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銅鏡2
銅鏡2
報名截止後的第二天,學校的官網就把所有參賽的作品公布出來了,叫大家投票,選出滿意的作品,沒想到鄭帛的字也參賽了,陳碩臻看着鄭帛的字。
小姑娘還得多練練啊。
十天後,學校官網公布了進決賽的同學名單。一共十位同學,陳碩臻和鄭帛的名字都在名單上。
鄭帛的字雖然比不上陳碩臻,但進決賽的資格還是夠的。
晚上,陳碩臻又和陳珍兒在夢裏相見了,還是隔着那面黃色的銅鏡坐着聊天。
陳珍兒見到陳碩臻心裏挺高興,主動開口說話了:“陳碩臻,你的身體已經蘇醒了。只是你的額角留下了一道疤,不過我照過鏡子了,疤痕不算大,因為你是後腦勺被襲擊,暈倒的時候額角磕在桌沿上所以是個很小的疤痕,放一些頭發下來梳個斜劉海就能蓋住。”
陳碩臻卻大方地一擺手,說道:“無妨,一道小疤而已。你沒見我全身都是疤嗎?上戰場殺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馬革裹屍都不怕,區區幾道疤算什麽?”
陳珍兒有點驚訝于陳碩臻的不拘小節,說道:“哦,不好意思,是我多慮了,你貴為一國之君,一兩道疤也不會影響你的尊貴。”
陳碩臻微笑着說道:“尊不尊貴的不重要,王侯将相,寧有種乎?只要有能力,能造福黎民百姓,這王位嘛,拱手相讓又如何。”
陳珍兒看着陳碩臻的笑容,和藹而又坦蕩,內心又多了幾分佩服。
陳碩臻問:“哦對了,行刺之人可有抓到?”
陳珍兒答:“逃了,據說那名刺客輕功極好。”
陳碩臻站起身,背對着陳珍兒,她負手而立,仰頭想了想說道:“當今天下,輕功極好的刺客屈指可數……除了嚴護衛,就是鄰國大岳的陸昭了。”然後她轉過身來,指着陳珍兒說:“去!宣嚴護衛來見朕。”陳碩臻說完看見陳珍兒一臉懵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情急忘記自己身在何方了,然後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咳……抱歉,忘了。”
陳珍兒笑了笑說:“你有什麽吩咐你告訴我,我去替你傳達你的旨意。”
陳碩臻說道:“你就傳令下去,讓嚴護衛便裝出宮去找輕功上乘之人,我最懷疑的人是大岳國的陸昭。時間緊迫,那人輕功好腳程快,再過段時日那人就有可能不在我大蕪國境內了。”
陳珍兒問:“他為什麽要刺殺你啊?”
陳碩臻答:“目前尚不清楚,陳珍兒,你一定要記得不要濫殺無辜,抓活的,這些江湖人士有很多是被雇的,所以還要順藤摸瓜,揪出幕後主使。”
陳珍兒說:“好,我記住了。”頓了頓又說道:“你身邊的太監說,等過幾日,我把身體養好了,就要處理朝政了。怎麽辦啊?我不會。”
陳碩臻又是滿不在乎的态度,說道:“嗨,沒事,大事你就留到夢裏來問我,小事你與朝臣商議即可,身邊的瑣碎日常你就問劉公,他是看着我長大的,我一直當他是我的一個長輩。”
陳珍兒聽話地點點頭:“嗯。”
陳碩臻說:“哦對了,你們學校舉行了一場書法比賽,我進決賽了。”
陳珍兒說:“哇,那你的字一定寫得很好,不過如果你用我的身份去得獎了,以後我的魂魄換回去,別人看到我的字,那可就穿幫了。”
陳碩臻笑着說:“那你就趁着現在趕緊多練啊。”
陳珍兒趕緊又聽話的點點頭:“嗯嗯。”
陳碩臻又把獎品都有些什麽大概說了一下,陳珍兒聽完自言自語地說道:“要是能減免學費就好了”
陳碩臻又說:“哦還有,你們那個班長房棟,真……挺聒噪的,啰啰嗦嗦唠唠叨叨,你對他沒意思吧?如果你對他有好感,我看在你的面上可以不跟他計較,如果你對他沒那個意思,下次他再聒噪我就要動手了。”
陳珍兒不自覺地低下頭,有些為難地說:“我……如果說喜不喜歡,我是真的對他沒有感覺,但是我又很擔心,如果錯過一個喜歡自己的人,以後就沒有人喜歡了怎麽辦?”
陳碩臻聽了陳珍兒的言論,仰起頭來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又不靠別人的喜歡過活。怎麽?如果沒人喜歡就不活了嗎?與自己共度餘生的,那必須是自己喜歡的,同時也是喜歡自己的人啊。再說了,就算沒人喜歡,自己一個人過也未嘗不可啊。”
陳珍兒問:“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陳碩臻歪着頭想了想,然後笑了笑說道:“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陳珍兒點點頭說:“我明白了。哦,我突然想起來,房棟以前跟我說過,他說他知道我害羞,如果願意做他女朋友,那就和他坐在第一排聽課,你可別坐錯了啊。”
陳碩臻一口氣堵在喉嚨口差點憋死,她清了清喉嚨,“咳咳!你怎麽不早說?”
她不僅和房棟坐一排,而且就坐在他旁邊。這下誤會大了,怪不得房棟教訓她的口氣像是教訓自己家的小媳婦兒,原來是真把她當小媳婦兒了。
第二天陳碩臻一進教室就看到房棟又坐在第一排,她捧着書走過去,冷冷地說了句:“放學留下,有話跟你說。”
說完後就往教室後面走,房棟的目光跟随着陳珍兒的身影,見她不坐自己旁邊,臉上有些驚訝,這時何淺進來了,看見班長旁邊的位置空着,趕緊把自己的書本放到那個座位的桌面上。
陳碩臻在最後一排坐下沒多久,楊鶴童也來了。他把書包往陳碩臻旁邊那張桌上一放,問了句:“這裏沒人吧?”
這已經是最後一排了,還能有什麽人?全班同學人數加起來都裝不滿這間大教室,大多數同學都喜歡搶前排的座位,所以最後一排一般都沒人。
陳碩臻懶懶地答:“有人。”
楊鶴童也不管陳碩臻回答的是啥,就在旁邊座位上坐下來,将書包放到桌肚裏,從裏面抽出課本。
陳碩臻又認真對着楊鶴童強調了一遍:“我說,有人。”
楊鶴童看着她,才反應過來,說了句:“哦。”然後站起來準備換座位。
他四下看了看,然後又坐下了,說:“诶,不對啊,你看看前面黑壓壓的人頭,全班都到齊了,怎麽可能還會有人?你又逗我玩兒呢是吧?”
陳碩臻把頭扭到一邊憋笑。
楊鶴童嬉皮笑臉地說:“有人也只能是我了。”然後把書本拿出來放好,又說:“哦對了,前幾天給你發信息你怎麽不回啊?”
陳碩臻沒注意到什麽信息,擡頭看見喻建走進教室了也懶得再搭理他,于是說:“什麽大不了的信息還非得讓我親自回?”
楊鶴童覺得有道理,抓了抓後腦勺,“好像确實也不需要回。”
陳碩臻:“……”
今天講課的內容是詩經中的《國風.周南》之《關雎》,下課鈴響的時候喻建抓緊時間講最後一句:“……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這表達了一種愛而不得的無奈,有一種遺憾之美。同學們,聽明白了嗎?”
同學們紛紛回答:“明白。”
楊鶴童也夾雜在那些同學的聲音中,大聲地回答:“明白!”
喻建:“好,下課。”
衆人:“老師再見。”
陳碩臻白了他一眼,“你明白什麽了就跟着瞎嚷嚷?”
楊鶴童把目光從講臺上收回來,看着陳碩臻,理所當然地說:“詩句的意思啊,愛而不得嘛。”
陳碩臻嫌棄地看着他,“喲,你還明白愛而不得啊?”
楊鶴童眨眨眼,沒心沒肺地說:“簡單點說就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嘛。嘿嘿,還是做溝渠好。”
溝渠二字讓陳碩臻想到了街邊的臭水溝,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這麽凄美的詩句,被他一解讀,瞬間美感全無。
放學後,同學們陸續走出教室,何淺約房棟一起走,房棟禮貌地說:“哦,不好意思,今天放學我還有點事,你先走吧。”
何淺起身掃視了一圈,終于找到了坐在最後一排的陳碩臻,她嘴角勾出一個得意的笑。臉上分明寫着“班長旁邊的位置今天又被我占了,我又贏了。”
陳碩臻看着何淺那張小人得志的臉,嘲諷地笑了笑,将頭扭向窗外。
很快,教室裏其他同學都走光了,只剩下陳碩臻和房棟。
陳碩臻抱起書,走到第一排,房棟見她走過來,高興地站起來,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說:“你有話給我說啊?不會是寫了檢讨吧?”
陳碩臻說:“呃,我之前出車禍失憶之事,想必你還記得,當時尚未痊愈,直到昨夜忽而想起,你似乎從前與我說過,你說如果同意做你的……就和你坐一排,可有此事?”
房棟似乎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麽了,他只是默不做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陳碩臻見他不說話,心中已明了,于是繼續說道:“實在抱歉,這些天我都坐錯位置了,誤會一場。”
房棟徹底笑不出來了,愣愣的地站在原地,陳碩臻又說:“不知我可有表達清楚?”頓了頓又說:“那我便先行一步,告辭。”說完轉身向教室門口走去。
陳碩臻正要出教室門的時候,房棟大聲對她說:“陳珍兒!你還不了解我,等你了解我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陳碩臻回頭笑着對他說:“但願你一直這麽自信。”說完便走出了教室。
下午上課之前,同學們陸陸續續走進教室。午後的陽光有些炙熱,烤得人昏昏欲睡。
何淺穿了一條漂亮的雪紡連衣裙,裙子的大圓領剛好露出她的脖子和鎖骨。
陳碩臻走進教室,見何淺坐在上午坐過的座位上,旁邊的位置空着,班長還沒有來。
何淺将上半身轉向後方,正在跟後面幾名女生炫耀,她手掌心裏托着自己脖子上那條項鏈的墜子,得意地說:“我這塊翡翠是玻璃種的,我跟你們說,玻璃種的翡翠已經被挖絕種了,現在只能是在收藏家手裏才能買到了。”
幾個小女生立刻很配合地發出“哇”的一聲驚呼,其中一個女生很捧場地說:“那你這塊翡翠一定很貴吧?”
這個問題問得正合她意,何淺得意地說:“那是當然,上次一個收藏家想找我買,說是出價一百萬,我都不賣呢。”她剛說完,眼角的餘光就看到陳碩臻抱着一本書過來了,她輕蔑一笑叫了一聲:“陳珍兒!”
陳碩臻站定,看着何淺。
何淺被其他幾個女生圍着,有些忘形,她捉着自己的脖子上那根紅繩子,将那塊‘翡翠’墜子懸在半空中搖了搖,炫耀着說:“翡翠,玻璃種的,你一定沒見過吧?”
陳碩臻看着那個墜子點點頭,說:“确實沒見過……這麽小的。”何淺被怼得一愣,陳碩臻又說:“而且恕我直言,這是一塊淺綠玉。”
何淺被唬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她自己也不太識貨,陳碩臻又說:“我家最小的一塊淺綠玉被我拿來做了鎮紙,像你這塊這麽小的,都壓不住宣紙。”
何淺頓時被氣得臉色都變了,她輕輕地将那塊淺綠玉放下來,任由那個墜子垂在胸口。
陳碩臻又走近一點仔細瞧了瞧,那個綠玉墜子雕的題材是金蟾,看起來雕刻工藝平平無奇算不上出色,于是又說道:“相傳月宮裏有一只三條腿的蟾蜍能口吐金幣故名金蟾,據我所知,民間确實有将玉石和金銀銅器雕刻成金蟾的習俗,取金蟾納財之意,只是不知,你的這只蟾蜍為何是四條腿的?這寓意……”
“這寓意難道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楊鶴童從旁邊路過,一邊走一邊低頭玩手機,他眼皮都沒擡一下,丢下這一句話之後就往教室後排走去。
“你……楊鶴童!”何淺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坐在自己座位上,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何淺身邊剛剛圍着的那幾個女生也紛紛抿嘴偷笑,四散開了。
陳碩臻也笑了笑,然後跟在楊鶴童身後往後排走去。
何淺往四周看了看,見大家都散了,于是悄悄地取下自己脖子上的挂飾,仔細看了看那蟾蜍吊墜,還真是四條腿的,然後生氣地把挂繩繞了繞,扔進了桌肚裏的小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