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毒酒的真相(二)

第068章 毒酒的真相(二)

在柳回笙的說動下, 趙玲點了頭。

她答應說出殺害盛寶科的手法,條件是,紅河連環殺人案, 必須登上央視那個普法節目。

收到投稿接收函的當天, 趙玲遵守承諾,說出她殺害盛寶科的經過。

“一開始,我以為害死阿欣的主謀是李平, 因為他當年混社會,很可能那麽做。但是,他臨死前痛哭流涕,說主謀是盛寶科。我當時有一點懷疑, 但又覺得, 應該是他不想死, 所以把事情推給另一個人。

第二個殺的, 是杜建華。聽說他當年辍學半年,跟李平去闖社會。打架、搶劫、偷東西,什麽都幹過。但是,他死之前也說,當初叫他們幾個對阿欣動手的, 是盛寶科。并且,當時阿欣根本沒死, 是盛寶科讓他們把她扔進河裏, 用木槳敲她,不讓她游上岸, 活生生淹死的。”

趙與提出疑問:

“可是, 你第三個殺的是葛莉,不是盛寶科。”

趙玲坦然解釋, 如今,她什麽都不需要隐瞞:

“杜建華的屍體被撈上來的時候,盛寶科就有戒心了。每天跟實驗室的學生一起回宿舍,周末也不出門,所以,我沒辦法下手。直到,葛莉去找他。”

趙與了然:“所以,那段錄音是你錄的?”

趙玲說:“嗯。”

“但我們查到,發送錄音的ip是境外的。”

“我連了□□,用腳本登錄境外的網址和賬號,設置好定時的時間,就行了。”

“如果你當時交給警方,我們就可以推翻盛寶科的口供,起訴他故意殺人。”

“我本來是這麽想的。這樣,盛寶科就可以被捕,阿欣的死也能真相大白。但是......”

“但是什麽?”

“他不死,我沒臉去見阿欣。”趙玲眼中閃過恨意。

趙與愣了一下,被那一幕的恨意會心一擊,緩了緩,才繼續問:

“然後你做了什麽?”

趙玲回憶道:

“我先殺了葛莉。她找完盛寶科之後就回了蓊城,剛好,省得我跨省搬運屍體。那天,我故意開車撞她,把她刮傷了。然後說,我在醫院工作,可以帶她回急診室包紮。她當時在逃命,覺得醫院比一個人在外面安全,就跟我去了。然後,我就在醫院後門,把她解決了。”

“可是我們去查過醫院的監控,沒看到你行兇。”

“後門有一片盲區,監控拍不到。”

“後來呢?”

“後來,你們也查出來,我下一個目标就是盛寶科,把他保護起來了,我就更沒機會下手。恰好,14號是阿欣的忌日,我知道你們會在那裏蹲守,所以,一大早就去了。”

“你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盛寶科放下戒備,申請保釋,脫離警方的保護範圍?”

“沒錯。”

“但你還是把他殺了,怎麽做到的?”

決定招供的趙玲沒有絲毫保留,就像講故事那樣,平鋪直敘地講述最後一樁血案的操作過程:

“路易拉菲。盛寶科很喜歡喝這款酒。在殺掉杜建華到葛莉這段時間,我的目标一直是他,所以調查過。一旦有慶祝的事情,他都會開一瓶。所以,在去阿欣的墓地之前,我用盛寶科的名義,訂了一瓶路易拉菲,送到盛寶科家裏。只要他保釋回家,就一定會喝。”

“但是你沒有盛寶科的號碼,傭人收貨的時候,不會起疑麽?”

“我是沒有。”趙玲坦然,“但葛莉有。”

一條纖細的絲線穿過針孔,一個接着一個,将灰暗的線索串聯成一條長長的路燈街道。

怪不得,前三個是處決式謀殺,而盛寶科死于毒殺。

不是因為兇手換了個人,而是因為,兇手無法像殺死前三個人那樣,處決盛寶科。

就算退一萬步,趙玲不是紅河案的真兇,那麽,那個一直潛伏在暗處的兇手,一定會用殺死前三個人的方式,把盛寶科抛屍到紅河。

幾乎在河海區警局造成颠覆性災難的紅河連環殺人案,終于在那天塵埃落定。

簽字按手印的那一刻,趙玲整個人都很輕松,仿佛,二十幾年積壓的郁結在那瞬間清掃而空。交代完案情,她只問了一句——

法制節目什麽時候拍?

柳回笙告訴她,明天節目組的人就會來取材,到時候,趙與作為這次專案組的組長,會全程接受采訪。必要時,還會讓趙玲出鏡。

趙玲悵然一笑,說:

“我就不出鏡了,幫我轉告那些人,學校不是行兇作惡的保護傘。今天欺負別人,來日總會有報應的。就算我死,也要把他們殺了。這個報應不是來自天神,也不是來自命運,而是來自那個被他們冤死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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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案告破,所有人心口的石頭也終于落了下來。市局調派的兩個警員對趙與贊不絕口,并且也表示,照柳回笙目前對破案的幫助程度,以後警隊或許可以考慮設立側寫培訓。趙與聽了這話高興,表态說:

“這個提議很好。柳回笙的專業能力很強,到時候,可以讓她來做講師。”

副局爽朗大笑:“王隊這邊剛提了一嘴,你就想着讓她做講師了,趙與,心很急嘛!”

趙與理所當然:“她有這個實力。而且,對側寫這個行業,她付出了很多。”

副局反思:“這個倒是。聽說她請病假那幾天,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唉,也怪我,前陣子案子出毛病,太着急了。”

王隊補充:“我的說辭也有點不恰當,可能刺激到她了。趙隊,改天我做局,請你倆吃個便飯吧。”

上級的自我反思是湖面吹過的清風,聽聽就行。趙與也沒放心上,說:

“王隊,您言重了。其實她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好了。您看,痊愈之後,馬上就提審了趙玲,取得了質的突破。”

王隊這才爽朗笑了起來:“哈哈哈!沒事兒就好!這個案子破了,我也好回去跟我的上級交代。”

副局多囑咐了一句:“對,沒事就好。再說了,真要有什麽事,歐陽老師是這方面的專家,你帶她過去談談心,也就沒事了。”

趙與點頭:“嗯,一定。”

實則,這次柳回笙能走出來,多虧歐陽鏡的點撥。

踏出副局長辦公室,趙與心裏奏着一出歡快的小曲,具體唱什麽不知道,總之旋律是輕快的,連腳步也踏成了與之合奏的鼓點,敲響回辦公室的節奏。

如今案子破了,可以休息幾天,要帶柳回笙去哪呢?

或者,今晚,要不要去以前念書的時候,北門轉角那家小店吃碗過橋米線?

“柳回笙呢?”

工位卻沒見到人。

陳豆豆從結案陳詞的文檔裏擡頭,茫茫然說:

“師傅啊?她找盛太太去了,盛寶科的案子不是結了麽,要跟家屬說一下。”

“一個人去的?”

“對啊,她本來要等你的,你不是被副局他們叫進去了嘛?”

“噢,那我去找她。”

陳豆豆本來想說,不用,就是去說一聲的工夫,不到一個小時就回來了。

轉念一想,趙與這個獻殷勤的勁兒,估計她家師傅還沒點頭答應跟她在一起呢,繼續獻一下殷勤也無可厚非。

事實上,柳回笙确實駕車去了盛寶科家中。

短短幾天的工夫,盛太太就仿佛老了十歲。雙眼空洞地盯着前方,眼睛像被煙熏過,眼珠到眼白都蔓着一團猩紅。柳回笙同她說了案情真相,她聽着仿佛沒聽,從頭到尾沒有換一個姿勢,無神地看着前方。

“自從辦完喪事,太太就跟丢了魂一樣的。”傭人送柳回笙離開,語重心長,“警官,您別介意,她就是太難過了。”

“理解的。”柳回笙說,“她的丈夫正在服刑,唯一的指望都在盛寶科身上。盛寶科的死,對她的打擊确實很大。”

“唉,誰說不是呢。”

“你平時可以多帶她出去散散心,要是還沒有好轉,可以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嗯,警官,我知道的。已經請過心理醫生了。”

“趙玲還沒那麽快一審,到時候,檢察官可能還會來找你們,要求你們出席。”

“好。唉,我也沒什麽能為盛家做的了。那天要不是我,少爺也不會死了。”

“你也別自責,發生這種事沒有人能預料。”

“不是的,警官,要不是我打爛了那瓶酒,少爺就不會死了。”

咔!

腳踝傳來骨頭錯位的聲音,柳回笙腳步一頓,轉頭問:

“打爛了那瓶酒?”

傭人沉浸在悲傷中,全然未覺柳回笙眼中的震愕,只一如既往接着說:“就是少爺保釋前兩天,他買的酒到貨了,我去拿的快遞,中間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酒就打翻了。我怕被太太他們知道,所以就自己去買了一瓶。誰知道後來少爺喝了就出事了。現在看來,都是怪我......”

柳回笙瞪圓了眼睛,某個可能在腦中閃過電光火石的線路:“你确定,那瓶新到的酒,被你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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