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第36章 036
蘇懷銘眨了眨眼, 很認真的說道:“你是在開玩笑嗎?這麽一點湯,我是不會撐到的。”
這下輪到傅景梵沉默了。
蘇懷銘竟然完全忽略了話裏調侃的意思,重點都放在了這碗湯上。
傅景梵從善如流地說道:“既然如此, 需不需要把這碗湯讓給你?”
蘇懷銘思忖了幾秒後, 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 你喝吧。”
雖然他沒有吃撐,但快有了飽腹感, 晚上吃太多對身體不好。
蘇懷銘下意識摸了摸平坦的肚子,轉頭看向傅景梵, 催促道:“你趕快喝呀,再放下去,湯就涼了。”
傅景梵微微颔首, 動作優雅矜貴,像是古老的貴族正在用餐。
他并不喜歡甜點,醪糟圓子對他來說過于甜膩,只嘗了一口,傅景梵就想放下勺子。
但他眼前控制不住地浮現出,蘇懷銘剛才吃東西的樣子,動作一頓, 又重新嘗了一口。
味道沒有變, 但想着蘇懷銘吃東西時幸福得想個小倉鼠的樣子,傅景梵也情不自禁地被他感染。
傅景梵一連吃了幾口, 這才放下勺子, 拿過紙巾擦了擦嘴角, 動作優雅流暢, 讓人看得移不開眼。
蘇懷銘的關注點并不在這, 他微微蹙了蹙眉, 關切道:“你晚上就吃這麽一點嗎?”
傅景梵随手将紙巾放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蘇懷銘,問道:“怎麽了?”
“你每天晚上要熬夜到那麽晚,還不喜歡吃夜宵,你的身體受得了嗎?”蘇懷銘像是奶奶附體,絮絮叨叨地叮囑道:“你可以熬夜工作,但身體健康必須要注意,特別是飲食營養這一塊,必須要跟上,而且累了就要去休息,你晚上睡覺的時間還不如我午覺的時間長,別看你現在年輕,身體還沒有出現問題,等你老了之後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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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梵被教訓了,卻沒有一點反感,故意順着蘇懷銘的話說道:“那你覺得健康的生活方式是什麽呢?”
蘇懷銘想也沒想,直接說道:“吃好喝好,早睡早起,天天開心,不要把那麽多煩心事裝在心裏。”
傅景梵挑了挑眉,拖長聲音哦了一聲,黑眸注視着蘇懷銘,眼底一片平靜,毫無預兆地說道:“那不應該還要多多運動嗎?”
蘇懷銘被問住,原本的話卡在了嘴邊,死活說不出來。
傅景梵卻還在等蘇懷銘的答案,大有蘇懷銘不回答就不算完的架勢。
蘇懷銘哽了幾秒,艱難地說道:“完全健康的生活方式是很難的,偶有一兩項沒有做到,也無傷大雅,再說了,我每天都要下樓去吃飯,也是需要走路的,這也算是運動。”
傅景梵贊同的點了點頭,故意說道:“每天下樓吃飯,真是辛苦你了,是我考慮不周,要不要我以後讓人把飯菜送到你房間裏?”
蘇懷銘心想還有這種好事,咳了一聲,十分矜持的說道:“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傅景梵話音一轉,用抱歉的語氣說道:“但你還是要親口吃飯,真是太辛苦你了。”
蘇懷銘:“……”
這絕對是在諷刺他!
他就知道傅景梵這厮沒安好心!!
蘇懷銘咳了一聲,并沒有露出傅景梵所期待的窘迫表情,而是語氣淡然的說道:“對呀,我也在思考人為什麽要親自吃飯,如果有人能夠幫我吃飯就好了。”
傅景梵和蘇懷銘的視線對上。
傅景梵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勾勒着蘇懷銘的五官,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慵懶地依靠在沙發上,姿态餍足。
蘇懷銘微微眯了眯眼,稍微看清了傅景梵。
傅景梵看上去清冷淡然、神秘強大,十分有距離感,仿佛已經脫離了人類的低級趣味,但相處久了才會發現,他這人會時不時地跳出來一些壞點子,也逗人為樂,但偏偏他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讓人抓不住把柄。
而他那副游刃有餘、樂在其中的樣子,最是惹人生氣。
這樣想着,蘇懷銘的眼神不自覺的變得犀利,磨了磨後槽牙。
傅景梵并沒有放過這個細節,像是發現了很有趣的東西,眉眼都染上了愉悅,挑了挑眉說道:“你要過來咬我嗎?”
蘇懷銘:“……”你當我是狗啊!
蘇懷銘并沒有失去理智,還記着他深愛傅景梵的人設,只是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默默把這口氣忍下了。
他把碗筷收拾好,站起身來說道:“你繼續工作吧,我出去了。”
他剛要端起木盤,轉身離開,就聽到傅景梵在背後叫他的名字。
傅景梵的姿态格外慵懶,聲音也變得像陽光曬過那樣松軟,蘇懷銘仿佛都能夠感覺到,他的名字在傅景梵唇齒間流轉時的氣流,以及喉結微微顫抖的磁性。
蘇懷銘轉過頭,看向傅景梵,不解的問道:“怎麽了?”
傅景梵像一只餍足的貓,但依舊無法讓人忽略他身上的壓迫感和侵略性,“有件事忘了問你。”
蘇懷銘感覺到了危險,微微向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傅景梵,生怕他會說出驚世駭俗的話,“什麽事?”
“我至今沒有想明白,你為什麽要送我綠色的帽子?”傅景梵淡淡道。
蘇懷銘:“……”
蘇懷銘:“……”
蘇懷銘:“……”
傅景梵這種時候提起這事,肯定是存心的!
多半是想吓得他消化不良!!
見蘇懷銘快要炸毛,傅景梵微微勾了勾嘴角,好整以暇的說道:“還有內褲和襪子。”
蘇懷銘知道傅景梵是故意拿他逗樂子,便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不讓傅景梵猜出他的情緒,又将皮球踢了回去,“你覺得呢?”
傅景梵并不意外蘇懷銘的回答,修長的手指敲了敲膝蓋。
雖然蘇懷銘是站着,他是坐着,但傅景梵表現出一種上位者的高姿态,氣場強大,讓人沒有辦法忽略他的存在。
房裏安靜了三四秒,傅景梵的聲音才重新響起,“我之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想到了一個答案,只是不知道對不對。”
蘇懷銘想轉身走人,但他清楚傅景梵不打算放過他,只能順着他的話問道:“什麽答案?”
“你是不是嫌我……”
傅景梵的目光始終落在蘇懷銘身上,拖故意拖長聲音,等注意到蘇懷銘的神情發生了一絲變化,他才慢條斯理的說道:
“綠的不夠徹底。”
“……”蘇懷銘默默的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他覺得傅景梵有毛病,若是換做正常人,收到綠帽子還有三件套,恐怕氣得鼻子都歪了。
傅景梵卻覺得有趣,絲毫不覺得窘迫,還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想看他的反應。
蘇懷銘眯了眯眼,突然覺得自己虧了。
當初就應該再給傅景梵做身綠的,讓他好好“開心”一下!
看到蘇懷銘這只食草小動物,也忍不住露出了尖牙和爪子,傅景梵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收斂了笑意。
若是把人惹火了,之後的幾天就沒有樂子了。
蘇懷銘嫌木盤太重,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傅景梵見狀,話裏多了一絲示好的意味:“放在這邊,我待會讓管家拿出去。”
蘇懷銘覺得這種小事不必麻煩別人,又重新把木盤拿了起來,面無表情道:“你沒問題了吧?”
傅景梵重新戴上了金絲眼鏡,看上去像個正經的人,說道:“沒事了。”
蘇懷銘瞧着他這副斯文敗類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裏啧啧的兩聲,但面上卻表露出來,只是說道:“那我先走了。”
傅景梵點了點頭,剛要放蘇懷銘離開,卻又擡眼看向他。
蘇懷銘心中的警鈴大響,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傅景梵,生怕傅景梵再高搞事情。
但這次跟他講的截然相反。
傅景梵頓了頓,問道:“你這次能在家裏呆多久?”
“這次時間長,大概有半個月。”蘇懷銘說道。
傅景梵微微點頭,意有所指:“那你在家好好休息。”
蘇懷銘懶得跟傅景梵鬥智鬥勇,沒再分析他話裏的意思,立刻拿着木托盤走了,背影毫不留戀,沒再看傅景梵一眼。
傅景梵看着緊閉的房門,失笑一聲。
還是做過火了,把人惹惱了。
只是,不知道蘇懷銘的氣性大不大。
******
蘇懷銘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卻突然得知他要去隔壁的a市拍廣告。
看着蘇懷銘怔愣的神情,管家的表情比他還要懵逼,“蘇先生之前接了珠寶代言,但上次時間太過緊張,便把拍攝的的時間拖延到了第二期錄制結束之後,這是蘇先生主動提出來的,您忘了嗎?”
蘇懷銘咳了一聲,說道:“我現在想起來了。”
他的大腦會自動進行選擇性記憶,他甚至清楚地記得半個月之前的晚飯吃的是什麽,但工作一類的事情,他總是會控制不住地忘記。
蘇懷銘反思了兩三秒,準備回屋收拾行李,趕去隔壁的城市拍廣告。
管家果然靠譜,已經幫蘇懷銘打點好了一切,蘇懷銘直接出門就行。
蘇懷銘對此十分感激,管家卻一臉愧疚的神情,再三道歉。
因為手頭的工作還沒有完成,他不能陪蘇懷銘去隔壁的城市拍攝,只能退而求其次,給蘇懷銘安排了五個助理。
蘇懷銘看着身後的五個壯漢,嘴角抽搐了兩下。
他只是去外地拍攝,又不會遇到生命危險,用不着這麽多人跟着他吧。
可看着管家的神情,蘇懷銘生怕自己說一個不字,管家會當場哭出來,只能又把到嘴邊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管家還覺得委屈了蘇懷銘,拉着他絮絮叨叨,“蘇先生不打算簽約一家經紀公司嗎,有經紀公司,你的行程和生活會變得條理很多,傅先生名下剛好就有一家經紀公司,蘇先生不考慮一下嗎?”
蘇懷銘本就沒想在娛樂圈裏呆一輩子,而且他注定是要和傅景梵離婚的。
他現在的目标就是拿着離婚賠償款遠走高飛,若是簽約了傅景梵的公司,離婚時還會有利益糾葛,那他就沒有辦法立刻離開了。
蘇懷銘不能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只是搖了搖頭,“我現在名氣小,接到的通告也不多,并不需要經紀公司幫我打點。”
管家一愣,用“你好謙虛”的目光看着蘇懷銘,忍不住感嘆道:“蘇先生,你現在不戴口罩上街上走一圈,絕對能被圍得水洩不通,就這還名氣低呢,你讓那些小明星怎麽活?”
蘇懷銘:“……”
這話實在凡爾賽,讓他不知道怎麽接。
好在管家也沒有多說,見時間差不多了,再三囑咐了那幾個助理,這才吩咐司機駛向傅家的私人飛機場。
助理非常專業,蘇懷銘全程不用動腦子,用了三個小時就到了隔壁城市的拍攝場地。
品牌方很用心,并沒有把蘇懷銘帶去拍攝棚,而是租借了當地歐式風格的歷史建築,将裏面打點成了上世紀的珠寶店。
蘇懷銘剛剛露面,廣告的總導演便上來跟他打招呼,兩人客套了一番後,蘇懷銘才進入了化妝室。
給他化妝的是兩個年輕的小姑娘,長相可愛,見到蘇懷銘時難掩激動,說話都在結巴。
但只相處了十幾分鐘,兩個化妝師便完全放松下來。
蘇懷銘是她們見過最随和、最沒有架子的明星了。
小姑娘一邊化妝,一邊跟蘇懷銘閑聊,“蘇老師,你皮膚真是太好了,根本用不上遮暇,連粉底都覺得多餘。”
另外一個化妝師小姑娘也插話道:“能請教一下蘇老師用的什麽護膚品嗎?”
蘇懷銘頓了頓,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我想不起來了,不過管家好像把那些放進了我包裏。”
管家找的助理相當有眼力勁,聽到蘇懷銘的話,立刻從包裏拿出了幾樣護膚品,放到了桌上。
兩個小姑娘都被鎮住了,沒想到蘇懷銘這麽接地氣,就像鄰家大哥哥,做事特別實在。
兩人喜出望外,立刻記下了化妝品的名字,打算回去之後買一瓶試試。
鏡頭是比較吃妝的,而且拍攝的第一個場景風格非常華貴,兩個小姑娘對着蘇懷銘的那張臉仔仔細細的化了一個半小時。
兩個化妝師的動作太過輕柔,蘇懷銘忍不住睡了過去,等他再睜開眼,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愣住了。
五官和輪廓沒有絲毫的變動,但整個人感覺變得明媚了許多,就像是璞玉被擦去了灰塵,展現出了應有的光彩。
蘇懷銘毫不吝啬的誇獎道:“你們兩個的化妝技術真好,我對着鏡子盯了半天,都沒有找出化妝的痕跡。”
化妝師害羞的笑了,“主要是蘇老師您底子好,我們能做的只是錦上添花,若是換作別人,肯定沒有這個效果。”
三人進行了一波商業互吹,蘇懷銘才走到了旁邊的試衣間。
品牌方十分重視這次的廣告拍攝,第一幕場景就給蘇懷銘選了三套衣服。
這一身是歐式古典的襯衣,領口有繁複的褶皺,上面還繡着花紋,布料柔軟又不失身故,下擺在腰肢處收緊,隐隐勾勒出身體線條,沉得蘇懷銘的身材挺拔又纖細,還有一種破碎感。
蘇懷銘換上這件衣服後,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拍攝場地。
剛剛走進去,蘇懷銘便感覺自己穿越到了上世紀的畫中,整體的風格透着歷史的厚重,大氣沉穩。
整個房間呈半橢圓狀,高度拓展開,兩旁陳列着珠寶的架子,需要踩着梯子才能到最頂層,明媚的陽光透過最頂上的五彩玻璃,絲絲縷縷的灑在地板上,像是夢幻之境。
肉眼可見幾乎都是實木,色調偏深,襯得珠寶光彩熠熠,色彩動人,處處都有細節能看得出來,拍攝組非常用心。
蘇懷銘的眼睛簡直不夠用,感覺完全割裂開了,這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深處某個人的夢境中。
廣告導演笑着走了過來,詢問蘇懷銘的意見,“你覺得這個場景布置的怎麽樣?”
蘇懷銘失笑道:“我都想住在這裏了。”
用詞并不誇張,但說到了導演心坎裏,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我過來跟你講一下戲。”
蘇懷銘點了點頭,進入了工作狀态。
“你是這家珠寶店的主人,拍攝的場景是開店之前,你檢查店裏的珠寶。”廣告導演想到蘇懷銘并沒有經驗,緩和了語氣,“這一幕并不複雜,你需要和整家店的風格融合在一起,表現得越自然越好。”
蘇懷銘思忖了幾秒後,大概明白了導演的意思。
導演回到原來的位置,盯着鏡頭裏的蘇懷銘,十分不放心。
蘇懷銘并沒有拍攝的經驗,能适用鏡頭就已經很不錯了,讓他立刻拍出想要的效果,并不太現實。
但廣告拍攝跟影視拍攝不同,花費的時間比較短,沒有留給蘇懷銘适應的時間。
拍攝進程非常緊張,若是蘇懷銘沒有找對狀态,之後的環節都要調整。
但拍攝開始後,蘇懷銘的表現讓導演十分驚豔。
蘇懷銘并沒有很突出的演戲天賦,但他準确地從導演的話中提取到了有用的信息:
跟整個環境融為一起。
蘇懷銘穿着繁複的古典襯衣,四肢修長,姿态放松地從另一邊走過來,垂眸看向櫃臺中的珠寶。
他随手拿起一串,将寶石對準陽光,反射的晶瑩剔透的光落在了蘇懷銘臉頰,留下了一塊彩色的光斑。
蘇懷銘慵懶的氣質,反而讓他更加松弛,就像這真的是他的店,他來過數百次,早就已經熟記在心了。
蘇懷銘的五官本就精致,此時的他像是世家的小公子,從小生活在錦衣玉食中,才會有如此矜貴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又帶着一絲剔透的純真,不谙世事,沒有經受過一絲傷害,有種跟世俗的割裂感。
而導演打造了一個過于夢幻的環境,就是想要這絲割裂感。
蘇懷銘完全和這家店的風格融為了一體,比導演預想中的還要完美。
一直到蘇懷銘走出鏡頭,導演這才回過神來,雙眼放亮地看着蘇懷銘,感覺自己找到了寶貝。
導演大步走過去,用各種浮誇的詞語誇獎蘇懷銘,但眼神卻無比真誠,簡直把蘇懷銘捧上了演戲天才的神壇。
蘇懷銘對此十分清醒。
他并沒有這種天賦,只是比較會動腦子罷了。
導演一口氣說了很多話,被副導演提醒後,才意識到自己浪費了太多時間,讪讪地撓了撓頭發,放蘇懷銘去換另一套衣服。
這三套衣服都要在這個場景裏拍,一套比一套華貴,最後一套衣服用整整有四層,還好蘇懷銘的身材偏單薄,要不然很容易撐起來。
拍攝的內容不同,但導演的要求沒有改變,蘇懷銘把握住整體風格,再加上幾個精心設計的動作,效果讓導演十分滿意。
拍攝完後,導演并沒有讓蘇懷銘離開,而是突發奇想,打算臨時給蘇懷銘拍幾張照片,作為宣傳圖。
導演生怕蘇懷銘會覺得不自在,沒有跟蘇懷銘說清楚拍攝的時間,只是讓蘇懷銘随便走走,在這個環境裏多待一會。
蘇懷銘已經整整拍攝了兩個小時,雖然運動量不大,但消耗不少,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控制不住的想今天晚上要吃什麽。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後,擡頭對上了導演亮得如探照燈的眼睛。
??????
導演朝蘇懷銘招了招手,十分興奮地讓他看拍攝好的照片。
蘇懷銘頂着一頭的問號,完全不知道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
他垂眸看着顯示屏裏的自己。
攝影師拍到了滿意的作品,心中十分有成就感,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蘇懷銘你真的沒有相關的拍攝經驗嗎,這個眼神和表情非常好,眼神是空的,但整個人的感覺在向中間收攏,整個畫面就顯得非常有高級感,風格也非常統一。”
蘇懷銘看着鏡頭前的自己,這才猛然想起來拍這張照片的時候,他正在想今天晚上在吃什麽。
……他都走神了,眼神能不空嘛!!!
偏偏攝影師還在那發揮想象力,雙眼放光的看着蘇懷銘,“娛樂圈有很多美人,但眼神缺乏故事感,只有很有經驗的模特,才會立刻進入這種狀态,你如果真的沒有接受過特殊的訓練,能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嗎?”
——只是單純地餓了。
蘇懷銘顧及着氣氛,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實話。
有才華的人都是有距離感,攝影師并沒有計較,而是繼續和導演商讨接下來的拍攝。
蘇懷銘跟在工作人員帶領下,去換另一套妝容了。
化妝師小姑娘剛剛就在拍攝場地旁邊,見旁邊沒人了,忍不住誇獎道:“蘇老師,您真是太厲害了,剛剛的照片簡直帥斷了我的腿!”
蘇懷銘下意識的看了眼化妝師小姑娘的腿,咳了一聲,決定實話實說。
這雖然會傷害了小姑娘的少女心,但總比斷了腿要好。
“其實能拍出那張照片只是巧合,我那個時候走神了,在想今天晚上吃什麽。”
化妝師小姑娘:???嘎?!
兩人對視了一眼,忍不住雙肩聳動,笑出了聲。
“蘇老師,您可真是太幽默了。”小姑娘笑出了眼淚,“這是我聽過最高級的笑話了。”
蘇懷銘:“……”這不是笑話,而是真心話呀!
他看着笑個不停的兩個小姑娘,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年頭,連拒絕矯情都辦不到嗎?
兩個小姑娘都很敬業,及時收住了笑意,又給蘇懷銘換了一套妝容。
五官和輪廓依舊沒有改變,但整體的風格變得幹淨清爽了,沒有了剛才華貴的感覺。
衣服相比于剛才的那三套,顯得簡陋了很多。
一件簡單的白襯衣,尺碼偏大,穿在蘇懷銘身上顯得松松垮垮,褲子十分寬松,線條流暢,褲腳拖着地,遮住了蘇懷銘的一半腳背。
這是一套很家居的衣服,拍攝場地也移動到了攝影棚。
整體的家居風格溫暖明亮,處處充滿着生活痕跡,像是随便敲了敲門,走進了尋常人家。
導演說道:“跟上一場的拍攝不同,這一場主要強調生活氣息,你把這完全當成自己的家,不要有半點拘束和陌生的感覺,最重要的是不要讓別人看出來你在表演。”
蘇懷銘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
導演十分信任蘇懷銘,又提出了另一點要求,“這個家裏只有你一個人,但你要表現出有另一個人存在的痕跡,這是七夕廣告,要讓觀衆沉浸在被愛的氛圍中。”
導演也覺得自己說的太過抽象了,咳了一聲,試探的看向蘇懷銘:“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蘇懷銘思索了幾秒,音調提高了幾分:“就是秀恩愛的感覺?”
導演:“……很準确。”
得到了導演的肯定,蘇懷銘幾乎可以百分之八十确定導演,想要什麽效果。
因為蘇懷銘之前的表現,導演對他十分有信心,直接開始拍攝。
随着鏡頭的推進,柔軟的枕頭掉在了地上,被子鼓鼓囊囊的,邊緣微微翹起,露出了毛茸茸的頭發。
蘇懷銘從被子裏鑽出來,睡眼惺忪,臉上還有睡覺壓出來的紅痕。
他随手揉了把頭發,眼睛微微眯起,像只餍足的小貓,張開手臂,轉身抱住了一團被子。
他露出意外的神情,微微探起身,朝門口張望。
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蘇懷銘打了個哈欠,從被子裏鑽了出來,赤腳踩在木地板上,朝客廳走去。
沙發客廳上擺着各種衣服,桌子上還有沒有吃完的薯片,處處充滿着生活的氣息,但又不顯得雜亂。
蘇懷銘來到客廳後,喝了一杯溫開水,這才感覺頭腦清醒了。
他朝衛生間看去,眼底浮現出笑意。
他并沒有上前,而是轉身哼着歌煎雞蛋,姿态格外慵懶放松。
蘇懷銘沒有煎過雞蛋,只能硬着頭皮模仿,但動作依舊生疏,就在蘇懷銘不小心把半個雞蛋殼掉進鍋裏時,導演終于喊了咔。
工作人員立刻走了上來,從蘇懷銘手裏接過了鐵鍋,救了他。
蘇懷銘這才松了口氣,朝導演走去。
導演定定地看了他三秒,突然感慨道:“你應該傅先生一定很相愛吧。”
蘇懷銘:“……”你這是從哪得出來的結論啊!
導演像是猜出了蘇懷銘心中的疑惑,笑着解釋道:“雖然沒有另一個人出現,但還是有被秀到,肯定是因為您和傅總足夠恩愛,才會表現的如此輕松和自然。”
這話說的,讓蘇懷銘實在不知道怎麽接。
他只能幹巴巴的笑了兩聲,默認下了這句話。
導演帶着蘇懷銘去看錄制的片段,因為太過陶醉,忍不住得意忘形。
他指着蘇懷銘從被子裏鑽出的片段,誇獎道:“你這一段特別有人妻感,怪不得網上有那麽多人叫你老婆。”
副導演閑聊道:“我也覺得這一段特別好,等廣告播出去,一定能上熱搜!”
蘇懷銘嘴角抽搐了兩下,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沒隐身啊,這倆人怎麽能當着他的面聊的這麽嗨呢!
蘇懷銘聽到兩人的評價,看着鏡頭裏的自己,感覺有點陌生。
這是他的起床日常,只不過多加了一個轉過身去摟人的動作。
他若是對別人說,他跟傅景梵從來沒有同床共枕過,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蘇懷銘沒法說是他們腦補的太多,也不能透露他和傅景梵太多的生活細節,只能幹巴巴地笑了兩聲,當起了真正的透明人。
導演很滿意剛才拍攝的細節,從蘇懷銘誇到了道具組,又把攝影師狠狠地誇了一頓,最後忍不住提起了自己的功勞。
副導演是個人精,立刻和導演商業互誇,還要時不時的看蘇懷銘一眼,等他附和。
蘇懷銘成了毫無感情的吹彩虹屁機器,用了整整十幾分的時間,才讓大腦充血的導演冷靜下來,進入了一個階段的拍攝。
蘇懷銘的妝容未變,只是重新換了一套日常的穿搭,裏面是簡單的白襯衣黑褲子,外面搭了一件很秋日的風衣,襯得蘇懷銘身材挺拔修長。
在路上奔波了整整一個小時,他們來到了郊外,旁邊的草葉足足有一人高,泛着淡淡的黃。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橘色的晚霞鋪滿了天空,光線也暗淡了不少。
導演走了過來,給了蘇懷銘一個紅絲絨的盒子。
蘇懷銘打開盒子,看到裏面是銀色的對戒。
蘇懷銘拿起其中一個,看到戒指內圈刻着三個字符:SHM
他隐隐預感到了什麽,擡眸看向導演。
“這是品牌方專門為你和傅總定做的戒指,世界上只有這一對,待會拍攝的時候,你戴上屬于你的那枚,我會着重拍戒指的特寫。”
蘇懷銘了然于心,點了點頭。
導演又說道:“待會你在草叢中穿梭,表現相當閑适自然,十秒鐘之後,我會用特效将所有的背景全部抹去,讓你深陷一片黑暗之中,當然,這只能呈現在最後的成片,現實還跟平常一樣,但你要表現出适當的驚慌,之後會有一束光打來,你看到一個背影,驚喜地跑過去,抱住了他。”
“抱住了他?”蘇懷銘微微挑了挑眉,“我還有搭檔嗎?”
“對,是有搭檔。”導演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剛要接着說,卻被副導演叫去了。
導演匆匆離開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圍了上來,給蘇懷銘整理衣服。
蘇懷銘看着手裏的對戒,隐隐預感到了什麽,等他擡起眼時,在人群的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蘇懷銘的瞳孔微微震顫,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那,那是傅景梵嗎?”
工作人員動作一頓,看向蘇懷銘指的方向,愣了幾秒,驚訝的說道:“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蘇老師就認出來了!”
蘇懷銘心神震顫,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幹巴巴的點了點頭。
品牌方竟然請了傅景梵來跟他搭戲,是怎麽做到的!
傅景梵什麽都不缺,幾乎沒有東西可以打動他,而他一向神秘,不接受公開的采訪,這次卻主動現身,跟他一起高調的拍廣告。
這很不符合傅景梵的風格,難道是……他吃錯了藥?
等工作人員整理好衣服後,蘇懷銘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朝傅景梵走了過去。
傅景梵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車後面,只露出了半邊身體,周遭空無一人,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忙手頭的事情。
蘇懷銘覺得奇怪。
按理說傅景梵出現,導演和主創人員早就把他圍起來了,怎麽會如此冷落傅景梵?
難道是他要求的?
蘇懷銘滿頭問號,快步走上前去,小聲叫着傅景梵的名字。
傅景梵依然沒有動作,蘇懷銘索性從車旁邊繞了過去,站在了傅景梵面前。
等他看清傅景梵的模樣,蘇懷銘整個人如遭雷劈,表情僵住,死死地釘在地上。
怪不得背影那麽相似,導演确實請了傅景梵還跟他共同拍攝。
不過準确地說,請的是傅景梵的……
人形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