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番外五
番外五
婚禮在國外舉行。
沒有對外界公開，只邀請了好友至親。
在有千年歷史的中世紀古堡，謝辰青一身白色西裝，長身鶴立。
像童話故事裏走出的王子，王子清隽眉眼含笑，俊美無雙，周圍一切瞬間變黑白。
林昭穿潔白婚紗，華麗的弧形裙擺層層疊疊。
歡鬧喧嚣都聽不見，只有她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無比清晰。
初三那年，她第一次見到他。
白襯衫少年身量颀長，冷漠倨傲，每次她一走進，他那張俊臉上都寫着不耐。
好在，那個時候，她沒有被他吓跑。
不然，她怎麽可能知道，他曾經也暗戀過她，曾經悄悄買了滿櫃子糖果等着她去他家。
不然，她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喜歡的男生悶頭走在自己前面，其實心裏想的是……親她。
不然，她怎麽可能知道，這個世界上幸運的人那麽多，原來林昭其實也是其中之一。
鼻腔泛起酸澀，眼眶發熱，視線由清晰變為模糊。
謝辰青牽起她的手。
他的小朋友眉眼溫柔乖巧，一如當初那個小小少女，在他高一那年，像一束光，猝不及防照進生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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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走進，他的滿世界花開。
“林昭。”謝辰青聲音帶着笑，清冷的眉眼微彎。
“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
“我從沒喜歡過任何人，從沒想過要和任何人共度餘生。”
“在遇見你之前。”
眼角淚滴被他抹去，用輕柔得不像話的吻。
林昭彎着唇角，聲音溫柔又堅定：
“我是不是也沒有告訴過你呀。”
“謝辰青，我愛你。”
-
休假回來的顧總，無名指上婚戒碎了全集團少女的心。
不過唯一叫人欣慰的是，冷血無情的資本家謝辰青比以前溫和得多，誰跟他說句“新婚快樂”，都能兌換冰山帥哥抿唇微笑一枚。
顧氏的姑娘們驚訝發現：卧槽，原來總裁不笑的時候迷死人，笑起來的時候更是要人命啊！！！
嗚嗚嗚對着這麽一張頂級神顏總裁夫人也太幸福了吧！！！
不對不對好像是總裁比較幸福，試問誰不想把祎祎妹妹娶回家呢？？？
這下，心更是噼裏啪啦碎成面包糠。
林昭休完婚假，距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一直沒接到工作安排，心裏不免直犯嘀咕。
一個電話打給周潇，電話那邊的周潇只說沒有什麽合适的劇本，她再挑挑。
林昭心裏突然有點小驕傲：以前到處面試還會被刷，如果運氣好，轉身走掉的時候就能看到簡歷已經進了垃圾桶；甚至好不容易得來的女一號在開拍前被換成女二，或者直接換掉，都是家常便飯。
影後林昭，當真是今非昔比呀！
現在不是劇本挑她，是她挑劇本啦！
太厲害了！她要掐會腰！
只是最近被謝辰青喂得有點胖，掐腰的時候能掐到一把肉……
林昭壓抑住內心的小得意，故作懂事：“原來是這個樣子呀，周潇姐，你也不要眼光太過苛刻，差不多得了呗，我都可以的！”
“我也挺想差不多得了，只是吧，這個……”
林昭聽出她的欲言又止，追問道：“怎麽了呀，還有別的什麽原因嗎？”
電話那邊的周潇似乎是笑了，還有些無奈：“幕後大boss說你還是個小朋友，小朋友理應有寒假，大過年的安排什麽工作……”
小朋友。
喜歡叫她小朋友的人她只認識一個。
“姐姐，你是說，他叫我小朋友嗎？”
“嗯，這下聽出來是誰了？林昭，你還真是有點遲鈍啊。”
電話挂斷，林昭看着熄滅的手機屏幕發呆。
她一開始傻乎乎覺得“上頭那位”可能是暗戀她，還神經兮兮回來跟謝辰青說。
後來又以為是她演技打動了人家，圈了個位高權重的大領導當粉絲，自己是靠實力說話。
她的腦回路、反射弧确實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胡思亂想半天，就是沒往謝辰青身上想。
她中途從戀愛真人秀裏退出，有公司去協調。
她以前接不到什麽好劇本，現在好劇本悉數捧到眼前讓她挑。
帶過影後的金牌經紀人，處處體貼，時時關照。
有人保駕護航，星途一片坦蕩。
她以為時來運轉，現在發現，不過是有人在背後，默默做了這一切。
而她，就像個被人慣壞的小朋友。
謝辰青下班回家時，廚房飄出飯菜香氣。
他身上是沒來得及換的襯衫長褲，斜斜倚在牆邊，看着他新婚妻子忙裏忙外。
他的小朋友，長發在頭頂綁了個毛茸茸的小揪揪，幾绺卷曲的碎發落在額前耳際，身上系着海綿寶寶圍裙。
左手手機，右手鍋鏟，一邊念着菜譜，一邊手忙腳亂地把食材往鍋裏扔，扔一下，油鍋就發出“滋啦”一聲響，她被吓得蹦老遠。
蹦老遠之後，伸長手臂翻炒青菜，間隙還要回頭跟他說一句：
“你再等我一下下呀，馬上就好！”
林昭也不知道怎麽的，後來就場景變換。
明明她是打算做晚飯的，莫名其妙就變成，她坐在料理臺上，晃悠着小腿，欣賞顧大總裁做飯。
謝辰青沒來及換下的襯衫折了兩折到手肘，露出線條利落的手臂，因為膚色白皙，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格外明顯。
鍋裏的小排看起來好好吃呀。
不過好像要等湯汁收幹，謝辰青才會把它盛出裝盤，撒上芝麻。
林昭鼓着一張小包子臉，怎麽辦呀，她現在就想吃。
“我覺得你鹽好像放少了。”林昭細白的小指尖朝鍋裏指，趁着低頭空隙默默咽了口口水。
謝辰青拿了筷子夾起一塊兒，放在嘴邊吹了吹，一手接着一手往林昭嘴裏送，溫聲道：“你嘗嘗看。”
林昭皺眉，似乎還有些嫌棄：“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勉為其難嘗一嘗。”
“嗷嗚”一口咬了上去。
排骨肉質軟爛，酸甜恰到好處。
謝辰青就看着，林昭眼睛裏“叮”地亮起一盞小燈泡：“哇！好好吃！”
“我騙你的，我就是等不及想吃。”
她眯着眼睛笑，像吃到小魚幹的貓，唇角抿起半點不好意思沒有。
謝辰青覺得自己可能要完。
不管林昭說什麽做什麽，他都覺得可愛得要命。
他把排骨裝盤，洗手，慢條斯理擦着手指：“林昭小姐，我可以采訪你一下嗎。”
林昭撇撇嘴，心說謝辰青肯定要問你怎麽這麽好吃懶做什麽都不會，聲音小得像蚊子哼：“行呗，你問。”
謝辰青笑着摸摸她腦袋：“你還能再可愛一點嗎。”
林昭小心髒“撲通”一聲。
重重跳了一下。
“謝辰青，你有沒有覺得我不是特別賢惠。”林昭從料理臺上蹦下來，“還有點笨。”
笨到本來要做菜給你吃的，結果還是被你照顧。
笨到如果不是別人說，我都不知道是你一直護着我。
到底……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呀？
謝辰青端着盤子，林昭就像個粘人的寵物，伸手抱着他的腰，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今天我給周潇姐打電話，問有沒有工作安排。”
“嗯。”謝辰青語氣淡淡的：“她怎麽說。”
“她說幕後大股東說我應該有寒假，你說，我們公司的幕後大股東怎麽會知道我喜歡寒假呀。”
謝辰青：“小朋友都喜歡吧，吃糖放煙花什麽的。”
林昭抱着他的手臂收緊，右手握着左手，甚至自己把自己的手攥得發白，臉貼在他後背，聲音悶悶的：
“以前我最喜歡放寒假了。”
謝辰青身後跟了個粘人精，行動不便，但還是繼續收拾碗碟，語氣透着淡淡不悅：
“我知道，因為放寒假，可以跟在葉恒左檸後面鬼混。”
林昭搖搖頭：“才不是呢。”
她的下巴尖抵在他後背，語調放得又輕又慢：“因為放寒假可以去找你呀。”
“我假裝不想寫作業……但其實你黑着臉把我拎到你家的時候，我都特別開心。”
“是因為這個喜歡寒假，不是因為別的。”
謝辰青呼吸一滞，微微站直。
“我知道是你收購我們公司了，也知道為什麽我的資源一下變好了。”
謝辰青轉過身，林昭小鼻尖紅紅的，大眼睛開始濕潤。
“你不是惦記還給我那一個億嗎？我就是想辦法，讓你還得更快一點。”
“哭什麽。”他的手輕輕捧在她臉上，指腹抹掉淚水，又輕輕刮了刮她鼻尖，溫溫柔柔看着她。
林昭蹭蹭眼睛：“不還了。”
謝辰青：“嗯？”
“那一個億，就是不還了嘛。”
林昭深深吸了口氣，壓下重重的酸澀和想哭的沖動，努力讓聲音不帶哭腔。
“我會學着做飯，學着當一個合格的妻子。”
然後……把我的一輩子都還給你。
“寶寶。等我一會兒。”
“等你幹什麽呀？”
謝辰青沒應聲，把粥盛好，又把碗筷碟子擺放整齊。
林昭趁他轉過身，悄悄抹眼淚。
下一秒，卻沒有任何防備地，被人抵在牆上。
謝辰青一手撐在她腦袋旁邊，一手捏着領帶往下扯了扯，漆黑瞳孔深邃：“等我忙完，然後親你。”
他吻住她的唇，手也緩緩移動到她後腦勺：“現在我忙完了。”
-
某天謝辰青下班，過寒假的小朋友林昭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懷裏抱着海綿寶寶抱枕，笑得東倒西歪，像個不倒翁。
“謝辰青，你快來看！”林昭伸手招呼他。
謝辰青眼尾彎下去：“我先換衣服。”
林昭點頭。神級潔癖患者就是這麽有原則，突然，她想起什麽，噔噔噔跑到卧室又跑出來：
“謝辰青，我給你買衣服了。”
謝辰青手上動作一頓：“嗯？”
林昭抱着一團黃澄澄的不明物體到他面前：“洗過了已經，情侶裝。”
“什麽。”謝辰青顯然沒辦法想象那一團能穿到身上，好在林昭和他心有靈犀，立馬在他面前轉了個圈圈。
還是自帶BGM的那種，一邊轉一邊嘴裏發出“铛铛铛铛”的配樂。
林昭今天的睡衣不是長頸鹿也不是小恐龍，是只小熊。
材質毛茸茸叫不出來名字，但是顯得人圓滾滾胖乎乎，帽子扣在腦袋上，還有兩只圓耳朵。
“我老婆今天又變可愛了。”謝辰青彎腰捏起她下巴輕吻。
林昭眼睛亮晶晶：“你也有。”
她把手裏那一團抖開。
謝辰青石化成一尊賞心悅目的大理石雕像。
對于習慣了黑白灰的顧大總裁來說，這着實是個不小的挑戰。
“不穿不行嗎。”謝辰青一張俊臉湊上前，顯然是打算用美人計。
林昭抑制住狂跳的小心髒搖頭：“不、可、以！你不穿就是不喜歡我。”
林昭瞥他一眼，雙手叉腰，像是動畫片裏走出的卡通小熊，帶耳朵的大帽子顯得娃娃臉巴掌大小，一雙彎眼睛睜得大大的。
“你不穿就是不愛我。”
謝辰青心說自己真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林昭最近恃寵而驕蹬鼻子上臉。
但他又很喜歡林昭撒嬌耍賴無所不用其極，對他提出各種無理要求。
甚至還有那麽點兒不易察覺的甘之如饴。
林昭吃定謝辰青不會對她說個“不”字，表面委委屈屈一臉“你不愛我了”，實際上小尾巴已經翹到天上去，好整以暇地等着謝辰青妥協。
“行吧。”
謝辰青手長得白皙修長，和黑色領帶形成強烈視覺沖擊。
三兩下扯開領帶，又幹淨利索地脫下西裝外套。
而那雙形狀标準的桃花眼，就定定看着她，一眨不眨。
小熊今非昔比，危機意識特別強，她一手捏捏自己發燙的小耳朵，一手去推旁若無人脫衣服的顧大總裁：
“哎，哎不是呀！你去卧室換……”
“你又不是沒見過。”
謝辰青身上只剩白色襯衫和西裝褲，大大方方伸開手臂在她面前，唇角一勾，完美诠釋斯文敗類，像個無聲勾引的妖孽：
“你給我穿，我就換。”
林昭捂臉：“真不能要點兒臉嗎？”
謝辰青修長劍眉挑了挑。
林昭臉頰漲得通紅。
就在謝辰青以為她要放棄的時候，小女孩顫抖的指尖落到他襯衫紐扣。
林昭拼命集中注意力，不去想些亂七八糟的。
紐扣一顆一顆解開。修長脖頸一點一點展現視野，然後是平直的鎖骨，因為常年鍛煉而格外緊致的皮膚。
她手指稍微停頓，給自己打氣似的頓了頓。
再往下，是勁瘦的腰線，形狀完美的腹肌……
好在，過程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雖然被人摁進懷裏欺負一通，但某人還是乖乖換上和她一樣的睡衣，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像熊大熊二。
林昭看的，是明星帶孩子的親子節目。
“謝辰青，我好喜歡那個小男孩呀，特別懂事兒，好甜好甜的。”
林昭“好喜歡”的那個小男孩大概四五歲，說話還奶聲奶氣。
謝辰青認認真真盯着他看了五秒，也沒覺察出他哪裏值得他老婆“好喜歡”。
他穿着黃澄澄的小熊睡衣，不管那張俊臉怎麽冰冷，都無可救藥地散發着可愛。
“喜歡他？”
謝辰青轉過頭，瞳孔純黑，像是能把人吸進去，唇角平直，似乎不悅：“你只能喜歡我。”
林昭嘆口氣，拖長了語調：“知道啦——”
不一會，林昭又攥着謝辰青手指晃晃：“你看，這個小女孩兒好可愛好可愛的。”
誇小男孩他吃醋，誇小女孩總可以了吧。
謝辰青手臂搭在她肩膀，手指摩挲在她臉頰：“沒有你可愛。”
林昭臉一熱。
她就，真的，要被謝辰青膩歪死了。
想起什麽，她半跪在沙發上，這樣她就比謝辰青高出一點點，手抱着他脖子：
“謝辰青，你想不想要個寶寶呀，我們的寶寶。”
小女孩兒臉頰一點一點變紅，漂亮眼睛裏有期待有害羞。
他松松散散攬着她的腰，眼眸定定看着她：“你想要嗎。”
林昭大眼睛眨了眨：“有點兒哎，你看小朋友多可愛呀！”
謝辰青把人抱到腿上。
他的林昭軟軟糯糯像個小糯米團，愛鬧愛笑又愛撒嬌。
他沒辦法想象，生小孩的痛苦發生在她身上。
單是想象一下，都讓他覺得難以忍受。
“林昭，會疼。”
林昭搖搖頭，全然不在乎：“很多人都經歷過哎。而且現在不是有無痛什麽的嘛。”
謝辰青親親她鼻尖：“不光是這個。我只要想到，你會難受，會疼到哭，就不舍得。”
林昭眨眨眼睛：“這有什麽嘛！”
“我就是想知道，我們的寶寶會是什麽樣子，最好長得像你，性格像我，完美！”
謝辰青垂眸，唇角牽起的弧度溫柔：
“長得要像你，但是性格不能像你。”
“為什麽性格不能像我呀？”
林昭拿開他抱着她的手，從他懷裏鑽出來，站在他面前：
“我不可愛嗎？我不大方嗎？”她身上瘦，但是瓷白的小臉有肉，嘴唇氣鼓鼓地嘟起來。
“我雖然有些時候，有那麽一點愛撒嬌，還有那麽一點點粘人……但也就是一點點好嗎？”
她的食指和拇指無限靠攏，表示那一點點有多麽的可以忽略不計。
謝辰青就姿勢閑散地倚在沙發，單手支着腦袋，聽蹬鼻子上臉界翹楚——林昭小朋友，跟講單口相聲似的講了千八百字小論文，由表及裏由淺入深，把自己從頭到腳三百六十度環繞立體誇。
林昭一口氣說完，又拿起杯子灌了口水，眼角餘光瞥見謝辰青笑着不說話。
之前說她胖也就算了！
現在！竟然說！以後他們的寶寶性格不能像她！
像他難道就好了嘛？
奶奶都說了，謝辰青——三棍揍不出個屁！
林昭越想越氣，都要自己把自己氣炸了。
她直接過去坐在他腿上晃他肩膀：“你快說，為什麽性格不能像我！你要是今天不說，我……”
林昭頓了頓突然害羞，耳根通紅：
“你不說，我就今天睡客房！”
“你果然開始不珍惜我了……”
“行吧，那你獨守空閨吧你！”
“你當留守丈夫吧你！”
謝辰青眼皮一掀，唇角勾起：“那可不行。”
“那你說清楚呀，別想蒙混過關……”
謝辰青總是以冷冽示人的眼眸滿是寵溺，語速也放得緩慢，倒真的像是在和小朋友說話：
“性格像你會很辛苦。”
“什麽事情都不說，只會憋在心裏。”
之前的事情，他每次想起，都覺得後怕。
如果沒有葉恒的生日宴，如果他沒有恰巧遇到，如果當初的私生飯耐心多些、計謀深些，沒有那麽快露出馬腳被發現。
他輕輕吻住懷裏的人。
短暫分開時，唇角的弧度似乎還帶幾分無辜無奈。
“我心疼你一個都不夠。”
“好像沒有辦法，再去分心心疼別的小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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