。

他很清楚,除非按照哥哥的要求,考上了舉人再回京城,不然,即使他放棄了學業,鬧着回京城,等待他的也不會是什麽好結果。

那一天一夜的饑餓,讓賈寶玉清楚地認知到了,父親和哥哥認真起來,賈老太太和王夫人也保不住他。

所以,林府的私人學堂再苦再累,他也得堅持。

勝負欲這東西,賈寶玉真的沒有,他唯一的想法,只有快點熬過這段磨難,好回到他曾經的美好生活。

只是,等賈寶玉下了大決心,乖巧地聽從夫子安排,咬牙苦讀,終于勉強追上夫子布置的學習進度,以為可以放松一下的時候,等待他的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先是終于有沐休的他想要拜訪林姑父和姑姑,得到的是管事得體的拒絕:“寶玉少爺果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呢。您不知道,今天是何伯爵家定做的大畫舫船試水的日子,可是将林家、賈家的主子以及老爺的幾位弟子都請去了呢。瞧我,這記性。”

管事自己給了自己幾個輕輕的嘴巴子:“小的忘記了,今天琪少爺和琮少爺知道您難得有沐休,也想邀請你一起出門游玩,不過看到寶玉少爺您睡得那麽沉,想着您之前的苦讀,不忍心打擾你,才領着環少爺琥少爺輕手輕腳地離開呢。”

賈寶玉總覺得,這個管事是在說,賈琪他們是特意來看過他沒醒,一點都不想帶他玩地,才偷偷離開的。

失落肯定是有的,然而經歷過夫子嚴苛教育的寶玉,已經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都在林府學了三個月了,賈寶玉就是再遲鈍,也發現林府不太歡迎他了。

雖然,林府對他和四個弟弟表面上都是一視同仁的,但是周圍人的态度,很能說明一切了。

不管夫子還是下人,對他都是表面上妥帖有禮,實則親近不足。

對着幾個弟弟,大夥還會親近地笑罵開玩笑,但是一對上他,就是規規矩矩,板板正正,仿佛對他只是任務責任活計,并不想和他扯上關系一般。

賈寶玉在賈老太太和王夫人的寵溺下長大的,對自己的聰慧是從不懷疑,很是自信的。

看他能在短短三個月,就追上了賈琮、賈琪的學習進度,夫子給出的各項成績都是優等,還誇獎他很有靈性就知道了。

以前,不過是他不願意學罷了,認真起來,他不比誰差。

環境逼迫之下,賈寶玉也努力了,可是,即使小有成就,似乎也沒能改變周圍人對他的态度。

這讓賈寶玉終于記起離家前大哥賈珠頗為語重心長的話來:“去見見賈府以外的天地吧,你會知道,你引以為傲,自以為比誰都特殊的出生異象,到底代表的是什麽。”

後知後覺的賈寶玉,隐約有種,周圍人會對他如此恪守禮儀式疏遠,就是這個原因。

賈寶玉沒有深入多想,趁着空閑,打開了積攢在桌面好久,因為忙于學業沒空看的,從京城來那疊厚厚的家書。

十幾封家書中,只有一封是大哥賈珠的,其他全是賈老太太和王夫人的,對照日期數數數量,大概是每隔不到十天,這兩位就會給賈寶玉寫一封。

賈老太太和王夫人的家書,每封都大同小異,滿信紙幾乎都是對他衣食住行的關懷詢問,以及說她們從京城給他帶了什麽來,隔着信紙,都能感覺到兩位對他的思念。

大哥賈珠的信卻是最薄的,信裏告知了他在上年的八月在京城參加秋闱,順利地獲得了舉人功名,沒有提前報喜是想一鼓作氣地參加春闱後,雙喜臨門地告知,無奈實力不怠,春闱失利榜上無名。

唯一溫情的,大概就是說兒子賈蘭喜歡聽他念書,如今他正在苦讀,争取明年恩科能榜上有名,讓賈寶玉在金陵照顧好自己,不要荒廢學業的話了。

看完信之後,自然是得回信的。

賈寶玉從京城到金陵的途中,幾乎是每兩天就寫一封家書,攢到可以寄信的地方,不差錢的他就會花大價錢寄信。

直到進林家私人學堂,打算好好學習之前,這個習慣都沒變。

後來學習實在繁忙,夫子将他的精力壓榨到除了學習課業之外,啥都力氣幹的程度地,這給家裏寄家書的行為,只能是最後一封信解釋一番就中斷了。

拼命地為課業忙了那麽久,突然輕松下來可以悠閑地回家書,賈寶玉是很不習慣的,對着攤開在書桌的信紙,幾次提筆,都是腦袋空空,墨水滴落到紙上了,他一個字也沒能寫出。

這在之前,那是不可能發生的。

給老太太和太太訴苦,對于賈寶玉來說,幾乎是本能了。

此時此刻,他拿着筆,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不說,還生出一種,以前的自己很荒唐的感覺。

賈寶玉覺得,他應該是病了。

猛地甩頭,甩開腦子裏奇奇怪怪的想法,換一張信紙,開始給家裏人回信。

沒有再像以前那般抱怨哭訴,而是報喜不報憂……

默默地寫着家書的賈寶玉,并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全都被牆角處一株不起眼的狗尾巴草全看到了。

畫舫上,迎春(茍子)表面上正對着平緩的江面發呆中,實則正在觀察賈寶玉。

在這之前,迎春(茍子)真不知道,讀書明智這詞,用在賈寶玉身上,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過是在林府私人學堂将蒙學課程融會貫通地學了一遍,身上那渾濁不明的氣息,就消弭了不少,人居然就變得清明了!

個人的厭惡觀感,外加賈寶玉身上那時不時冒頭的奇怪掠奪能力,讓迎春(茍子)并沒有太過認真地觀察過下凡後的神瑛侍者。

好吧,茍子承認,不管什麽原因,她都沒興趣去認真觀察一個滿身都是秘密陰謀的家夥,對于這種人,她還是很認同绛珠仙子上界和下凡都統一使用的處理方法,拍死完事。

不能拍死就盡可能的折騰折磨他。

賈寶玉大概不知道,他的課程會這麽繁重,有小心眼的林如海,打着關愛關心以及迫切期望的借口,讓學堂的夫子下狠手的緣故在,更有學堂夫子弄出來的功課計劃表,經過了她、林黛玉、還有何朗三人之手,層層加重的結果。

他們用的是陽謀,打的主意就是讓賈寶玉這個讨厭的家夥受不住學業的繁重,自己抗拒不滿跑了。

只有賈寶玉自己作死地離開林家,他們才好發難地對他不管不顧嘛。

為了彼此情面,還能來個三退三勸的,做足了面子工程,有剩下的四個賈家的男丁在,誰都不敢說林家不講情面了不是。

誰想到,他們多層加壓下來的學習規劃,賈寶玉這傻孩子,居然在大病一場後,咬牙堅持下來了。

這就是迎春(茍子)都沒有想到的。

更沒有想到的是,随着賈寶玉不斷學習的,他本人也在不斷地變化着。

脫胎換骨不至于,但是只要明眼人看,都不會将現在這個滿身都是讀書人氣質的賈寶玉,和未入林府私人學堂前那個錦繡堆裏出來的嬌貴公子哥賈寶玉聯想到一起了。

總不能……

“大好春光,難得出來游湖,我的好妹妹,你怎麽還能坐在這裏發呆走神?林姑父正在船頭,出彩頭讓弟子們看景作詩呢。”

打斷迎春(茍子)發呆的,是抱着巧姐兒前來的王熙鳳。

“你不去給你的何朗哥哥吶喊助威嗎?這能讓我家巧姐兒放開來跑着玩鬧的大畫舫,可是你的何朗哥哥特意為你……和何姨打造的,聽說造價要五千金呢,太舍得了,一擲五千金。”

王熙鳳抱着小巧姐,話語調侃之餘還不乏羨慕。

“巧姐他爹說,将來給巧姐兒找夫婿,也必須得按照你的何朗哥哥這般找,不然,他就養一輩子閨女算了,聽得我差點沒和他吵架。”

正常情況下,一個未婚少女,被別人這麽打趣,肯定會臉紅耳赤的,但是迎春(茍子)不算正常人,她會毫不猶豫地調侃回去。

“二嫂子這是在羨慕誇獎我,還是來我面前炫耀的?誰不知道,你口中何朗哥哥的行為都是向二哥哥學的。”

“金陵人現在誰不知道,琏二哥哥才是全天下最貼心的好丈夫,不僅将私産家財全都托付給嫂子,不斷地給嫂子嫁妝加好東西,還在書院公開宣揚自己已經娶了全天下最好的婆娘,其他人即使美如天仙,在他眼裏也比不過他家婆娘的?”

事實上,賈琏就是背鍋的。

這些行為都是被何朗忽悠着幹的。

私産家財這些好說,何朗只是領着賈琏做了一次生意,讓賈琏自己親身體會到了商場的複雜,他一不小心就會傾家蕩産的真實後,賈琏就比誰都知道取舍了。

經商賺錢這玩意,他玩不轉。

很有自知之明的賈琏,自然就被何朗忽悠着,将所有産業都交給王熙鳳打理了。

至于公開宣揚只有王熙鳳一個,絕不納二色的行為就更好理解了。

賈琏是受過銀錢不湊手的苦的,他的本性就是貪財、吝啬卻愛好享受。

想要毫無後顧之憂地過上他喜歡的舒坦日子,只有何朗說的:“找一個永遠不會背叛你的人,幫你打理生活,經營生意就好。”

這麽一個人,非王熙鳳莫屬。

如何讓王熙鳳永遠都不背叛他,永遠只對他好?

這題何朗給出的正确答案就是:“看你爹……咳咳,就是賈将軍,他做的荒唐事情,只要你一件都不碰,那嫂子就會對你一輩子好了。”

這對賈琏這個由何氏養大,生性品德都屬于正常人範疇的人來說,還真不難。

不就是不玩女人、不玩古董、不幹混賬事,聽妻子的話嘛。

簡單!

日常也不太想費腦子,只想吃喝玩樂的賈琏,成親後很好地落實了何朗忽悠他的一切後,發現他的日子,果真的是比沒成親之前,更上一層樓了,自然就是高興地繼續堅持下去。

賈琏當然也是好色愛財的。

但是想想這麽做的後果,他就立馬清醒了。

被何氏帶大的賈琏,有一點誰都沒發現的好處。

就是賈琏比誰都不相信所謂的三從四德能讓一個女人嫁人後對丈夫死心塌地。

事實上,隐約知道何姨有多厲害的賈琏,從小就擔心自家的爹會突然暴斃。

這事,茍子也是偷聽來的,賈琏親口說的:“還是好兄弟你懂我,知道出主意讓我活得輕松快活。不像那些見不着我好的同學,就想讓我犯錯誤。”

“他們居然覺得,男人納個美人玩玩不是事,妻子必須大度賢惠?啧,他們是沒見過女人狠起來多可怕。”

“不說讓老爺都頭疼的老太太和二嬸,就說何姨手下的厲害女掌櫃,不是夫妻恩愛只有彼此就是和離、守寡的。還好何姨有了迎春妹妹,不然我覺得我長大了就沒爹了。”

“守着一個嫁妝豐厚還懂得經營得婆娘過日子才是正理,其他的不是得我花錢養就是會鬧的家無寧日,有這個錢和精力,好吃好喝過活,讓媳婦好好經營,錢生錢多留些給我以後的兒女不好?”

能說出這些話的賈琏,也算是一定程度的大智若愚吧。

不可能是真的大智若愚,不然就不會一直被何朗拿來做擋板了。

在何朗頻頻地将何伯爵府的産業換成聘禮,放在迎春名下,財産價值越來越高昂地,消息瞞不住後,何朗給所有人的回複居然是:“跟琏二哥學的。”

賈琏為了省心省力不招惹麻煩,的确是将他名下的産業、親娘留下的嫁妝,全都轉到了王熙鳳名下充當嫁妝,時間順序上來說,确實在何朗之前。

那時候賈琏和王熙鳳還新婚燕爾,大家還在京城呢。

何朗在京城的時候,可不敢這麽大動作的轉移何伯爵府的産業,這些都是他到了金陵之後,才有的動作。

沒辦法,京城太危險,這大宗的産業易主,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嚴格來說,這和賈琏的做法是有天差地別的區別的。

首先是,賈琏真的不懂經營,也怕麻煩。

要知道,賈琏的上面,還有幾層長輩呢。

不靠譜的渣爹賈赦,對大房一切無比觊觎的二叔二嬸,他們之上,還有一個老糊塗偏心眼的賈老太太。

父母在,無私財,為了孝道,要是渣爹賈赦或者賈老太太看中了賈琏手中的東西,想要據為己有,也不是不可以的。

即使吃相難看,會被人說嘴嘲笑,但這也是家事,家主對家族子弟的大宗財産,是擁有幹涉的權利的。

賈琏為了讓這些過了明路的財産落袋平安,真沒有比放到王熙鳳名下,充當媳婦嫁妝更安全了。

長輩再無恥,不到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也不會動媳婦的嫁妝的。

王熙鳳自從父母過世後,幾乎都是在賈家過的,王子騰對她,也就是面子情,該是王熙鳳的沒少,但是想要更多就不可能了。

賈家也不止王熙鳳一個王氏女,在賈政夫妻沒被趕出……咳咳,分家出去之前,王子騰的種種行為,明顯更青睐二房。

這對已經和賈琏定親的王熙鳳,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可以說,在成親之前,王熙鳳對王家的感情,就所剩無幾了。

賈琏也是清楚這一點,才會這麽放心的将自己的東西都給王熙鳳的。

一個靠譜的丈夫和不靠譜沒助力還會拖累她的娘家,該怎麽選,精明的王熙鳳比誰都懂。

為了讓王熙鳳對他死心塌地,不當二房和王家的內應,這能讓王熙鳳有安全感的事情,就絕對不能少。

這對賈琏來說,不過是左手騰右手的事。

但是,效果是顯著的。

王熙鳳現在對待她的姑媽,真的是面子情。

或者說,是面子情都沒有。

像對待賈寶玉這個從京城而來的,她姑媽的心肝寶貝,她也要叫表弟的人,王熙鳳真的只當普通賈家族人對待,一點沒有看在王夫人和娘家的面子上,給與額外的關注和好處。

換做剛訂婚那會,王熙鳳為了臉面周全,為了名聲,即使不願意,也會大張旗鼓地給賈寶玉超一等的黛玉,并妥帖地親自安排好一切。

現在,有嫁妝、有管家權的她,底氣十足,才不需要為了莫須有的名聲,讨好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呢。

比較苦的就是賈琏了。

被何朗當作擋板推出來後,周圍的人沒少取笑他,那翻娶了天下最好的婆娘的話,也是他忍無可忍之下,做出的反擊。

大概太粗俗了些,這番話經他之口,飛速地在金陵傳開了。

也合了何朗的如意算盤,大家的關注點,轉移到如今風頭正盛的賈家上。

從賈赦、到賈琏王熙鳳,都成了大家熱議的焦點。

何朗雖然還不能避免地混在話題之中,但是大家聊天的方向已經歪了,關于他的話題都成了:“賈家真的了不得,打得一手如意算盤,竟然是靠着嫁女兒,将何伯爵府的家産弄到手了!賈赦這些年,裝得真像那模樣,看走眼了,厲害!”

本來就沒啥名聲,居然還能風評被害的賈赦:……

作者有話要說:

茍子:虱子多不怕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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