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晉王的請求
晉王的請求
馮策的畏罪自盡讓朝堂一片嘩然,這時候就算再不知情的人也該猜到,怕是馮家為了明哲保身,把馮策直接舍棄了。而這背後意味着什麽也不言而喻:馮家很難是清白的。
當事人死了,想要再繼續追查下去也很難有什麽結果了,終究是成了懸案。
這陣子小皇帝一直都盯着這案子,也知道大理寺卿一直兢兢業業,出了這樣的事情不能怪他。一開始姜宛亦和小皇帝說要注意加強看管人犯,防止發生不測的時候,他還覺得是不是有些誇張了,特意還問了蘇太師,結果太師也是贊同姜宛亦的話。
沒想到他們已經防備了,卻還是出事了,這也更加讓小皇帝懷疑馮家了,但是眼下沒有證據,就算所有人心知肚明也不能随意定官員的罪名。
最後馮高和馮策的父親以管教不利為由,都罰俸了三年。而馮策的貪污罪名成立,那被查到的名義上被馮策貪墨的那些軍備,也得讓馮家吐出來。
馮家不可能有直接現成的軍備,那就用現銀或者其他財産來抵。一開始馮家還想哭窮,結果小皇帝直接要讓大理寺去抄家了馮家才松口。
馮家人也只能慶幸,馮策入兵部時間不長,經手的東西還不算多,否則他們不上交也不是,上交了也會被人質疑他們的家産是哪裏來的。
饒是這樣,馮家還是元氣大傷。馮策想要私下去找聞楚,卻早早的就被提醒過了,這個時候誰接觸馮家都要倒黴。
聞楚沒有真的舍棄馮家,畢竟就在馮家的名聲再臭,軍權還在他們手裏,對自己還有大用處。
“真是可惜,明明皇嫂都提醒我了,還是讓馮家逃脫了,只是抄走了他們一部分家産。”戶部和大理寺一起去了馮家清算,剛才戶部尚書過來送了馮家上交沖抵的財産清單。小皇帝等人走了,拿着手裏的單子很是覺得可惜。
姜宛亦也看了眼清單上的明細,更是心驚不已。她先前并不知道那些被貪墨掉軍備價值幾何,但是看着眼前這份單子,一時不知道是要先驚詫哪一點。
馮家上交了五十萬兩白銀,都城轄內的兩座山莊,十五間鋪子,幾處田産,還有珠寶、字畫、古董若幹。尋常官員家中怕是總計加起來都沒有這麽多錢,而馮家能一口氣就交上來這些,說明他們家絕對還有餘力,甚至這可能對馮家不過是鳳毛麟角。
“倒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這麽一筆錢回收到國庫,總比之前白讓人占了便宜要好的。再者,馮家這樣名聲已經壞了,總會有人願意落井下石的,做惡事的人終究不會有好結果的。”
之前姜宛亦從來沒有跟小皇帝提過先太子的事情,卻沒想到在那次兵部尚書檢舉馮策之後,孩子悄悄跟他說了自己的心事。那時聽到小皇帝對馮家的懷疑時,姜宛亦心中也很不好受,但有些話不好說明了,小皇帝有這樣的猜測也就足夠了。
也正如姜宛亦所猜測的那樣,這段時間來,馮家的日子不是那麽好過,在宮裏都有人當面陰陽怪氣的和馮家人說話。馮家名下的一些鋪子田産之類的,也接二連三的出事,先是一批老掌櫃請辭,後面有突然有百姓去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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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不知道誰在外面傳播消息,說當初是馮大将軍為了一己私利害死了先太子。而先太子不僅是在朝中備受器重,民間也有不錯的口碑,再加上先太子離世導致的一系列結果,百姓們聽了這些遍憤慨不已,他們不敢直接去将軍府鬧事,就跑去那些鋪子裏鬧。
鋪子裏的人找了都城府衙來申訴,可府衙的人卻并不會對百姓怎麽樣,只把人打發走了便了事了。馮家人并不知道,這些衙役們不僅不管,還給百姓們出主意,讓他們不要派青壯年出來鬧,應該派那些歲數大的,但是身子卻比較硬朗的,要是馮家的敢動手,他們就可以讓老人碰瓷。
百姓們聽了很是贊同,紛紛派出家中身強力壯的老人出來碰瓷。
一直等持續了快十來天了,姜宛亦才假裝讓小皇帝派人管管,外地的考生們陸陸續續要進都城了,到時候還這麽混亂就不合适了。
關于在民間傳播消息的人,姜宛亦也基本上猜到了是誰,這事實在很符合兵部尚書的性格。
如今距離恩科開始已經只剩月餘,出題小組的成員們也都初步拟定了每人一套的試題,只等最後小皇帝和蘇太師及吏部尚書最後選定試題。
姜宛亦為了避嫌,最近也沒有陪着小皇帝一起出門,好在有蘇太師和趙公公陪着,小皇帝帶了那麽多侍衛出門,也不會真出什麽事情。
然而,姜宛亦這天在宮中獨自看書時,卻有意想不到的人說要求見自己。
晉王淩璟珩一直都是姜宛亦想要拉攏的人,但是考慮到男女有別,姜宛亦一直不好找機會接觸他,卻沒想到他竟然自己來了。
晉王是先帝的第二子,只是母親身份低微,沒有任何人将他當做皇帝候選。甚至不少人在他和九歲的淩璟游之間選擇,也都是會選皇後嫡出的小皇子。
他的到來讓姜宛亦也很意外,“晉王來見哀家,不知有何事?”
姜宛亦如果是正經太後也就罷了,還能說是晉王來給長輩請安,可她充其量就是個嫂子,如果淩璟珩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怕是等他一走,宮裏就要謠言四起了。
“臣弟見過太後,今日來是有一事想請太後恩準。”淩璟珩當然不是蠢人,從自己那個弟弟登基之後,他就一直冷眼旁觀着一切,但是最近卻給了他很不一樣的感覺。姜宛亦突然幹政,小皇帝幾乎事事都要問過她的意見,那他這個皇嫂又怎麽會是一般人呢?
他自知身份,也從未想過要那個位置,可到底也不想東淩國被外人占了去。他也是有些人手,一年前他就發覺了朝中有些問題,一直到皇兄戰死,他才終于查到了端倪。
皇兄待他不薄,從未因為自己母族卑微而輕視自己,對自己的照拂比他親弟更甚,他又怎麽能眼看着皇兄白白死了呢?
如今他确認姜宛亦是可信之人,自然也願意出手相助,露出自己的底牌。
“晉王有何事盡管說便是,不過哀家可保不準能不能答應你。”姜宛亦知道他的底細,卻還是維持了客套疏離,畢竟現在的他們可沒有任何關聯。
淩璟珩拱手,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還有一個月,恩科馬上就要開始了,臣弟想請太後恩準,允許臣弟參加恩科。”
姜宛亦沒有理解他的意圖,“如今科舉命題已經在做篩選了,你是要協助禮部的事務?”
“非也。”淩璟珩解釋道,“是臣弟的一點私心,父皇臨終給臣弟封了晉王,但臣弟實在不願意只做一個空頭王爺,白白享受百姓的供奉。因此想着,可否允許臣弟能夠和衆舉子們一同參與科舉考試。”
淩璟珩的請求實在是讓姜宛亦感到意外,他是親王,如果真的想要一個什麽官職,就算在早朝上直接要都可以,何必多此一舉?況且,“晉王,此事并非哀家不同意,只是你沒有舉子身份參加科考,到底還是有些于理不合的。”
更何況姜宛亦手裏還有個人要處置,要是給淩璟珩破了這個先例,那後頭就不好處置那個人了。
“臣弟明白,所以臣弟想的是,雖和舉子們一同考試,但是不與他們争進士的名額。臣弟只是同考,成績可單獨計算。皇室子弟無需科舉入仕,但是臣弟希望能給朝中大臣們看到臣弟的真是水平,而不是覺得晉王此人不過是靠着血統得了一官半職。”
淩璟珩這麽一說,姜宛亦就明白了,他果然是個值得拉攏的人。“晉王的心思哀家明白了,不過科舉也屬于國事,理應還是要陛下首肯才可,哀家會将你的意思告知陛下的。”
“謝太後。”有姜宛亦這句話也就夠了,小皇帝一定是會聽她的話的。
姜宛亦也趁着這個機會,跟淩璟珩套套近乎。“晉王,先帝子嗣不豐,只有四個孩子,長公主是女兒家,如今也就只有你和陛下二人能在這朝中互相依仗了。你是他的兄長,哀家希望日後你能多幫趁着那孩子。他年紀小,很多事情還不懂,即便是如今蘇太師能幫襯,可他老人家到底年紀大了。你們是親兄弟,他最能信任的人,永遠應該是你。”
淩璟珩沉默一瞬,沒想到姜宛亦會給自己打親情牌,雖說他是為了已故的皇兄,但是幫着那個小屁孩,也是最終自己會做的事情。“臣弟明白,謹遵太後教誨。”
說完了該說的,淩璟珩也沒多逗留,這宮中還是人多嘴雜,自己是無所謂,但不好敗壞了皇嫂的清譽。
衆人只道天後一手遮天,卻沒人想過,她也只是個僞裝強硬的可憐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