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頭像心理學(二)
第007章 頭像心理學(二)
趙與很少跟重案組一起聚餐。
一來,重案組平日破案忙,很多時候,到飯點了還在執行任務,都各自在路邊攤将就兩口。
二來,趙與不喜歡人多熱鬧的環境。
“笙姐,你之前是什麽專業呀?心理學嗎?”
陳豆豆是氣氛擔當,除了醫院養傷的隊員,來了一共7個,飯桌上的話題基本都由她來開啓。柳回笙身為新人,又在入職當天打了一場漂亮仗,身上的神秘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專業是犯罪心理學,行為心理學也懂一點。”柳回笙回答她。
“诶?那就是專門研究罪犯的咯?”
“也研究普通人。”
“包括......我們?”
“可以這麽說。”
陳豆豆一哂,“那你該不會跟韓劇裏面那樣,可以看清我心裏在想什麽吧?”
柳回笙笑了:“沒那麽誇張。”
“呼......那就好。”
“只會一點點。”
“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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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氣氛陡然安靜下來,幾雙眼睛齊刷刷盯着柳回笙,臉上的表情斂起,生怕被看出什麽。
柳回笙精準感受到這份緊張,寬容地勾唇:
“不用緊張,我現在下班了,讀心術關機了。”
幾人這才松了口氣。
副隊長秦松掃了眼這群沒出息的下屬,眉間雷霆隐現:
“都是人民警察了,怎麽還聽風就是雨的?再說了,柳回笙是刑偵顧問,是協助案件調查的,最終落到案子上,抓人還是要看證據。”
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幫柳回笙解圍,緩解餐桌氣氛。二是提醒重案組各人,不要把所謂的讀心術太過神化。
柳回笙聽懂了這兩層意思,順着說:
“對,大家就當心理學是一場游戲,玩玩就好。”
然後在玩的過程中,讓你們看點顏色。
小攤外的烤架着了火,火焰轟的一下蹿了半米高,又在油水燒盡後漸漸熄滅,燒熱了周遭的空氣。
小圓桌恢複其樂融融的氣氛,陳豆豆本着“玩游戲”的心理,讓柳回笙露兩手。
“比如我們,現在我們幾個都不說話,你能看出我們各自是什麽性格嗎?”
柳回笙颔首,別說是已經相處過一天的同事了,即便是剛認識的人,譬如昨天審訊室裏的胡芳,她也能一眼甄別。
但一開始亮底牌,容易把人吓跑,于是柳回笙從容地摸出手機,點開微信群:
“不能說話的話,那我只能看頭像了。其實微信頭像,也能看出一個人的內心世界。”
陳豆豆立馬湊上前,“怎麽說?”
“比如你。”柳回笙點開她的頭像,“頭像是夏目友人帳的貓咪老師。一般用動漫人物的頭像,表示這個人有豐富的想象力和活力。而用動物做頭像,表示你內心單純。你是這兩種的結合,說明你是一個內心世界豐富,并且保留童真的人。”
陳豆豆瞠目結舌:“真準哎......那還有呢?你看忠哥的,他不是動漫。”
柳回笙點開第二個頭像,很快下定結論:
“風景照,尤其是山水照。這一類人的人生閱歷比較豐富,思想成熟,情緒穩定,常見于長輩、老師、公務員。忠哥,我說得對麽?”
忠哥笑了起來,眼尾勾起皺紋,邊說邊舉起啤酒杯:
“對,我30歲之後,好像頭像一直都是這風格。”
陳豆豆瞄了眼副隊長秦松的頭像,問:“那像副隊這種呢?”
柳回笙已經把每個人的頭像背了下來,不用再在屏幕上确認了,手機往桌上一扣,說:
“副隊是自己的照片,穿着警服,敬禮正面鏡頭。除了銷售行業,把自己工作相關的內容當頭像的,說明他很熱愛自己的工作,做事認真、嚴謹,非常奮進。”
秦松動了動右邊的肩膀,他不喜歡心理學玄乎乎的那一套說辭,但偏偏柳回笙說得又沒錯。所以不好說什麽,只點頭嗯了一聲。
一旁,陳豆豆觸類旁通,點開趙與的頭像:
“趙隊的也是哎!是咱們分局正大門的照片,說明趙隊跟副隊一樣,都熱愛警察這個職業!”
大家紛紛應和,有的說隊長不愧是隊長,有的說原來頭像也能看穿一個人。
整個過程,沒人發現一個問題——柳回笙只加了陳豆豆跟趙與兩個人的微信,看不到群裏其他人的備注,只能看到網名。
但她每個人都跟頭像精準地對上了號,沒一個錯漏。
他們還漏了另一件事——所有人因為頭像心理學這個話題拉進了彼此的關系,有說有笑。
獨獨柳回笙,在歡聲笑語中啞然勾唇。
不一樣。
趙與跟秦松的頭像屬于同一類,卻有着本質的不同。
“你跟秦松,差別很大。”
下車之後,走回小區還有那麽四五分鐘的時間。影子在路燈下拖得長長的,一步一晃,似廟裏求簽筒裏搖晃的竹簽,不知道下一步是福是禍。
趙與的沖鋒衣外套拉到最上面,下巴縮在領子裏,語氣不冷不熱:
“是麽。”
柳回笙道出自己的依據:
“他的頭像光線很亮,表情也很有神,說明他為自己的職業自豪。但你的照片是分局大門口的照片,明明有那麽多天氣好的時候,你卻選了一張陰天、色調很暗的放上去,這說明你很悲觀。”
趙與未置可否,深邃的眸子落了燈光,剎那似被剪碎。
“等你多經歷幾個案子,就知道,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地獄。”
一個經驗豐富的刑警,尤其分配在重案組的刑警,辦過的案子足以窺見最惡的人性。
親生父母把孩子殺死,厭世者在火車站随機殺人,惡臭的下水道裏搜出來屍塊,太多太多。
柳回笙啞然,仰頭望一眼天空,視線卻被七橫八豎的梧桐擋去,須臾間,思緒萬千:
“地獄,或許也會有天使。”
趙與眼簾一垂,“我沒見過。”
柳回笙接着說:
“美國有個連環殺人犯。她綁架人之後,會把受害人後背的皮生剝下來,一整塊。然後把每個受害者的皮縫到一起,當成床單,每天墊着睡覺。在她手上死了13個人,警方給她取了個外號,叫Thanatos,希臘神話裏死神的名字。最後被抓到,是一個受害人給警方傳遞了消息,最後人贓并獲。那個受害人也因此獲救,警方也給她取了個外號,叫‘Angel’。”
趙與對這些沒興趣,聲色冷冷:
“我不信鬼神。”
梧桐路過濾了7月天空所有的熱氣,枝繁葉茂聚攏在路燈上方,似上帝落下的庇佑。
不信鬼神的人,用自己的肉體凡胎守護着蓊城十幾萬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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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隊,出事了!”
當夜的晚睡落下伏筆,淩晨4點,趙與接到值班同事的電話。
“怎麽了?”趙與立即從沙發上坐起。
“南區綠光全托幼兒園發生大型火災,宿舍燒起來了,兩層樓都是火。”
“叫消防,我馬上到。”
“已經叫了,現在值班的同事基本都過去了,您叫上重案組也去幫忙吧!”
“好。”
匆匆穿好衣服,一開門,正對面的房門也被打開。
柳回笙顯然也接到了電話,急匆匆套了件黑風衣就出來了。沒化妝,沒綁頭發,腳上沒穿白天的皮鞋,踩了雙耐克。
幼兒園失火,比普通的縱火案還要惡劣。
二人心照不宣地關門,表情嚴肅,情緒低沉。
“我開車,一起去。”
趙與第一次主動跟柳回笙說話,是辦案。
“好。”柳回笙把長發攏到衣領外面,心思也飛到了十幾公裏之外的案發現場,“你有救援隊的電話麽?”
“怎麽了?”趙與不明所以。
柳回笙的目光堅毅如刀:
“讓他們注意下周圍,兇手可能還在現場。”
叮!
電梯抵達頂樓,一雙冷冽的人影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