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決賽
決賽
兩人走進校園,陳碩臻遠遠地就看見喻老師朝着自己走過來。
晨光中,喻老師像披着霞光的聖人,遠離凡塵,飄然如仙,他的金絲邊框眼鏡在晨光中折射出點點金光。
陳碩臻見喻老師走近了,趕緊将手裏的鍋盔藏到身後,抿起自己油嘟嘟地嘴,抿嘴的時候感覺到嘴角有殘渣,又趕緊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輕輕蹭了蹭。楊鶴童有點不理解陳碩臻的行為,只是見她那樣做了,自己也跟着照做。
喻老師走到跟前的時候,楊鶴童也把鍋盔藏在了身後,還用另一只手的手掌胡亂在嘴巴上摸了一把。
喻老師溫柔地笑了笑,說道:“陳珍兒,鄭帛已經答應撤訴了,她答應私了,你就只需要賠償她的醫藥費就可以了。錢不多,沒關系,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陳碩臻嘴裏含着食物,只能點頭說:“嗯。”
楊鶴童卻聽不下去了,他嘴裏含着食物急切地開口說:“為什麽要私了?打官司就奉陪到底啊,調監控啊,誰怕誰?”他一邊生氣地說着一邊将唾沫混合的食物殘渣噴到了喻老師的白襯衫上。
陳碩臻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示意他閉嘴。楊鶴童卻不服氣地問了句:“幹嘛?”
喻老師還是溫和地笑着,說:“打官司影響學習,再說,監控那段視頻……呃,昨晚上系統出了點問題,近一段時間的監控視頻都被損毀了,所以如果打官司,勝算不大。”
楊鶴童更生氣了,大聲說:“這一定是人為的!”
喻老師拍了拍楊鶴童的肩,說道:“我知道你為陳珍兒打抱不平,但我們也應該尊重陳珍兒的意思。”說着看向陳碩臻。
陳碩臻趕緊點點頭。
喻老師又說道:“快上課了,你們先去教室吧。”
陳碩臻見喻老師走了,這才慢條斯理地嚼完嘴裏的餅,咽下去之後,回過頭來瞪着楊鶴童,說道:“你能不能有點吃相?你吃東西的時候能不能別說話?你把唾沫都噴到喻老師衣服上了!”
楊鶴童疑惑地問:“老大,你的重點不是應該放在鄭帛訛錢這件事情上嗎?”
陳碩臻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大步朝教室走去。
楊鶴童跟在後面大聲說:“還有啊老大,你剛剛看到喻老師就把餅藏在身後做什麽?喻老師又不會跟你搶。”
走了一段之後,陳碩臻突然問楊鶴童:“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跷,鄭帛和鄭慎光怎麽突然就肯放過我了呢?莫不是喻老師……”
楊鶴童經她一提醒,說道:“對哦,那父女倆睚眦必報的,怎麽就那麽好說話了?”
陳碩臻點點頭,說道:“這事我得好好問問喻老師。”
楊鶴童說:“你問他他肯定不會說的,我去幫你打聽打聽。”
幾天之後,幼苗杯書法大賽的現場決賽拉開了帷幕。
“以往書法大賽的現場決賽都是在多功能會議廳,沒想到今年竟然把決賽現場搬到操場上去了。”同學們紛紛奔走相告。
“是啊是啊,往年因為廳太小,都只有少部分人能進去看,今年這樣安排大家就都可以去看了。”
“對,我們強勢圍觀。”同學們紛紛議論。
決賽終于到來了,這天雲淡風輕,風和日麗,是個戶外活動的好天氣。操場上擺了十張桌子,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筆墨鋪好了紙張。
陳碩臻被分到二號桌,鄭帛被分到了三號桌。隔得不遠,對方寫什麽,一扭頭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比賽開始了,圍觀群衆被趕到操場外面,只有老師和攝像師可以走動,學校的學生會幹事擔任主持人,從第一張桌子開始挨個介紹參賽選手以及之前參賽的作品。而攝像師拍攝的實況直接在操場邊上的大電子屏上同步播放。
“二號桌是文學系的陳珍兒同學,她之前的參賽作品寫的是《觀滄海》,其字體飄逸,風格充滿古意……”正當主持人介紹的時候,這位攝像師大哥不小心撞翻了陳碩臻的墨瓶,墨汁流濺得到處都是,紙張也被弄髒了。
攝像大哥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陳碩臻說:“沒事沒事。”
主持人趕緊去找老師,重新給陳碩臻拿來幾張白紙。陳碩臻卻覺得被墨汁弄髒的紙還能用,她選了一張墨汁最少的,看了看墨汁流過的紋路,然後順着那紋路,又添了寥寥幾筆,一截樹枝的形态便躍然紙上,她又蘸墨少許,在樹枝上又添了幾朵小花,一枝白梅已經栩栩如生了。
她略一思索,在白梅的下方空白處,用簪花小楷寫了一首《上堂開示頌》,“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
攝像大哥不知是愧疚還是什麽原因,跟着主持人介紹完其他選手,就回來一直拍着陳碩臻不肯走,想多給她幾個鏡頭。
場外看大屏幕的同學看着陳碩臻的随機應變,紛紛感嘆佩服。正巧陳碩臻寫的這首詩只剩下兩句,而這最後兩句也正是大家所熟悉的千古名言,于是紛紛跟着陳碩臻的一筆一劃吟誦起來,“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好!”場外的同學紛紛為陳碩臻鼓掌叫好,三號桌的鄭帛時不時看看陳碩臻,又看看場外圍觀同學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一時間氣得臉都綠了。
比賽結束後,圍觀的同學們還沒散去,校長鄭慎光拿着話筒說道:“今天各位選手的作品都會拍照上傳到我們學校的官網上,同學們可以投票支持你喜歡的選手和作品。”鄭慎光頓了頓又說:“不過二號桌的選手陳珍兒,因為違規操作,所以我的意見是取消參賽資格。”
場外的同學一聽全部炸開了鍋,“憑什麽?!”
校長旁邊的副校長和支書都看不下去了,紛紛拿起話筒,副校長張際說:“我不同意。”,支書沈顯也說:“我也不同意,陳珍兒同學随機應變,用弄髒的紙張帶給大家一副好作品,憑什麽要取消參賽資格?”
鄭慎光卻老牌老調地打着官腔:“我認為,該同學屬于投機取巧。參賽作品嘛,本來就應該屬于自己原創的,但陳珍兒同學的作品裏卻有着不屬于自己的墨跡,這樣一來就不是她一個人的原創了,這幅作品裏還有攝像師的幫忙,這就是作弊!”
場外的同學沸騰了,紛紛往操場上扔垃圾,什麽礦泉水瓶、紙巾果皮、零食包裝袋等等,一邊扔一邊喊:“黑幕!黑幕!”、“強詞奪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校長被學生這樣起哄,臉色也有些難看,副校長張際拿起話筒打圓場,“咳咳,同學們安靜,請安靜,這件事還沒有最後決定,我們幾個領導和老師還要再進一步地商讨商讨,請各位同學耐心等待商讨結果。”
攝像師正在給每位參賽選手的作品拍照,主持人接過話筒,面對着一地的垃圾強顏歡笑:“今天的比賽到此就圓滿結束了,請大家有序退場。”
同學們紛紛說道:“呸,這還叫圓滿結束?圓滿個屁!”
“不公平,不公正。校長這是要只手遮天啊?”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緩緩散去了。
陳碩臻也從賽場上走出來了。
楊鶴童和陳碩臻邊走邊聊,楊鶴童說:“老大,校長擺明是針對你,你心裏憋屈不?”
陳碩臻搖搖頭:“不覺得憋屈,見大家都為我仗義直言,我還挺感動。”頓了頓又說:“什麽名次啊,獎勵啊,都是身外之物。不過陳珍兒到是挺想減免學費的,我盡力了,能不能幫上她也只能看天意了。”
楊鶴童突然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看着她,有些疑惑地問:“老大,你不是陳珍兒?你到底是誰?”
陳碩臻這才反應過來,然後釋然地笑了笑,說道:“哦,沒想到自己說漏嘴了。無妨,本來也打算告訴你了。走吧,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與你聽。”
她帶着楊鶴童,走到一個安靜的草坪上,見四下無人,她便席地而坐,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的确不是陳珍兒。”
楊鶴童也坐下來一臉驚詫,之後又馬上平靜下來,“我早就懷疑你不是她,只是以前的陳珍兒真的很內向,我們很少接觸,我一直以為可能是我不了解陳珍兒。那,你到底是誰?”
陳碩臻緩緩說道:“我叫陳碩臻,是個一千多年前的人。”
楊鶴童再一次驚訝了,“你穿越了?你從古代穿到現代?哇塞,我這是在看小說啊?我就說陳珍兒怎麽出了車禍之後就跟我們說話有點不一樣了,雖然算不上是滿口之乎者也,但也算得上是文绉绉的了。難怪,你竟然真是個古人。”
陳碩臻點點頭:“正是,我是一千多年前大蕪國的皇帝。”
楊鶴童說:“我竟然叫一個皇帝做老大,這在古代,怕是要砍頭吧?”
陳碩臻笑着說:“我不會濫殺無辜的。”
楊鶴童想了想說:“大蕪國,我們學習的歷史課本上沒有提過這個國家,不過我好像在某本野史上看到過,但也只記載過寥寥幾句,說大蕪國是一處平原,物産豐富,因周邊山勢險峻,易守難攻,所以外人極少能攻打進來,像一處世外桃源。是這樣嗎?”
陳碩臻點點頭,說:“不全是。”
楊鶴童頓時來精神了,問道:“老大,一千多年前是什麽樣子?一定有很多現代已經滅絕的生物吧?”
陳碩臻點點頭說道:“對,一千多年前我們是沒有電腦和手機,但是我們有這個時代沒有的。比如,在大蕪國的古老山脈中,有一種靈狐修煉成了狐仙,它們的唾液可以粘補任何東西,我們稱它們的唾液叫靈狐涎,所以有些老百姓衣服破了就找它們求一口唾液,一粘就好,完全看不出破損的痕跡,後來靈狐一族只要見到人,就會朝人吐唾沫,來表示友好。”
楊鶴童聽得入了迷,連連感嘆:“太神奇了,世界真奇妙啊。老大老大,還有呢,還有呢?”
陳碩臻歪着頭想了想,說:“還有一種果樹,叫沙棠,果實叫沙棠果,古書上記載,食之能避水。如若将沙棠果吃下去,就能漂浮在水面上,但如果是将果實含在嘴裏,人就能在水底下自由呼吸,如同陸地。”
楊鶴童更震驚了,“哇哇哇,太神奇了,老大,你們古人會不會禦劍飛行?”
陳碩臻答:“禦劍飛行?也是一門法術,我暫時不會,不過我師父會,我馬上就該學到這門法術了。”
楊鶴童又問:“原來你還會法術啊?那你們除了禦劍飛行還有什麽法術呢?”
陳碩臻說:“比如我自創了一個法術叫隔音繭,人困在裏面聲音傳不出來,但被困之人自己卻能聽見自己放大數倍的回音……”
楊鶴童說:“哇,隔音繭真是個好東西,收拾那些長舌婦再好不過了。還有呢?”
陳碩臻笑了笑說:“還有啊,以後慢慢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