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縣令之子

縣令之子

不得不說,晉王的人确實是有能力的。派去湖州的人還有路上來回的時間,一時半會兒不能太快就有消息,但是不出五天,紀家的底細就已經被晉王查了個幹淨。

紀家并不是都城這邊的大世家,是從紀尚書的祖父那輩才搬來的都城。紀祖父還算是有才學的,二十多歲就考上了舉人,便娶了一家商戶女為妻,在都城落腳了。紀祖母的娘家雖然不算巨富,但是在都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商賈之家,兩家結親也算是歌曲所需。

紀祖父娶妻後,靠着岳家的關系結交了不少人脈,順利考中進士入了朝。再後來有了兒子孫子,紀家也都是培養嫡出子孫入仕,因為已經有了人脈基礎,所以仕途也并不難走。紀聰的兒子也在前幾年考上了舉人,只可惜今年恩科落榜了。

因為祖父的岳家這些年也一直給紀家打點,所以紀家從未擔心過錢的事情。

而紀明是連紀家自己都看不過眼的存在,因為紀母生小兒子時年紀有些大了,生産艱難,所以對這個小兒子一直嬌慣着,最後卻養成了個貪財好色之徒。

紀明不僅家裏妾室成群,庶子女和外頭生的私生子也數不清,紀聰作為兄長沒少給他擦屁股。以前他也因為弟弟的各種混賬事情時常被同僚參上一本,如今還是因為小皇帝不讓朝臣上奏這些瑣事了才算消停。

紀明十二年前會出現在湖州六合縣,是因為紀家的祖籍正是在那裏,紀聰忙于公務,歷年的祭祖事宜就都交給這個弟弟去辦了。

而當年事發時的那位湖州知府,因為轄內發生了這種縣令全家被害的慘案,又沒有将兇手捉拿歸案,好幾年都沒能得到升遷的機會,三年前剛剛平調到了別的州。

晉王把調查結果告知了姜宛亦和小皇帝,姜宛亦聽到那裏是紀家祖籍的時候,就覺得事情不是那麽好辦了。按照如今紀家在朝中的地位,在老家怕是呼風喚雨的地頭蛇。

“如今只能希望那位縣令之子沒事了。當年之事若真是紀家所為,怕是起因就是縣令得罪了紀家才遇害的。後面盡管查到了所謂的兇手,也難說他們會不會為了減少麻煩而對當年的漏網之魚下手。”

重生的姜宛亦從來不會低估人性的惡,她現在很是擔心晉王派去湖州的人手可能要空手而歸了。

“派去的人暫時沒有消息,就應該還是能有收獲的,若是有異常,他們會第一時間飛鴿傳書告知臣弟的。”晉王倒是樂觀很多,可能會有問題,但五天過去,他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地方,若是找不到人,自己肯定會收到消息的。

現在唯一麻煩的可能就是紀家的勢力,或許他的人想要找到有力證據不是那麽容易,就算是有證據,怕也早就被銷毀了。

大家對這件案子并不報太大希望了,只是想着人若是能找到,還是應該要還給縣令一家一個公道。

小皇帝也跟着姜佑寧一起繼續找其他的案子,但刑部卷宗裏确實很難從蛛絲馬跡判斷案子有沒有問題,那種一眼就能發現不對的案子幾乎是不可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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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晉王的人還是把人找到帶回來了。只是那位縣令之子被帶回來的時候,斷了一條腿,是被紀家旁支的人打斷的。

縣令之子名劉瑞,晉王的人把他帶走的時候屬實還遇到了些麻煩。

劉瑞當年痛失所有親人,朝廷的人把他叫回六合縣為家人處理後事,并移交了家中的財産。原本他是想着真想水落石出之後,就回到自己家鄉去的,結果那夥悍匪卻跑了,這麽多年都杳無音訊。

劉瑞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就一直留在了六合縣,中間還有幾次去過湖州府衙鳴冤。結果府衙的人非但沒有為他做主,還對其粗暴對待。後來六合縣信任的縣令到了,對這個前縣令的兒子更是看不順眼。當時的劉瑞靠在縣令開了個書畫攤子戶口,縣衙的人卻時不時的過來打砸一番。

後來有個衙役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偷偷告訴了劉瑞,是新縣令收了紀家的錢,所以故意找茬。這下劉瑞也懷疑上了紀家,跑去縣衙和紀家老宅鬧過,他那條腿就是這麽被打斷的。

劉瑞說,他差點是要被打死的,只是紀家不敢要他的命,或者說不敢讓他死在紀家,怕惹來麻煩,這才給他丢了出去。這條命是縣上的好心人救的,他父親為官清廉,深得民心,尋常百姓都對他很是照顧,見他奄奄一息,就湊錢給他送去看了大夫,這才保住了性命。

等到他養好了傷,也想明白了一切,他即便不确定真相到底如何,自己全家人的死肯定也和紀家有關,所以自己才會被如此針對。湖州知府八成也是一夥的,于是他就想要傷都城告禦狀,可他想要離開六合縣,卻發現根本走不了。

他已經找過紀家人了,紀家自然不敢讓他走出六合縣,生怕他威脅到紀家。

也是這個時候,他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為什麽考了好幾年,連個秀才都考不上?紀家怎麽可能讓他考上功名呢?

晉王的人找到劉瑞的時候,他就已經坦白了一切,他很清楚,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人不能光明正大的帶走,晉王的人就趁着入夜之後把人“偷”了出來,之後為了防止湖州境內會被盤查,就第一時間該換了水路,所以才導致這麽久才回都城。

不光人帶出來了,也有額外的好消息。這些年劉瑞在六合縣雖然走不了,卻也查到了很多線索。

紀明在大庭廣衆企圖對縣令之女非禮的事,不少人都看到了。還有一些百姓,他們有親人在縣令家裏做工,也一起呗害死了。只要那些百姓願意出來作證,就一定能治紀家的罪。

即便不能直接證明縣令一家是被紀家指使所害,這些年紀家的欺淩鄉裏、殘害百姓、勾結縣官知府,都足夠摘掉紀聰的烏紗帽!

而且這還真是劉瑞自己查到的,如果能介入調查,說不定就能查到更深一層的證據。

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如何解釋劉瑞的出現?

“晉王,你的人把劉瑞帶走了,紀家的人很快就會發現,這事瞞不住,我們必須得盡快打算。”姜宛亦覺得這事拖不了,消息一旦到了都城紀家,那麽聞楚也會知道,就是不知道他願意幫紀家多少了。

“劉瑞如今人在哪裏?”

“我的人是用的旅商的身份,他們帶着人住在客棧。太後和陛下還未給指示,臣弟不敢貿然行動,暫時還未見過他,消息都是手下的人暗中來彙報的。”

晉王做事很仔細,雖然他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目前也不好擅自做主,生怕這位皇嫂就不信任自己了。

對于晉王的本事,姜宛亦是不懷疑的,也覺得他這麽做很合适。

“既然人沒有暴露,那就還好辦。這陣子晉王一直進宮,怕是也早就惹人懷疑了,不如早些将事情鬧大了,讓所有人都不能輕舉妄動。”

一旁的小皇帝聽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問了:“皇嫂是有主意了嗎?”

姜宛亦從前也想不到這種不入流的主意,但是想要鬧大還是不能走正常的方式。“這法子還是得晉王幫忙。”

晉王沒有反對的意思,“謹遵太後吩咐。”

小皇帝聽得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家皇嫂能想出這種主意。

姜宛亦也只能摸摸孩子的腦袋,“你聽過且過,不要放心上,你是一國之君,所行之事都代表着東淩國,這些腌臜主意只能皇嫂和你皇兄替你來做。”

小皇帝聽了也不是滋味,尤其是對皇兄,他為了自己忙活了這麽久,現在還要配合演這出戲。“皇嫂,皇兄,我一定會好好學,做一個好皇帝,不辜負你們為我做的這一切的。”

第二日早上,晉王出門準備參與早朝,卻被一支送葬的隊伍堵在了必經之路上。這支送葬隊伍中并無棺木,只有十幾個人捧着靈牌。為首之人披麻戴孝,還拄着拐,見到晉王的車駕之後,便徑直跪下磕頭。

“敢問是否是晉王殿下?”劉瑞接過旁邊的人手裏的靈牌,高高舉起,“草民乃是十二年前湖州六合縣被屠滿門的縣令之子劉瑞,請晉王殿下為草民做主,還我劉家十三口人以及一同被害的十幾個家仆的公道!刑部尚書紀聰包庇家人迫害我滿門,請殿下做主!”

這時候的大街上人并不多,但來來往往有不少出來準備趕早集的人,這送喪隊伍本來就紮眼,還膽大包天攔王爺的車駕,就有不少人駐足觀看。再一聽,這人竟是要告刑部尚書,為的還是十二年前那樁舉國震驚的案子!

晉王緩緩從馬車裏出來,面色不虞:“你可知道自己要狀告的是何人?刑部尚書乃是二品大員,可不是你随口幾句話本王就能替你做主的!”

劉瑞手裏父親的靈位已經高高捧着,頭卻重重的嗑了下去。“草民狀告絕無虛言!只要王爺能夠為草民做主,草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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