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絲花蕊
白絲花蕊
她沒書沒校服,班主任讓她先和旁邊的一起看,謝晚今左邊靠牆只有右邊有人,。
她右邊的是個女生,很大方的将書往邊上遞了大半。但謝晚今要是想好好聽課就得将她的凳子往旁邊搬一些搬到她的桌子旁邊。
所以她只是朝那個女生擺擺手讓她自己看。謝晚今這節課自然沒聽課。
下了課就正好到吃飯時間了,謝晚今剛起身要離開座位發現自己桌前站了個人,她擡頭看去,是一個女生,她對謝晚今說:“老師讓我帶你去将校服和書領了。她怕你找不到。”
她的語氣平平,但謝晚今能感受到她那不易察覺的一絲怨氣。她站起身,“不用了,我等會自己去找。”
謝晚今這麽說,她自然樂得清閑立馬轉身就跑了。謝晚今的右桌此刻還沒走,也目睹了全程,便站起來和謝晚今說:“你別介意哈,她是班長事兒多,主要是現在是吃飯時間。”
不能出校肯定都是在食堂吃飯,那麽多人一個食堂都着急去吃飯,也難怪班長對此有怨氣,實屬正常。
謝晚今點頭,并不在意,右桌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帶你去吧,我有時間。”
謝晚今從桌上将那個空蕩蕩的包一只手拿起來背在肩上,聞言她直接繞開這裏徑直從後門離開了教室,“謝謝,不用了。”
她進校時剛吃過早飯現在也不急着吃午飯,直接拿着那張班主任給她簽好字的表格來到了寝室樓。如寝室老師所言,她一整天都在寝室一樓的值班室裏。
謝晚今從她這裏拿過自己的行李箱,然後将表格遞給寝室老師。
寝室老師看了一眼點着頭便将這張表格夾進了文件夾裏,她說:“剩的寝室不多,你媽媽提前跟我打過招呼,我給你安排了一個最好的寝室。”
聞言,謝晚今眼色變了變,她媽怎麽還能給她打招呼?
寝室老師繼續說:“是一個雙人寝,又在樓道最邊上,最是安靜和方便的地方。”
“雙人寝?”謝晚今當時在外面也住過寝室,初高中基本都是八人寝或者多一些就十二人寝,雙人寝她還是第一次見,“老師,我不住雙人寝,別的寝室都可以。”
她媽老是什麽都喜歡管倆手,挺煩的。
寝室老師聞言只是一聲笑,“只有這個寝室了。”
“你也知道二中幾乎全是住校的,床位本來就很緊張。”
那謝晚今就只能住這裏了,她也沒說什麽了。
寝室老師從頭到尾都是笑語相迎,“寝室在六樓,寝室號是631。”她将謝晚今的箱子遞給她,“老師還在值班就不送你上去了,床位都給你鋪好了,這些你媽媽都交了錢你也不用管。你就自己先去寝室把你的行李放好吧。”
謝晚今點頭,便轉身要往對面的樓梯走去。
寝室自然沒有電梯,六樓在最上面也就是她需要爬六樓的樓梯,每日這麽上下來幾趟,再加上她現在手裏還拿着個行李箱。
謝晚今倒也沒有眼前一黑,她接受能力一直都挺高的。沒有猶豫拎着箱子就一階一階樓梯往上爬。
爬到6樓确實有些吃力,但也還算好不至于到那麽累的地步。
631寝室在六樓樓道的盡頭,她發現前面的寝室門上除了挂了牌子的寝室門牌號,還貼了一張全寝人的名字紙。但是在樓道的後面幾個寝室就沒有貼了。最後面的好幾間寝室門上都幹幹淨淨只有一個紅色的門牌號。
謝晚今又看了一眼,她心中便了然,後面這幾間寝室大概都是雙人寝,所以沒有名字。
她沒有再看,徑直路過這裏來到了最後一個寝室,631寝室的大門此刻是緊閉着的,謝晚今擡手直接将門推開。
入眼是一條只有門這麽寬的過道,過道左邊是從上至下的一整面長方形衣櫃,右邊則是單獨的洗手間。
這裏進去便能看到床,雙人床不是上下鋪,但是床的大小和八人寝那種上床下鋪的大小是差不多的。左右各放了一床。
左右兩個床都鋪了被子,但左右兩邊也不大一樣。
謝晚今拉着行李箱推過去,然後停在了左側床前,将自己書包放了上去。
床前也沒有貼名字,她能确定這個床是她的床鋪是因為,進門的櫃子那上面有序號,1和2。而床鋪上沒有貼名字但也刻了1和2。
床鋪和櫃子當然是對應的。
那那個沒有放東西的一號櫃自然就是謝晚今的。
謝晚今蹲下來将自己行李箱打開,只是把裏面的必需品拿了出來,其餘的人就塞在箱子裏,把箱子往床下一推就沒管事了。
寝室這邊便沒什麽事了。
她站起身,從兜裏掏出手機,界面又是幾條微信信息占了紅點。
謝晚今将她媽發給她的幾條信息看過,然後退出,紅點消除就沒管了。
另外還有的紅點就是來自樓檀的幾條微信信息。
[哎???????]
[你到二中了嗎?]
[你們晚上幾點放學?我去接你啊。晚上跟我出去玩。]
[分在哪個班?班主任怎麽樣?同學怎麽樣?]
幾條間隔的信息,前面兩條來自九點鐘,後面兩條每間隔差不多一小時發了一條。
謝晚今站在原地打字回了他,
[我住校,出不來。]
對面幾乎是秒回,
[???????…………]
[住校?誰住校?你?!!你住什麽校啊???]
擱這屏幕謝晚今的腦子裏都都能忽然浮現出樓檀打這個字說這話的時候的神情。
他或許覺得她有毛病。
謝晚今,“……”
那邊直接一個電話彈過來,謝晚今看着這電話啧了一聲,然後面無表情直接挂斷。
[???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謝晚今看着新進來的紅點信息,點開後還是回了,
[好好學習,別玩手機。]
樓檀回了個無語和沉默的表情包給她。有些生動。
謝晚今收了手機,寝室裏自然沒有充電地方,她了解的這個學校住寝是一個星期回去一次。她又沒有充電寶。
她看着自己的床一時沒有動。
謝晚今看到了桌子上的空調遙控器,将空調打開了。夏天實在是熱,她又是個怕熱的人。
空調遙控器往旁邊一扔,謝晚今雙手擡起将自己兩邊的頭發往前一摟,後背肌膚盡數露出,然後一只手繞到脖子後面将挂于脖子上的白色帶子一手扯了。
另一只手随即一彎一擡,她套在白裙外面的薄紗短款外套從上面利落的離開了她的身子到了床上。
只是她忽然察覺到了不對。
空調機子明明是在她的面前上方,可是謝晚今的身後忽然來了一陣風。
她下意識扭頭往後看去,這下徹底愣住。
在謝晚今的身後,寝室門是大開着的,寝室門口處,站着一個人。
昨晚那個和樓檀打架的人。
倆人的視線彙集一處。
謝晚今還站在原處,對方已經随手帶上門站在了寝室裏。
她的目光還在謝晚今的身上,謝晚今下意識去拿那被她脫下的外套丢在床上的外套,但是手還只伸出來一點就沒有繼續往下了。
她身上還有一件吊帶呢又不是光着身子她這是什麽反應?謝晚今自己都覺得離譜。
于是她順勢動了動作往床上一坐。那人從門前過道幾步跨了進來。
所以,謝晚今這雙人寝的室友,就是眼前這個人?
謝晚今剛剛移開視線後就沒再去看她,她坐在床邊,摸過床上的手機低頭看着手機。
但是她的手機沒有什麽可以看的,她甚至都不知道點進哪個軟件去,于是就這麽的盯着系統桌面。
而對方走進寝室後,從那邊直接繞道了自己的床鋪面前。謝晚今的床鋪是靠着衣櫃那面牆的,也就是通過道寝室門這裏的。
她們兩人的床鋪本來就是對立而放,左右牆各一邊,謝晚今這麽坐在床邊緣,正對着的前面就是那個女生的床鋪。
謝晚今雖然看着手機沒有擡頭,但是她仍能感受到她的視線,太強烈了。
謝晚今有點繃不住的煩,于是幹脆将手機往旁邊的床上一丢,直接将自己腦袋擡起來了,她的感覺沒錯,對方确實在看她。
對方抱着手翹着二郎腿坐在床邊就這麽直晃晃的盯着她。
她這張臉其實看着不兇,因為她的嘴角往往都是上揚着的,只是那雙眼睛有點讓謝晚今看着煩。她的眼尾上挑眼角銳利開的像畫的,眼睛和眼神一點也不柔和。
她又是這樣像看什麽一樣看着謝晚今。
謝晚今的眼睛染上煩意,臉上的情緒自然也不約的如此,這對視的有些莫名的火氣在中間。
不,應該是謝晚今單方面眼神中的火氣。
啪嗒一聲悶響,是鞋子砸在地上的聲音,她翹着二郎腿的腳放下到地,人從床上起來了。
謝晚今還看着她,她也還看着謝晚今,她往前走了幾步,就這麽明晃晃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謝晚今以為她要和自己算賬。
果然,
她站着,眼神向下撇,俯視坐着的謝晚今,這樣的眼神更不屑了,她呲笑一聲嘴角往上一拉,半笑不笑的,“你挺厲害的啊。”
因為二人對視到這個地步,對方這麽明顯,自然是誰先移開這視線誰就下陣了,所以剛剛她站起來謝晚今的視線也一直随着往上,
直到現在她仰了些頭才能目視,謝晚今的視線一瞥,看到了她脖頸側方的那道小傷口,沒血了但還是紅的。
真惹人眼。
謝晚今停了一會才慢慢回歸視焦,她淡淡點頭,“我知道。”
對面不說話了。
謝晚今不想和她多扯,左手摸過床上的外套和手機就打算站起來。
一坐一站的位置還好,中間稍微隔了一點距離,但是她這麽一起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縮了大半。
謝晚今想視若無睹,但她走不了,語氣也有些不好了,“讓開。”
她這臉色一冷是真冷下來了,對方的神色依舊沒有變化。
“我沒讓你走。”
“你有病吧。”謝晚今有些窩火,嘴一下都忍不了了,說完她實在忍不了了伸手推了她一下,她左側身子往後一撇謝晚今立刻就從左邊邁步出來要往外走。
她也被謝晚今這種态度和脾氣搞煩了,火氣蹭蹭上漲,她一直微微上揚的嘴角忽然一下就撇了下去。手和動作非常快的一把按住了謝晚今的左肩。
“你他媽再罵一句呢?”她五指扣着謝晚今的肩。
謝晚今本來當時進宿舍脫掉外套後身上就只穿了那件吊帶白裙,這裙子吊帶非常細,她這麽一抓直接就是抓着謝晚今的肉和骨頭。
故意的,力不小,生疼的她不覺皺上眉。
吊帶白細的帶子正好被她按在手底下,半點力都分不了。
謝晚今也不是個幹愣的傻子,身子帶着左肩往後一甩,自己的手砸向她扣着自己肩的手,對方的手自然就從她肩上脫落下來。
她身子這麽一甩也就幹脆将身子轉了過來,面對她,直視她。
謝晚今臉上怒意十分明顯,語氣也一點不好,“我說,你有病吧!毛病!”
她還就非得再罵一遍了。
謝晚今再動手甩身和砸她那一下就已經做好了今天在寝室和她幹一架的準備了。這女的看着就是個有仇必報的,這偏偏分寝還跟她分到一個寝,肯定得着謝晚今算賬。
但是,在謝晚今罵完她之後,她所想的對方怒意上頭然後她倆會直接在這裏打一架的情景并沒有發生。
因為謝晚今在她的臉上根本就沒有看到她想象的那種發怒表情。
她還是盯着她的。只是,她的視線好像下移了一分……?
謝晚今不明所以往下一瞥,不瞥還好一瞥她整個人炸了,她視線微微往下就看到了那半片不正常的白。
這該是這個情況出現在她眼底的白嗎!?
因為剛剛謝晚今根本沒在意,只想着怎麽對付她了,她本來就抓着她的肩,謝晚今那一掌砸開她的手,誰特麽能想到她的細白肩帶也一起給帶下去了。
還不是帶下去了,是直接被給她抓斷了!
謝晚今穿的這件白裙雖然是吊帶但是漏的不多,只有脖頸下和肩那一片,胸前倆邊肩帶往上提的算高,正好倆邊擋的嚴實。
這肩帶一邊這麽斷了直接就崩開了,那這一半的衣服沒有支撐自然就往下滑了大半。
就像花朵中一片蔫下去的花瓣一樣,向外翻轉向下,漏出花骨朵最中間的芯。
謝晚今第一反應是沒有反應,她不是愣住,而是不知道怎麽反應。就像是一根弦在她的腦中從松軟一瞬間繃緊,讓人反應不過來。
但是在一瞬間,緊繃的弦撐不住斷了,弦斷的那一瞬間,謝晚今的腦海中充斥了一瞬的鳴音。
然後她的身子迅速做出反應,手握着斷掉的那裏整個人立馬轉身就跑,往後跑了兩步轉身進了洗手間。
寝室裏響徹了這個洗手間門被摔緊的砰的一聲。
還站在原地的她也終于被這聲音拉回呼吸,她吸了一口氣,視線向下,看見手上一絲白的時候立馬做出反應将手上握着的東西給丢了。
她的右手拳頭裏還握着那根斷掉的細白肩帶。
白絲被她丢出,就這麽輕飄飄的落回了謝晚今的床上,她和她的床距離本就不遠。
她莫名站的筆直的身子還站在這裏,又往右邊一轉看到白絲落到床上時,她盯着一愣。右手往上,扣了扣自己的右眼尾臉頰處眼神卻還在白絲上。
到底覺得不妥,于是她咬牙又甩手俯身快速往前一步一彎腰一伸手将白絲從她床上拿了起來。
拿到後立馬退開了她的床位,連連退了好幾步。
她又深吸一口氣,右手緊緊拽着自己的眼睛死活不往下瞟一眼,左看看右看看到底不知道扔哪裏好。
最後心一橫,看向自己的床,往枕頭下一丢就把枕頭蓋上擋住自己視線,這才呼出那口氣。
然後看着很鎮定的出了寝室。她甚至還順手關了寝室門。