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結識新朋友

結識新朋友

陳碩臻在外面透了一會兒氣,很快就平複好了自己的心緒。等她回到教室時,第二節課已經開始有一會兒了,臺上的老師示意陳碩臻趕緊坐下,陳碩臻點點頭,有些抱歉地笑笑,趕緊坐回剛剛的位置。

這節課下課之後,旁邊的房棟就開始數落起陳碩臻來,“陳珍兒你怎麽能這樣呢?想走就走?招呼都不給我打一個,你太自由散漫了,無組織無紀律,大家要是都這樣,我這個班長以後還怎麽管理全班啊?”

陳碩臻用握毛筆的姿勢握着一支中性筆,筆不順手,心裏正煩躁,此刻聽見房棟在耳邊聒噪,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忍下了心裏的火氣。

房棟将上半身轉過來,面朝着陳碩臻越說越來勁,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你剛剛跑到哪裏去了?你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做事能不能別那麽情緒化?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呀,今天我必須得說說你,你都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坐着了,你就應該在我面前好好表現……”

陳碩臻突然“啪!”的一聲,将筆拍在桌子上,塑料的筆管被拍破了,露出一道口子。

她斜着眼冷冷地瞪着房棟,房棟從沒見過這樣的陳珍兒,柳眉倒豎,面若寒霜,一股殺氣在她周圍蒸騰起來,讓房棟覺得遍體生寒,他想起那句課文“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房棟嘴裏掙紮似的蹦出最後幾個字:“我也是……為……你……好。”聲音漸漸小下去,最後一兩個字小聲得幾乎聽不見了,他說完便吓得不敢再吱聲,默默地将上半身轉回去坐端正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課本,一動也不敢動。

教室裏離陳碩臻遠點的同學還在打打鬧鬧有說有笑,只有陳碩臻周圍的那一圈,個個都噤若寒蟬。

陳碩臻見房棟老實了,陰沉着臉收回目光,把剛剛那支破了口的筆拿起來繼續練習寫字。

中午放學,陳碩臻的肚子已經開始唱起了空城計,心想:“這個時辰大家都該用膳了,我就跟着大隊人馬走,往人多的地方湊就行。”

她跟着班裏同學走出教室,走了一段路發現房棟一直在她前面,這樣看起來倒像是她一直跟着房棟一樣。

陳碩臻跟着房棟來到學校第一食堂,房棟也順其自然地和陳碩臻坐在一桌,兩人端着餐盤面對面地坐下,剛吃沒幾口,何淺和鄭帛也端着餐盤和他們坐到了同一桌。

陳碩臻看了看房棟,只見房棟很有禮貌地跟何淺和鄭帛打招呼:“你們也來第一食堂吃飯啊?”

陳碩臻笑了笑,房棟啊房棟,你是看不出何淺對你有意思,還是你本來就抱着來者不拒的态度?

何淺一臉的挑釁地坐到陳碩臻旁邊,鄭帛則坐到了房棟旁邊,和陳碩臻是斜對角。陳碩臻低頭吃飯,只聽旁邊何淺說了一句:“班長,這只雞腿是我特意給你買的。”話音剛落,陳碩臻眼角的餘光看見何淺往房棟的餐盤裏夾了一只雞腿。

房棟也不拒絕,樂呵呵地說:“哈哈哈,謝謝啊。”

鄭帛在旁邊一臉鄙夷地說:“陳珍兒,如果我是你,我就該識趣的離開了。”

陳碩臻擡頭看着鄭帛說:“怎麽?腰不疼了嗎?既然你如此深明大義,那你就離開啊。”

鄭帛又被怼了,何淺惡狠狠地瞪着陳碩臻說:“陳珍兒!你給我說話小心點!”

陳碩臻冷笑一聲說道:“我剛剛是在給你說話嗎?”

何淺氣急,擡手就向陳碩臻的臉上扇來一個耳光,手掌還沒到就被陳碩臻握住了手腕。陳碩臻将那手腕順勢一推,何淺便跌坐在了地上。

鄭帛騰地站起來,大聲吆喝:“大家快來看呀,陳珍兒毆打同學了!陳珍兒有暴力傾向啊!”

陳碩臻放下筷子,用了個自己自創的法術隔音繭,只見她手形捏了個訣,暗暗念了幾句咒語,指着鄭帛小聲說了一句:“移千山,隔萬水,隔音繭,縛!”

瞬間,陳碩臻的指尖一道白光飛出迅速包圍住鄭帛,将鄭帛裹成一個繭子形狀,鄭帛在繭子裏急得又蹦又跳,想走走不了,只能困在原地,其他同學看不見那道白光,也看不見那個繭子,就只能看見鄭帛在原地打轉,表情很生氣,嘴巴不停地一張一合,但就是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陳碩臻回頭看着坐在地上的何淺,眨眨眼問:“還動手嗎?”

何淺吓得說不出話,只能趕緊搖了搖頭,陳碩臻笑了笑,将她從地上扶起來,按到座位上。

此時的房棟已經看呆了。

陳碩臻走到鄭帛旁邊來回踱步,有些好笑的上下打量着她。鄭帛在隔音繭裏大罵:“陳珍兒,你這個賤人!”。

鄭帛罵完之後便後悔了,因為她馬上就聽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排山倒海的回音:“賤人!賤人!賤人!……”那些聲音震耳欲聾,鄭帛痛苦地捂上了耳朵。

陳碩臻滿意地笑了笑,回到座位上坐下,臉上挂着笑,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對房棟和何淺說:“吃飯。”

房棟何淺二人不敢違逆,立刻聽話地一口一口往嘴裏扒飯。

氣定神閑地吃完飯,鄭帛還被困在隔音繭裏,食堂人來人往的,大家都好奇地扭頭看她,她已經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哭了,那涕淚橫飛的樣子像是要崩潰了。

陳碩臻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冷地說了句:“安靜點就少遭罪,半個時辰後方可離開。”

鄭帛聽到這句話,驚恐地看着陳碩臻,然後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使勁點頭。

一小時後,陳碩臻估摸着鄭帛的隔音繭該失效了,于是又施了個法,只見她手指捏成蘭花指狀,中指指腹凝結出一只黃豆大小的小草蜂,這個法術也是陳碩臻自創的,名叫忘憂蜂。就是讓人忘記施術者指定的一段經歷。但這忘憂蜂卻對一種人沒用,那就是對施術者忠心耿耿的人,尤其是愛慕施術者的人甚至能看到忘憂蜂。此時,她放出了三只,只将那三人腦海中的關于她施法的記憶抹去。

第二天,一進教室,陳碩臻就看到大家湊在一起,在讨論最近學校舉辦書法大賽的事情,陳碩臻有些好奇地湊過去,昨天騎自行車那個長腿少年也在,離近了看,這個少年不僅個子高,而且皮膚白皙,眉眼含笑,笑起來右側臉頰上有一個小酒窩。他見陳碩臻好奇,便熱情地遞給她一張宣傳單。

陳碩臻接過宣傳單來一看,新苗杯書法大賽——

參賽人員:限本校學生;

參賽書法作品:鋼筆字、毛筆字均可,字體不限;

作品要求:內容積極、健康、向上,不得涉及暴力、庸俗、違法的內容。

特等獎:免全年學費,本校專升本加分二十分,獎金五千元;

一等獎:免全年學費,獎金四千元;

二等獎:免半年學費,獎金三千元;

三等獎:免全年住宿費(如未住宿的同學則可換成獎金兩千五百元),另加獎金兩千元;

鼓勵獎:神秘禮物一份和獎金一千元。

同學們紛紛猜測那神秘禮物是什麽,有人說:“不會是一套習題集吧?”衆人紛紛搖頭,內心是拒絕的,這種禮物寧願不要好嗎?

又有人壞笑着說:“莫不是校長大人的香吻一個。”衆人更加嗤之以鼻,有位同學說:“快拉倒吧,就我們那校長?禿頭還大腹便便的,誰得了那鼓勵獎怕是會做噩夢吧?”但馬上就有人用胳膊碰了碰他,說:“小點兒聲,那可是鄭帛她爸。”

于是衆人四下看了看,沒見鄭帛的身影,才想起來她請病假了。衆人又捂嘴輕笑,心照不宣。

陳碩臻并未注意到其他人的言論,她看着那張宣傳單,內心有點想要試試,之前在大蕪國,朝臣總是誇贊她字體飄逸行雲流水,她時常懷疑朝臣們的誇贊并不是真話,所以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她便很想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水平。

長腿少年看了看陳碩臻,說:“陳珍兒你想報名嗎?”

陳碩臻點點頭。

長腿少年說:“宣傳單背後有報名的網址,你在網上報了名成功之後,就可以先上傳一副自己的書法作品參加初賽。”

陳碩臻聽得一頭霧水,何謂網址?上傳又是什麽意思?

長腿少年看着一臉懵的陳碩臻,笑了笑說:“你是不是沒聽明白?”見陳碩臻點頭,他又說:“那你手機帶了嗎?來,我先給你說一下怎麽報名。”

陳碩臻從帆布包裏摸出手機遞給他。

長腿少年扭頭朝左右看了看,找了兩個挨着的空座位,說:“來,坐這兒,我教你。”說着一邊打開浏覽器,一邊教陳碩臻輸入網址。

班長房棟今天又坐在第一排,他頻頻回頭看陳珍兒,見那兩個人的頭都快碰到一起去了,臉上有一絲不悅。

旁邊坐着的何淺用胳膊輕輕碰了碰房棟的胳膊,有點害羞地說:“班長,我給你帶了一點水果。”說着從桌肚裏拿出一盒削好的水果,透過透明的盒蓋看到裏面的水果姹紫嫣紅一片,綠色的猕猴桃、紫色的葡萄、紫紅色的火龍果、淡黃色的蘋果、大紅色的小番茄,一個顏色一格,碼得整整齊齊,旁邊還有精致的小叉子,房棟笑了笑,接過來,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長腿少年幫陳碩臻報好名之後又說:“你的書法作品有照片嗎?”

陳碩臻搖搖頭。

長腿少年笑了笑,露出臉上的小酒窩,說:“沒事兒,待會兒放學我們一起去外面買紙張和筆墨,你來寫,寫好了我教你拍照上傳。哦對了,順便咱們也加個VX好友,方便聯系。”

加好之後,陳碩臻拿過手機看着好友裏的朋友,一共就兩個,一個是老段,一個是剛剛加的這位,他的名字叫紫氣東來。

放學鈴聲一響,何淺便熱情地邀約房棟中午一起吃飯,房棟回頭看向陳碩臻剛剛坐的位置,那個位置已經人去樓空。房棟還來不及多想便被何淺拖走了。

放學後,陳碩臻和長腿少年兩人便一同去買紙張和筆墨。

陳碩臻跟在他身後,兩人走在斑駁的樹蔭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紫兄,慢些走。”

長腿少年轉過頭看着她,眨了眨眼,有些驚訝,“你叫我紫兄?哈哈,我叫楊鶴童,你應該叫我楊兄。”

陳碩臻說:“你在我VX好友裏就是叫做紫氣東來嘛。”

楊鶴童說:“那是網名。”

陳碩臻歪頭想了想說:“網名?就是別名、稱號的意思?”

楊鶴童點頭:“對!我看你的網名就是一串字符,那應該是系統随機給的,你有想過改一改你的網名嗎?”

陳碩臻搖頭說:“不曾想過。”

楊鶴童問:“為什麽?”

陳碩臻答:“多此一舉。”

楊鶴童:“……”

過了一會兒,陳碩臻又問楊鶴童:“你姓楊?木易楊嗎?名字是哪兩個字啊?”

楊鶴童說:“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是哪兩個字?陳珍兒,我看你真的忘了好多呢,你到底還記得多少?”

陳碩臻急忙說:“我記得的,記得的。”

楊鶴童說:“你不用裝了,你媽媽都跟喻老師說了,喻老師還叫我們多關照你呢。”

陳碩臻驚訝道:“家母都說什麽了?”

楊鶴童笑着說:“說你還有輕微腦震蕩沒有完全康複,有些事想不起來了。”

陳碩臻有些擔憂地問:“那母親有沒有說,這個叫什麽震蕩這個病還會不會再讓我去醫院啊?”

楊鶴童說:“不用啊,醫生沒跟你說嗎?輕微腦震蕩都不需要再住院了,只是暫時失憶,過段時間就會恢複的。”

怎麽不早說?害我裝得好辛苦。

陳碩臻說:“你為何會知道?莫非大夫跟你說了?”

楊鶴童說:“這是常識啊。”

陳碩臻心道,既然如此,只要不會被送到醫院去,那也不必再裝了。于是她有些敷衍地點點頭說:“是啊是啊,忘了忘了。”

楊鶴童笑了笑說:“我的名字是仙鶴的鶴,童年的童。”

“哦?”陳碩臻突然來了興致,想要逗逗楊鶴童,“令尊為你取名之時可是取鶴發童顏之意?”

楊鶴童笑着說:“哈哈哈!鶴發童顏?我還仙風道骨呢。沒有啦,是因為我出生前我爸夢見一只仙鶴飛來,第二天我就出生了,所以我爸覺得我是仙鶴童子,于是取名鶴童。”

陳碩臻假裝一本正經地說:“南極仙翁座下有個小仙童就是仙鶴修成,可我從沒聽說過他被貶下凡。”

楊鶴童哭笑不得,說:“這就是我爸的一個夢而已,不用太當真。”

陳碩臻笑着說:“我逗你呢,你也不用太當真。”

下午沒有課,楊鶴童帶着陳碩臻找了一間閑置的教室,将買來的宣紙和筆墨放在講臺上。随後又将課桌拼在一起,這樣就方便陳碩臻書寫了。

陳碩臻試了試課桌的高度,不合适,課桌太矮,坐着寫又覺得課桌有點高。于是只能紮了個馬步試了試,高度合适,可以就這樣寫了。

楊鶴童拿出小瓶裝的墨汁放在桌上,陳碩臻很好奇地看了看說道:“你們這邊的墨汁是磨好的嗎?挺好!都不用買硯了。”

楊鶴童有些疑惑地問道:“什麽叫你們這邊?我們哪邊啊?”

陳碩臻不知該怎麽跟他解釋,正巧看楊鶴童擰開了墨汁的瓶蓋,陳碩臻笑笑說:“喲,紅袖添香啊?”

她來到陳珍兒的世界這麽久了,這是第一次找到了自己在大蕪國書寫的感覺。新買的毛筆蘸上濃黑的墨汁,墨香撲面而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刷刷幾筆,一個福字出現在眼前。

楊鶴童湊過來,“嗬!不錯,這個福字龍飛鳳舞行雲流水。陳珍兒,你練過啊?”

陳碩臻笑了笑沒說話,又随意寫了一些字,先練練手。

然後她寫下“紫氣東來”四個字。寫完站好,望向楊鶴童說:“你的網名,送給你。”

楊鶴童看着她仰着的笑臉,說:“謝謝,那我待會把這四個字裁下來,帶回去裱起來好好珍藏,看來以後網名都不能改了。”

如果改了,好像顯得我有點兒對不起你這幅字了。

陳碩臻看了看那四個字說:“紫氣東來,倒像是一個橫批,不如我再寫一幅對聯,連同這四個字一同贈與你,可好?”

楊鶴童開心地笑了,說:“求之不得。”

陳碩臻又低下頭一筆一劃地寫開了,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楊鶴童偏頭看着她,那白皙的皮膚仿佛透着光,長長的睫毛如同羽翼,時不時撲閃一下,微風不燥,她耳畔的一縷頭發被微風吹得輕輕飄起來。

一室歲月靜好。

陳碩臻寫好對聯,站直身子,念道:“開門見日迎得一朝繁盛景,落戶倚山收卻百年好光陰。”

楊鶴童每個字仔細欣賞一遍,不住地點頭說好。然後把那張宣紙輕輕地平移到一旁的課桌上,還朝着那些字挨個挨個吹氣,一邊吹一邊說:“早知道就弄一張紅紙來了,我就可以把你的墨寶貼我家大門上了。不過這樣也可以,裝裱一番挂書房。”

陳碩臻低頭沉思良久,說:“那我初賽寫什麽好呢?”

楊鶴童壞笑一下,說:“抄佛經。”

陳碩臻咬着筆管說:“那得抄到猴年馬月啊。我……寫首詩吧。”

随後,陳碩臻重新鋪好紙,蘸好墨,在楊鶴童的注視下,一氣呵成,寫完了那首《觀滄海》。

楊鶴童看着通篇行草的字體忍不住拍手稱快,說:“看你寫字真是痛快,汪洋恣肆,運筆潇灑,點墨之間便成就一幅佳作。”

陳碩臻看着自己的字,握着筆管的手也意猶未盡地懸在半空中,頭也沒擡地說:“以往朝臣們稱贊,我總擔心他們是懼怕我的身份,不得已而誇之。如今聽你這樣說,心裏才算真信了。”

楊鶴童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朝臣們?

但那疑惑一閃即逝,他緊接着說道:“你決定用這幅字參賽嗎?”

陳碩臻點點頭:“就它了。”說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遞給楊鶴童。

楊鶴童接過手機,說:“行,那我們就來拍照吧。”

楊鶴童很有耐心,一步一步教她拍照上傳,陳碩臻看了看楊鶴童的側臉,眼前這個男孩子,笑起來臉上有一個好看的酒窩,她一時間竟有些晃神。

發完作品以後,已是夕陽西下,緋紅如血的殘陽鋪滿了整間教室,連白紙都染成了紅色。

楊鶴童去盥洗間洗毛筆去了,陳碩臻慢悠悠地收拾好桌上的宣紙和墨,她走到窗邊,負手而立,看着遠處自言自語地吟道:“落日餘晖迎晚風。”

楊鶴童洗完筆回來,正巧聽見這句詩,于是走到她旁邊,與她并肩而立,也忍不住吟了一句:“孤峰猶帶夕陽紅。”

陳碩臻留戀着那抹血紅的夕陽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笑了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